第41章
路思言還是有些意外的。
畢竟不管他心裏有多討厭路宣和向之晴, 還是會因為他沒有照看好路宣導致他瘸腿這件事對他好一些。
他想要的東西路思言基本都會給他,也很少會跟他搶什麽。
更何況, 這麽大一個別墅, 家裏人並不多,他能選擇的房間很多。
必須要這一間嗎?
“小言,今晚先住客房, 明天就把這間房騰出來給你住。”向之晴解釋,言語間還是有些心虛的。
路思言沒有說話, 推開門走進去,看著被重新裝修過的房間, 擺在一旁的三架大提琴。
他能想象得到傍晚在這裏練琴的時候有多麽美好, 夕陽打在地板上,打在他價值不菲的琴和他纖長的手指。
路宣說過不止一次,說很喜歡這個房間。
他走不上維也納的舞台, 就來霸占自己的房間, 實在是可笑。
路思言走到他的琴旁邊的時候, 路宣也走上來了。
路思言伸手的瞬間,路宣慌忙說:“別。”
“別什麽?”路思言轉身,“別碰你的大提琴嗎?那你們能不能別動我的房間。”
說完路思言轉身出門,下樓看到父親在沙發邊喝茶, 儼然是懶得搭理這些事情。
公司的事情已經夠他煩的了, 隻希望家裏安生點。
路思言給簫聲發了消息之後在他對麵坐下。
“爸, 我今晚不在家裏睡。”路思言說。
路原還沒有答應,向之晴就怒氣衝衝地下來了:“小言!明天就把你房間騰出來,也沒有必要這樣吧。”
這無疑是在向路原告狀。
路思言並不生氣, 隻是淡淡地說:“那我明天再回來睡。”
向之晴心裏憋著氣。
他今晚把三十周年晚宴搞得一團糟, 和LK從中作梗導致他們沒有拿到那塊地, 原本要宣布給路宣的新項目也被董事會暫緩了。
“小言。”向之晴坐到路原身邊:“我知道你在外麵受了很多苦,但是我們也渡過了一段很難的日子,你能不能不要一回來就給我們臉色看,你爸這半年老了多少你自己看看!”
她拉著路原當借口。
路思言笑笑,看向父親。
“你沒事為什麽不早點回來?就算是現在回來非要在晚宴上出現嗎?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呢?”
“行了!”路原喊一聲:“整天為什麽為什麽的,都已經發生了說這麽多有用嗎!”
向之晴一聽路原不站在自己這邊,委屈哭訴:“為什麽不能說?你難道沒看出來嗎?路宣的地就是他設計搶走的,說好給路宣的項目你今晚也沒有公布,你是不是想給他!就他是你的兒子是吧!”
路思言差點笑出來。
見路原沒有反應,向之晴又想開口。
路思言打斷她:“我不要這個什麽新項目,本來也不是給我的。”
向之晴聽到這裏,眼睛都亮了,她擔心了一整晚這個問題,因為物流園的項目已經宣判路宣沒有辦法勝任了。
雖然美譽哦物流園體量那麽大,但是很適合路宣。
路原也詫異,抬眼看他。
這時候路思言的手機響起來,是簫聲的電話。
“我到門口了。”
“好的,馬上出來。”
路思言掛了電話,對路原說:“爸,我先回去休息。”
“你和蕭鬱河什麽關係?”路原問。
今天聽路思言解釋過和簫聲是怎麽認識的,說是他在沒有想起往事還不是很清醒的時候遇見簫聲,被他認出來帶走。
但是路思言本人並不在媒體上露麵,簫聲三年前離開的時候路思言剛畢業回國,他們連交集都不曾有。
怎麽認識?
更何況簫聲銷聲匿跡這麽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又怎麽會做這種暴露自己的事情。
最後還回到平成市,和路思言站成一個陣營。
他們的相遇,他們的‘朋友’關係,通通都有問題。
路思言淺淺笑一下:“我已經說過了,爸。”
“你們是不是那種關係。”路原問。
他知道路思言是喜歡男人的,也一直因為這個罵他,路氏這麽大的家業,他是個gay,以後怎麽結婚生子繼承家業。
路思言懶得再跟他爭執這些,點頭默認了。
路原眉頭一緊:“我以為這次回來有什麽長進。”
“爸。”路思言苦澀地笑一下:“我一個死人能有什麽長進。”
瞬間路原的神色變了,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承認自己有錯,再怎麽樣路思言也是自己的兒子。
但是那個姓蕭的可不是什麽好人,他老媽就不是什麽善茬,還有LK後麵的江達。
路原對這個回來的兒子感情複雜,心中的重重疑問參雜著心疼愧疚,隻好軟著聲音說:“你是個大人了,小言,我知道你心裏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蕭鬱河他不是那麽簡單的人。”
路思言對他柔和的態度感到不適應。
可是又好像很渴望,渴望之後被一種莫須有的空虛充斥著內心,因為路思言心裏很清楚。
以後不會再有,他也不再將此當作自己活下去的勇氣。
路思言點點頭:“我知道的。”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這麽多年的父子情,不管曾經如何爭吵都沒有稀釋過的感情,就在這一眼中開始瓦解。
“爸。”
“嗯。”
路思言開口:“我馬上就24歲了,把物流園的項目給我,可以嗎?”
突然轉到工作上,路原有些意外,但也這樣回到了他的舒適區,他看著路思言。
24歲是他媽媽遺囑上的資產生效的時間。
他說:“可以。”
那塊地再LK手裏,路思言和簫聲聯手做的這一出,說明路思言早就想好要拿物流園的項目了。
就當作補償他。
和路原的想法不同,路思言轉身的那一刻,仿佛看見了崩塌的別墅。
這裏以後不會再是他的家了。
一走出門就看到了簫聲的車,他今晚開了個好車,看見路思言出來的時候鬆了口氣。
“跟我爸說點事情,出來晚了。”
簫聲拉起路思言的手,在他手掌捏一捏:“說什麽了?”
“你為什麽總是喜歡捏我的手掌?”路思言忍不住插話問。
簫聲笑,“小時候練車一整天都精神緊繃地握著方向盤,手會很僵硬,休息的時候師父就會捏捏我的手,給我放鬆。”
“所以每次有什麽事,你就給我捏捏手,是想讓我不要太緊張?”
“嗯。”簫聲說完接著問自己剛剛問過的問題:“說什麽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路思言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畫麵居然是他打開自己房間門的瞬間。
“沒,我跟我爸說了,我要拿物流園的項目。”
簫聲臉色不是很好:“不是說好等你穩定一點再提這個要求嗎?現在就說會不會……”
路思言:“剛好就說到了這個話題嘛,沒關係的。”
“好。”簫聲這麽說著,但是從路思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他現在情緒低落,絕對不止是說了工作那麽簡單。
能讓他半夜給自己發消息過來接他走,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今天的進展還算順利,媒體那邊的矛頭也多針對路家,尤其是向之晴和路原。
不乏犀利的媒體發問,當初這麽快公布路思言的死訊是否和路氏股份重組有關係。
路思言看了一會網上的消息,忽然覺得很疲憊。
“你睡一會。”簫聲從後座拿了毯子給他。
路思言說好,但是躺在副駕駛怎麽也睡不著,他很疲憊,但是睡不著。
直到回到簫聲的住所,躺在了**,路思言也是如此。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擔心驚擾了簫聲。
“睡不著是不是。”簫聲問。
路思言終於敢麵向他。
簫聲打開床頭的小燈,給路思言掖一掖被子:“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說,我給你按按頭好不好。”
說著,簫聲起身,讓路思言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今天太累了。”
路思言沒有說話,任由簫聲給他按摩太陽穴。
明天還是要回家裏去住,他要想辦法套向之晴和路宣的話,媽媽的死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明就是她的手筆。
路思言很想讓大腦去思考,該怎麽套向之晴的話,但是腦海裏都是推開房間門的那一瞬間,想的都是父親的眼神。
他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灑脫。
“聲哥,剛剛在家裏,我推開自己的房間門,裏麵的東西都沒有了,變成了路宣的練琴房。”
路思言說完,睜開眼看簫聲的反應。
簫聲:“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路思言:“你說,我都決定要做這麽大的事情了,還是在為這種小事情難過,是不是真的那麽沒有格局啊。”
“不是,”簫聲輕輕笑一下,躺下來和路思言並排,“有時候反而是這種小事讓人難受。”
路思言點點頭。
簫聲把路思言摟進懷裏:“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說這些‘小事’,雖然在我心裏這並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