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求安慰
“是看起來不大好親近。”
姚守寧雖說感應敏銳,卻完全沒想到母親的心思已經偏離。
她心中坦然,說話時神色如常,沒有半分扭捏之意:
“而且力氣還有點大,抓得我挺痛的。”
說完,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
柳氏看她這模樣,不由哭笑不得。
平日看姚守寧聰明,卻不料在這件事上反應似是格外的遲鈍。
不過這樣也好。
她轉念一想,既是情竇未開,便不會受陸世子引誘。
等姚若筠與溫獻容的婚事一成,到時便向溫家商議另一雙兒女婚事,一旦定下,這樁‘小事’便不足一提。
想到這裏,柳氏便也不再多提此事。
“唉——”
說完了這話,柳氏不由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今日出門當真是沒看黃曆,竟發生了這樣不幸的事。”
若早知道出一趟門會有這樣大的波折,她肯定哪裏都不去。
她原本不信命理推算一說,此時竟發出這樣的歎聲,可見確實受了很大的刺激。
姚守寧聽聞這話,遲疑了半晌,大大方方的認錯:
“我也有錯。”
聽柳氏說了要砸孫神醫的醫館之後,她就一直想看熱鬧。
柳氏擺了擺手:
“也不能怪你。”
她脾氣稟性便是如此,當日受了孫神醫的蒙騙,心中就一直憋了一口氣,遲早是要發泄出來。
縱然沒有姚守寧想看熱鬧,孫神醫的藥館她總也是要砸的。
錯就錯在,今日如此巧合,最終出了人命案子。
柳氏並不後悔砸了孫神醫的店鋪,就是有些後悔不該今日出門,導致所有的事都撞到了一起。
聽她這麽一說,姚守寧的眼中不由閃過幾分遲疑。
真的隻是巧合嗎?
照理來說,無論是柳氏砸店鋪,還是馬車失控、世子進城都是很偶然的事件,不過最終撞到了一起,才醞釀出了大事。
可姚守寧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
這場連下了半月的大雨,恰好在昨晚停止。
姚婉寧久病不愈,吃了孫神醫的藥不見好,反倒病情還像是重了幾分,早就令擔憂女兒身體的柳氏心中憋了一大口氣。
雨停之後,本來就是要去找孫神醫晦氣的大好時機。
‘夢中’的小柳氏活不過冬至,湊巧今年的冬至提前了半月有餘,蘇妙真姐弟也在今日入城。
至於那意外闖入的世子,姚守寧也覺得他未必就當真是意外。
他殺死人後,從死人身體中鑽出的黑氣究竟是什麽,為什麽會湧入進他的身體,這些都是一團謎。
她總覺得,縱然柳氏不是今日出門,哪怕換個時間,換個事情起因,恐怕也會惹出一波麻煩的。
今日的這件事有驚無險,最終能令柳氏得遇貴人之助,轉危為安,說不準反倒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樣的話,她可不敢說給柳氏聽。
這會兒的柳氏驚魂未定,若聽到她這一番神神叨叨的話,說不定會以為她受驚過度,導致胡言亂語。
“還是我的錯,也算事情遇巧而已。”
柳氏強打精神,安撫了女兒一句,接著又問她:
“你有沒有被嚇到?”
她自小嬌生慣養,姚家雖不是世族豪門,可夫妻兩人也盡量將女兒捧在掌心,從未讓她見識過人間凶險。
今日出門一趟,讓她親眼目睹那瘋病犯了的男人被當街殺死,還有那被砍了腦袋的馬匹,血流滿地,這會兒柳氏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後怕不已。
“還好。”
姚守寧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應了一聲。
她說這話倒不是安慰柳氏,而是出自真心。
照理來說,她見陸執殺人,確實應該恐懼。
可是後麵發生的屍體之中鑽出的兩股黑氣一事,又將這股恐懼感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被她盡力壓製的好奇心。
她的預感一一顯靈,近日來‘夢境’連連,又發生了這麽多事。
盼了許久的表姐、表兄也來了神都,不知會為姚家帶來什麽樣的變化。
但有一點,姚守寧可以十分肯定——那就是她的生活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的平靜。
柳氏將她神色變化看在眼中,以為她隻是懂事體貼,想要安慰自己。
當下心中一軟,伸臂將姚守寧擁入懷裏:
“別怕,有娘在呢。”
她誤解了姚守寧的遲疑,心中越發後悔自己不該為了逞一時意氣,便使女兒目睹這樣的事。
“死人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柳氏緊緊將女兒抱住,說完這話之後,就感覺姚守寧一雙小手攀在了她胸前,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
“娘,您說死人之後,會不會有鬼魂?”
她向來性情活潑,很少露出這樣怯怯的神情。
柳氏心生憐愛,忙不迭的抱著她哄:
“哪有什麽鬼魂?這世間死的人那麽多,若人人都變鬼,恐怕這世間都要容不下了。”她極有耐心的安撫女兒:
“鬼魂之說,隻是遊方術士用來騙人的把戲。”
“可我……”姚守寧剛要說話,便被柳氏打斷了:“放心!”
她想起女兒之前說昨日沒有睡好,又聽她問起這話,便說道:
“回頭娘讓人開幾副安神的藥方,必定不叫你夜驚。”
姚守寧擔憂的倒不是夜驚之事,她是怕自己可能也中了邪。
今日發生的種種,都讓她飽受困擾,一麵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看’到了許多旁人無法看到的事,一麵又因為柳氏一直以來的教導,而對這些神秘事件感到懷疑,認為自己可能隻是出現了幻覺。
兩種認知相互衝擊,柳氏安慰的話占了上風。
在那可怕黑氣的衝擊下,姚守寧下意識的選擇相信了母親‘無精怪鬼魂’的言論,把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又歸類為眼花而已。
小柳氏之死可以稱為巧合,蘇妙真樣貌與她夢中所見一致,也可能勉強解釋為血緣親情使她有所感應。
至於那死人身上鑽出的黑氣——
“一副可能不夠……”
她不止是夜夢驚醒,還好像出現了幻聽:
“我感覺可能需要多喝幾副才行。”
柳氏聽她這樣一說,不免更加心疼: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