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黑氣現
少年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就聽人群之中有人喊道:
“有大夫,有大夫!”
這裏是孫藥王醫鋪,除了坐館的大夫之外,還有一個號稱藥王十二代孫的神醫在。
“大夫出來。”
少年從袖口摸出一方錦帕,細心的擦拭劍上的血跡。
他一聲令下,四散躲藏的幾個大夫都被找到,就連躲逃的孫神醫也被揪了出來,押送到少年的麵前了。
“看看他。”
那黑衣的少年目光落在長劍之上,說話時下巴輕抬,指向躺在血窪中的男人。
孫神醫嚇得手足俱抖,幾乎站立不穩,哭得鼻涕眼淚糊成一團。
聽聞這話,木然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今日禍事大了。
原本隻是有人來找他訛錢,最多聲名受汙,大不了捏著鼻子認賠,神都若混不下去,換個地方再開頭也就是了。
可偏偏事情鬧得這樣大,如今出了人命,怕是要牽連他的。
雖說不知道麵前這少年是誰,但從他衣飾裝扮,說話氣度,以及隨行的人手,便也知道他出身定是不凡了。
這人是他親手所刺,此時躺倒在地,一動不動,像是咽了氣。
少年喚大夫來救,說不定是想要將禍水東引,甩鍋到自己的身上。
不過那身穿護心皮甲的男人看起來強壯非凡,手抱一柄一米長短的銀色雙頭戟,虎視眈眈的盯著孫神醫看,讓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脫身之策。
孫神醫心中暗叫晦氣,強忍心慌,‘噗通’一聲跪在了那倒地的男人身側。
而此時街道的另一邊,姚守寧想到先前發生的一幕,還心有餘悸。
但除了對於這種詭異無比的事感到恐懼之外,心中卻又有一股難以抑製的好奇逐漸滋生出。
先前發生的一幕,到底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她眼花看錯了?
若是假的也就算了,倘若是真的,那股黑煙究竟從何而來?為何會鑽入少年的體內?
這一幕究竟還有沒有其他人看到?要是看到了,為何沒人呼叫出聲來?
就連那黑衣少年自己,好似都沒有半點兒異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種種疑惑湧入她的心中,令她坐立難安,生出想要再窺探一二的衝動。
她向來好奇心重,膽氣便又逐漸升起——姚守寧越想越是忍耐不住,況且柳氏還在外頭,不知那黑氣會不會鑽入她身體裏麵。
想到這裏,她重新鼓足勇氣,舔了舔微幹的嘴唇,又伸手將窗戶推起來了。
這一看出去,就正好看到孫神醫哭喪著一張臉,跪到了那男人身側,向他伸出了手。
在孫神醫的手碰到那男人脖子的刹那,姚守寧又一次看到——
那本該倒地失去了動靜的男人,微張的嘴唇之中,再度湧出一股細而淡的黑氣,悄無聲息的鑽入了俯身的孫神醫鼻腔裏麵。
而那老頭像是全無察覺,將黑氣盡數吸入。
‘嚇!’
這一次真的是把她嚇到了。
她將手一鬆,窗戶‘哐’的一聲落了下來,少女死死的伸手捂著嘴,連喘息聲都不敢發出。
遠處的黑衣少年像是聽到了這一聲細微的動靜,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馬車所在的方向。
“小姐……”
冬葵想到先前發生的一幕,還嚇得渾身直抖。
她看姚守寧這模樣,還以為外頭發生了什麽更可怕的事,不由顫聲問:
“您看到了什麽?”
“幻覺……幻覺……幻覺……”
“什麽幻覺?”
冬葵不明就裏,牙齒‘咯咯’亂撞:
“是,是又有人死了嗎?”
姚守寧也不理她,許久之後長喘了一口氣,一麵念念有詞,一麵咬自己的手指:
“怎麽會看不見呢?哪來的呢?”
她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睛,不知是不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總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眼珠針紮似的疼痛,連累得她眉心都開始刺痛了起來。
眼前看東西也像是有些不大清楚了,姚守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慌張道:
“我,我眼睛好像花了。”
興許是昨晚沒睡好,又做了惡夢的緣故,讓她看花了眼。
不然怎麽青天白日的,她卻好像看到人的身體之中鑽出那種奇怪的黑氣?
仿佛,仿佛就像話本裏,妖怪的妖氣似的。
若看到一次也就罷了,還可以說是看錯,但接連兩次,又是為何?
而且這黑氣無論是先前鑽入黑衣少年的身體,還是被後來的孫神醫吸入,周圍的人都像是沒有發現一般。
好似就她一人看到,連站在一旁的柳氏也毫無察覺。
柳氏?柳氏!
“娘!我娘還在那!”
姚守寧這才想起,柳氏還站在那附近的。
一想到這裏,她哪裏還坐得住,連忙起身,一下將車門推開了:
“我要去看看我娘。”
雖說她是安慰自己看花了眼,並沒有什麽古怪的黑氣真的存在。
但姚守寧的心中,又莫名生出另一個念頭,覺得自己並沒有看錯,那黑氣是確實存在。
隻是不知那黑氣是何來由,旁人又看不到這個東西,她雖說也不知如何阻止,但她總得守在柳氏身側。
車旁的鄭士一聽她下車,連忙要來阻止,可這個時候又哪裏阻止得了這個祖宗。
她平日倒算乖順,雖說有些好奇心,但向來是聽話的。
不知為何,今日倒像是十分固執,鄭士勸她不住。
她提著裙子往柳氏小跑而來,眾人聽到腳步聲,都下意識的轉頭。
那身穿護胸皮甲的男人腳步一閃,手中武器一橫:
“這裏……”他冷聲說話,但下一瞬見到過來的隻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凶神惡煞的語氣略微一緩,仍是語氣冷硬的道:
“這裏發生了一樁案子,小姐還是不要過來,以免嚇住。”
姚守寧提著裙擺,翹首往裏看,鄭士以及哆哆嗦嗦的冬葵兩人跟在她後頭不遠處,想喚她回到馬車。
“我娘在這裏。”
她指了指柳氏所在的方向,有些畏懼的避開了橫在她麵前的雙頭銀戟。
“你……”
柳氏聽到女兒的聲音,轉頭看到她出來了,急得要跺腳。
見那持戟男人攔她,心中又急又怕,往那少年看去。
他像是這一群人裏麵的領頭,興許有他說話,那持戟人才不會為難自己的女兒。
那黑衣少年被柳氏一看,不知為何,突然開口:
“長涯,讓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