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時歲往日散漫的聲調此刻慢而冷。

透著讓人膽寒的鋒利。

明明根本沒提及往後,但又好似什麽都說了。

興許本來想不起這群家夥,但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冒出來。

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算完的了。

周圍鄰居雖然都是普通人,但一聽國際大案,也知道輕重。

隻能說國家對這方麵的教育還真不錯,跟國外不一樣。

一時之間,看向這家人的表情也不一樣了。

“把孩子送到鄉下去?就給了十年的生活費??一年才六百??你也好意思來啊??”

“犯罪是誤會?你誤會個給我看看哦,知道人家小段出息了,現在又回來找是不是?”

“小段別怕,爺爺奶奶都在這裏給你撐腰呢,看看這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一言一句,直接把人盯死。

根本不給他狡辯的機會。

而此刻從慌亂之中回過神來的兩人已經被查到相關信息的治安局人員按住。

任何關於P藥劑的事件都是大案,而且來的人還跟時歲認識,打眼一瞧就明白了此刻的情況。

沒有留情麵的意思,直接壓著人往外麵走。

段父顯然慌了,血腥味彌漫,蹭滿了他臉頰衣服,顯得狼狽而醜陋。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爸過世了,我來奔喪,段默軒你可就我一個親人了!!”

“這話您留著到局裏去說吧,也好好解釋解釋是個什麽誤會。”

那人對著時歲點點頭。

“上報,帶走。”

這一整套過程總共沒用多長時間。

幾個鄰裏鄉親的站在段默軒身邊,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輩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小段啊,你爺爺當初也跟我說過,你這方麵不懂,讓我們幫襯著你點,意思是一切從簡,但我尋思著,還是辦一辦。”

“行,這方麵聽您安排。”段默軒點點頭。

圍著的鄰居散了。

段默軒站在單元門旁邊,另外三人站在車旁邊,似乎略有遲疑。

段默軒很短的牽動唇角笑了一下,打開單元門:“歲哥,老穀,小江,上來吧,我沒事。”

屋內還是當初他們來時候的樣子。

桌上還有開封後沒來得及吃掉的原味燕麥片。

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塊的後院裏各種花草還在茁壯成長,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段默軒整理了桌上的東西,才深吸了一口氣,把剛剛打開了的木盒子再拿出來。

除了這些年段父給老爺子的生活費之外,還有另一個跟段默軒扔出去的那個差不多大小的木盒子。

段默軒還扯著笑,聳了聳肩膀開口。

“這小老頭末了在這裏給我套娃呢?”

看著幾人都坐著不知道說什麽。

畢竟這種事情讓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才好。

段默軒自己倒是很看得開。

“沒事,不用緊張我,我其實心裏也都有數,老爺子這幾年也夠折騰了,動不動就往醫院跑,我這心理準備都做了幾年了,沒想象之中的那麽難過,也是解脫了。”

那盒子上有一個生鏽了的小鎖,好像每次都被人仔細鎖上,這是段爺爺私密的東西,往日也不讓段默軒看。

段默軒在周圍翻了一下,才找到這個小鑰匙。

像是老爺子走了之後,他終於有時間回望這些年的過往,終於有這個精力說過往的這些事情,又或者是終於有了傾訴的欲望,麵色如常的慢吞吞開口回憶著。

“這一看就是從老家帶來的東西,跟我很小的時候去老家看見的那套家具都是一樣的材料——”

他說著轉頭,看向幾人,笑的很平常。

“我今天的話有點多——”

“沒事,小鳥哥你說吧,你多說點,我還能晚點再回去學習呢。”

坐在段默軒身邊的江京墨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此刻就長在沙發上了,還順手做了個把隊長按在沙發上的動作。

穀啟在旁邊安靜的沒說話。

段默軒轉回頭來,再笑了一下,倒是順著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我才幾歲啊,我自己都有點記不清楚了,父母離婚,沒人要我,被踢皮球一樣來回踢了好幾個月,他們總覺得小孩子太小,不懂,但我記得很清楚,也記得某天我那個爹接了個電話,然後就開著他那輛新女友買的小轎車,把我一路送進了山區。”

小鎖被哢嚓打開,木盒子掀起,段默軒的聲音繼續。

“父親要高升,有了外遇,母親受夠了窮生活,嫁給了大她三十歲的老板,從城市的樓房,我就一下子來到了滿是泥巴做的地方,後來我才知道,唯一願意養我的是我沒見過兩麵的爺爺,我小時候還挺愛哭的,但那幾個月沒哭,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到哪裏都是個拖油瓶,就是沒想到爺爺接到我的時候那麽高興。”

他拆開了第一個小布包,裏麵包著新的舊的統一麵值的錢幣,邊邊角角都被理順的整整齊齊,此刻他的聲音也還算平靜。

“我還記得爺爺站在村頭小賣部的那家泥巴房前,不知道等了多久,頂頭的太陽,曬得他黑紅黑紅的,出了好多汗,我記得小轎車的尾氣,泥土的土腥味,還有那隻牽住我的皺巴巴的手,那個地方被遺忘了太久,太老太破,但爺爺總是笑嗬嗬的,牽著我到田頭看著他幹活,偶爾我下手不小心把秧苗拔了,他也樂嗬嗬的罵我兩句,再給栽回去,他給我攢了很多好吃的,都是從門口小賣部買的幾塊錢的東西,但那時候真好啊……”

那幾個布包都拆開,是一疊一疊包好的錢,應該是在之前段爺爺一點點攢下來的。

段默軒說道這裏微微停頓,聲音有點哽咽。

“你說他攢這些幹什麽?”

老爺子真正一輩子剩下的積蓄,都留給他的孫兒。

“我那個爹大概兩三年回來一趟,開始爺爺還跟我說他們會來看我,還想哄我,覺得我想要父母,但他不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我那次坐車去,就是確定一下,我小時候沒記錯,再就是爺爺的生日剛過去,村裏哪有那個條件過生日,也沒這麽細膩的奶油,要是這輩子出不去,留下種田,我當時想著那也行呀,也給老爺子嚐嚐,再告訴這老頭,他兒子養不了他,但沒關係,他孫子給他養老。”

‘臭小子,老頭子的家底都給你了,省著點花。’

‘生老病死多正常,我崽不能難過。’

旁邊有著幾張紙條,段默軒拿起來看了兩張,笑著罵。

“你看這老頭還淨事事,但誰能想到他就靠著那點田地,那點手藝活,給我供出來了?”

紙條一張張拆開,段爺爺最後的一切溫柔和安慰化作這些俏皮話與約定。

‘跟隊友好好相處,跟其他人別受委屈,咱也沒什麽不一樣的,爺爺一直期待我崽崽成才,現在我崽崽也成器了,爺爺麵上都有光,這先去跟你奶奶報告。’

‘這忙活了一輩子,你爺爺好不容易放個長假,你可別整天背著老頭子我偷偷的哭。’

‘這次爺爺就先走了,咱下輩子見唄,下輩子還當你爺爺,沒事的崽,咱肯定還會再見的。’

‘但如果實在想哭也沒關係,你小時候最愛哭鼻子,長大了總看不見了,還覺得有點想。’

段默軒終於笑著一滴滴的眼淚往下砸,砸在黑色的褲子上,氤氳出一個個痕跡。

“雖然他沒說,但他很愛我,我知道,下輩子——”

江京墨伸手擁住旁邊的段默軒。

時歲仰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都說了是再見了,會再見麵的。”

“一定會的。”穀啟點頭。

段默軒的眼淚迅速的沾濕了江京墨的肩膀,故作堅強的青年人好似慢一拍感受到了難過,壓抑的哭泣聲,在被遮擋的時候,才敢傳出來。

這哭聲沒持續多久,段默軒輕輕點頭。

反正他相信了。

爺爺——

不管你是回山上做神仙去了,還是放長假了,記得抽空把奶奶一起帶來看看他。

還有啊,記得你整天的念叨了,等過兩天,讓你跟你這些好朋友們告個別,就把你帶到奶奶身邊去。

暖黃色的路燈恰好在此刻亮起。

一束暖色光芒從外麵的小區落進院子裏來,被頭頂阻攔雜物的網格分割細膩,灑落在綠意縈繞,院落中間的躺椅上,似乎有風帶著那老爺子整天喝茶看花的躺椅輕輕搖晃,隻帶動一下,又慢慢停止。

江京墨注意到最後那張紙條後麵還有一行字跡——‘但說實話,崽啊,你哭起來真醜,跟《植物大戰僵屍》裏麵的倭瓜似的,哈哈!’

江京墨也有一絲笑容從難過之中破開。

“小鳥哥,爺爺說你哭的醜。”

段默軒紅著眼睛抬頭,聽了這話下意識輕輕錘了江京墨的肩膀一下,又看向最後那行字,破涕為笑。

“這小老頭,最後能不能說點好話?他是對溫情對感動過敏是不是?”

段默軒長呼了一口氣。

“留下吃飯吧?想吃啥?菜可以在外麵現薅。”

穀啟抬頭:“我能直接在地裏啃嗎?”

“可以,鄰居家王叔還養了一頭小香豬,你還可以去追著啃豬肉。”

段默軒麵無表情轉頭看著穀啟開口。

“哎呀,人民的私有財產,我追著啃不太好吧?”

穀啟話是這麽說,但還是站起身,作為小隊裏最會做飯的一人,他挽起袖口,準備好好來露一手。

江京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身殘誌堅’的拖著病體好奇的跟著穀啟進了小院準備去廚房。

時歲沉默的看著江京墨似乎想要往廚房跑,他沉吟一聲,抬手一下子搭在了段默軒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出去采購點東西?”

段默軒哭過之後,那種緊繃的狀態明顯緩解了很多,聞言點頭,帶著時歲出門去找最近的超市。

他吹著夜晚的風,雖然港市本來氣溫就不會降得很快,屬於比較溫暖的城市,但也難得有今天這麽暖,這麽溫柔的風。

抬頭天空的星辰閃爍。

段默軒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爺爺啊——

再見。

*

那頓飯經由老穀之手,還是非常順暢的。

江京墨全程跟在旁邊,還從老穀那邊記了不少小技巧。

這個對做飯不感興趣的小虎鯨,突然燃起了這麽大的熱情,就讓人非常疑惑。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孩子靜悄悄,就是在作妖。

咳咳——反正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穀啟看著乖乖站在一邊安安靜靜探著腦袋看的江京墨,總覺得有哪裏說不出來的古怪。

一直到這頓飯吃完,幾人約定好明天再來跟著段默軒一起處理。

雖然隻剩下了段默軒一個人,但小隊也是他的家。

此刻宣泄出來心中抑鬱情緒的段默軒,總算是讓小隊的其他三人安心了不少。

江京墨就坐在時歲身邊,本來他就喜歡貼貼,此刻時歲成了男朋友,更加肆無忌憚,他心裏還難受著,軟軟的指尖探出來,就勾住了時歲的手指。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肌膚,都仿佛能感受到炙熱。

江京墨眨巴眨巴眼睛,剛要貼貼,時歲比他還快一步,手指瞬間撐開,包住江京墨的手,在後座的黑暗之中,慢慢的折磨人一樣的十指相扣。

就有點像是他主動進攻時歲唇齒的時候,時歲那種得意的,好似漫不經心但又強勢不容躲避的回應。

這次是江京墨被扣得有點臉紅心跳。

時歲側頭,低啞的嗓音落在他的耳邊:“怎麽?”

是一陣濕熱帶著木質氣息的風。

“隊長,”江京墨小小聲的開口,“我跟海豹哥學了一手,到時候我給你做飯吃。”

他,小虎鯨,非常體貼人類噠。

投喂不了魔鬼魚,那就做點人類的飯也挺好。

時歲哼的笑了一聲,目光在兩人扣住的手指上看了一眼,指尖輕輕在江京墨手背上不怎麽帶曖昧情緒的摩擦了兩下,從靠背側身靠在江京墨身上,但動作很輕,沒真正壓著他,才有些疲倦。

“那我等著,小男朋友。”

“說什麽小話呢?也跟我說說,主要是今天也有點晚,讓我多少有點疲勞,跟我多說說話,別讓我睡著了。”

穀啟聽見了後麵的些許聲音,立馬開口說著,還抽空從後視鏡往後麵看了一眼。

隻不過天全黑了,除了路麵的情況,還有偶爾路過路燈短暫照亮車內的一瞬,他啥也看不見。

江京墨乖乖的靠在椅背上,感受著時歲的發絲在自己下巴脖頸處來回掃著,聽了這話。

“我剛剛惦記著人類果然是不能生吃魔鬼魚啊。”

穀啟:……

他們海洋小霸主又開始惦記著自己的吃了。

而且什麽叫人類不能生吃魔鬼魚?說的跟江京墨自己能生吃一樣。

但穀啟還是一個激靈,沉默了一下。

“你可別惦記著你那魔鬼魚了,你也不怕把中等班那個同學給嚇死。”

江京墨露出笑來,白白的一口牙夜中有些亮,讓兩個人都笑起來。

打破了今天晚上纏繞在他們之間的頹然和疲憊。

江京墨抽空從外麵看了一眼。

正好行駛到沒什麽路燈的空曠地帶。

月亮很亮,但被雲層遮掩住一半,隻有一個邊緣露出暖白色的光,周圍雲層像是按序排列,被那光芒染上天際星空的顏色,公園的湖心樹四五棵,正好夾在雲層空出來的縫隙中間,星辰從那條縫隙中露出,像是星河瀑布一樣,絢爛而震撼。

猶如送行,又像是離開的人送給人間的畫卷。

江京墨叫著時歲和穀啟偏頭去看這行駛過程之中無意造就的一景。

指尖壓在窗邊。

段爺爺,再見。

*

自那天以後,又過去好幾天,段默軒家裏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此刻段默軒正打算帶著段爺爺的骨灰回老家安葬去。

這個時候江京墨也被勒令回去好好修養。

一年級二年紀三年級還有考核要做,大概從前兩天就開始。

時歲、段默軒和穀啟之前船上的任務基本達標,還有這樣的特殊情況,可以多請幾天假。

等到最後一天的考核再去。

而江京墨因為受傷,暫且被判定退出下一次的考核,好好養傷,其實也主要是他那幾項成績全都第一,而且還是斷層式的評價,跟著的老師們對他的評價也相當高,就算最後一場不參與,也絕對能以現在的分數排在中間的排名。

這個名次對學生其實沒什麽太大用,第一名和最後一名晉級的其實都一樣。

隻是帶個入場序號而已。

因此,老師們也強烈建議,江京墨還是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再去安排處理其他的事情。

反正去參加四院比賽對江京墨來說是板上釘釘了。

養好身子才是正經事。

田老師還代表老師團隊來看過幾次江京墨。

最後在小江同學真誠的對自己學分的呼喚之中,有些倉皇的離開。

覺得之後各科老師還有的頭疼。

別問,問就是對學分已成執念,上學沒別的目的,就是想畢業。

瞧瞧,孩子要求這麽低,但為什麽這麽低的要求這麽難啊!!

而這段時間,因為學校裏麵鬧騰,為了方便江京墨休息,時歲和江京墨暫且從原來的宿舍搬了出來,住進了時歲在這邊的房子。

其實中間江川柏強烈要求讓小江住進江家在港市的房子裏。

但被認真嚴肅的時歲以小江受傷了,住在外麵不好照顧為由,成功說服。

江家作為新貴,江川柏的事業還在上升期,這人就是個工作狂,但弟控到每天雷打不動要給江京墨打電話,就算考核的時候江京墨手機被收上去了,他也照打不誤,多少是有些強迫症在。

而又有很長時間沒好好見一見江京墨,江川柏每天使勁的工作,往往江京墨跟對方通訊的時候,對方還在公司加班,好像說是想要趕一趕項目的進度,早點清閑一點,也早點直接來看看江京墨。

在江京墨表示要讓他好好休息之後,還出現過從公司跑出來,騙小江說已經回家的事情,被江京墨勒令禁止,這才管住了。

按照他的話來說,他這個‘沒用’的哥哥,也就隻有錢可以給了,這基礎保障不能給弟弟丟了。

江家父母那邊情況也差不多,每天晚上對小江關懷備至。

就襯的同樣家中兩個孩子,同樣在離家有一段距離上學的時歲看起來有著一家心大的家裏人。

也就時歲的媽媽薑自儀薑女士整天還惦記著大兒子,但也主要就是喜笑顏開的跟時歲匯報時緣的情況,說這孩子長得漂亮,打扮成小女孩都一點不違和,跟他小時候一樣,但時歲小時候就是個智慧小冰山,不愛笑。

而時緣愛哭也愛笑。

可能是時間比較短,受到的P藥劑的影響還沒那麽快的顯現出來。

現在倒也沒出什麽事情。

在一年級二年級個人戰考核結束的第二天清晨。

馬上入冬的暖陽暖呼呼的,從窗簾縫隙灑落進來,金燦燦的一地。

光是看著就讓人心中暖和,想要觸碰觸碰,但看到這光芒也就代表著,他多少又有些睡過了頭。

沒有了強製的起床時間,還挺愛睡懶覺,並且擁有一定起床氣的江京墨眯了眯眼睛,蓬鬆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他來了時歲這邊,用的是時歲常用的洗發露沐浴露。

每次從暖烘烘的被窩裏醒過來的時候,嗅著這滿被窩的氣味,就莫名有種全身都被時歲身上氣息醃入味的感覺。

此刻腰間橫著一隻赤著的胳膊。

江京墨迷糊的轉頭,就看見雙人**的另一個人。

時歲也睡著,長長的眼睫垂下,上半身赤著,床邊堆著他隨意扔到地上的衣服。

一年級二年級的考核是在昨天晚上半夜結束的,那時候作息良好的江京墨已經睡了,時歲還沒從學校回來。

他此刻顯然也是累了,回來脫了外衣簡單衝洗了一下上床就睡。

但這一回來就爬床的嗎?

江京墨恍惚的想起昨天半夜好像睜眼看見時歲掀被子上床,他撐著身子起來了一點。

又被壓回去,仰麵倒下,甚至連著被子都被旁邊人往懷中送。

時歲迷糊著,很有男朋友的自覺,胡亂親了一下江京墨的頭發,沙啞著聲音:“別鬧,今天休息,再睡會兒。”

兩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這麽湊在一起,還是大清早的。

瞬間那種尷尬的感覺就出來了。

時歲倒是沒有半點不自在。

最後江京墨以枕頭為‘替身’,使出了金蟬脫殼才爬起來。

時歲已經睜開眼睛,抱著枕頭盯著他。

“隊長,”江京墨穿上外套,自信滿滿,“你再睡一會兒,我給你做早餐。”

時歲看了江京墨一會兒,又半信半疑的閉上眼睛。

大概五分鍾後,江京墨進入廚房,拿起之前買的盒裝雞蛋最後剩的兩顆。

看著雞蛋上沾著的不明固體,他沉默了一下。

海豹哥好像是說,蛋上沾屎不是新鮮,而是這隻雞生病了。

啊——

於是江京墨愉快的給這個蛋調轉了一個麵,讓沾染不明固體的這一麵背對自己,主打一個不能髒了自己的手,然後開始磕。

很好,隻要他看不見,這就是一隻健康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