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說實話。
這實在不能算是紳士風度。
尤其對方好似就打算這麽輕飄飄的問一句。
那個答案如何，他本身是不怎麽在意的。
總歸是要將江京墨身上的氣息都給蹭掉。
夜風是涼的。
搭在肩頭的衣服也被吹散部分溫度。
但身前的氣息是熱的。
步步貼進。
江京墨被他身上的木質調香熏得有些暈暈乎乎。
往日也不是沒靠的這麽近。
但隨著親過之後，每一次靠近都不太對勁。
心好似墜在水中，每一下呼吸都提醒他沉溺，但又仿佛在心口係了一根細細的繩，仿佛是他丟失的記憶和過去，又一次一次的將他的心往外提。
江京墨從以前覺得自己睜眼就是新世界，到現在慢慢開始懷疑失去的過往和曾經同樣也是自己，一瞬間就出現了太多的謎團和困惑。
但時歲並沒有給江京墨多少沉浸在其中的時間。
“可以嗎？”
時歲的唇已經蹭上了江京墨的唇角。
貼合之間曖昧又溫柔，眼神也是直勾勾的。
“我得承認，我有一點點吃醋。”
他呼吸拂過江京墨臉頰的細碎絨毛，慢慢悠悠。
“但我克製的應該還不錯？你看出來了嗎？”
像是情人耳邊低語。
江京墨身子沒動，頓在原地，單薄青年被牢牢扣住，笑意消失，黑色的眼底也隻倒映著時歲的樣子。
“好像有那麽一點察覺到——隊長不太開心。”
青年人又帶出一絲笑，明媚而燦爛。
“我感覺我像是一條小渣魚。”
一下子給不出確定的答案，但心口確實在砰砰砰跳動，每一次跳動，都帶著一絲絲的妥協。
江京墨得承認，時歲的確是不一樣的。
“沒關係，”時歲對此好似很是大度，“追人的辛苦一點是應該的——更何況我樂意被小渣魚‘渣一渣’。”
他仿佛得到默認一般的親上來。
跟他剛剛表現的溫柔完全不一樣。
凶狠，舌尖以極重的力道碾壓。
搶奪一切。
從唇角親吻到耳畔，複親回來。
就好似真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要將江京墨身上的其他氣息都蹭掉。
江京墨被親的連連後撤。
“好了好了，回去洗澡行不行？哪裏有那麽多味道？隊長你是自然係異能者，不要讓我往奇奇怪怪的進化方向上想。”
江京墨捧住時歲的臉，呼吸倒是沒那麽急切。
但鼻尖呼出的氣息全都是他的氣味。
像是把他染透了一樣。
讓他有點受不了。
而且要是硬算，他還是個清純男高中生呢，而且剛剛打完架，這血氣方剛氣血上湧——
對不起他有罪，他不是有點感覺，他現在很有感覺。
更尷尬的是他整個人都被按實趴在時歲身上，他感覺時歲好像也挺有感覺的。
可這隻是一個親親！
時歲壓著聲音很輕的笑了一聲。
手上的力道鬆開，任由江京墨捧著他的臉後撤，還沒忍住拍了拍他的臉頰。
他也不惱，就好似戀愛腦這個開關自從打開了，再也沒合上一樣，說要追，說喜歡，那就是大大方方，他還側頭在江京墨手心飛快親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機。
“你們明天休息，那個小孩已經轉過來了，現在他叫時緣，到時候送去我家養，明天我弟弟過來接人，現在在校外我的公寓，過去看看嗎？”
江京墨還沒來得及對這一下發表什麽意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對小兩腳獸，江京墨向來非常有興趣，而且兩人此刻這幅樣子，出現在人前多少有點不太雅觀，當即點了頭。
時歲給正在到處找他們的段默軒打了個電話，帶著江京墨往校外江京墨去過很多次的公寓走。
“現在他的情況趨於穩定，還需要後續的控製和治療，但P藥劑一攝入，至今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時歲帶著江京墨上樓，非常淡定的牽著江京墨的手，開口說著。
提到這個話題，氣氛又不免沉重了一些。
“會有辦法的。”
江京墨抿著唇角想了一會兒，認真開口。
“肯定會有辦法的，隻要我們繼續下去。”
時歲扭頭。
看著江京墨眼底的光亮，按著心口，但沒有迷茫。
“就像是找到應錫的弱點一樣，我們總也能找到P藥劑的弱點，世界上是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但不應該靠著這些東西來擺平這些不公，除去他人，這更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隊長，我不覺得我會碰這個東西。”
他說這些話很認真，由那些燦爛熱烈蔓延出來，又生長在他過往的灰色土地上，最後綻開於他踐行時候血色飛濺的心口。
時歲隻頓了片刻，翹起唇角，輕抬下巴。
“你說的對，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對隊長負責？”
哎——
江京墨眨巴眨巴眼睛。
一瞬間被噎住了。
被拉著手，看著時歲開門。
吸塵器的噪音傳出，在開門的瞬間停止，推著吸塵器的阿姨抬頭，正看見進門的主家，見是兩個青年人，她還有些疑惑。
“那娃娃吃飽剛睡下沒多久，在臥室，您回來了這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注意事項我已經都列好了，跟之前說得一樣，我休息的地方距離這邊不遠，您有什麽事情直接給我電話。”
“好，麻煩了。”
時歲點點頭，讓開身子，讓人出去。
屋內重新安靜下來。
江京墨換了鞋非常熟悉且自在的進了最大的臥室。
時歲也簡單換好衣服，此刻他已經平靜下去，整個人顯得優雅沉穩，隻是感受著滿屋子陌生的氣息，他不太舒服的皺了皺眉頭。
然後見江京墨飛快的從他屋內衝出來，手持空氣清新劑，開始到處噴。
“做什麽？”
時歲被嗆了個正著，揚著眉梢看著衝出來的江京墨。
不是進去看小兩腳獸了嗎？
平時蔫壞的小虎鯨的確是有小天使的一麵。
“你沒覺得難受嗎？”
他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噴。
“今天來了好多人吧？我都感受到了，隊長你不得難受死？”
江京墨作為3S異能者，對其他人向來很包容，都能察覺到屋內滿滿的陌生人氣息，估計把時緣送來的時候，時歲這公寓裏進了不少人。
“你熟悉這個味，噴這個不是會好受一點？”
江京墨還說著，一路將最明顯的幾個地方噴完。
回來自己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時歲一下子笑了，伸手勾住江京墨的脖子，帶著江京墨往屋內走，放下那罐空氣清新劑，在這氣味下，旁人的淺薄氣息的確被遮掩的無影無蹤。
大大的臥室**圍出來了一塊小地方。
時緣小小一隻，就這麽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小手握著拳，軟乎乎的搭在臉旁。
就幾天不見，他似乎稍稍養胖了一點，但小胳膊上的烏青依舊刺眼。
江京墨探著腦袋趴進去看。
沒忍住手欠的伸出手輕輕的戳。
他太小。
也從來沒生活在小星星那樣的環境下，沒有那樣的鮮明活潑，但微卷的黑褐色發絲，還有那雙藍色眼睛，都能透露出可愛來。
時歲就靠在一旁看著。
對於小孩子，他總帶著點敬而遠之。
主要就是異能者的強大，讓他們的柔軟都顯得有些壓迫感，生怕一不小心傷到這些脆弱的小生命。
江京墨戳了兩下——正扭頭跟時歲感歎著。
“隊長，兩腳獸幼崽真是太可愛了，如果沒有被P藥劑汙染，就更可愛了。”
“你小心點，別給戳醒了，咱倆都不怎麽會哄。”
時歲看著江京墨的動作，他手裏正捏著剛剛請來的阿姨留下的注意手冊。
時不時抬頭提醒一句。
“手冊上說這是個愛哭的孩子——”
時歲說著剛剛抬頭。
就對上了一雙朦朧睜開的，慢慢湧上水霧的藍色眼睛。
江京墨猛地縮回手。
“不是我幹的，我沒用力，就碰了兩下！”
天地良心，你個小崽子怎麽還帶碰瓷的呢？！
救命！！
兩人僵硬著身子，呆在原地，等待著小孩子的聲浪襲擊。
但在看清楚站在床邊的人是誰的時候，藍色大眼睛裏的水霧硬是憋了回去，眨巴了眨巴，還好似有點難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後伸出小手——
“呀，呀，呀——”
看這動作似乎想要‘拿捏’住江京墨。
江京墨茫然扭頭，看向時歲。
“他，他想幹什麽？”
時歲同樣茫然。
作為十項全能的大佬，曾經被段默軒評價說除了生孩子他都會，但事實上證明，時歲不會生孩子，同樣也不會帶孩子。
但麵對江京墨的疑惑，男人不能說不行。
時歲低頭，跳過這個孩子很能哭要找點什麽吸引他注意力，玩累了就睡了的提示，快速翻閱一遍，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他，想要抱抱？”
時歲抬頭，跟江京墨麵麵相覷。
那麽問題來了。
誰來抱？
“隊長厲害隊長來！”
江京墨瞬間側開身子，讓出位置，認真嚴肅。
“隊長我去洗澡！”
時歲勾住江京墨的衣領。
“別跑，上麵還說了，他睡眠很好，很少半夜哭，再說了，我們可以打電話把阿姨叫回來。”
但現在的問題是。
兩個人跟躺在**的時緣大眼瞪小眼。
這孩子沒哭啊。
簡直像是新手父母，麵對突然來臨的小朋友隻學了點淺顯的，沒怎麽真正上手實踐過的知識，開始試圖從孩子的行為，帶入注意事項尋找標準答案。
大概是兩人一驚一乍的反應太有趣。
時緣睜大了眼睛看著，還樂了，露出粉嫩的牙床和上麵小小的白白的小粒牙齒。
這裏東西準備的不齊，沒什麽哄孩子的玩具。
畢竟隻是在他這裏過度一天。
明天時家人就會找人過來把這小孩接回去，在時緣從風市來這裏的途中也一直在進行治療動一係列忙碌行動，送來穩定之後，就為了安全起見先送到了時歲這邊，等待時家的人過來帶走。
最後江京墨和時歲來到床邊，注意事項被丟棄在了一旁，時歲捏著手機，搜索了一下比較火熱的兒童玩具，用自己的異能變了一個。
金屬變化改變燈影，在床頭出現了一個懸浮著各種形狀的兒童玩具，好似一伸手就能碰到一樣，瞬間吸引了從來沒擁有過玩具的時緣的注意力。
小崽子瞪大了眼睛，咿咿呀呀的伸著手，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但總歸看起來不是要哭要鬧的意思。
時歲和江京墨一起長舒了一口氣。
江京墨去洗澡。
還抽空給親哥打了個電話乖巧匯報了一下今天的情況。
等這一切折騰完，都已經很晚了，江京墨來到臥室門口，遠遠的看著時歲認真的像是對待什麽科研成果，比對著網購店麵上的玩具一樣一樣的變，最後最普通的懸掛在床頭帶響的小鈴鐺徹底吸引走了時緣的注意力。
時歲也鬆了一口氣。
他此刻發絲微微淩亂，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襯衣，從散漫刻薄之中透出一股子人情味來。
江京墨的手機還在響，江川柏這個操心的打完了電話還覺得不夠，一句一句的叮囑。
——‘崽啊，咱爹讓我問問你，錢夠不夠啊，該花花，不要給我省錢。’
江京墨從時歲的身上收回視線。
打字回到——‘夠的哥哥。’
‘好，好，每月的零花錢不夠記得給哥哥說，畢竟哥哥隻有錢能給我們崽崽了。’
後麵還配了個淚流滿麵的表情。
‘沒有，哥哥最好了。’
小虎鯨的甜言蜜語說來就來，半點不含糊。
三兩句話將那邊的江川柏哄得心花怒放。
‘對了，你也這個年紀了，要是有喜歡的人，咱們家很開明的，不用遮遮掩掩的，再說了，哥都聽說了，異能者學院都相當於大學了。’
‘好像是有一個——喜歡的？’
江京墨緩緩的打字。
一步步妥協，隻覺得對時歲的濾鏡也拉滿了。
他怎麽那麽好看，那麽靠譜——
好像不僅僅是對於兩腳獸的喜歡。
剛剛說的開明的家長瞬間炸了毛。
‘？？？’
‘誰？！’
‘咳咳，哥哥不是那個意思，哥哥是想著給你把把關，嗨呀，畢竟戀愛這種事情——’
江川柏這反應有點太明顯，江京墨一瞬間笑出聲來。
‘哥，就是這麽一說，到時候我再跟你說哦。’
過於乖巧。
讓江川柏那邊一瞬間啞了火。
男人靠在床頭，捏著手機，焦躁的扣著手指。
他弟弟才回來，而且那麽單純，這才開學多久，就要談戀愛了？？？
他單純可愛的乖弟弟不會被人騙吧？
他得找個時間去看看——咳咳，主要也是時間有點長，他需要探望一下他的可愛弟弟。
而江京墨跟江川柏回完話，還沒意識到這位行動派的考慮，將手機一放。
“隊長你快去洗澡吧，我來哄他睡覺。”
江京墨看著時歲還算遊刃有餘，搓著自己的手，信心滿滿。
時歲看了一眼江京墨，思考了一下，點頭，就是等他再出來。
看著臥室內的畫麵，他忍不住笑了一聲。
江京墨用手一下一下的碰著床頭的鈴鐺，那鈴鐺一晃一晃，時緣已經睡了，但估計不是被哄睡的，而是被催眠的，因為江京墨也快差不多了，腦袋都低下去了。
時歲幹脆進去把江京墨放平。
看著江京墨掙紮著要從自己的催眠術中醒過來。
時歲好笑的坐在床邊。
“他已經睡了。”
“睡了？”
江京墨努力掙紮眯著眼睛，最後放棄掙紮，躺回**，沒幾秒鍾陷入夢鄉。
也是厲害，以後沒活了就去開個催眠館，看看那搖擺幅度，伴隨著有節奏的鈴聲，無師自通啊！
自己把自己哄睡了可還行？
*
第二天一大早。
幾輛車子停在了這處公寓樓下。
穿著黑色休閑衛衣的青年從車內出來，一頭微炸的黑發中呲著一縷火色，他一張臉看起來有點凶巴巴的，此刻嚴肅的抬頭望著其中的某一扇窗戶，非常冷靜。
“我先上去看看，等給你們發信息，你們再上來。”
“好的，二少爺。”
時月深吸一口氣。
嘴裏還忍不住嘀咕。
“這次我來的這麽早，速戰速決，總不能被逮住再進行什麽體能訓練吧？異能者要求的體能真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你說就不能繞過我這個D級別的嗎？可真是親哥。”
他說著快速上樓，開門，一進門就喊。
“哥，你找到的那個小朋友呢？媽讓我早點來接——”
人呢？
屋內安安靜靜沒有動靜。
時月奇怪的一路走到臥室門口，推開門。
先是跟一雙睡意朦朧的黑色眼眸對上，漂亮青年似乎還沒睡夠，跟他對視之後，非常冷靜的翻了個身。
睡在旁邊小床裏的小寶寶也動作同步的翻身。
青年人臉色略有些蒼白瘦弱，看著情況不是多好的樣子。
身邊放著個疑似要他領走的崽，最主要的是這個人，他不認識。
時月腦海裏麵劃過一連串——臥槽我是誰我在哪裏這不是我哥家嗎？他怎麽睡在我哥**？這是個男的吧？？
身後門被打開。
時歲穿著休閑裝從屋外進來，手裏還拎著幾個早餐袋子。
像是妻兒睡回籠覺，早起外出覓食的丈夫。
這個畫麵感太強，加上時歲一看就不是那種會多管閑事的樣子。
時月有那麽一瞬間腦子短路了，手指都在顫抖。
“哥，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私生子？！**的這個是——”
時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