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萬裏天穹升騰著霧氣，與長街高樓的燈光輝映出一片熱鬧的光，黑色轎車將這一切甩在後麵，進入臨近市郊的院落建築。
在這熱鬧之中，異能者管理局金屬製的標誌在肅穆中沉靜著倒映喧囂天光。
“我們在檢查報告出來之前就已經讓秦嘉歡來認了屍體，派人緊盯秦嘉歡的蹤跡。”
頭頂的白熾燈照亮異能者管理局的臨時辦公室。
這裏其實跟其他的公職辦公室布置差不多，但比起那些公職崗位來說更加隨意一些。
蔣戰麵色嚴肅，看的出來整個人非常緊張，襯衣袖口挽到小臂之上，能看出他緊繃的小臂肌肉。
“對方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悲痛，並且表示在這一個月之中沒有發現愛人的異常，在確認了屍體簽了字告訴他等待後續消息之後，他就先回去了，小十帶著幾個人秘密跟了上去，但在我們檢測出Pheromone之後，再跟小十他們聯係就聯係不上了。”
小十本名齊宵時，這個外號除了他的名字之外，還因為他的測試成績一直都排在班級第十名，這麽一路叫下來，作為A級海鷗異能者，他的業務水平還是很強的，至少秘密跟蹤監視懷疑對象匯報相關情況的工作他做了許多，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出現意外。
“他們失去聯絡多久了？”
時歲看了一眼時間。
“大概是下午五點多鍾再次聯絡的時候小十和他帶著的一個A級別異能者小隊就跟我們失去了聯係，這個異能小隊的信息也發送到你們的手機裏了。”
蔣戰繼續開口。
“最後他們消失的地點是沿河的一處江景房，這棟樓的位置也是最好的，建在河堤旁邊，能看到江麵和遠處，視野開闊，他的房產還在頂樓，我們擅長飛行的異能者也不好摸上去，主要是現在不明情況，我們怕打草驚蛇，現在剛包圍小區，在秘密疏散周圍普通群眾。”
之前他們隻是監視不敢扣留是因為手裏沒有切實的證據，現在監測報告在手，但情況非常被動。
“他房產還真不少。”
時歲看了一眼那江景房的位置，在腦海中跟剛剛他們逛到的地方對上號。
“他們家裏收入不少，之前結婚還是在國外度的蜜月，名下房產也不少，這隻是其中的一套，我們懷疑他跟Pheromone背後的組織有關係，包括最近失蹤的小孩子，還有他們夫夫兩個名下那個七八個月大的孩子，我們懷疑他們可能還沒死亡，大概率被背後的組織用來做實驗了。”
那麽他們所要麵對的就不單單是秦嘉歡一個可能暴走的異能者，誰知道這裏背後還藏了多少個。
“這次需要你們協助救人，遇到反抗的，即便是那個七八個月大的嬰兒，隻要是被注射了P藥劑就已經是危險存在，上麵已經下了命令，原則上都允許處理。”
這邊話音剛落，屋內的氣氛更沉悶下去。
江京墨低垂眉眼，右手指尖來回按著自己的左手手腕，看不太出情緒。
危險人物原則上都被允許處理嗎？
房門被輕輕扣響。
“蔣隊，文件下來了。”
蔣戰長舒了一口氣。
拿過文件來。
“剛剛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因為借調你們過來是為了處理怪物，現在涉及到P藥劑，協助報告要重新申請，現在已經下來了，我們準備去現場吧，普通人應該疏散了大半。”
蔣戰說完憂慮的先走出去：“你們看一下資料，我先打個電話。”
“事情這一下子就複雜了啊。”
段默軒緊皺眉頭。
“這回去的時間又得拖一拖了。”
“這兩年P藥劑是不是出現的太頻繁了？讓人有很不好的預感。”
穀啟也靠在沙發上翻著相關資料。
“別介，你要是預感應驗，咱們隊裏就一個毒奶大師，一個烏鴉嘴王者，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段默軒連連擺手。
而時歲將手機放在了一旁，看了江京墨一眼，站起身來，抬腳往外走。
向來沉穩的時歲這個時候動就很微妙。
段默軒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對勁，抬頭。
“歲哥你幹嘛去？”
“放水。”
時歲很淡定冷靜的扭頭掃了他們一眼。
懶懶散散的邀請江京墨。
“一起？”
等到江京墨和時歲一起出了門。
留下段默軒和穀啟麵麵相覷。
“他們小學生嗎？還手拉手一起上廁所？”
穀啟讚同點頭。
“我小學的時候就沒在跟人手拉手一起去廁所了！”
而江京墨和時歲路過外麵行色匆匆的異能者們，一路拐彎走到最遠的那個廁所。
漂亮溫順青年眨巴眨巴眼睛。
“隊長。”
時歲應了一聲，看他，打算聽聽他有什麽話要說，從說完這些話之後就耷拉著腦袋，欲言又止的意思都要從那顆小腦袋上冒出來。
然後就聽這小同學‘大無畏’的開口。
“一起來廁所是為了……比大小？”
他曾經聽聞過一些兩腳獸男孩子之間的傳言。
入鄉隨俗，虎鯨也是一樣！
他還探著腦袋，驚歎了一聲。
時歲：……
這都是什麽玩意？
淡定散漫如時歲，扶槍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不想說就別說了，免得他現在時時刻刻想要把江京墨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裝著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時歲快速解決完問題。
跟江京墨一起走到了洗手台洗手。
江京墨還帶著笑，表情看起來比剛剛輕鬆很多。
“隊長。”
他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
“有選擇權的去沾這些東西，反噬是他們應該承受的代價，但這些小孩子不是，他們沒有選擇權，不能幫幫他們嗎？”
“P藥劑發展到最後都會出現反噬結果，現在還不存在例外。”
時歲很客觀冷靜的開口，抽出旁邊紙巾盒裏麵的紙巾，擦拭手上的水珠。
“我知道，但聽到這些實驗什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以前過的不好，我有種很煩躁的感覺，就好像一瞬間幻聽了那些孩子在哭，但我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不單單因為這些是他喜歡的兩腳獸。
“隻是原則上可以處理，我們的主要目的是救人，盡力而為，不用思考那麽多。”
時歲的手輕輕拍了拍江京墨的頭頂。
帶著他剛剛洗完手的洗手液味道。
“等會兒直接下去集合，我要打個電話，去處理一點事情。”
“好。”
江京墨笑盈盈的開口。
等時歲離開，他看向鏡子。
水流正在嘩啦啦的流淌，衝刷著他的手腕指尖，將他肌膚上最後一絲溫熱帶走。
鏡子之中青年人還是那樣的笑容，被發絲遮掩住淩厲的漂亮眉眼，上揚的唇角，若隱若現的梨渦。
剛剛他說了一個謊。
他是穿越而來的虎鯨精怪，根本也不知道以前過的差能有多差。
但有一點他倒是沒編造。
在聽到蔣戰話的一瞬間，他好像聽見了孩子的哭聲還有心裏驟然升騰起來的無能為力。
很不適，不適到平靜快要維持不下去。
包括他心口處古怪的葉片痕跡，還有冒出來的黑白藤蔓，他是不是真的忘了點什麽？
江京墨伸手，染著水液的指尖點在鏡麵上。
點，點，勾。
在鏡麵倒映的青年人的麵孔上，一個笑臉被他畫出來，跟他麵上的笑容重合。
“算啦，盡力而為吧。”
他剛剛不說，也是因為他不打算要求別人，想要做什麽，還是在不影響別人的情況下自己動手比較好。
江京墨心裏想著。
最後他笑盈盈的關上水龍頭，也不擦手，略有孩子氣的甩著指尖的水，走出廁所門。
蔣戰的車先行離開，聽說已經找了個非常合適的理由將群眾撤離的差不多了，他們很快就能采取行動了。
大概在蔣戰離開的十分鍾後，時歲才從異能者管理局裏快步走出來。
“歲哥，你上哪兒去了，怎麽折騰了這麽久？”
段默軒從車窗探出個腦袋來，揚聲詢問。
“處理了一點小事情。”
時歲快速上車，坐到了江京墨身邊。
“他們那邊人都撤出來了嗎？”
“撤的差不多了，其實按道理來說要是小十那邊出了事，對方不應該什麽動靜都沒有，等著我們動手啊，還給我們撤離普通群眾的機會。”
小十他們的行動失敗其實已經打草驚蛇了，撤離群眾隻是為了在接下來的衝突中防止他們對普通群眾動手，也避免產生過多的群眾恐慌。
但進展要比蔣戰預想的順利的多。
現在對方還不明目的不明情況，隻有兩點原因。
第一是他們手裏掌握著能威脅異能者管理局這邊的東西，比如小十他們小隊，還有那些孩子，而另一種就是對方找到了更好的方式準備離開這裏，現在隻是敵不動我不動，在跟他們周旋。
車子一路來到了目標小區門口。
遠處鑼鼓喧天，吵吵嚷嚷，還有歌舞聲傳來，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有些震耳朵。
時歲小隊下了車。
江京墨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好奇的探頭看過去。
“這就是蔣隊長想的招？”
做個活動將周圍大部分人先吸引走，然後再由其他人以看活動有禮品為由，暗地裏將附近的普通人都撤出來。
“也不算是他想的招，最近的確有個活動，但應該在蔣戰出手前沒這麽聲勢浩大。”
段默軒檢查配槍，跟老穀一起下車，抬頭看了一眼這小區的規格。
“嘖嘖，有錢人。”
“是哪一棟？”
蔣戰也裝備好了，快步走過來。
在遠處震天的活動聲音之中，他們聚集在角落裏的幾輛車就沒有那麽顯眼了。
“靠江的那一棟，是複式樓，最頂上的兩層。”
蔣戰快速開口。
“現在不確定他們在哪一個房間，不排除屋內有怪物存在的可能性。”
他掃了一眼，看著兩手空空的江京墨。
之前江京墨徒手掰斷怪物觸角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他想了一下詢問。
“不用給他配槍嗎？”
“配了之後可能是我比較危險。”
聞言，段默軒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還是個一年級生，還沒學到呢。”
江京墨仰著頭笑笑，很認真的保證。
“小鳥哥你這話說的，如果給我配槍，我不會特意瞄準你的。”
“我知道，你會翻出你的記仇小本本，故意瞄準我。”
小隊內，因為嘴貧惹江京墨記仇最多的段默軒非常的有自知之明。
“哎呀，非整什麽特意故意，我就不能是刻意的嘛？”
江京墨笑盈盈。
這邊輕聲說著，幾人已經從側門突進，一路沿著監控和頂樓的視覺死角潛入到了這棟樓層裏。
此刻頂樓。
燈光熄滅，薄紗窗簾隨風揚起，周圍一片昏暗。
頭頂的鈴蘭小風鈴正輕輕搖擺，傳出細碎的叮當聲響。
隻是再往旁邊看去，巨大的機器像是潛伏在黑夜之中的怪物，跟這個家的裝修風格格格不入。
機器監護儀器的滴滴滴聲響在耳邊一下一下敲擊骨膜，連接著各種龐大儀器，在機器中間的小小玻璃罩空間內，有著一個七八個月大的嬰孩正緊閉著眼睛，身上紮了七八個針頭，連接了好幾根管子，時不時傳來一聲單薄奇怪的呀聲，旁邊不斷有霧化**噴入，他的指尖慢慢悠悠變成小小的綠色嫩芽，一勾一勾。
這個七八個月大的孩子，居然已經被催化成了異能者！
白天表現的痛苦萬分的秦嘉歡，此刻麵容猙獰焦慮的咬著指尖。
他站在這個孩子旁邊，時不時扭頭看一眼窗外。
高層二十層，在他的這個位置，江麵的景色和小區內的情況能一覽無餘。
雖然暫時肉眼看不出什麽問題，但從下午發現盯梢的異能者之後，他就知道他們暴露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我們要離開這裏，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去國外，去國外，隻有去國外我才能活下來。”
“別著急——”
一道冷淡的聲音從旁邊陰影處傳來，隨即是啤酒開瓶的聲音，長相很凶的青年人翹著腳靠在躺椅裏，手中舉著一個剛剛開啟的啤酒瓶，還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然後看了一眼正在慢慢輸入**加霧化P藥劑的小嬰兒。
“928號的身體素質太弱，不能隨意移動，現在還需要四十分鍾，異能者管理局的人還在我們手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對方越謹慎，我們的時間越充足 。”
他隨意按開小燈，昏暗的燈光落在他臉上，高聳的眉骨，含笑的眼眸，此刻他那張臉上滿滿的惡意。
“要怪也該怪你，好好的去挑動兩個怪物為你爭風吃醋，你這心理也真是夠變態的，早跟你說了，雖然是最後收尾階段了，但你不要搞事情，暴露了的話……”
他站起身，腳還隨意碾過搭在地麵上的一隻手。
在他的椅子之後，四五個人以各種姿勢或躺或坐，血腥味道彌漫。
“跟我有什麽關係？！你也沒說會來這麽厲害的異能者小隊，我的丈夫，最愛我的幾個丈夫……沒了，都沒了。”
秦嘉歡雙手捂臉，抽泣著。
“為什麽背叛我的會被那樣維護，真正忠誠我的丈夫卻要被所有人排斥，我隻是想要人愛我啊……”
隨著他的哭泣，他身後聲音窸窸窣窣，一隻巨大的動物步足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帶著細碎絨毛的步足力道很輕，像是在安撫。
往後看是閃爍著紅光的四對眼睛——那是一隻巨型蜘蛛怪物!
“你這意思是我就能想到嗎？”
應錫聳了聳肩膀，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他指尖勾著啤酒瓶，灌了一大口，眼底陰森，微微磨著牙，另一隻手摸索著皮質椅背，就像是借由這椅背在觸碰誰一般。
終於忍不住哈的笑了一聲，語調之中的惡意都要漫出來。
“不過能見到熟人還真讓人意外——就是總陰鬱冷漠會裝的家夥笑起來，那張臉可真惡心。”
秦嘉歡對應錫顯然還有些發怵，聽了這話剛要看過來問他遇見了什麽熟人，忽的表情一僵，動作一頓。
顯得更加慌亂。
“來了，他們來了！！”
應錫皺起眉頭，率先看了一眼還在運行的機器，冷聲：“拖住他們，你不想一切前功盡棄吧？”
—
風市的大概十幾支有戰鬥能力的異能者小隊一起突進這棟樓。
電梯樓梯間，他們的行動安靜且迅速。
但很快，在樓梯間往上摸的異能者就傳來消息。
遭到了怪物阻擊，大概從七、八層開始。
樓梯間內到處都是潛藏起來的怪物，且大多都是善於隱蔽和偽裝的昆蟲類爬蟲類生物。
這樣的數量讓所有異能者頭皮發麻。
蔣戰作為指戰員，帶領著風市異能者小隊的人員配合著處理這些怪物。
而時歲小隊做電梯一路前往頂樓。
十九層。
電梯門打開，周圍安安靜靜。
段默軒捏著槍率先離開電梯。
“隊長，你跟小江去樓上，這層我們要是搜出什麽異常情況隨時聯係你。”
按照他們的分析，對方居住最頂層觀察周圍的可能性更大。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穀啟和段默軒打算搜查一遍十九層。
江京墨雖然本身能力很強，但到底沒成長到巔峰，而穀啟和段默軒已經合作多年，也就是破壞的綜合實力不如江京墨，但默契程度很高，他們兩人組隊至少能打包票全身而退，但跟江京墨組隊實在不能給時歲打包票能不出事。
於是暫且這樣劃分了組別。
“小心行事，對方可能利用P藥劑覺醒了精神類異能，才會出現大量的怪物，如果發現目標，第一時間發送通訊。”
時歲按著電梯按鍵，低聲囑咐。
電梯門在身後關上。
段默軒和穀啟一同前進，感應燈亮起。
段默軒忽的一個抬頭。
伸手撐住穀啟的肩膀，輕鬆後翻，借助著這個角度，他眼瞳瞬間變化，細碎的羽毛從眼尾蔓延出去。
砰！
一聲槍響。
怪物疼痛的嘶吼聲傳來。
一隻巨型螳螂怪物從通風口擠出來，一隻眼睛被段默軒一槍打爆。
穀啟瞬間壓上，強悍的防禦力讓那螳螂無從下手，被衝擊的後退好些步，又撞到了段默軒的槍口。
平時總嘴貧耍賤的青年沒有一絲遲疑的扣下扳機。
帶著他異能的子彈貫穿了這怪物的腦袋和心髒部位。
它轟然倒地。
段默軒居高臨下看著這蟲子的屍體，利落的哢哢兩聲重新調整好槍的狀態，低笑一聲。
“雖然你鳥哥不是強攻擊性的吧，但好歹是近2S級別的異能者了，頂級的觀察力和靈活性，B級怪物，多少有點看不起我了。”
穀啟在旁邊給他鼓掌拍手。
“屌屌屌！”
正經不過兩秒，段默軒一樂，快速跟穀啟重新站好，還樂呢。
“我剛剛表現的怎麽樣？是不是能迷倒萬千少女？嗨呀，我下次就應該拍個這樣的片子，交給那些打算給我介紹對象的小姐姐，說不定我就能找到媳婦了。”
穀啟笑了一聲。
實話實說。
“那你可能得等隊長和小江找完對象你才能找了。”
“為啥？”
“隊長和小江動起手來，比你帥多了，人家還沒對象呢。”
段默軒：……
好想反駁啊，但踏馬的他說的好像是對的。
最後他惡狠狠的：“就他倆那膩歪樣，還媳婦？讓他倆搞基去！”
頂樓。
金屬大門被無形的一股力量瞬間扭曲，轟的一聲，砸到一邊。
屋內秦嘉歡似乎能感受到什麽，他在尖叫，在哭泣。
巨大的蜘蛛擋在他的跟前。
應錫則喝完了最後一口啤酒，摔碎酒瓶，站在生死不明的幾個人之中，笑著看著門口。
“果然即便有我看著，也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明明就差一點點了——來的可真快，雲夏國七位之一的3S級別異能者，金屬風暴。”
應錫瞬間抬手，擋住轟擊而來的金屬，身形驟然後撤，在金屬囚籠包裹上來之前，徒手撕碎這圍繞上來的金屬。
隨後他驚訝抬手，接住一拳近距離的轟擊。
強大的衝擊力讓他悶哼一聲，身形驟退。
他有些訝異的看著江京墨紮起頭發之後淩厲的眉眼，還有那虎鯨背鰭。
江京墨也猛地悶哼一聲，兩人齊齊後退。
江京墨皺著眉頭低咳幾聲，還是先低頭去看小十等人。
還有氣息，但氣息微弱，瀕死狀態。
應錫前後活動了一下胳膊，受了江京墨這麽一下，他表情沒有絲毫改變，笑意更甚，目光緊緊的盯在江京墨那張臉上。
“好久不見，MO，傳言裏都說你已經死了，但現在能在這裏見到你，我很高興……”
他滿是惡意，看著已經站在江京墨身邊的時歲，眼底的不滿更加濃重，刻意道。
“畢竟我們是同一批接觸神藥並產生耐受的人不是嗎？但你產生的異能——跟我想象中的可不太一樣。”
江京墨一頓，忍住沒去看時歲，笑意都散了，眉頭緊緊皺起來。
“我不認識你，你說的神藥是P藥劑？”
“不認識我——”應錫低聲獰笑，“能創造異能的神藥，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呢？怪不得從頭到尾笑的那麽惡心，你總不是要告訴我，你是失憶了吧，失憶之後還從良了？這位隊長，你們大肆處理得到神藥的這些異能者，卻對身邊人不管不問，這實在沒什麽道理吧？”
他說著再次翻身而起，躲過無數金屬長槍，身子一個反轉蹬在牆麵上，整個人靈巧輕盈，瞬間衝到了時歲跟前。
“大家都是3S級別異能者，倒也沒必要玩這些虛的——”
他說著聽著耳邊滋滋啦啦的聲音，稍稍一頓。
“哎？”
時歲身後的金屬猶如雷霆萬鈞，無數金屬顆粒帶著雷電，結合又分離，一瞬間光芒大亮，瞬間衝擊在應錫的身上，他轟的被砸到一旁，靠坐在幾乎塌陷的牆麵邊，身子被電的酥酥麻麻，胳膊都快要抬不起來。
而時歲已經欺身上前，虎口狠狠卡住了對方的脖子，散漫消失的一幹二淨，眼底是雷電和金屬激起的光亮。
高大男人眼瞳下移，冷冰冰的盯住應錫。
“是沒必要玩虛的，還有——我的小隊員，笑的很好看。”
應錫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恐怖。
“隊長！”
江京墨喊了一聲，他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或者說江京墨一下子不確定自己感受的對不對，在跟對方互轟之後，他胸口好似也發悶一樣的疼。
“輕一點，不要給他造成致命傷！”
時歲稍微停頓了一瞬，應錫胳膊上慘烈的傷口正不斷的湧出血水。
應錫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悶悶哼了一聲，還笑著。
“原來如此，除去金屬之外，再加上雷霆才是你的金屬風暴，但很可惜，我的3S異能是——”
劇烈的晃動和聲響將瀕死的小十喚醒。
他勉強的眯著眼，透過視網膜上的血色觀察著此刻的情況。
隨後他掙紮著拉住將他們拖到門外的江京墨的衣角。
呼吸急促且虛弱，眼底堅毅之中帶了一絲驚恐。
“避開他！避開他！他的異能是，傷害反噬！”
應錫麵上猙獰，笑著將話說完。
“反噬。”
越是強攻擊性的異能者，越是捉不到他。
血線彪出，時歲肩膀被血色浸染，一聲不吭瞬間後撤，手再次往前一揮，帶著雷霆之力的牢籠試圖將應錫按住。
而還在巔峰狀態的應錫肩膀上的傷口飛快愈合，撐身而起，偏頭擋住旁邊江京墨的攻擊。
那拳風如同利刃，蹭過應錫的臉頰，但很快那道傷口消失，轉移到了江京墨臉上。
“MO，你怎麽跟個剛覺醒異能沒多久的異能者一樣，好像還需要慢慢成長，異能這麽弱？”
應錫笑著。
江京墨一拳被擋住，身子反轉，完全預測到他的躲閃方向，將他一腳踹回去。
“因為你爹我就是剛剛覺醒異能！傻逼。”
祖安虎鯨徹底暴躁了。
應錫根本沒料到江京墨的這個反應速度，身子受力被重新砸進屋內。
金屬囚籠層層封鎖，就算不傷他，也絕對讓他跑不出去。
就看誰的異能撐不住了。
“踏馬的——”
應錫蹭了一下唇角，連連躲閃著一次又一次想要將他砸回房屋內的力道，隻覺得自己對戰強攻擊性異能者是穩操勝券，根本沒想到對方這麽難纏。
窗外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伴隨著遠處活動的聲音，加上被巨型蜘蛛護在身後的秦嘉歡的尖叫。
吵得人真真頭大。
應錫輕嘖了一聲，再不走來不及了。
他看向屋內躺在機器之中的小小的孩童。
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他衝向那還被迫陷入沉睡的小小嬰孩。
趴在門口的小十拿著時歲的槍，掙紮著瞄準應錫。
砰砰兩槍。
他咬著牙，吐著血。
“老子不活了，也得給你弄死！”
應錫瞬間躲閃，但旁邊突然竄出來的巨型蜘蛛擋住了他的道路，讓他一個猝不及防，子彈穿透肩膀。
他轉頭咬牙切齒看著因為自己控製的怪物接連死去而崩潰的秦嘉歡，麵色恐怖。
“你踏馬的幹什麽？！”
秦嘉歡蒼白著一張臉，已經接近癲狂，他踉蹌著衝向那嬰孩。
“你根本沒打算帶我走！！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帶我走！你隻是在等實驗結束，隻是在等他情況穩定，你隻打算帶走他是不是？！”
秦嘉歡惡狠狠的看著躺在小玻璃罩裏的嬰孩。
在崩潰的時候，他身上已經出現了無數反噬的嘴，正在啃咬撕扯他的身體，他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蠢貨。”
應錫咒罵。
“要不是你這個蠢貨，今天早該成功了！還想要別人愛你？你配嗎？！不過是個跟怪物玩過家家的可憐貨色。”
他說著已經撕開了巨型蜘蛛的身體，還要再次衝向那個孩子。
隻不過在江京墨和時歲的阻攔下，一切都是徒勞。
而癲狂的秦嘉歡更瘋狂的捶打著那機器，手都砸的鮮血淋漓，將玻璃罩裏的嬰孩扯出來，他已經沒有人形了，他嘴裏也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抱著這個小孩子衝破玻璃，從二十樓的高度往江麵下墜。
在路過江京墨的一瞬間，江京墨隻聽見了對方的喃喃。
“爸爸知道你是愛爸爸的，你肯定想跟爸爸一起離開這個肮髒的世界吧——”
江京墨沒有絲毫遲疑，瞬間轉身，跟時歲擦肩而過的瞬間，目光掃過時歲的臉，他身上弄了血汙，但看過來眼瞳還是清透，一副乖順樣子，好似還有點委屈？
下一秒，靈巧的青年人躍出窗戶。
時歲難得罵了一聲，轉身跟著下躍，旁邊應錫跟上，兩人同時下落的時候，金屬風暴衝擊，將應錫衝起。
直升機上負責控製嫌疑人行動的異能者開始動手，應錫罵了一句，翻身而起，在遠處等待他暗號的飛行類異能者衝出來，拉住應錫，兩人撕開天際的織網，瞬間消失不見。
而江京墨下落的過程中，手腕裏的黑白藤蔓瞬間竄出，蠻橫又溫柔的將猝不及防秦嘉歡手裏的小孩子搶過來，一下子抱在了懷裏。
江京墨頭上的五彩頭繩滑落，黑發在空中飛舞，眼瞳倒影著秦嘉歡那張驚慌錯愕的臉。
一字一句，說的緩慢，又溫溫柔柔。
“不要給小兩腳獸強加他沒說過的話啊——垃圾。”
背後一聲轟鳴，時歲踏著金屬加速向下俯衝，半空中，終於伸手將江京墨給拉住，七八個月大的小孩子被兩人護在中間，他的手壓在了江京墨的後腦勺。
江京墨臉頰被壓進時歲懷中的時候，除了時歲身上淺淺的木質香味外，還聞到了血腥味。
江京墨隻眼睛睜大了一瞬，臉還埋在他懷中。
“隊長應該不意外？從一開始是隊長來接我就是異能局的意思吧？到我進入你們小隊這麽順利，不都有覺得我異能奇怪，測定奇怪，雙異能奇怪，要‘監視’看好我嗎？也因為隊長看著我，上麵才沒有其他行動吧，但我沒有那些記憶啊，現在隊長——你得到答案了？”
他聲音埋在時歲懷中悶悶的，他知道的。
從一開始就知道。
即便是順道，什麽異能者需要3S級別的異能小隊順便接回來？
時歲笑了一聲，非常幹脆利落。
“隊長錯了，聽隊長給你解釋好不好？”
時歲抱著江京墨和他懷中的小孩子，另一隻手往下伸出。
平靜的江麵剛剛隨著秦嘉歡的砸下**起片片水花，而在下一秒，水花砸起幾十米。
轟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