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背叛者勳章(8)黑化進度98%

金老大最終還是決定把無法掌控的薑曜交出去。

她心裏有恨, 又有能力,剛進本就敢耍這種心眼,接下來更是一波又一波的操作, 即便這次留她一命, 也不會為他所用。

薑明說得對,這樣的人就像定時炸彈, 還是毀了更讓人放心。

他們找來紙筆, 放到薑曜麵前。

“寫吧。”金老大曲起手指點了點紙麵,“老實點,不然……你知道我有多少個兄弟沒開過葷了嗎?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他們能玩死你。”

薑曜看了他一眼,配合地寫下名字。

——薑曜。

鐵畫銀鉤,力透紙背。

金老大讓小弟找來繩子, 把她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 為免她出去泄密, 還準備了一塊破布。

在把她的嘴堵起來之前,金老大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他要命歸要命, 心裏是尊重這樣一個聰慧堅強的姑娘的, 不介意為她做些場麵上無關痛癢的小事。

薑曜的眼淚早就幹了, 眼裏的紅色卻還未褪去。

她是紮紮實實哭了一場的,把所有的感情都哭出來了。

紅通通的眼睛看向薑明,而後者麵無表情。

“哥哥, 你後悔嗎?我真的會死的。”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說出口很輕很沒分量, 沒有難過, 仿佛隻是普通的確認。

薑明別開臉, 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如果我有機會出去, 我會代替你好好贍養叔叔嬸嬸,每年給你上香。”

薑曜沒有說好的,也沒有說不好。

她好像隻是記住了他的話,然後就對金老大說:“來吧,我說完了。”

金老大微微皺眉,“我還以為你會要求我殺了他。”

薑曜搖搖頭。

一副心如死灰,一切都無所謂了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金老大後背發涼,心裏有些惴惴的。

絡腮胡的詛咒又在腦海裏回響起來。

他不由罵了聲娘,然後吩咐小弟:“把她的嘴給我堵上,直接交給村民吧,省得到時候時間太趕又出什麽岔子。”

小弟點點頭,粗暴地扣住薑曜的下巴,把髒汙不堪的布條塞進她嘴裏,確保她吐不出來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等到村民來送晚飯也下最後通牒的時候,林開把薑曜扔了出去。

被困成粽子的薑曜在地上滾了兩圈,臉朝下蹭了一鼻子灰。

她木木地盯著沙土路麵,一下也沒有掙紮。

“捆得這麽嚴實?”其中一個持槍者皺眉,“嘴巴就不用堵了吧?”

林開冷笑,把簽名紙遞過去。

“我勸你們還是堵著她的嘴,這丫頭可不是什麽好鳥,她登記的時候就耍心眼簽了假名,更是挑撥離間的好手……你們要是不想出什麽岔子,可別給她張嘴的機會。”

持槍者沒有看到登記那一出,把紙遞給來送飯的村民。

那個村民不認識字,趕緊去把村長請了過來。

老村長趕到後拿著紙細細端詳,“薑曜……嘶,我那兒隻有叫薑陽的名兒啊,到底哪個是真的,你們可別耍花樣!”

幾把槍口隨即對準林開。

後者也不怵,平靜道:“我們搜過了,她身上沒有身份證,那必然還在包裏,你們去建雄家翻她的包,和身份證上的人名一對便知。事已至此,我們也沒有撒謊的必要……我說的都是真的,別給她開口的機會,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他看似麵對所有人,其實是在暗示村長,此人知道他們的計劃,不要給她拖所有人下水的機會。

村長點點頭,無聲無息地答應了他。

身體直接落地,皮肉所受衝擊力大到薑曜狠狠閉了下眼睛,疼了半分鍾才緩過來。

村民檢查了她身上的繩子,確保牢固無法掙脫後,居高臨下憐憫地望了她一眼。

門關上時,她聽到外麵兩個村民說——

“我就知道最早被交出來的肯定是女的。”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嘖,那你在這兒看著?我得和大家夥一起去把那輛車給搞了,村長說新遊客已經在聯係了……”

“不用看,我把門鎖上就好了。那麽多人得守村長院子,你們人手肯定不夠,時間又不早了,多個人多份力。”

“嗬嗬,什麽多個人多份力,你是擔心有好處被落下吧……”

兩道聲音漸漸走遠,薑曜扭動身體,翻過麵來。

這是一間柴房,就在祭台邊上,搭火架用的木頭和火盆上燒的炭木都存放在這裏。

隻是最近用得太過頻繁,木頭所剩無幾,碳也隻剩下一小堆了。

屋子除了大門,隻開了一扇氣窗,離地兩米多高,此刻陽光隻能照進來一個角落,光影拉得很長,是個兩條邊特長的不規則四邊形。

薑曜把每個角的大小都預估了一遍,又數了一遍目光所及牆板上的木痂,才努力側過身體,挪成麵朝大門的方向。

心念一動,個人麵板便跳了出來。

積分商城裏赫然躺著三樣東西。

一袋黑麵包,一條厚重的棉被,一個隻有手指寬的刀片。

對應積分分別是:96積分(原100積分),576積分(原600積分),192積分(原200積分)。

棉被正是她買錯了的那一條,異想天開拿去退貨不成,路過交易石屋索性以1積分的價格賣到物品欄裏,當個儲物櫃用了。

刀片則是特地買的,她本來是想買一把閔秋用過的那種大砍刀的,但沒找到,水果刀和菜刀倒是有,價格又不劃算,她找來找去,拿了這把隻要10積分的刀片。

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她毫不猶豫選擇購入,刀片直接出現在手邊。

她沒有急著動手,而是慢慢的、仔仔細細的把進副本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

就像平常的任何一次考試那樣,無形的秒表占據腦海的一個角落,有條不紊地把住節奏,告訴提筆答卷的自己:

不用慌,時間還有富餘。

仔細讀題,答案都在已知條件裏。

小窗口最後一抹陽光撤走,天迅速暗下來。

門外響起開鎖的聲音。

薑曜緊緊抓住已經割斷的繩索,閉上眼睛。

“我就說不用打開看吧?鎖得好好的,她就算掙開了繩子也插翅難飛,更別說這繩子給她捆這麽嚴實……”

“那不是這丫頭心眼多麽,真沒想到一小姑娘會耍這種花樣,把我給嚇到了。”

“這麽說的話,門開著反而比關上不靠譜,趕緊鎖上吧,怪滲人的。”

門啪的又關上了,落鎖聲隨之響起。

門外的人很不放心地拽了好幾下,反複確認鎖得是否牢固,半天才離開。

動靜消失。

薑曜扯掉繩子,舒緩了下僵硬的四肢。

早已適應黑暗的眼睛避開地麵亂七八糟的木頭木炭,來到氣窗腳下。

她高高的抬起手,踮起腳尖,竭力往氣窗探去。

然而氣窗離地高起碼二米二,她一米六六的身高,踮起腳尖再加上雙臂的長度也不到兩米,遠遠不夠。

屋內木頭又少,木炭零碎,無法構成踏腳條件……

薑曜在心裏算了一筆賬。

100積分的成本價加上576積分的儲物費,一共676積分。

為這一場豪賭加碼,值嗎?

一個聲音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說——值,沒有什麽比命重要。

活著最重要。

被子出現,薑曜把它團成一團,成功在腳下墊高三十公分。

薑曜看看那氣窗,重新抖開被子,摸著零碎的木頭木炭往裏包,再次加高十公分。

她坐在棉被包上,耐心地等天完全黑下。

在這段時間裏,她奇跡般地什麽都沒想。

沒有傷心,也不害怕。

休息得非常好。

六點半,天邊隻剩一絲殘霞,深山之中影影幢幢,看不分明。

村民們剛吃過晚飯,摸著肚子慢走消食。

村長家院外持槍者換班吃飯,偶爾往燈都打開了的院內瞥一眼,露出勢在必得的獰笑。

院內。

金老大隻吃了一個饅頭,便食不下咽地擱下筷子,看向悶不吭聲大口咀嚼的薑明。

“薑大少爺,我心裏有點不踏實,你說……你妹妹是不是真的就這麽放棄了?”

薑明動作一頓,抬起頭。

他和薑曜長相相似,尤其上半張臉,可以說有七分相像,隻是氣質迥異,一個浮躁,一個文靜。

這會兒他也靜了下來,那種相似程度就更高了,以至於金老大看他都順眼起來,連他的意見都想聽聽看了。

“我不知道。”薑明整個人都木木的,“但現在放不放棄不重要,就算沒放棄,也不過垂死掙紮而已。”

金老大想想,覺得也是。

他岔開兩條腿,雙手放在膝蓋上,定定觀察薑明的神色。

自從薑曜被帶走,這個大少爺就一直是這副死相,原本的高傲勁兒完全找不到了。

“喂,薑明,你妹妹死了,你真不難過?”

薑明夾了一大口菜塞進嘴裏,木木的臉上波瀾驟起,眼淚失控地奔湧而出。

怎麽可能不難過。

他隻有這麽一個妹妹。

也隻有這個妹妹真的考慮過他的感受,體貼他關心他,願意奮不顧身地擋在他麵前。

他嫉妒她,也喜歡她。

可這又怎麽樣呢?

他想活。

那就隻能讓妹妹去死了。

村口的大會堂一片漆黑。

纖細的身影潛伏在夜色裏,順利地滑進大門敞開的正廳,目標明確,直奔門口的登記台。

嶄新的水性筆和厚厚的登記簿大喇喇地擺在台麵上,宛如黑暗中最不起眼的小小凸起。

一雙沾了煤灰的手朝它們伸去,即將觸碰到時猛然縮回,在衣服上蹭上數次,才重新伸出,將那兩樣東西抓在手裏。

從氣窗中爬出來的薑曜輕輕喘氣,在黑暗中睜大眼睛,看向不遠處零星的燈光與火光。

她看了很久很久。

這個世界和她認識的不一樣。

它不公平,不對等。

它肮髒卑劣,齷齪不堪。

它是無理數。

再怎麽堅持求解,都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