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聽說你老婆跟人跑了

李家一行人上了車還在說這事,李父沉著臉:“那個女人不能留。”

李興章那雙老鼠眼裏,閃動著猥瑣的光:“就這麽弄死太便宜她了,她都把我弄進法庭了,禮尚往來,怎麽著弄死她之前我也得玩玩她。”

說著,他往前湊了湊,語氣曖昧:“爸,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小模特,你說腿很會的那個。剛才你看見宿窈沒,她那雙腿,可更是極品啊,這要是咱們一起……”

李父版閉上眼:“你啊,就是玩心太重。”、

語氣,卻沒什麽譴責。

傍晚的時候,突生一場細雨,似要**清世間所有汙濁。

道路上的行人有傘的打傘,沒傘的也加快了腳步。

觀景大橋上,行人匆匆。

怔怔站在橋邊,沒有打傘,不躲不跑就怔怔盯著橋下看的宿窈,在其中就顯得分外突兀。

祝融被祝家人強行帶走了,祝鴻才臨走前扔下一句,不準她再接近他兒子。

張桂芬離開法庭後就消失無蹤,完全沒有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的意思。

眼下,在帝都,在這個可怕的能吃人的城市,就隻剩下她自己。

宿窈來橋邊,原本是想看看日落的,可惜她的運氣,似乎始終是差了那麽一點。

人才剛到沒多久,就起了雨。

細密的雨絲灑在她身上,清透的水珠,順著睫毛滑落在麵頰,顯得像淚。

可惜,人的情緒絕望到一定程度,那是連哭也哭不出來的。

宿窈怔怔盯著遠處的天邊,也罷,也罷,看不到日落就算了吧,是她命中沒有這個運道。

周時衍是在從杜家離開的路上發現宿窈的,滿身狼狽的女人,神情怔忪,失魂落魄。

直勾勾盯著橋下看了一陣,竟慢慢地把腳挪到了橋梁上。

看起來似乎是……他皺了眉。

清脆的鳴笛聲,在細雨中響起。

宿窈聽到了,但沒打算理,依舊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涼薄的嗓音:“宿小姐,好巧。”

宿窈頓了頓,怔怔回頭。

車窗落下,隔著層雨,露出周時衍那張冷淡禁欲的麵容。

男人麵色自然,仿佛完全沒覺得她此刻整個人掛在橋梁上的姿勢有什麽不對。

“宿小姐在這做什麽呢?”

為了顯示對宿雨的尊重,宿窈今天上法庭時是素麵去的,沒帶任何妝容。

此時在細雨中,白淨的皮膚沾著水珠,睫毛上也濕漉漉的粘在一起,整個人都是濕的,唯獨一雙往日水光瀲灩的眼睛,此刻空洞麻木,眸光幹澀。

她似乎在看人,又似乎依舊在走神,就算講話,人看著也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看風景。”

講話的時候,濕噠噠的雨珠還在順著她的下巴往下落,滴答一下,進了胸口。

周時衍目光隨著那滴雨走了個來回,又重新落回宿窈臉上。

“這天似乎不太好,想看風景,等雨停了再來也不遲。”

他道:“先回家吧,上車,我送你一程。”

宿窈因為他一個家字怔了怔,接著想起張桂芬,想起她在法庭上字字帶髒的指責。

家,她還有家嗎?

深吸一口氣,她對著周時衍慘淡地勾了勾唇:“不必了,周律師,你有事就先走吧。”

說著,她把頭又轉了回去,重新看向橋下。

耳邊,卻突然聽到車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接著,頭頂多了片陰影。

偏頭,她看到周時衍沒什麽表情的臉,骨節分明的手,撐著把黑傘,站立在她身側。

“周律師?”

不知是不是她踩在欄杆上的原因,身高上去了,此刻再看周時衍也沒有往日那麽居高臨下。

他淡淡道:“執照剛被吊銷,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做,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宿窈這才想起來,之前林之遙好像是在飛機上提過一嘴,周時衍最近在倒黴。

她下意識地問:“聽說你老婆跟人跑了?”

話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情商太低了,簡直是在挑人家痛處戳。

“抱歉,我不是……”

周時衍卻沒像普通男人那樣,一聽到自己被綠就炸毛,他甚至情緒都沒起什麽波瀾。

“沒結婚,就不能算我老婆。”

他這話,倒也算間接承認,蘇格的確是跟人跑了。

宿窈心中不由有些感慨,淡淡歎了口氣。

周時衍挑眉看向她:“你歎什麽氣?同情我?”

宿窈沒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歎什麽氣。

這世道到底是怎麽了,難道人與人之間,就隻能同甘苦,不能共患難麽。

周時衍當初那樣護著蘇格,如今也不過落得個如此下場。

而她,為了養家裏的兩隻吸血鬼,上學期間半工半讀,用盡一切辦法去賺錢,參加比賽,拿獎學金,因此惹來室友嫉妒,被汙蔑偷錢,跟家裏傾訴過一次委屈,最後竟然反而成了她媽在法庭指證她人品不成的證據。

宿窈不說話了,周時衍也不是會主動找話題的人,兩人就這麽站在橋邊,並肩站著,默默地看著天邊的細雨。

不知不覺,天色已暮。

宿窈聞到了尼古丁的味道,回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雨早就停了。

周時衍就站在她不遠處,斜身靠在車上,指尖夾著一根煙,淺淺的火星,在修長的指中明明滅滅,男人的眸色暗沉,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緒。

看出來她不走,這個人似乎也是不會走的。

宿窈收回目光,轉身準備離去。

身後,看似關注點不在她身上的周時衍淡淡開口:“去哪,我送你一程。”

宿窈拒絕:“不必了,周律師。”

頓了頓,她有些刻意的冷漠道:“我跟你也不是很熟,蹭你的車不太合適。”

周時衍眉心微揚,抬眼瞥了她一眼,這一眼盡顯玩味和涼薄。

“這種話,剛才給你打傘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他倒是沒直接說宿窈過河拆橋,但話裏也無外乎就是這個意思了。

宿窈有些尷尬,抿了抿唇,等周時衍把車開到她身邊,讓她上車時她沒再堅持拒絕。

她沒選擇副駕,而是上了後車座。

周時衍也沒說什麽,隻在她上車後淡淡講了句:“後麵有外套,自己穿上。”

宿窈下意識拒絕:“我不冷。”

周時衍降下所有車窗:“現在不冷,一會兒難說。”

他道:“我討厭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