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翌日清晨。
鍾向窈是被熱醒的,下意識想要與熱源拉開距離,誰知下一秒,腰間那隻手便很輕地收了力,她的後背抵在對方懷裏。
茫然地睜開眼,鍾向窈神色恍惚。
最近這些天晚上身邊沒有人,醒來也習慣了空****的被窩。
今天倏然多了謝則凜,她還有些不適應。
僵硬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後,鍾向窈又慢慢放緩力道貼向他的懷抱。
謝則凜眼瞼微動。
隨後低頭將鼻尖抵在她肩窩,簌簌的撲落著呼吸:“醒了?”
“嗯。”鍾向窈聲音沙啞,“幾點了。”
看了眼時間,謝則凜拍拍她的腦袋:“再睡會兒吧,我得走了。”
鍾向窈愣怔回頭:“你去哪啊?”
“傻了嗎。”謝則凜失笑,“還是你想等著家裏人都知道,昨晚我留宿了?”
這話一出,鍾向窈瞬間清醒過來:“哦對,那你快起來去洗洗。”
謝則凜也沒猶豫。
偏頭吻了吻她的臉頰,剛坐起身,又想到什麽折回去:“我們是和好了吧?”
四目相對,鍾向窈看見他眼底的些許遲疑,難忍笑意:“為什麽和好?我們又沒分手。”
謝則凜輕挑了下眉頭,捏捏她的耳垂:“那昨天是誰說……”
“反正不是我。”鍾向窈迅速接話,“昨天那人感覺很不懂事呢,我也不喜歡。”
聞言,謝則凜忍俊不禁。
思忖片刻,他看了會兒鍾向窈,最終還是握住她的手溫聲解釋:“過去的那些行為,為你帶來傷害我真的很抱歉,你可以不原諒我,但你要相信,我隻是為了得到你。”
鍾向窈咽了咽喉嚨,抿唇問:“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一定要知道?”
鍾向窈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謝則凜沉了口氣,停頓片刻才答:“從明白娃娃親是什麽的時候,我就明白,未來我要娶的人隻會是你。”
所以在我還不懂什麽是愛的時候。
就已經很喜歡你了。
聯想到之前謝則凜坦誠的車禍那件事,鍾向窈眼窩一酸,趕緊別開頭:“你快去洗漱吧,再晚我大哥就要起床了。”
鍾家三兄弟裏鍾澈的作息最健康。
每天早上陪老爺子鍛煉、遛彎的都是他。
可謝則凜感知到鍾向窈此時的情緒波動尤為異常,再怎麽他也不能此刻抽身離開。
於是重新躺下,把人攬進懷裏。
他一言不發,鍾向窈卻有些慌了,伸手推了兩下:“你怎麽又躺下了呀。”
“難道我留你一個人難過?”謝則凜的下巴放她頭頂,溫聲道,“再陪陪你。”
“不行啊,要是發現怎麽辦?”
“發現就發現。”謝則凜停頓了兩秒,“大不了被當作采花賊挨頓打,立馬結婚。”
聽出他語氣中的咬牙切齒,鍾向窈噗嗤終於笑了起來,翻身麵朝他,指尖戳戳他胸肌:“你就這麽想跟我結婚啊。”
“不然呢。”謝則凜閉上眼睛,“我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快點長大娶你。”
鍾向窈翻了個白眼:“你就胡謅吧。”
謝則凜顫顫笑起:“你說是就是。”
“那你怎麽不來找我。”鍾向窈猶豫,“要是我在國外談了對象,你怎麽辦?”
“我會祝福你。”
這句話令鍾向窈心口一顫。
雖然不是多麽讓人膩味的甜言蜜語,可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直撞她心口。
鍾向窈抿唇,正要說話,隻聽謝則凜又懶懶散散地笑著開玩笑:“趁你們像現在你這麽感動的時候,買通殺手剁了他,伺機而入。”
“……”
一腔感動全然消失。
鍾向窈眨了兩下眼睛,嗤笑了聲:“買通殺手,虧你也想得出來。”
“沒辦法。”謝則凜說,“畢竟我是一個被女朋友懷疑會不會殺掉她對家的男人。”
……
兩人又在房間裏浪費了點時間,再一抬頭,鍾向窈睜大了雙眼去拍謝則凜。
“完了完了,快八點了。”鍾向窈用力推他的肩膀,“趕緊起來。”
謝則凜的唇邊染著淺淡的笑,被她推進浴室去洗漱,結束之後,他拎著外套往出走。
鍾向窈放輕動作,好似**一樣。
拽住他的胳膊往樓下走,壓低聲音:“大哥如果在,我去拖住他,你就趕緊換鞋往出走,千萬不要被發現。”
謝則凜任由她拉扯著,不卑不亢地跟在身後緩步下樓。
隻是走到一半,他不經意間瞥了眼,忽而看到什麽後倏然停頓了下來。
鍾向窈皺眉:“怎麽了?”
“我感覺不被發現應該不太可能。”謝則凜眼尾裹著笑痕,伸手指了指一樓玄關。
步子一挪,鍾向窈順著看過去,隻見鍾澈一手抬著咖啡,垂眸盯著那雙明顯從未見過的黑色皮鞋,表情疑惑。
鍾向窈的瞳孔震了震。
鍾澈低聲問:“家裏來人了?”
“怎麽會。”一旁的阿姨聞言笑了笑,“家裏不就你們幾個人,昨天也沒見有人來呀。”
鍾澈蹙眉:“那這鞋……”
話音落,鍾向窈立馬回過神,急匆匆地就要拉著謝則凜轉身往回走。
不料恰好被抬眸的鍾澈瞧見。
他倏然高聲喊:“鍾向窈?”
動作一僵,她慢慢回頭看向樓下,與鍾澈的目光直接相撞,而後下一瞬,樓梯口發出踢踢踏踏的動靜。
鍾敘打著嗬欠走了下來。
三個人麵麵相覷,鍾敘頓時睜大了眼睛:“謝則凜?你怎麽大清早就在我家。”
鍾向窈著急地連連揮手。
可他嗓門實在太高,話音落,樓上樓下回**著他這道詭異的回音。
謝則凜垂眸看向牽著自己的鍾向窈。
她咬牙切齒:“我帶他回來的。”
兩分鍾後,鍾澈兩兄弟站在沙發跟前,視線來回在他們兩人身上打轉,疑惑又好奇,隱約間還帶著幾分對謝則凜的不悅。
鍾向窈被盯的喉嚨一緊。
反觀身側的謝則凜卻麵不改色:“昨天時間太晚,我借宿。”
“你睡哪兒的?”鍾敘擰眉。
謝則凜一本正經道:“走廊。”
鍾向窈:“?”
鍾敘和鍾澈:“……”
場麵一時間有些僵持,過了會兒,鍾老爺子從花園回來,瞧見謝則凜時倒沒多問,隻是愣怔須臾:“阿凜也在這兒啊。”
“是,爺爺。”謝則凜起身。
鍾老爺子笑眯眯地擺擺手,打破了眼下緊迫的氛圍:“正好一起吃個早飯吧,來陪我下兩盤棋,順便聊聊你們訂婚的事。”
聞言,鍾向窈手指收緊。
謝則凜捏捏她,應了一聲跟過去。
剩下三兄妹瞧著他閑庭信步的模樣,鍾澈沒說話,鍾敘輕哼:“幸虧老三不在。”
鍾向窈側眸看向他。
鍾敘瞪她一眼:“否則得剝了你的皮。”
-先前的那場矛盾除了傅雲意清楚,其餘的人都隻當兩人磨合的不錯,兩家商定訂婚事宜的同時,外頭卻忽而傳開了風言風語。
那夜俱樂部的事最終還是傳開。
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越來越多的聲音直呼兩家要退婚,起因還是鍾其淮的那張嘴。
謝則凜倒也沒將這事放心上。
五月立夏,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這個月鍾向窈行程不多,多數時候都和謝則凜膩歪在一塊兒。
時間過得飛快。
一轉眼,月底到了謝和黎出獄的日子。
當年那場車禍令謝則凜受傷,對於這位本該喊堂哥的男人,鍾向窈半點好感也沒有。
隻是謝和黎父母雙亡,之後大概率還是會回到謝家,免不得要與謝則凜碰麵。
出獄那日,鍾向窈閑來無事去了謝氏。
她看著工作頻頻走神的謝則凜,神色略微有些猶豫,指尖摸了摸耳垂。
“盯著我幹嘛?”謝則凜停下筆。
鍾向窈放下手機走過去,隔著辦公桌看他:“那你為什麽總是出神啊?”
話音落,謝則凜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鍾向窈穿了件白色棉質的小V領長裙,繡著綠色的小雛菊,波浪卷的長發斜斜從肩頭滑落下來,鎖骨中間墜了顆裸鑽項鏈。
身上帶著淡淡的水蜜桃味。
很甜很勾人。
謝則凜的喉結滾了滾,抬手稍稍扯鬆了點領結反問:“你覺得我是為什麽?”
“是因為謝和黎要出獄嗎?”鍾向窈舔了舔唇角,“聽說今晚要給他接風洗塵,你是不是不想見到他。”
謝則凜抬眉,沒吭聲。
見他這副表情,鍾向窈便自認為拿捏住了心理變化,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他跟前:“不想見的話那就回白馬巷吧。”
“你陪我?”謝則凜側頭。
鍾向窈沒怎麽猶豫地點了點頭。
見狀,謝則凜輕笑了聲。
鍾向窈再接再厲:“但他畢竟姓謝,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不想見的話咱們主動避開,反正不是已經商談婚事了嗎。”
說到這,她的臉頰泛起春色。
抿了抿唇角,在謝則凜的目光中勾了下他的領口,湊近小聲道:“就有自己的家了。”
馥鬱的清香幽幽躥進鼻息。
謝則凜的喉嚨有些幹,聽著她在耳邊止不住的碎碎念,終是沒忍住拽住了她手腕。
鍾向窈話音一頓,低頭去看。
而後他不輕不重地帶了一下力道,鍾向窈腳下不穩,直接側身坐進了謝則凜懷裏。
“你、你幹什麽啊?”
謝則凜靠近她脖頸發梢,蹭了兩下,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來見我弄這麽香做什麽。”
鍾向窈一噎,遲疑道:“嗯?香嗎?”
她下意識舉起手腕嗅了嗅,紅唇蹭過皮膚,畫麵看得人後腰一緊。
可惜鍾向窈毫無所覺,還扭頭看他:“我走之前就噴了點兒香水,你是不是聞——”炙熱的吻落在她的皮膚上。
鍾向窈的指尖倏然收力,整個人僵硬地繃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而後她聽見謝則凜呼吸發緊,在耳邊咬牙切齒道:“還好意思問我怎麽走神。”
“……”
“鍾向窈,你是上天安排來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