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鍾向窈,到我身邊來。”
包間內擲地有聲的落下這句話,一行人的視線紛紛移動到鍾向窈身上。
每個人的表情都極度微妙。
鍾向窈才不管他們都在想些什麽,聽到謝則凜喊她,便繞開茶幾走過去。
“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謝則凜垂眼哼笑,意味不明道:“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心尖尖上的人被這樣欺負。”
“……”
聞言,鍾向窈頓時怔住。
麵色宛若打翻了調色盤似的五顏六色,強忍著轉身去看傅雲意,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上前一步佯裝親昵:“閉嘴!”
謝則凜哂笑一聲:“這點出息。”
她拽著他就要往外走,可謝則凜紋絲不動,隻幽幽抬眸看向韓思躍:“看來我上次說的那些話,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韓思躍捂著被酒水浸濕的領口瑟瑟發抖。
謝則凜揚唇:“這樣也挺好。”
說完這句奇奇怪怪的話,眾人紛紛不解的看向韓思躍,隻有她的臉色倏然發白。
最近這段時間,韓氏正在與謝氏旗下子公司爭奪同一份項目,原本眼看耗時耗力,帶來的好處不一定能抵消前期付出,謝則凜便打算將項目讓出去順便做個人情。
但韓思躍既然這麽不懂事。
這項目可以讓給韓氏,也能讓給別家。
謝則凜沒多說什麽,站直身子,帶著鍾向窈離開了包間。
“你那話什麽意思啊?”鍾向窈問。
謝則凜側眸:“她說的那些你信了?”
聞言,鍾向窈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幹嘛聽信她的話啊。”
“那你當時怎麽沒說話。”謝則凜低喃,“我以為你信了。”
今天是商柏謙攢的局。
三月初,商家與唐家即將聯姻,最近這段時間,商柏謙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原本定了唐家大女兒唐清羽。
可不知怎麽,臨近談定婚事的時候,唐清羽突然毀約,換成了老二唐幼頤。
唐家小女兒這些年深入簡出,少與人往來,性格極為孤僻,還是個啞巴。
商柏謙瞧不上她,但他是獨子,更阻擋不了兩家聯姻,近期始終鬱鬱寡歡。
十分鍾前在三樓茶室內。
看他萎靡不振的模樣,有人笑嘻嘻地勸:“有什麽可愁的,結婚不就那麽回事,你不喜歡娶回去好吃好喝供著不就行了,誰還逼你非得跟她舉案齊眉了?”
“是啊,扯了證誰能管得住你,十天半月不回家她能把你怎麽樣。”
“家內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
來的大多是商柏謙的狐朋狗友。
都說人以群分,這麽些年來謝則凜與這表弟關係是不錯,但從未與他身邊的人相處過。
見越說越離譜,謝則凜忍不住蹙眉。
雖說商柏謙沒有應承他們的話,可也沒有直接反駁,也令他極度不悅。
手機在桌上響起。
謝則凜垂眸瞥了眼,傾身撈起,隨著微信提示音,包間內逐漸安靜下來。
打開手機,是鍾向窈發來的消息。
鍾向窈:【爛桃花可真多。】
鍾向窈:【渣男!】
謝則凜不明其意,隻緩慢坐直身子給她回了一條:【在哪?】
像是忽然察覺到謝則凜的存在,耳邊不再有那幾人聒噪的建議,一行人都沒再吭聲。
安靜片刻,手機收到一則定位。
商柏謙也與之同時開了口:“你他媽以為我是你嗎?非得搞出個三宮六院?”
“嘖,這不是給你出主意呢。”
話音落,謝則凜收起手機站起來,眼神淡淡地看向說話的男人:“下次別建議了。”
而後提步走到商柏謙跟前,抬手敲了下他肩膀:“跟我出來。”
兩人離開包間。
謝則凜靠在走廊牆壁上,漫不經心道:“以後不要再跟這群人來往了。”
“表哥?”商柏謙麵色詫異。
不理會他的疑惑,謝則凜淡淡出聲:“結婚是兩個家族的事,你看不上人家,或許唐家小姐也不滿意你,但結了婚,扯了證,那就不準再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商柏謙歎氣:“我知道……”
“還有,”謝則凜不輕不重的點他,“婚事已經定下了,你就給我老實點,別給了人家名分又欺負她。”
說到這,謝則凜忍不住想到自己。
從去年被勾引到今年,這麽幾個月了,那小沒良心的也不見主動給他個名分。
還隻會說“要不我們試試”。
說什麽他是渣男,明明她才是渣女。
隻撩不負責。
想到鍾向窈的消息,跟商柏謙分開後,直接下二樓去到包間外。
門縫半掩著,裏頭喧囂吵鬧個不停。
謝則凜的手剛扶上門鎖,就聽見裏頭韓思躍挑撥離間,眉頭剛蹙起,傅雲意的那句心尖尖便傳了出來。
……
坐上車,鍾向窈主動將擋板升起。
謝則凜扭頭,隻見她的上半身越過儲物盒湊近,半仰著臉:“你到底聽到多少?”
“該聽的都聽到了。”謝則凜的目光閑適地從她眼角移到唇邊,而後又與她對視,“問這個做什麽?”
鍾向窈頓時有些難為情。
耳根紅紅,抿著唇賭氣似的說:“什麽心尖尖上的,你騙人。”
“我怎麽騙你了?”謝則凜眼露調侃,“騙你又怎麽會立馬趕過來給你撐腰。”
鍾向窈頓了頓,緩緩垂下眼,不知想到什麽神色低落:“你總叫我覺得你喜歡我,但又從來沒說過這些話。”
看著她頗顯失落的小臉,謝則凜想到剛提點完商柏謙的話。
隱隱意動,到嘴邊的話即將脫口而出,胃部冷不丁地一陣灼熱刺痛,令他白了臉。
鍾向窈見狀急了:“怎麽了?”
“沒事。”謝則凜闔眸,“可能是今天事情太多了,沒怎麽休息。”
想到什麽,鍾向窈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沒吃晚飯胃疼啊。”
謝則凜沒吭聲。
過了陣子,他才低低嗯了聲。
鍾向窈擰眉降下擋板,語調急迫地告訴司機了她公寓地址。
所幸距離並不遠,到地方才剛過八點。
鍾向窈帶著謝則凜上樓。
站在電梯內,她頻頻側目打量對方明顯灰白的臉色,小聲說:“活該胃疼。”
“偷偷嘀咕什麽呢?”
伴隨著謝則凜的詢問,電梯到了樓層。
叮的一聲。
鍾向窈懶得接他這問題,隻自顧自地走到公寓門口,輸入密碼打開了門。
換好鞋後,她在櫃子裏翻翻找找,最後勉強找出一雙新的男士棉拖鞋:“穿這個吧。”
說完,鍾向窈僵著臉去了廚房。
謝則凜掃過她的背影,唇邊不自知地染上了幾分笑意,換上鞋跟著走過去。
“你過來幹嘛?”鍾向窈見他站在跟前,有點生氣的拉開冰箱門,“去沙發坐著啊。”
謝則凜靠在牆上:“做什麽呢?”
“燒點熱水。”鍾向窈言簡意賅,表情看上去極為不痛快,“多大人了,知道自己身體本來就不好,還不當回事……”
她擰開水瓶裝進水壺加熱,又想到自己不會做飯,一臉煩躁:“你想吃什麽啊?”
身後寂靜無聲。
鍾向窈的心口冷不丁跳了下,該不會是疼暈過去了吧?
思及此,她趕緊轉過身。
誰知謝則凜就站在她跟前,一回頭,整個人直接竄進了他懷裏,距離靠得格外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皮膚的溫熱。
心跳節奏頓時停了一拍。
鍾向窈麵上的焦灼情緒還未散去,就這麽橫衝直撞地闖入謝則凜的眼裏。
四目相對,鍾向窈氣急敗壞地拍他:“你幹嘛突然不說話,嚇死我了!”
“這麽擔心我?”謝則凜倏然伸手握住她的腕骨,聲音有點啞,“那當年我出車禍,為什麽不回來看我一眼。”
鍾向窈的動作慢慢靜止,喉嚨吞咽:“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回來。”
聞言,謝則凜的眼皮動了動。
“十二月底我回來過。”鍾向窈咬牙,一口氣將當時的場景說完,才別開臉,“當時看到你那樣,我是真的很害怕。”
聽她說起當日,謝則凜的神色怔忪:“原來那天在院子外麵的人是你。”
鍾向窈不自在地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你出車禍之後,很多朋友都跟我說性格變化太多,而且我又看到……”
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謝則凜扯了扯唇角,喉結滾動:“你還真是沒良心。”
“嗯?”鍾向窈不解抬頭。
謝則凜的指尖緩緩摩擦,盯著她:“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對你有過情緒。”
這句話溫柔而曖昧。
廚房裏的燈光明亮晃眼,溫度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水壺發出噗噗的聲響,滾燙的熱氣從鍾向窈側邊彌漫,連帶著氣氛都染上霧氣。
腦間變得混沌,鍾向窈不自知地眨了兩下眼睛,睫毛顫顫。
他這話的意思……
鍾向窈的喉嚨有點癢,咽了咽,指尖緊張地攥住衣角:“謝則凜。”
“嗯。”
“你……”她咬唇,“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廚房變得安靜下來。
水壺在燒開之後自動關閉閥門,白色外壁暈開了一片小水珠,匯聚後順著滾落。
鍾向窈看見他隱約泛起血絲的眼睛,猛然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問了些什麽,大腦充血,窒息感嗆的她無所適從。
用力抽回手,鍾向窈後退一步慌慌張張地轉過身:“水燒開了,我、我……”
話沒說完,胳膊就忽然被人撈住。
下一秒,那隻手用了點力,她猝不及防的又重新轉了回去,腰間隨之也落下一道力。
勾著她整個人朝謝則凜靠過去。
隨著這動作,高高束起的頭發在空中飛揚,發尾甩過來貼在她的臉上。
鍾向窈下意識閉緊了眼。
緊扣在腰間與腕口的那兩隻手突然撤開,不等反應,便上移捧住了她的臉。
整個場景像極了慢放的電影畫麵。
鍾向窈剛意識到什麽,堪堪掀起眼皮時,就看到謝則凜放大後依舊無可挑剔的眉眼。
鍾向窈瞳孔驟縮。
視野中所有的景象瘋狂倒轉,一切如夢似幻般的,她聞到了鋪天蓋地的雪鬆冷香。
呼吸交纏。
謝則凜濕熱的吻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