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六的清晨正是懶貓睡覺的好日子, 宋恬希躲在自己的床簾裏,睡得安靜極了。

如果不是他的腳丫掛在床簾外麵,都快以為宿舍裏簡直以為隻有一個人在。

宋添西晨跑回來帶了早點, 第一眼就看見那隻白淨的腳丫沾著粉光。

說不心動是假的。

康德說過:崇高使人感動, 優美使人迷戀。

在藝術生眼裏,一切值得留在畫布中的物體, 必須具有透人心魄的美妙, 而一切印刻在腦子裏無法代替的美好,必然帶著不怎麽純粹的靈光與邪念。

宋添西快速洗了個澡, 運動的熱汗弄得一身黏膩,必須將汙穢清理幹淨。

然後, 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那隻含羞半露的腳丫底下。

倒不是說宋恬希的腳長得多麽驚世駭俗、美到人神共憤, 怎麽可能呢?

宋恬希的腳趾有明顯的傷痕,指頭包括腳掌帶有很厚的繭,據說越成功的舞蹈者一定擁有一雙醜陋的腳趾,全身最重的負擔都強行壓迫在這雙腳上, 怎麽可能不再日積月累的磨煉中逐漸畸形。

宋添西越發覺得這腳可愛極了。

醜陋的根須一定能滋養出嬌美的花朵。

宋恬希也是極可愛的。

每天晚上都會將雙腳浸泡在盆裏, 拿出磨腳石和凡士林又磨又抹,抱著腳丫欲哭無淚。

有機會我一定會給這雙腳畫一張特寫。

宋添西握住腳丫,準備替人塞進床簾去。

宿舍門被三長一短敲了幾聲, 跟打暗號似的。

宋添西去開門的瞬間,被門縫中伸進來的手一把摁住肩膀, 推人的動作十分克製,但是撲麵而來的壓製警告感十足。

蘇宴並不是找他來打架的, 隻是他第一眼看見宋添西洗過澡, 裸.著上半身,直觀感受很不舒服。

畢竟屋子裏隻有兩個男生, 宋恬希又不可能主動暴露性向,自己的準老婆睡在有別的男生的屋子裏,料誰都從情感態度上難以放鬆。

宋添西低咒一聲,“蘇宴,你有病啊!”又說,“你不是在集訓嗎?國家隊能同意你偷偷溜出來?”

蘇宴丟給他個少管閑事的眼神,大步伐伐爬上宋恬希的床。

掀開簾子,宋恬希正不高興地揉眼睛,現在就是大羅金仙前來叨擾,也得撓對方兩爪子解恨。

蘇宴變臉超級快,並且一把摟住宋恬希的腰提了一下腿,將露在床簾外麵的部分全部扯回來放置好。

宋恬希聞見一股風塵仆仆的味道,還有摩托車狂飆的冷冽氣味,混合著男士勁爽沐浴露的清香。

一把扯住蘇宴的耳朵,像趕走討厭的煩人東西。

蘇宴居然笑了,摟住宋恬希,忍住耳朵快被扯掉的痛感,鼻尖埋進對方的脖頸側蹭了一臉香汗。

“恬恬,我專門來看你,你都不願意睜眼瞧我一下,”故作傷心的模樣,“那我可走了啊,我真的走了。”

宋恬希隻覺得壓過來的東西毛茸茸的,像誰們家的大狗在給他致命一擊,雙手往蘇宴濃密的頭發間一塞,扯了兩把,蹬著腿沒力喊,“快走快走,別弄得我睡不著了,我正做好夢的呢。”

蘇宴隻好又抱抱他,從上鋪的樓梯層退下來,頂著被某人亂扯亂抓的發型,突然莫名有點喜感。

宋添西則雙手環胸,冷眼看他究竟要整什麽幺蛾子。

蘇宴替宋恬希將床簾縫隙遮掩好,單手重新整理了一下發型。

宋添西驀得說話了,“我覺得你們完全不像情侶。”

“如果是真情侶的話,宋恬希無論多困都會睜開眼送你出門,畢竟你是冒著巨大風險,才能溜回來享受這幾分鍾的溫存。”

蘇宴被一針見血,見血封喉,誤以為恬恬跟這家夥講過什麽,收斂起全部的柔情蜜意,“確實目前的狀態,確實是我挑頭擔子一頭熱,不過這又如何呢?”

宋添西直接說,“你跟家裏出過櫃?”

蘇宴道,“有什麽區別?”

宋添西:“說明你還不夠破釜沉舟,這樣的話怎麽追到人?”

蘇宴沉默一陣,“會說的,我絕對不會辜負恬恬的。”

宋添西則笑道,“蘇宴,你太謹慎了,有時候太謹慎就容易遲疑,遲疑就會顯得拖遝、不堅定,甚至飄忽不定的。”

“也對嘛,畢竟聽我爸說,你一直是父母眼中的驕傲,如果突然頭昏腦熱地跟家裏談出櫃,但結果發現自己其實真得是昏了頭,不能真接受男人的話,我覺得你現在可以立刻打住了。”

“這個世界不是你以為的簡單樣子,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這是要給一個同性一生的承諾,守護他笑口常開,不會被世俗非議受怕,也不會時刻生活在總有一天會被拋棄的惶恐中。”

蘇宴居然被個弟弟教育,但也算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什麽叫這個世界,你的口吻好像挺不一樣的,是想趁機給我個什麽暗示?”

宋添西笑著打開宿舍門,“分明是你在給我下馬威,故意大清早地跑來摟住希希,大概你是覺得我跟他走太近,想防範我吧?”

被連續揭穿,蘇宴倒也不必偽裝鎮定自若,時間確實緊迫,他是早晨翻廁所窗戶,從三樓沿著排水管道滑下來的,趁晨訓即將結束前再溜進館裏。

“既然你明白我的意圖,那就更好辦了。”蘇宴算是給他個警告,“我和宋恬希是要天長地久的,這裏麵根本沒有你的一絲位置。”

宋添西關上門,臉部的笑意頃刻消散,側眸哂笑。

“什麽沒有我的位置,你才是最沒有資格的,說什麽大話。”

蘇宴順利返回訓練基地,李木齊幫他打掩護,一切非常順利。

順利地看到了恬恬,順利地在他耳邊說乖乖等我回來。

順利地被薅掉了幾根頭發,蘇宴用手摸了一下隱隱作痛的頭皮,驀得想到。

宋添西應該不是GAY。

蘇宴查過2型糖尿病患者的資料,糖尿病的並發症很多,高血壓、心腦血管疾病等,當然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勃.起障礙,陽.痿的發生率高達40%~50%,症狀會隨病情的加重而逐漸加重。

假如這樣的話,他的勝出率幾乎可以是100%。

除非兩人決定要柏拉圖。

想至此,蘇宴連忙搖搖頭,什麽呀,他怎麽突然負麵情緒總是大於積極情緒。

宋恬希又睡了一個小時,頭從床簾縫隙擠出去,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問,“我好像聽見蘇宴的聲音了,唔......我好像還夢見扯他頭發來著......”

宋添西擺好吃早餐的陣型,“您的睡眠狀態真好,萬一被人背著賣掉,睜開眼睛早進了大山裏了。”

宋恬希尷尬地彎彎嘴角,垂在床邊又要睡著了。

“你是考拉嗎?還是樹懶?”宋添西不由去拍拍他的肩膀,宿舍裏剛才都風起雲湧,兩大帥哥都為他決戰紫禁城之巔了,某人怎麽一句話沒講完,還能繼續閉眼睡。

“快下來吃早點。”

宋恬希慢吞吞爬下床,坐在專門為他準備的小凳子上,語氣不善,“你今天怎麽好像我唔蘇的在講話。”

補充一句,“唔蘇就是爸爸的意思。”

宋添西不怕死地回複,“給女孩子買早點的,會有機會成為男朋友,給男孩子買早點的,絕對可以成為他的爸爸,我覺得我真可以。”

宋恬希拿起密封豆漿罐要作勢要砸他。

宋添西卻笑,“你拿的那罐豆漿加了糖的,遞給我吧。”

宋恬希才不給他,氣鼓鼓說,“我也要喝甜的。”拿出吸管猛地塞進去,拚命吸起來。

“你怎麽喝這麽甜的?”

連以甜食為生命之源的宋恬希都喊甜,那一定是很甜的口味了。

宋添西並沒嫌棄宋恬希喝過,直接拿過來接著喝,“今早起床有點頭暈,可能是熬夜太多,低血糖犯了。”

宋恬希立刻關心問,“那我給你出門去買個葡萄糖?”又說,“萬一你暈倒了,我背著你去校醫室,有可能兩條腿都拖在地上。”

想象那畫麵真是搞笑。

宋恬希笑得兩隻眼睛都快彎成月亮了,晨曦的金光從背後湧來,照得人像溶解在聖光之中。

宋添西立刻將看直的眼神拉了回來,條件反射從一旁的書桌上摸來速寫本和炭筆。

宋恬希叫道,“不行,我才不同意你隨便畫我的那種畫!”撲上去要搶對方手中的速寫本。

結果發現上麵都是局部速寫,全是眼睛鼻子嘴什麽的。

偶爾也有麵部速寫,畫得精致極了,仿若真人。

“原來你還畫這種畫啊?”

宋恬希認真得看了一陣,越看越覺得宋添西的畫技可以稱得上是人肉打印機。

宋添西搬著凳子挪在他身邊,“什麽這種畫,那種畫,我畫的不都是人物畫?”

宋恬希被間接教育,不服氣地扁扁嘴,“可你還畫了那些不正經的畫,光溜溜的,有男有女。”仿佛在指責罪證,眼神示意擺在陽台間的那些裸.體畫。

啊?

宋添西被打敗了,用手指戳了一下某人毛茸茸的腦袋殼子,“你是原始人嗎?大清早已經亡了幾百年了,你的思想封建不封建?迷信不迷信?”

我狹隘~

我封建~

我看見白胳膊就聯想到了見不得人的東西~

宋恬希抱住腦袋,“你還敢亂戳我頭,戳漏了你負責呀!”

“那......誰看見屋子裏的那種畫那麽多,都會覺得很害羞,很害怕噠!”

宋添西反應平淡,“在你們眼裏的裸.體是裸.體,但是在我眼裏不過是一顆球,一塊三角,一具模型而已,除了藝術美感毫無意義。”

驀得意味深長道,“難怪你總說不行不行,是害怕被我放在靜物台上畫嗎?”

“放心吧,我又不是變態,或者某種特殊癖好者,可沒有那種你以為的怪癖。”

宋添西覺得語言解釋太過蒼白,拉著宋恬希走進他的陽台畫室,裏麵的作品分門別類,擺在一邊的裸彩繪被宋添西取下一塊白布遮住,免得某人的臉通紅得快燃燒成灰了。

特意挑選出幾張人物油畫給某人鑒賞。

“如果給你畫這種穿衣服的,你願意讓我給你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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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糖尿病的並發症很多,高血壓、心腦血管疾病等,當然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勃.起障礙,陽.痿的發生率高達 40%~50%,而且症狀會隨病情的加重而逐漸加重。(摘抄自網絡資料)

蘇宴以為宋添西不行。

搞不好人家非常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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