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詭計

不知跟出去伺候的人, 回來給鳳梧宮傳了什麽話,宮人們今日手腳格外麻利,迅速地伺候完洗漱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底下人心知肚明的默契讓雲舟臉上發燒。

她磨磨蹭蹭地反複梳著柔順似緞的頭發, 坐在妝凳上不動。

蕭錚不耐煩,一把將她從鏡前抱起來,扔到了榻上去。

雲舟在柔軟的被褥間打了個滾, 順勢鑽了進去。

她將自己裹起來, 嗔道:“幾天不見, 陛下發什麽瘋?”

胭脂紅的錦被,襯得雲舟眸含秋水,麵若海棠。

蕭錚不言語, 也幹脆利落地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他一來, 那一床海棠花, 全叫他的男子氣息給揉皺了,委委屈屈碎成一灘嬌美的慌亂。

他接著青雲樓裏的旖旎, 奪取著雲舟唇/齒間的甘美,被子下的大手, 開始做亂。

雲舟的心髒跳得像隻小鳥那樣急, 幾乎要從胸膛裏撞出來了, 她隻好恍惚地望著帳頂的繁複細密的花紋。

蕭錚趁其不備, 向下縮進了錦被中去。

少女的肌膚還帶著沐浴過後的一點潮濕, 格外的柔軟。

一隻慵懶而不懷好意的狼在生機勃勃的草原上, 發現一窩饞人的小兔, 兔子毛色雪白, 碰一下便顫巍巍的, 小兔子們無助地吱吱叫著, 試圖逃跑, 怎麽也逃不過壞心眼的餓狼的嘴,隻好任其將自己吃幹抹淨了。

雲舟看不見蕭錚,她仿佛是自己躺在**,在做一場無比真實的綺麗夢境。

終於蛟龍入潛淵,施雲布雨,騰起千層巨浪。

雲舟半個月以來的空虛終於得到了慰藉。

可蕭錚著意吊著她的胃口,雲舟想起小的時候自己逗小白兔,就會在兔子麵前拎著美味的胡蘿卜又拿開不給兔子吃。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三次四次雲舟就發現他似乎是故意的。

意識到這是他的惡作劇,雲舟含嗔帶怨的看著他。

蕭錚便引導道:“旎旎要怎樣?說出來。”

雲舟快要哭了,她叫了一聲世子哥哥,妄圖用之前的旖旎讓蕭錚先投降。

蕭錚果然被叫得心中一**,差點就要上鉤,但還是忍住了:“你求求世子哥哥……”

雲舟簡直恨他,但他又一次在關鍵時刻停下,她終於徹底投降,哭泣著求他:

“世子哥哥……求求你了……”

這是雲舟第一次在這種事上求他。

“都聽旎旎的。”他總算勝利,便哄她。

隨後他攜著她穿過層層迷霧,終於扣開了那道門。

那是前所未有的快樂,雲舟高高地仰起頭……

浪尖打下,雲舟緩了好久好久,才終於恢複意識,發覺自己躺在蕭錚的懷抱裏,十分溫暖。

然而理智回歸後,剛才那些被耍弄的怒氣也回歸了。

雲舟氣鼓鼓地坐起身,扯了榻裏另一床被子猛地扔下了床,然後使了吃奶的力氣將蕭錚推下了榻。

“走開!你睡地板,不許上來!”

蕭錚虛攏了件袍子,瞧著榻上那吃飽喝足就翻臉不認人的小美人,覺得有趣極了。

“旎旎好大的膽子啊。”

雲舟才不怕他,唰的把床帳的兩層簾子都放了,眼不見為淨。

不一會外頭傳來蕭錚的低語:“早晨放我回去,別叫宮人看笑話。”

雲舟哼了一聲,翻身睡覺去了。

到了後半夜,外頭忽然傳來雨水敲落的聲音,那雨聲越來越密,將蕭錚吵醒,他翻身坐起來,為一旁酣睡的雲舟掖了一下被角,披衣起身。

他順手執起一尊燭台來到窗前,打開窗戶的一瞬間,手裏的燭火就被窗外撲進來的冰涼而潮濕的雨氣卷滅了。

是真的下雨了……

蕭錚皺起了眉頭。

上元節夜裏下雨,這樣異常的天氣,很有可能會帶來難料的災禍……

他將窗戶關上,門外響起了徐勿極其微弱的聲音:“陛下,有急報送進宮來。”

除了軍報,會半夜送進宮的,隻能是某地的天災。

蕭錚走出去,吩咐小釵進去伺候,雲舟若沒醒,就不要打擾她,然後他跟著徐勿去了承天殿。

“陛下,春江那邊發水了……”徐勿低聲道。

蕭錚問:“王知鈺那個堤修的怎麽樣?”

徐勿縮起了脖子:“回陛下……堤據說是……衝垮了……”

蕭錚的臉色驟然間冰冷下來,比這漫天的凍雨還要冷上幾分,他眉目如刀,厲聲道:“叫王知鈺滾過來見朕!”

在消息抵達蕭錚這裏之後沒一回,春江決堤的消息同樣也被送進了寧和宮中。

荻珠點亮了榻邊的燈火,悄聲喚醒了太後,將消息轉達。

太後穿著寢衣,披上一件棉氅,也叫人打開窗戶瞧了瞧:“春江邊的老百姓這夜可不好過啊……這些魏人果然是不會盡信給皇帝辦事,虧得皇帝如此抬舉信任他們。”

荻珠不敢讓太後久吹風,趕緊將窗戶關了,服侍太後回去躺下,一邊整理被角一邊道:“娘娘,這些魏臣自己不盡心,搞出了禍患,倒是咱們的好機會。”

太後沉思一會道:“明天一早,傳慶國公來見我。”

……

天蒙蒙亮時,王知鈺還潰決的春江旁組織搶修還能搶救的堤壩,他此刻已經渾身濕透,骨頭都凍僵了,脖子轉一轉都費勁,剛才從前邊撤了一點,便見遠處一輛馬車正在泥濘中艱難行來。

王知鈺見到救星似的,連忙迎上去:“李相!您老人家怎麽到這來了?”

李斯之在馬車裏氣得直咳,他怒道:“你個糊塗東西!這是能省錢的事情嗎?想讓皇帝誇一句,就投機取巧,現在怎麽辦?等著陛下親手砍了你吧!”

李相的話還沒說完,替蕭錚傳旨召王知鈺的天使也到了。

王知鈺領了旨,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於是跪求李相:“老師,無論如何救救學生!”

李斯之顫抖著手指:“你……你就祈求陛下還能念著你那修堤的本事,再多留你兩年腦袋吧,要是陛下一怒,什麽也不念,老夫就隻能給你尋一副棺材板了!”

王知鈺被召回胤都,剛交代了情況就被蕭錚下了大獄,比起處置這個王侍郎,蕭錚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一時顧不上他。

之後幾日,胤都漸漸有了傳言,說皇帝剛登基就有如此異常天災,恐怕是皇帝做了什麽引起上天不滿。

蕭錚陰沉著臉色坐在龍椅上,沒有說話。

這時,便有北燕臣子趁機進言說恐是皇後德行有虧,不堪為後,上天才降怒。

一直沉默不語的蕭錚這下驟然動了怒,揮臂便掃落了金案上的文房四寶。

“此事與皇後有什麽關係?胡言亂語!”

李斯之開口道:“陛下說得對,此事與皇後娘娘無關,莫要無故攻訐。”

慶國公冷笑一聲:“李相,此番天災加人禍,這人禍就是您的好學生王侍郎搞出來的,李相還是想想自己的錯處吧。”

崔元弼咳嗽兩聲:“各位都別吵了,聽陛下說。”

蕭錚長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力道:“是朕的德行有虧,朕明日便去奉天台向上天告罪,以安民心。”

那北燕臣子還想再拽一把皇後,剛要發言,被慶國公使了個眼色,叫他退了回去。

慶國公上前道:“臣願與陛下隨行。”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禦駕就出了宮,此行輕車簡從,儀仗都先行等在奉天台,隻有幾個近臣策馬跟隨,馬車出了宮門,見朱雀門外城牆根底下,坐著一大群衣衫襤褸的難民。

那都是胤都附近春江水患受災的百姓,家被衝毀,逃難到這裏來的。

一個夫人見到馬車,一下撲上前來,哭道:“好心的老爺小姐,給點吃的吧,一路逃過來,就進不了皇城,沒有飯吃,我不吃孩子總要吃,您瞧瞧那孩子吧,我們整個村子都給衝沒了,一個銅板都沒有搶出來,我們本來也不是要飯的,實在是沒法子了,您就給點吃的吧!”

馬車停下,蕭錚挑起車簾,那婦人見車中不是是個魁梧男子,有些畏懼,但還是淚眼迷蒙地瞧著他,指著不遠處自己的孩子。

一個很瘦的女孩子,麵上髒兮兮的,正呆呆地望著他們。

天氣寒冷,流民都一撮一撮湊在一起,不時傳來各種哭聲,嬰兒的,女子的,崩潰的男子的……

慶國公上前來,將荷包交給隨從,讓他去遠處把錢發一發,其他幾個隨行的官員也都如此。

“城外沒有設粥棚嗎?”蕭錚問。

慶國公上前:“估計這些難民昨天晚上才到,還沒來得及,今天應該就能設上。”

說完,歎了一聲:“這王知鈺可把百姓坑害慘了……”

作者有話說:

@熙桃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