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五分鍾後,景黎拍到滿意的星空照片,還很幸運的拍到一顆流星。注意力從星空轉開,他頓時冷得不行,拉著紀昀章連忙往房車跑,上車,關門,動作一氣嗬成。

被拉上車,見他冷得在車上原地蹦了好幾下,紀昀章忍俊不禁,將早就準備好的熱水袋遞給他,又去倒了一杯溫水放到他手邊。

景黎喝完水暖和不少,抱著熱水袋坐下,又往裏麵坐了坐,讓出一個位置,仰起臉,“坐,紀老師。”

紀昀章依言過去,景黎握了下他的手,果然也是涼的,迅速把手裏的熱水袋分給他一半。他笑眯眯的,“一起。”

想起什麽,又補充一句,“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紀昀章深深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笑,“好。”

車內溫度調到了20度,兩人坐幾分鍾,就熱了起來。景黎滿血複活,拿起相機,翻看自己剛才拍的星空。

照片裏,繁星密布,星辰低垂,仿佛近在眼前,伸手可摘,而流星拖著尾巴劃過,被定格在一片星海當中。

拍得非常漂亮,構圖也很好。

“你學過攝影?”紀昀章問。

“算不上學,”景黎收好相機,“我隻是曾經給美院的學姐當過半個月模特,跟她學了幾天,拍得不算好。”

紀昀章又看了下照片,評價:“非常好了,很專業。”

景黎翹了翹嘴角。他還是喜歡被誇誇。

時間還早,加上床太小,兩人都沒準備這麽早睡覺。要做什麽呢?總不好就這麽安靜坐著,那多無聊。景黎想了想,“紀老師,你會玩遊戲嗎?”

“什麽遊戲?”

景黎打開一個最近很火的手遊,手機屏幕轉向紀昀章,“這個。”

“沒有玩過,”紀昀章說,“你教我?”

景黎覺得也行,於是點點頭。

下載了遊戲軟件,紀昀章登錄係統,景黎湊到他身邊,頭幾乎靠到他肩膀,仔細跟他講解每個角色的特性。

有幾縷頭發掃過紀昀章的下顎,他的視線不覺往下,凝在景黎的臉上,落在他開合的嘴,眼神一點點變深。

可他的自製力極好,幾乎是在察覺到自己思緒偏移的一瞬間,就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拿過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

“你想選哪個?”景黎已經講解完了,回頭看他。

想法盡數壓下,紀昀章神色如常,“聖騎士吧。”

景黎好奇,“為什麽選他?”

“可以給自己刷血治療,攻擊力同樣不低,”他輕笑了下,“總不能拖你後腿。”

景黎勾起唇,“紀老師,你這個想法,簡直是神仙隊友。”

紀昀章莞爾,“我會努力成為你的最佳拍檔。”

第一局新手上路,哪怕是紀昀章,也和普通網友一樣,沒幾分鍾就game over。

但僅僅隻是玩了三局,紀昀章就對遊戲了解完全,明白該怎麽玩,第四局開始,他就打得很好,和景黎幾乎要推倒對手陣營的水晶塔。

第五局比第四局打得更好,當屏幕跳出“win”的時候,景黎都驚訝了。這是不是學得太快了點?還不到一小時!

活動了下手指,看到他的表情,紀昀章笑了笑,“我上學的時候經常玩遊戲,這些遊戲設計的都大差不離,玩著差別不大。”

他看著景黎,“而且有你,你在帶我飛。”

景黎知道自己的作用沒那麽大,心道紀昀章又在哄他。

他開新的一局,“再來?”

紀昀章嗯了聲。

兩人又玩了幾局,局局都勝。

差不多十點,紀昀章放下手機,見景黎雖然不玩遊戲了,還要拿著手機看,溫聲說:“別看了,讓眼睛休息一會兒。”

景黎聽話放下,舒展了下身體,然後問:“紀老師要先洗澡,還是我先洗?”

“你先,我給家裏打個電話。”

景黎就先去了。

景黎洗完澡出來,紀昀章的電話也打完了。見他頭發還在滴水,紀昀章拉他坐下,拿出吹風機,幫他吹頭發。

“嗡嗡嗡”的聲音裏,景黎問:“家裏都好嗎?”

紀昀章很輕地撥弄他的頭發,指腹溫柔地在他的發絲間穿梭,“很好。”

不等問,又說:“奶黃包也很好,它還在哥家裏,安安綿綿太喜歡它了,不舍放它走,綿綿每天晚上還要抱著它睡。”

景黎笑起來,“奶黃包親人,被抱著睡肯定很高興,它會超喜歡綿綿。”

紀昀章說:“它最喜歡你。”

景黎驕傲地抬頭挺胸,“那是,我是它爸爸呢。”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紀昀章摸了摸他的發根,確定全幹了,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去洗澡了。”

原地躊躇幾秒,景黎還是依言先上了床。他的睡衣太薄了,感覺有點冷。

紀昀章洗完出來,瞧見景黎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他隨手拿起毛巾,蓋住鏡頭,才走到床邊,把景黎從被子裏挖出來。

夜晚的草原安靜極了,風聲如同催眠曲,景黎已經昏昏欲睡,被紀昀章挖出來,隻是看他一下,又放鬆地把眼睛閉上。

他半張臉陷在枕頭裏,發絲貼著他的麵頰,輕輕地呼吸。

睡得很乖。

紀昀章也上了床。

床確實小,不僅寬度不夠,長度同樣差了點,紀昀章不得不側著身躺,腿蜷起來一些。便和景黎碰到一起。

以往睡得床足夠大,他和景黎雖然同床,但幾乎是各占一邊,沒有碰到過彼此,今天他是第一次碰到。

可他再怎麽調整姿勢,也會碰到景黎,他沒再動了。

景黎的腳涼,即便剛洗完澡就爬上床,也還是冰的。感覺到熱源,他無意識地把腳往紀昀章這邊靠,貼著紀昀章才滿意。

“……”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紀昀章看著景黎,在黑夜裏描繪他此時的模樣,直到睡意襲來,才閉上眼睛。

但這一夜,紀昀章睡得並不安穩。

首先是姿勢確實不舒服。

然後是景黎。

床太小,隻是翻了個身的功夫,他們就碰到了,而下半夜,景黎更是直接滾進了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呼出的氣息全部打在他的脖頸。

紀昀章完全清醒了,再沒有半分睡意。

……

第二天,景黎是被工作人員的敲門聲吵醒的。

醒來時,發現自己額頭抵在紀昀章的肩膀,四肢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抱著紀昀章,他腦袋一空,久久回不來神。

直到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紀昀章低沉溫柔的嗓音響起,又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背,“醒了就起來吧,八點半了。”

景黎終於有了反應,他窘得要命,蹭的坐起,飛快要下床,結果發現自己要下床就得跨過紀昀章,動作一頓。

他低頭藏住了自己通紅的臉,一雙粉色的耳朵卻藏不住,“紀老師,你先起來。”

紀昀章偶爾會在無傷大雅的時候逗一逗景黎,但景黎窘迫的時候是不會的,他溫和應了一聲:“好。”

他下床後,又輕輕摸了摸景黎的頭,溫聲幫他解釋,“我知道,是昨晚太冷了,而且床小。”

他收回手,“我先去洗漱。”

體貼地給景黎留時間緩過心情。

紀昀章去洗漱,景黎瞥了眼還被蓋著的鏡頭,就把被子一掀,自己整個人躲進被窩,在裏頭滾了好幾圈。

重新掀開被子,他坐起來,深深吸進去一口氣,再吐出來,這麽反複做著深呼吸,心情終於平緩了。

從**下來,他換下睡衣,把遮光的簾子打開,又把攝像頭上的毛巾取下,去燒水準備泡咖啡。

紀昀章洗漱完,他一杯咖啡剛好泡好。

他把咖啡遞給紀昀章,“是速溶的,將就一下。”

紀昀章沒那麽挑剔,“沒關係。”

對他笑了下,景黎也去洗漱。

紀昀章喝完咖啡,從冰箱裏找出一份半成品水晶包,放到蒸籠上加熱,然後重新燒一壺水,給景黎加熱牛奶。

吃完早餐,大家才都下車,集合後,一起出發去十幾公裏外的牧場。

草原最適合旅遊的季節是六到九月,冬季遊客非常少,因此這邊的牧場沒幾個客人,節目組省了包場的錢。

到牧場,關琳沒有要求大家必須參與什麽項目,還是讓大家好好玩,於是都找了自己喜歡的去玩。

周施和陳曉晗去騎馬,他們兩個都會騎,而且這邊的場地大,景色也漂亮,非常出片,他們讓助理跟著,幫忙拍照。

楊易和周焱也去騎馬,不過周焱不會騎,楊易在教他。

沈茹、於嘉遠、郎顏、餘米悅四個人跑去玩賽車,這邊有提供越野車,還有場地。

景黎則對射擊場感興趣,拉著紀昀章過去。

之前在紀宅,紀昀章已經教過他怎麽射箭,現在他挽弓搭箭的姿勢很準確,就是準頭不太夠。

……好吧,是非常不夠,別說正中靶心,很大概率還會脫靶。

又一次脫靶,他停下來,轉身看向紀昀章。

射擊場在室內,開了暖氣,他們都脫了厚重的外套,紀昀章裏麵是一件純色毛衣,此時他手臂、背部肌肉跟著弓弦繃緊,隔著衣服都能看出來完美的形狀。

羽箭射出時,速度很快,幾乎能聽見破風聲響,箭頭毫不例外直中靶心。

景黎不由自主地鼓掌。

無論看到多少次,他還是覺得紀昀章射箭的時候超級帥。

聽到掌聲,紀昀章抬眸,景黎彎著眉眼,兩手一起,對他豎了豎拇指。

兩人在射擊場玩了一個多小時,周施、陳曉晗過來了。

景黎看見他們,問道:“不騎馬了?”

陳曉晗擺擺手,“我們跑了幾公裏,有點費腰和腿。”

她又笑,“而且我們拍到滿意的照片了。”她接著問:“你們一直在這裏?”

景黎點頭,“我想射箭,紀老師陪我。”

陳曉晗聞言,看了看紀昀章,在心裏感慨他的變化好大。

她雖然沒有和紀昀章合作過,但在各種商務活動見過好幾次,每一次見麵,她都越發覺得紀昀章實在很冷漠,臉上的麵具很假。

好幾年前,她的好姐妹曾經動心想追求紀昀章,被她勸住了,在她看來,紀昀章這人優雅、貴氣、禮貌、紳士……方方麵麵都好,可是真心難相處和接觸。

要有足夠的資格,才能被他看在眼裏。

而這份資格,還需要他來給。

聽起來不好聽,卻是事實。果然這麽多年,不管是圈內還是圈外,多少人對紀昀章趨之若鶩,他們中不乏優秀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能敲開他的心門。

然而這次一起錄節目,她卻發現紀昀章不冷了,他對景黎關懷備至,對景黎小心翼翼,對景黎耐心十足,他的視線,無時無刻不落在景黎身上。

她覺得很詫異,也覺得神奇。

“曉晗。”周施喊了她一聲。

陳曉晗回過神,和周施牽手去挑選弓箭,走了幾步,又回頭。

不遠處,紀昀章和景黎並肩站著,景黎不知道說了什麽,笑得很開心,紀昀章看著他,唇角的弧度溫柔又寧靜,宛如冬雪融化後,春天綻放的第一朵花。

她想,紀昀章一定特別喜歡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