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了一天的“司機”,下午四點,景黎宣布自己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他很愉快,因為沒在開車,腳尖很歡快地晃了好幾下。

紀昀章注意到了,輕輕勾起唇。心道,好像小孩一樣。

休息夠了,重新坐上車,仍然是景黎開車。

黑色慕尚駛過繁華熱鬧的街頭,在道路盡頭的轉盤調頭,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前方是紅燈,車輛排了一排,景黎扶著方向盤,等待重新啟動的同時,偏頭跟紀昀章說話,“你待會兒有事嗎?”

“沒事。”他今天一天的時間,都是安排給景黎的。

景黎笑起來,語氣輕快,“你去過花市嗎?”

話題跳躍的有點大,紀昀章支著臉,看他,先回答了,“沒有。”又問:“想去?”

前方的紅燈變了綠燈,長長的隊伍動了起來,景黎踩下油門前,對他眨了下眼,“嗯,我們一起去吧,我也沒去過。”

……

跟著導航到了花市,景黎找到停車位,停好車後,和紀昀章一起下車。

或許是天快黑了,花市逛的人寥寥無幾,景黎原本還擔心人多,紀昀章有可能會被人出來,構思了幾個躲人的辦法,現在一看,放了心。

花市的花多半來自本地,有些店家自己都有花房,離這邊的市場不遠,現摘現售賣,因此景黎一路走過,每一朵花都新鮮嬌豔。

這裏的花種類繁多,不像花店,一般隻有最熱賣的幾種,其實能夠理解,賣不出去的花會枯萎,賠本都賺不了吆喝。

景黎認得花不多,於是走在萬紫千紅的百花中,他直接化身十萬個為什麽寶寶,拉著紀昀章一種一種詢問“這是什麽花”、“哇,好漂亮,這又是什麽花”,實在很可愛。

紀昀章其實不算精通,隻是家裏奶奶喜歡插花,自己種了一暖房的花,媽媽又是植物學家,耳濡目染,了解的也足夠應對景黎的好奇了。

景黎問了幾十種,紀昀章都認得,望著紀昀章的眼睛不禁染上星星,明亮極了。

他真摯的誇讚,“紀老師,你好厲害。”

紀昀章的麵容被口罩遮住,但一雙眼睛沒有藏,聽完話,裏麵的笑意十分清晰。他問道:“你有想買的嗎?”

他們已經走到盡頭,再走就出去了。

來都來了,總要買點花的。景黎想著,目光投向旁邊一家店,裏麵的向日葵和洋桔梗開得正好,不是被人挑剩下的那種,他走進店裏,各要了十支。

店家要給他包在一起,景黎搖搖頭,讓她分成兩份。

兩份都抱在手裏,他向老板道謝後,走了出去。

紀昀章站在門口,這時天已經暗了,花市亮了燈,他的口罩被隨意的拉到下巴,單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點著一支煙,閑散、帶著幾分慵懶站在燈下抽。

電影之外,景黎是第一次看見紀昀章抽煙。

他從來不覺得抽煙好,甚至討厭有人在他麵前抽煙,可在看了此時的紀昀章後,他發現自己無可救藥的雙標了。

紀昀章兩根手指夾著煙,猩紅的火星點點,和著嫋嫋升騰的煙霧,實在性°感的過分。

景黎站著欣賞,沒走過去,紀昀章卻像是有所感應,轉了過來,目光掃過他懷裏的花束,“買好了?”

說話間,他把煙摁在垃圾桶上撚滅,口罩重新戴回臉上,然後幾步來到他麵前,伸手要幫他拿花。

景黎卻隻把其中一束給他,澄澈的眼睛映著燈光,仿佛漫天星辰墜入其中,“紀老師,你的謝禮,感謝你今天陪我一整天。”

他鼻尖又小幅度地嗅了嗅,並沒有嗅到紀昀章身上沾染了煙味。一支煙大概不足以讓他染上味道。

紀昀章垂眸看著花,忍不住笑了,“我喜歡這份謝禮。”

“紀老師喜歡就好。”景黎彎起了眉眼。

並肩走在去往停車場的路,景黎心情很好,單手抱著花,有些孩子氣玩踩影子,踩自己的,也踩紀昀章的。

他也不清楚原因,但跟紀昀章在一起,他總是很放鬆,一些幼稚的事情也能盡情做出來,不用擔心被奇怪的打量。

紀昀章嘴角噙著笑,但笑意被口罩遮掩,隻露出一雙也含著笑的雙眼,裏麵隻倒映著景黎一個人。

自十八歲以後,景黎就再沒回家過過年,大學時,他每次過年都是在兼職。

——離家以後,他沒再拿過父母的錢,是自負生活費和學費,新年兼職的工資高,往往半個月他就能賺夠一年學費。

去年畢業,他簽到凱瑞,年是在劇組過的,人很多,也算熱鬧。

今年他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己過年,家裏就他和奶黃包,大年三十這天,他睡到自然醒,抱著翻出肚皮跟他撒嬌的奶黃包揉半天,望著有些冷清的房子,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買點年貨?

一個人過節,也要有點儀式感嘛。

而且。

他低頭看奶黃包,也要帶它散散步的,才帶回來半個月,都胖了!

奶黃包兩隻前爪趴在景黎腿上,舌頭吐出來,整一隻傻狗子的模樣,它不懂景黎的眼神,隻想跟景黎玩,尾巴搖的飛起,“汪汪汪”歡快地叫。

景黎沒忍住,又狠狠揉了它一把。他兒子怎麽會這麽可愛呢。

給奶黃包套上繩索,景黎挑了一條應景、喜氣的紅色圍巾戴好,圍巾將他的臉頰襯的越發紅潤和昳麗。

不過姣好的臉在他走出門時,就藏到了口罩後麵。

今天好多人都放假了,買年貨的人肯定多,他雖然糊到查無此人,但最近頻繁跟紀昀章出鏡,好歹讓一部分年輕人熟悉了他的臉。

不是他自戀,隻要看幾遍他的臉,應該是短時間不會忘掉的——畢竟那麽完美,辨識度很高的!

帶著奶黃包,景黎沒去超市,他開車去了一條老街。那條街是他之前住的小區的老人介紹給他的,老人們非常重視新年,因為每到新年,外出的孩子們就會回來。

或許是老天也很喜歡這種歡慶團員的節日,今天的天氣格外好,溫度也很適宜,不再像前兩天那麽冷,於是逛街的人更多了。

景黎的車卡在輔路,等對麵的車倒退、拐彎,一共花了十分鍾。

後座的奶黃包一個勁兒想從開了點的車窗把腦袋探出去,做一隻迎風狗,兩隻爪子不停扒拉著車門。

看到車門上的劃痕,景黎眼睛一閉,心疼的想把狗兒子拉過來揍一頓屁股。

這輛車是紀昀章安排給他的配車,沒有賓利慕尚那麽奢華,低調很多,但價值也超過兩百萬,一道劃痕就是幾萬塊。

簡直太敗家了!

奈何奶黃包根本不懂它爹受傷的心,還在一個勁兒巴拉巴拉,歡快地在真皮座椅上跳來跳去。

景黎:“……”

沒事,心平氣和,他也是銀行卡裏有五千萬的人了。

在停車場停好車,景黎牽著奶黃包下車。奶黃包作為一隻流浪狗,雖然現在被景黎養的嬌裏嬌氣,可人一多,它還是本能警覺,耳朵豎的高高的,尾巴也垂下來,寸步不離地跟著景黎。

這條街什麽店都有,景黎一路走走停停,買了春聯、窗花、燈籠、糖果、果幹……每樣分量雖然都不多,可加起來,就不少了。

他單手拎著,另一手牽著奶黃包,即便口罩遮麵,可他身高腿長,露出的眉眼精致如畫,仍然耀眼地過分,在人群裏,鶴立雞群。

景黎能聽見有人在談論他。

他買夠東西,要上車時,有個女孩被同伴推出來,臉紅紅到他麵前,想問一個聯係方式。

景黎覺得女孩很勇敢,拒絕的語氣很溫和,“不太方便,謝謝你的喜歡。”

景黎不知道,有人故意偷拍了他跟女生站在一起的照片,當天下午,照片就被匿名發到了紀昀章的郵箱。

郵件最後,還有一句話:他在跟女生約會呢,這麽花心,你戴綠帽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