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失約

三言兩語,誘之以利,被欺負了一番又強擄來的脾氣古怪性子又直的貴妃就消了氣。

將美人哄好後,拓跋淵自覺地開始享用。

天子於男女之道自有後宮諸秘法加持,不消數十下便令剛剛開過葷漸覺食髓知味的貴妃丟盔棄甲。

陸銀屏在欲海中顛簸之時,還記得清晨蘇婆按壓穴道之時的那份痛楚,感覺天子即將登頂,紅著眼睛想求個不入的恩典時,他卻猛然退了出來。

小腹一陣濕熱後,拓跋淵循著她唇瓣而來,又是一場極盡溫柔的吻。

香汗淋漓的陸貴妃摟著天子脖頸靠近他懷裏,疑惑地開口:“剛剛為何……”

他將容顏埋進她發絲中,沙啞地道:“習慣了……”

好習慣!

陸銀屏心裏樂開了花。

次日……

陸銀屏難得地起了個大早,蘇婆進殿時她已經開始自己換衣裳。

“今天不用按。”她美滋滋地照著鏡子,“蘇婆,您看我穿哪一件,帶哪一件?”

蘇婆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丁香忒媚,不夠端莊,老奴這個年紀倒是不太喜歡。”

陸銀屏麻溜地將自己脫了個幹淨,換上一件湖藍底蓮花紋齊胸襦裙來。

“陛下年歲不大,天天沉著一張臉倒看著比咱隔壁的司馬太傅還要老。我穿得太嫩顯得他更老。”她笑著道,“這件如何?”

蘇婆靜靜地打量了她一會兒,頷首道:“可……”

陸銀屏得了素來眼光很高的蘇婆的讚同,滿意地步出殿外。

拓跋淵下了朝,徑直向徽音殿而來。

然而半道上卻被數名侍女截住。

陸銀屏左等右等都沒見著人。

秋冬將狗抱了來。二楞子見主人換了新衣,撒開丫子就要奔過來。

陸銀屏將裙擺提得高高的,露出一截細白小腿來。

“快,將它抱走!”她驚呼道,“陛下嫌它身上不幹淨!”

秋冬將二楞子逮住,撇了撇嘴道:“這都午時了陛下還未來呢……”

陸銀屏坐在廊下翹首以盼。

“他不會不來,他說過要帶我出去的。”她仔細琢磨了一下,“興許是雨天路滑摔折了腿呢。”

“您不要命了?”熙娘一進院子便聽到這句詛咒,嚇得左顧右盼生怕有宮人聽到。

陸銀屏望著宮門,唉聲歎氣道:“這個點兒還不來,再晚些關了宮門可怎麽出去呢?”

熙娘頓了一下,似有話想說。

然而剛張開嘴,外間便有一位戴著鬥笠穿著蓑衣的宮人緩步走來。

她行至宮簷前,將鬥笠摘下,露出一張上了年紀的普通平和的麵孔。

鬥笠被她放至一側,上麵的雨水漸漸在殿前的金磚上舉起一小灘來,順著磚縫滑下。

“石蘭見過娘娘。”

此人行禮亦不卑不亢,若不是穿的蓑衣有些樸素,倒像個風骨之人。

陸銀屏後知後覺,這才想起為她如此眼熟

熙娘見了石蘭後便站起來,朝她微微欠身。

陸銀屏看著她,不知她此時來徽音殿是為何事。

石蘭姿態恭敬,垂眸開口:“太妃日前得了塊墨玉,又聽聞娘娘愛彈射,此玉可做棋子用。娘娘是否想去明光殿一觀?”

陸銀屏心道:什麽觀不觀,不就是想找個由頭請她過去麽。

“今日不湊巧,陛下說一會兒來呢。”她婉拒了石蘭。

沉默的熙娘此時開口:“娘娘,陛下……說今日有要事,無法履約了……”

宮簷外雨水淅淅瀝瀝,早就將覆蓋在整座宮城上的悶熱清洗一空。陸銀屏坐在廊下,隻覺周身發涼。

“那成,咱們去太妃那兒瞧瞧。”她捏緊了宮扇,掩住自己發顫的尾指。

熙娘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說什麽,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中宮空虛,位份最高的陸銀屏算得上是這後宮第一人。

後宮第一人被大魏第一人放了鴿子,熙娘等人倒看不出她生氣不生氣。

隻是平時聒噪的秋冬此刻斂了性子,跟在轎輦身後一句話也不說,安靜如雞。

到了明光殿後,一向熱鬧的宮室內竟未見到其他嬪禦。

慕容太妃端坐在首位,見了陸銀屏後依然有些神情恍惚。

像,真是像。

見她正要行禮,太妃一抬手:“哀家早看出你是個不服軟的,既然是我請你來,那些虛禮便免了,坐。”

陸銀屏應聲而坐。

太妃道:“這墨玉極珍稀,旁人可沒有這個福分見。”說著屏退左右,隻留石蘭一人。

陸銀屏笑:“托太妃的福,今兒妾可要見識一下了。”

她遞了個眼神,秋冬帶著人退了下去,留下熙娘一人伺候。

太妃指著石蘭手邊被絹帕蓋著的一物道:“我娘家人前往於闐帶來的,你看一下喜不喜歡。”

石蘭將帕子揭開。

入眼便是通體黢黑的一塊玉石,說是玉石,倒像塊炭。隻是近看紋理細膩,色澤圓潤,若不是顏色太黑,倒真像塊寶玉。

熙娘瞧了一眼陸銀屏,見她僅稍微透出點驚訝之色,便知是個能穩得住的,也放下心來。

“這樣好的成色,我倒真開了眼了。”陸銀屏用團扇遮了臉,挑眉看著太妃,“娘娘若有話,不妨直說?”

太妃笑了笑,將玉往她跟前推了一推:“哪裏的事。我初見你時便覺親切,那日宮裏亂作一團,也未想著送你個見麵禮。這玉有異色,聽聞你愛彈棋,不如拿去打做棋子,也算是它造化。”

陸銀屏道:“無功不受祿,這物太貴重,我受之有愧。”

見她一直推拒,太妃也十分無奈。

她讓石蘭收了墨玉,又取了一個小木盒來。

“你既嫌那個貴重,那我便送個不貴重的給你做禮。”太妃道,“你們漢家門閥女子都愛用香,這是用北地的白丁香製成,不貴重。”

的確不貴重,陸銀屏謝過後便讓熙娘接過收好。

太妃又問了一些話,無非是些在宮中的飲食起居。陸銀屏同她說了兩句便覺得自己老了二十歲。

她興致缺缺的模樣被看在眼中,太妃也沒責備,直接讓她回去了。

陸銀屏走後,明光殿隻剩下太妃和石蘭二人。

太妃道:“晁盈算什麽?這位更相似。看來陛下對櫻櫻……”

石蘭垂手道:“是。隻是……陸貴妃相貌更勝一籌……”

雨未停,陸銀屏上了轎輦時,鞋麵已經濕了一小塊。

她踢了踢腳尖。

轎輦在雨中行得極慢,陸銀屏打了個噴嚏,轎輦便停下了。

徐侍中立在輦前,恭敬道:“見過貴妃。太後娘娘有請。”

陸銀屏望著熙娘又是一笑:“今兒這是怎麽了?紮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