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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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侯二小姐陸珍,三小姐陸璦,珍珍愛愛蓮蓮,按理說四小姐是極有可能叫陸璉。
結果到她這兒硬生生地給拐了個彎兒,變成陸銀屏。
這名是當初老侯爺取的,就連嶽母夏老夫人也對這個名字十分滿意:“咱們四四就是跟哥哥姐姐們不一樣。”其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被寵大的陸銀屏一路順風順水,唯有兩事不如意:一是雲山出獵那次,二就是被君主擄去一事。
隻不過雲山上的柔然人皆被殺了個幹淨,此事除了夏老夫人和春夏這樣的心腹,其他人一概不知。
然而如今闔宮皆知舞陽侯府的四小姐已被天子臨幸,又封了等同三公的夫人之位,這可跟從前那次大不同。
眾人有嘴有眼,說得好聽是承寵,其實都知道,不過又是一個被天子強迫的可憐漢女罷了。
陸銀屏攥緊了拳頭
她現在恨極了拓跋淵,是想要生啖他血肉的滔天恨意。
拓跋淵辱她不說,還要她做他的女人。陸銀屏如今是又驚又怕又恨,別說隱姓埋名,隻要看不到他又不用連累侯府和夏家,讓她做什麽都行。
所以兄長的提議,她自當是讚成的。
“隻要不讓我進宮,去哪兒都認了。”一想想不走便要被送進那**邪好色的暴君身邊,陸銀屏就怕得要死。
陸瓚道:“快去沐浴,今晚先去你三姐那歇一晚。這邊晚上會有大動靜,你莫要出來,我自會處理好。”
陸銀屏有了離開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陸瓚將二楞子抱到了一邊,喚了婢女伺候她沐浴。
除了春夏和秋冬,旁的下人未曾近過四小姐的身子。
今日薔薇苑裏的小婢女第一次近了四小姐的身,見她玲瓏身段下有點點紅痕,便想起小姐被天子寵幸的事,嚇得戰戰兢兢地伺候起來。
秋冬回來後,陸瓚又將自己的計策說給她並幾個心腹,要他們此次護送四小姐去瀛州旁的高陽郡。那邊離外祖家很近,亦有老侯爺的舊友。
天子多疑,即便他能想到人是詐死,就是追到瀛州也找不到小四。屆時他們這邊隻要一口咬死了陸四已經被燒死,他也無可奈何。
商議好了之後,秋冬開始著手收拾四小姐的東西。
偶爾有婢女路過問起,秋冬也隻是笑著道:“二楞子將屋裏的物件弄髒了,我拿出來洗洗晾幹了去。”
舞陽侯府上下誰人不知四小姐養了一條惡犬?那巴掌多點兒大的惡犬仗著四小姐寵愛,整日在院內橫衝直撞,旁人見了還不敢得罪它,縱然是秋冬這樣體麵的婢子也要笑著清理它弄髒的物件呢。
下人們心裏有了些許平衡,便離開了。
四小姐的寢居內已經沒有什麽貴重物品,為了能讓它到時候燒得更旺一些,秋冬特意換上了厚重的帷幔。
下午陸銀屏同兄姐一道用了飯後,跟著陸璦回了她的院子。
“這一走,我便不能去看你了。”陸璦十分難過,小四以後隱姓埋名,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不能時常探望不說,還要當做她死了。
人若能堂堂正正地活著,誰又願意被當個死人呢?
陸璦雖然不是同陸銀屏一道長大,但畢竟他們兄妹四個一母同胞,這份親情不是因為幾年不見便可以輕易被抹去的。
因著舞陽侯是武將出身,素來尚儉,所以陸璦院子裏的人也不多。
常貼身伺候的隻有一個先侯夫人留下的奶母朱氏和四個婢女,都是極忠心的人,連帶著也十分敬重陸銀屏。
“四小姐不常來咱們院子,今天下午可要好好嚐嚐柏萍泡的玫瑰花茶。”
陸璦身邊有兩個婢女分別喚做柏萍、柏英,柏萍會泡得一手好茶,柏英則做得一手好點心,是陸璦身邊極為得力的婢女。
剛剛開口的便是柏英。
陸銀屏雖然入了陸璦的閨房,卻仍是怏怏的樣子
柏英和柏萍麵麵相覷,她們不曾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單純地以為四小姐不喜歡玫瑰的味道。
陸璦歎氣道:“去做吧……小妹這幾天心情不佳,與你們無關。”
下人們一走,陸銀屏便又窩進了貴妃榻上。
“別不開心,興許這次走了以後咱們還能經常見麵。”陸璦寬慰她,“到時我借著去探望外祖母的由頭拐到高陽一趟,咱們姐妹就能見著了。”
陸銀屏抬了抬眼皮。
她倒不擔心見不著他們,又不是生死相隔,如何能見不到人呢?隻是想起那暴君的行徑她便後怕,這心底總是隱隱地有些不踏實罷了。
陸璦又勸慰了她幾句,見她興致仍是缺缺,便去外麵著人問玫瑰花茶好了沒有。
再進來時,柏萍端著一個銀質托盤,上麵是兩盅玫瑰花茶並些熱騰騰的糕點小食。
陸璦遞了個顏色,柏萍一句話未說,將吃喝放在榻中間的案上。
“三姐姐,我介心裏總是不踏實,心頭蹦得厲害。”陸銀屏捂著胸口道,“是不是要出什麽幺蛾子?”
陸璦蹙眉道:“看你說得!好端端的能有什麽事兒?淨瞎想。快吃些東西罷,今晚早些睡,明日一早讓大哥送你走。”
陸銀屏嚐了些吃喝,仍是有些不安,她從前是個饕餮轉世,可現如今連那美食都覺得不香了。
她同陸璦說了會兒話,不一會兒便又覺得困乏。
“三姐,我眯一會兒。”陸銀屏脫了鞋上榻,輕聲對她道,“不要喊我。”
陸璦知道這幾日她神經一直繃著,也想讓她多休息,點了點頭後便出去讓柏英進來燃香。
安神香有助眠的功效,不一會兒,陸四便沉沉入了夢境。
陸瓚在房內收拾衣物,他既要親自送小四走,便要準備得充分了才行。
然而不一會兒,便聽到管事來報。
管事雖然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可來人的氣勢著實讓他膽寒。
“侯爺……天子登門拜訪,如今正在花廳……”
陸瓚瞳孔一縮,猛然轉頭。
“誰?!”
管事極少見侯爺這樣凶狠的樣子,一時愣在了原地。
陸瓚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領逼問:“你說誰來了?!”
管事被嚇了一跳,隨即小聲道:“他……他自稱是當今聖上……”
陸瓚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起來。
他將管事鬆開,拳頭握得死緊,最終仍然垂了下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