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找誰複仇？”沈雲哲問。
沒有回答, 隻有鮮血淅淅瀝瀝往下淌。
沈雲哲沒有進去，他直接關掉房門轉身就下了樓，樓下程依依還坐在原來的地方, 看到沈雲哲走下來有些意外。
“你不是上樓了嗎？”
沈雲哲看著他，“我準備隨機找個人咬一口。”
“啊？”
“就你了。”沈雲哲走過去, 眼神幽幽的盯著他, “我準備咬你。”
程依依蹭的一下竄起來，整個人翻到沙發後麵，“不是, 你為什麽要咬我？！”
“心情不好、胃口不好、睡不著, 還被怪東西搶了房間。”沈雲哲追過去，程依依竄到前麵和沈雲哲保持距離, 他完全不知道沈雲哲是怎麽了, 隻是下意識懼怕一個不正常的人。
好在他是明星, 平日裏習慣了躲人。
“我心情不好。”沈雲哲說：“所以我想讓一個人和我一樣心情不好。”
程依依：……
什麽惡劣的爛性格！
還沒等程依依想到辦法, 哢嚓一聲，旁邊被關上的窗戶哢嚓一聲打開，一個人形的東西從窗戶口翻進來, 蒼白的手扒在窗台上，程依依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迎賓臉，他死死的盯著沈雲哲，一張嘴就是嘩啦啦的血水。
“啊！”程依依指著窗戶，“消失的屍體！”
沈雲哲從後麵一把摁住他，把他整個人摁在沙發裏，接著才得意的看向窗戶口趴著的屍體, “搶我房間的怪東西。”
“草！你喊這玩意兒叫怪東西？”程依依用力把沈雲哲掀翻下去，“不是, 你都不害怕的嗎？！”
“有什麽好害怕的，不過是個死人。”沈雲哲說：“我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
程依依不理解，程依依滿腦子問號。
被消失的屍體找上門在每個遊戲場都是相當可怕的事情，因為發生這種事的死亡率高達80%，八成人就沒了，這也是每個玩家都想避免的規則性死亡，可沈雲哲就跟沒事人一樣下來了，還想咬他一口泄憤。
好家夥，這什麽腦回路？
他不怕死嗎？
沈雲哲毫不在意的保持原先的姿勢，他看著窗台上的屍體，“你不告訴我是誰殺了你，我上哪裏幫你複仇。”
“我是法醫，不是算命的。”
屍體張開嘴，他的嘴巴黑洞洞的沒有舌頭，程依依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他看向身邊的沈雲哲，接著就看到他的口袋中正在往外滲血，他驚恐的拍著沈雲哲的肩膀，指著他的口袋。
沈雲哲低下頭，看到滲血的口袋時臉上閃過嫌棄。
最後還是把手伸進去，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竟然就是寫著沉集名字的紙張，他的名字上畫了一個血紅色的X號，正在不斷的往外溢出血來，沈雲哲嫌棄的把紙扔到桌子上。
“你說是沉集殺了你？”沈雲哲皺眉。
屍體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的盯著那張紙。
紅色的X更深了，無數小字從紙張上開始蔓延，不斷的往外溢出，血紅色的小字在燈光下格外明豔。
【殺了他！】
【為我報仇！】
【你撒謊了，不想死就幫我殺了他！】
【真實小鎮不允許有撒謊的人在！】
程依依看著這些字微微皺眉，他往沈雲哲後麵躲了躲，沈雲哲伸手摸這些字，發現字跡並不像是寫上去的，更像是刻上去的，一行行血色的字跡被刻在桌子上，小字不斷的蔓延著，永恒定格在桌麵。
這東西很明顯在讓他殺了沉集。
沈雲哲轉頭看向窗戶，但窗戶上的屍體已經消失了，隻留下一桌子的字跡和血紅色被劃上X號的沉集的名字。
“這……到底是什麽？”程依依看著桌子上的文字，“沈微，這說的是你？你撒謊了？”
“應該沒有。”沈雲哲坐到沙發上，毫不在意的翹起二郎腿，完全不在意桌子上的字跡，“真實和謊言其實是個偽命題，隻要其他人不知道真相，那麽假的也可以變成真的，你又不認識我，你怎麽知道我真的叫沈微，是第四場遊戲呢？”
程依依愣住了，他坐在沈雲哲身邊，“……你是假的沈微？”
“我也沒說是假的，不過你倒是可以肯定是真的。”沈雲哲笑著說：“家喻戶曉的大明星，私事都會被全世界知道，造不了假也不會被誤會，大明星，你運氣不錯。”
“這算是運氣不錯？”程依依驚訝，“你這麽說我有些不太理解了。”
“那換句話說：你覺得沉集真的撒謊了嗎？”
程依依點頭，“他撒謊了，他最開始說不是他，後來又說了廟裏的情景，所以他一定撒謊了。”
“如果沒有呢？”沈雲哲說：“如果沉集一開始真的沒有進廟裏，因為廟裏還有另一個人，所以他離開了，在這個時間的空擋裏石星相到來，也確定廟裏有人，石星相走後沉集回來，這一次廟裏的人離開，他成功進去。”
“這種可能性太低了吧，我還是覺得他撒謊了。”程依依搖頭。
沈雲哲看著他，“對啊，你覺得他撒謊了，那他就算是沒有撒謊，也是撒謊了。”
這句話說的那麽意有所指，程依依幾乎陷入了茫然，沈雲哲也沒有繼續說，隻是轉身上了樓，再進房間時已經沒有了屍體趴在窗口，沈雲哲走到窗口往外看，那些小墳墓前都點燃了一根蠟燭，幽幽的燭光隻能照亮他們的臉。
沈雲哲笑眯眯的看著他們。
“死人能蹦迪嗎？這種光不跳個舞可惜了。”
【收斂一下你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心。】
“憑什麽？我現在難受的不行，又想吐又睡不著，我得想辦法讓自己開心一下。”沈雲哲咬著牙磨了兩下，“我想咬人。”
“係統，我想咬人！”
【你還有自己的想法嗎？】
“說什麽呢？我是沈雲哲，不是代號睡眠障礙者。”沈雲哲坐在**，眼底帶著些微不耐，“還沒到失控的時候。”
【好。】
係統消失，一分鍾後聲音再次響起，【半個小時，咬完送回去。】
沈雲哲轉頭，下一刻某人茫然得坐在他**，像是一個被打包扔過來的大號娃娃，他疑惑的看著周圍，直到和沈雲哲對上視線後眼睛亮了一下，他對著沈雲哲張開手，滿眼都是星星。
“沈雲哲。”代號希望說：“好久沒見，我好想你，你怎麽不來找我，難道是因為我不乖嗎？”
“沈雲哲，你冷落我了，我好難過。”
沈雲哲微微眯起眼睛，他上下看著代號希望，那種眼神帶著侵略性，代號希望眨眨眼睛。
“你在和誰同步？”
“睡眠障礙。”沈雲哲爬上床，他摁住帶好希望把他直接壓在身下，“現在心情很差。”
“心情很差？”代號希望重複他的話，接著便笑了起來，沈雲哲甚至在他的眼裏看到了興奮，“你心情很差的時候想要見到我，說明你覺得我會讓你改變心情，帶來快樂，沈雲哲，我很高興。”
哇哦，歎為觀止。
沈雲哲低下頭，直接將他吻住不讓他繼續說話，代號希望也老老實實接受了這個吻，沒有絲毫拒絕，甚至眼裏還帶著‘繼續’的意思，沈雲哲嘖了一聲，他放開代號希望的唇，一口咬上他的側頸。
他絲毫沒有留力，牙齒咬破了皮膚，血腥味溢在口腔裏，沈雲哲也不鬆口，就這樣用力的咬著。
代號希望伸手擁住他，默認著沈雲哲的行動，完全不在意沈雲哲會不會換個地方一口咬斷他的喉嚨。
咬累了，沈雲哲鬆開牙齒，接著就被代號希望索取了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吻，沈雲哲偏開頭，又被代號希望委屈巴巴的掰回來，代號希望滿眼就是‘你在始亂終棄！’，帶著一脖子的齒痕反過來咬沈雲哲的耳垂。
【你們兩個……】係統吐槽，【接吻像打架。】
“閉眼閉嘴趕緊下線！”沈雲哲喊：“圍觀別人接吻你好意思嗎？！”
【我得提醒你一下，你現在在遊戲場，你目前的狀況已經被無數觀眾看到了。】
沈雲哲摁住代號希望，不讓他再撲上來，接著摸出手機打開直播頁麵，果然彈幕已經爆炸開了，全屏幕都是問號和驚訝的疑問。
【？？？】
【讓別人下線？臥槽你別在遊戲場裏談情說愛啊！】
【媽的這人是誰？怎麽突然出現了？還特麽和玩家親起來了？！】
【突然出現的東西和沈微好像長的一模一樣，草，第四愛？！】
【第四愛也是異性戀，他特麽不隻是兩個男的還兩個都是自己，算自戀！】
【自言自語夠了就罵人，他不會真的腦子有問題吧？瘋子？精神病院出來的玩家？】
“罵人？”沈雲哲來勁了，他把代號希望扔在一邊看著彈幕，“那也是人啊，你們是人嗎？就敢用這個詞，一群不是人的家夥暗搓搓偷窺人的生活，怎麽沒把你們看死了。”
“哦，我忘了，你們早就死了。”沈雲哲嘲諷，“死人當然沒辦法再死一次。”
代號希望眨眨眼睛，他聽著沈雲哲罵觀眾，眼裏也帶著一點疑惑。
他還在現實世界的時候也有直播和觀眾，隻不過他一直都在無視這個，這個直播在他這裏沒有絲毫存在感，同遊戲場的玩家好幾個都告訴他觀眾一直在罵他，代號希望也沒管過。
倒是沒想到沈雲哲直接逮著觀眾嘲諷。
代號希望默默觀賞了一會兒，接著伸手抽出沈雲哲手裏的手機，沈雲哲挑挑眉看著他，眼裏帶著十足的侵略性。
“沈雲哲。”代號希望軟著聲音說：“我們隻有半個小時，親親我好不好？”
“我好想你。”
他攥住沈雲哲的手，模仿著記憶裏的十指相扣，手機被扔到枕邊，沈雲哲沒有拒絕，隻是慢吞吞的被拉下去，在這種黑暗的遊戲場裏交換一個還帶著血腥味的吻。
半個小時還沒到，剛剛親完代號希望就突然消失，沈雲哲皺眉，他看向周圍的空氣。
【我怕你們擦槍走火，這裏可不是你家，有攝像頭。】
沈雲哲嘖了一聲，直接躺下，然後把毯子蓋在自己身上，閉上眼睛後就一動不動，像是立刻睡著了，連一點緩衝都沒有。
罵罵咧咧的觀眾在許久之後才有人問了一句。
【就這麽睡著了？】
【不是吧，這人腦子真的有問題！】
【好生氣，我們在這裏罵人，他直接睡了！】
於是觀眾們氣憤的衝進其他玩家的直播裏，大半夜沒睡著正在翻手機的程依依承受了巨大的火力，他茫然的看著彈幕上對他破口大罵，大明星早就習慣粉黑互罵，對這種沒有理由的破口大罵很適應。
等這群莫名其妙的觀眾罵完離開後程依依看了一眼遊戲困難度。
0.89。
“啊？”程依依忍不住出了聲，“這麽狠的把我罵了一頓，結果遊戲困難度跌到了0.89？”
“什麽意思？”
……
第二天沈雲哲在七點準時睜開眼睛，他心情很好的跳下床拉開窗簾，對樓下的死人堆都充滿了寬容。
“睡著了。”沈雲哲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睡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呢！”
他開始思考昨天晚上和其他普通的夜晚有什麽區別。
係統默默的盯著沈雲哲，他意識到沈雲哲可能會對自己提一些無理的要求。
【不行！】係統搶先拒絕。
“為了我珍貴的睡眠，我必須每天晚上咬一個人，你得把他送過來！”
【我讓你同步代號希望不是為了給你磨牙用的！】
“不管。”沈雲哲執著，“隻要同步睡眠障礙就必須把他送過來！”
此時被沈雲哲扔在床邊的手機上飄出幾行彈幕。
【又在自言自語了。】
【是啊，真有病吧？】
【精神病患者實錘了，他到底是怎麽活到第四個遊戲場？】
【可能是因為比鬼還詭異。】
和係統討價還價未果，因為係統可以不理他，任由沈雲哲滿世界喊都不出聲，沈雲哲嘖了一聲，從**拿起手機就下了樓，下樓後沈雲哲意外的發現樓下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從程依依到章露青都在，除了沉集。
“早。”章露青對沈雲哲喊早，“等人到齊後我有件事想和大家說。”
沈雲哲點頭，“哦。”
程依依卻有些奇怪的看著沈雲哲，他小聲問，“你嘴角是怎麽回事？好像有血？”
“我咬人了。”沈雲哲呲牙給他看，“咬人流下的血。”
程依依：……
他就不應該問！
大廳裏還差一個人，是沉集，秋書榕本想說別管他，但章露青說他很重要，一定要等他下來，可就算等到吃早飯也沒有看到沉集的身影。
“他是不是一大早就走了？”石星相說。
“就算是走了，也要回來吃早餐。”楊佩盯著時鍾，“要去樓上看看嗎？不過那是男人房間，我們女的去不好，你們三個男人有個去看看的。”
秋書榕興致缺缺，明顯不想去，沈雲哲這次沒有折紙，改成撕紙了，把宣傳單撕成小塊的碎屑堆在桌子上，碎屑下是昨天屍體留下的紅色字跡，估計來的每個玩家都看到這行字了。
程依依站起來，“我去看看。”
上了二樓，程依依找到沉集的門，他沒有敲門，先是喊了一聲。
“你在裏麵嗎？”
他還記得沉集沒有自我介紹過，所以沒有喊名字。
沒有人回答，於是程依依敲了敲門，“要吃早飯了。”
沒成想，他隻是敲了一下門，門就咯吱一聲打開了，門根本就沒有關，程依依愣了一下，他伸手推了一下門，下一瞬間，一股冷風撲麵而來，程依依感覺到風很大很涼，應該是沒關窗戶。
“在嗎？”程依依邁前一步，下一刻他的腳步便僵硬在原地。
因為在他眼前，沉集躺在**，他安靜的注視著天花板，嘴巴張開著，鮮血濡濕了床和被子。
他死了。
程依依迅速衝出去，朝著樓下大喊：“喂，你們快上來！”
“沉集出事了！”
沈雲哲抬起頭來看向二樓，他微微挑眉，接著抓了一把碎屑灑向旁邊，坐在他旁邊的是石星相，在猝不及防下被沈雲哲撒了一身的碎屑，這個突然的舉動讓周圍人都驚了一下。
“你在幹什麽？！”石星相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碎屑，她用憤恨的眼神看著沈雲哲，“有病啊？！”
沈雲哲也不在意，甚至笑著又抓了一把碎屑，石星相連忙往後躲。
於是沈雲哲把碎屑扔進了垃圾桶，直接起身上了樓。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他們不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隻能暫時按耐下心情上樓看，程依依在門口等著他們，看他們上來了就指著門裏。
沈雲哲率先進去，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危險一樣，腳步站在床邊，沈雲哲看著沉集的死狀。
胸口開了一個大洞，洞一直裂開到腹部，身體裏的內髒都被挖走了，這還不止，沉集張開的嘴巴裏丟了舌頭，舌根處還能看到被強行剪下舌頭的血肉。
“……撒謊的人會死。”秋書榕驚恐的看著沉集的死狀，“原來我們擔心的是對的，這裏絕對不能撒謊！”
“幸好我們之前都沒撒謊。”楊佩皺眉，“這種死法真是可怕。”
章露青歎口氣，“還是晚了一步，我以為來得及。”
她站在門口看著大家，“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麽我就明白的問了，昨天晚上有誰遇到了消失的屍體？”
眾人齊齊看向章露青。
章露青注視著在場的每個人，“我看到了桌子上的話，我昨天晚上被屍體找到，屍體讓我殺了沉集。”
“為什麽？就因為沉集撒了謊？”
“死人就不會再撒謊了，是吧？”沈雲哲笑著說。
在場的人驚恐的看著沈雲哲，他們還沒有從沉集死去的恐懼中出來，結果沈雲哲竟然在笑。
“別這麽害怕，屍體而已，我見得多了。”沈雲哲說：“我昨天晚上遇到那具屍體了，和程依依一起。”
“桌子上的字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沈雲哲看著他們，“我說：總不能隻有我們三個碰到屍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