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沈雲哲覺得自己一定是睡懵了腦子抽了才會在他鬧的時候用嘴堵住他的嘴。
做夢的人哪有能控製自己想法的時候, 不都是亂七八糟的奇怪場景。
所以哪怕是吻了個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係統幽幽的開口。
沈雲哲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係統打包塞進下水道。
“沈雲哲。”代號希望還很期待，他帶著滿脖子的掐痕眼睛亮亮的看著他, “我不騙人，我永遠都不會騙你。”
這話您自己信不信啊。沈雲哲歎氣, 覺得代號希望是個永遠都不會反省自己的混蛋。
被自己差點掐死都要滿口謊話, 用各種話語撩撥他，比熊孩子還要手賤。
於是沈雲哲站起來走過去，在代號希望期待的眼神裏把他摁倒在地上, 代號希望一點都不反抗, 銀色長發鋪了一地，他就用含著溫和的眼神看著沈雲哲, 代號希望慣常喜歡這樣看沈雲哲, 就像是他滿心滿眼都隻有沈雲哲一個人。
可惜, 他這份專注和期望裏不知道有沒有一分真心。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反省。”沈雲哲低聲問他。
“我為什麽要反省？”代號希望笑著回答：“憑什麽要我反省, 我做什麽了就要反省，不過要是沈雲哲的話，我可以道歉。”
“對不起,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代號希望軟著聲音道歉，“沈雲哲，你原諒我好不好。”
眼看著他還要吐出更多這樣毫無誠信的話，沈雲哲低頭吻住他，止住這個人的話，代號希望感覺到唇上有些微的溫熱,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股溫熱就變成了刺痛。
沈雲哲咬了他。
用的力道不小，隻一下就給咬出血來。
血順著他的唇滑下來, 代號希望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伸手摸了一下嘴唇，摸到了一手的血珠，沈雲哲早就起來，正用手擦自己嘴上的血，看上去就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代號希望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提出再親一下也是代號希望故意的，他一點都不在意事情會發展到什麽地步，他可喜歡搞亂七八糟的事情。
因為有趣，所以去做。
他想到沈雲哲會生氣，會順從，完全沒想到沈雲哲親了他後還咬他，一口就咬出血來。
像一隻在報複的小獸，長著一口獠牙。
於是代號希望立刻委屈起來，“沈雲哲，你真是個壞人。”
“你有資格這樣說別人？”沈雲哲瞪他，“所以你為什麽會加入官方？”
“我不滿意。”代號希望試圖賴賬。
沈雲哲看著他，“你確定要在這裏跟我賴賬？在明知道你騙過我很多次，我已經不再信你的時候。”
代號希望眨眨眼睛，他低下頭，看上去比剛才更可憐。
“因為官方承諾送我一套房。”
“啊？”
代號希望立刻理直氣壯起來，“我進入遊戲場的時候消息就藏不住了，現實裏也出現很多詭異侵蝕事件，包括我的家也因為詭異侵蝕問題不能回去，於是官方告訴我，隻要我加入，他們就給我分房子。”
沈雲哲和代號希望對視，眼神裏隻有一個意思。
‘你看我信不信？’
先不說代號希望的世界已經到了遊戲場侵蝕末期，根本沒必要買房給自己找個安定的場所，光是進遊戲場就能得到穩定的收入，雖然沒人想賺這個錢，但進去就是會給，這些錢足夠一個人找到安定的場所了。
還需要官方給他分房子？
代號希望摁著自己流血的唇，見沈雲哲不信又說出了第二個理由。
“因為官方承諾給我分配對象。”
比上個理由還不靠譜。
沈雲哲盯著他，“我看上去應該不是那麽好糊弄吧？”
代號希望笑了，他閉上眼睛，說出了第三個原因，“因為好無聊。”
一個好像又是在開玩笑的第三個理由，但沈雲哲卻感覺：這或許就是真正的原因。
代號希望這個人實在是太空虛了。
沈雲哲不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卻知道他是一個多麽空虛的人，他總是覺得世界無聊，總是對事物感到膩煩，所以他可勁的給自己找樂子，什麽都愛嚐試一下。
他會覺得官方比普通人的地方有趣是理所當然，因此加入官方也很正常。
可惜了，在希望進去後才發現：官方才是那個最無聊的地方。
“沈雲哲。”代號希望問他，“你不會覺得無聊嗎？外麵的世界好像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有時候過三天都像是隻過了一天，我試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去嚐試人的極限，也試過強迫自己睡三天三夜。”
“後來我覺得這兩種好像沒什麽區別，都會讓身體變得勞累。”代號希望說：“結果都不算好。”
“你這種行為藝術也非常人啊。”沈雲哲歎氣。
代號希望回憶當時的感覺，可惜，他早就忘了，他在這裏呆的太久了，過往的感覺隻能有一點記憶，卻對於當時的知覺完全忘的一幹二淨。
好吧，外麵再無聊，也比這裏好得多。
“沈雲哲，不要轉移話題。”代號希望看向沈雲哲，“不無聊嗎？”
“為什麽會無聊，我有很多娃娃。”沈雲哲盯著他，“都很聽話，很漂亮，堆在我的家裏不亂跑，跟你不一樣。”
代號希望和他對視著，然後幽幽的歎口氣，用一種說不出是什麽味道的語氣說了一句話。
“你會親你掛在牆上的娃娃？”
沈雲哲：……
他總是會被代號希望的語出驚人噎到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沈雲哲睜開眼睛就能感覺到陽光灑在他身上，昨天晚上睡覺忘了拉窗簾，沈雲哲伸了個懶腰打哈欠，穿著睡衣走出臥室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滿牆的娃娃，下一刻代號希望的聲音就在腦海裏浮現。
‘你會親你掛在牆上的娃娃？’
靠……
沈雲哲摁住自己的太陽穴，接著坐到沙發上，沙發旁邊放著一個娃娃，是價格高達3800的新娃娃，沈雲哲忍不住抱起娃娃，甚至舉著娃娃看，看來看去都覺得很像代號希望，一想到代號希望他就開始煩悶。
係統說得對，他就應該把這個娃娃扔了。
但怎麽可能舍得，這個娃娃真的很好看。
於是沈雲哲重新把娃娃抱在懷裏。
“明天找個妝娘換妝好了。”沈雲哲呢喃，“不知道哪裏有靠譜的，但是好像需要很久。”
他想了又想，有點不舍得把自己的娃娃送出去很長時間。
打開手機，沈雲哲久違的登錄vx，在驗證過後沈雲哲看著曆史消息跳出來，可惜沈雲哲的好友列表人太少了，本來也沒有幾個朋友，辭職後更是連以前的同事都不再聯係。
滿打滿算，竟然隻有一個人給他發消息。
李一倫。
【還活著嗎？】
【我夜觀天象，總覺得你黴運罩頂，滿身都是死氣，這就算了，怎麽還一股子爛桃花的味道。】
【你不會是鬼假扮的吧？】
沈雲哲沉默，他看著這些話，總覺得李一倫在咒他。
於是他給李一倫發了個提刀的表情包，表達自己的憤怒。
【原來還活著，命真大。】李一倫完全不在意這個表情包，【要出來見一麵嗎？我想實地觀察一下結合黴運、死氣和爛桃花的人是什麽樣子。】
【我是給你當猴觀賞的嗎？】
【也行，我可以給你門票錢，動物園門票100，你頂多值1/10。】
一個十塊錢的轉賬發過來。
很好，李一倫這家夥，一副酷男的模樣，實際上也不是個正經人。
【說正事，我被官方發現了。】
【他們在知道我是算命的後眼睛瞪的像銅鈴，我沒有唱歌，他們是真的這樣，而且立刻變得特別殷勤，他們好像在招攬我？】
沈雲哲點頭吃瓜，【然後呢？】
【反正就給我一種現代社會也崇拜算命人的感覺，我覺得這裏麵有什麽事，沈雲哲，你是不是知道點內幕？】
官方還是發現了李一輪，這也很正常。
畢竟沈雲哲和李一倫見過不止一次麵，如果官方有意想查沈雲哲，總是會查到李一倫，加上李一倫和沈雲哲在以前並不認識，會在現實裏突然湊在一起一定是因為他們同為遊戲場玩家。
正常情況下遊戲場玩家並不會在現實溝通，因為他們本身都不是什麽善茬，在現實相認是一件麻煩又危險的事情。
沈雲哲能和他聯係，隻能說明沈雲哲認為李一倫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於是官方就這麽幹脆利落的找上去了。
卻沒想到，李一倫竟然是個特殊能力者。
這可賺大發了！
官方內部的特殊能力者全部加起來也就十來個，這還是因為國內地大物博人數多，比例少也能挑出一些，誰能想到竟然能通過沈雲哲發現一個特殊能力者，而且算命其實等同於預知未來。
一個可以預知的特殊能力者！
【你是特殊能力者。】
【啊？什麽？特殊能力？】
【你能看到命數的原因。】
【那是我的家傳算命術！】
沈雲哲盯著這句話，然後打字，【你敢問你爸能不能看到這什麽命數嗎？】
【不敢。】李一倫回答的很快，【我父親死了十年了，我上哪裏去找他問，我可不敢問他的鬼魂。】
【那你就這麽告訴官方唄？】
【我說了，他們不信！】
沈雲哲笑出了聲。
這個世界上不光他一個人倒黴，沈雲哲釋懷了，唉，隻有看到別人和自己一樣被迫害，他才會覺得舒服一點。
最後還是約了個地方，李一倫一定要和他麵談，他對於官方接二連三的上門感到絕望，作為一個新時代算命人，雖然他沒有道士證也沒有和尚證，但他四舍五入也算是個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言人啊。
搞得他跟個救世主一樣，奇了怪了。
沈雲哲同意了，他還記得代號希望曾經說過李一倫很有用。
【說著討厭，但是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係統插嘴，【真不知道你是討厭他還是喜歡他。】
“討厭中帶著喜歡，喜歡裏又止不住的討厭。”沈雲哲選自己衣櫃裏為數不多的衣服，換衣服的時候照著鏡子看自己的頭發，他還記得自己之前想好要留長發，他的頭發長的還挺快，才不到一個月，就長出了一個指節長短。
“那家夥隻會在自己喜好上坑我，沒有在其他事情上騙我。”
沈雲哲梳著頭發說：“隻要判斷出哪句是他找樂子在騙人，哪句話是擔心我說的就行。”
聽上去好像挺難判斷，但誰讓沈雲哲和他是同一個人呢？
就算是當時想不明白，過段時間總能想清楚，代號希望找樂子的方式很奇怪，那些亂七八糟的邏輯和想法都是找樂子，甚至沈雲哲覺得他以前那些冒險的行動也都是為了找樂子才做。
但一旦他邏輯正常了，真的和沈雲哲說起遊戲場的問題來，那差不多都是真的。
包括李一倫。
他的視線就從沒在李一倫身上過，不算樂子，那就隻能是真的。
在手機上調出和李一倫約定地點的路線，沈雲哲出小區後徒步走到地鐵站，這個小區的位置很好，距離地鐵站很近，就是到坐地鐵的地方需要走很久，他在不熟悉的地鐵口轉了很久的圈，走了二十分鍾才找到地鐵口。
進去後沈雲哲鬆口氣，現在隻需要等地鐵來了。
就在這時，沈雲哲聽到自己的手機響。
沈雲哲摸出手機一看，打電話來的人是喬冬。
“喂？”沈雲哲接起電話，“我在外麵。”
意思就是說那些應該保密的事情不要說。
喬冬沉默了一下，接著才開口，“這件事不是關於遊戲場，是關於你。”
“關於我？”
“我先道歉，我們在未經你同意的情況下調查了你的背景，包括你的家庭，我說的不是孤兒院而是你的原生家庭，現在我們這裏查到了一點事，再次道歉，這件事本來應該由你決定。”
沈雲哲微微睜大眼睛，“你說什麽？我的原生家庭？”
“你看看有沒有時間來了解一下？”
沈雲哲幾乎愣在原地，就在這時，列車呼嘯而至，地鐵門在他麵前打開，沈雲哲看著車門，他後知後覺的發現通話斷了。
抬腳走進列車，沈雲哲找了個空位坐下，他沉默的低著頭，腦中一直思考喬冬說的話。
官方去調查自己的家庭沈雲哲其實有預感。
畢竟代號希望以自己的弟弟沈雲希的身份出現過，官方從小區居民口中得到這個名字也很正常，事後也確實證明官方知道這個名字和身份，所以他們會去調查，但沈雲哲從沒想過，竟然真的能找到。
他有記憶時就待在孤兒院裏，孤兒院裏都是和他一樣被遺棄的小朋友，他自小就沒有家的概念。
孤兒院不是他的家，院長不是他的親人，沈心露不是他的家人。
他其實活的挺獨，這個獨說的是獨立自主，也是孤獨。
每個孩子都暢想過自己的家庭，沈雲哲小時候也想過，可惜也隻是小時候而已。
在沈雲哲思考的時候，列車緩緩停下，沈雲哲看了一眼外麵，發現列車到了下一站，車門打開，又是一批人上來，他們有的找到空位，有的就站在旁邊，還有好幾個學生樣子的女生在聊天。
沈雲哲抬頭看向地鐵路線圖，看到的時候卻微微皺眉。
因為列車上的地鐵路線圖是花屏，雪花聲刺啦刺啦的響起。
“叮，列車開動。”沈雲哲聽到喇叭響起聲音，“下一站：列車廣場。”
坐在沈雲哲旁邊的男生疑惑的抬頭，“列車廣場是什麽地方？下一站不是海城大學嗎？我坐錯車了？”
說完男生抓了抓頭發，“不會真的坐錯車了吧？”
沈雲哲看著他，終於想起自己在上車時似乎電話莫名其妙的斷了。
他摸出手機看著手機屏幕，先是把電話給喬冬打回去，卻提示對方不在通話範圍內，沈雲哲又打開app翻公告，公告還是以前的樣子，沒有多出什麽新東西，驚喜彩蛋也沒有加。
沈雲哲站起來走到車門口。
“您是下一站下車嗎？”一個女人問他，“您要是下車的話我可以坐這個位置嗎？”
“可以。”沈雲哲應聲。
列車很快，剛才說話的男生也走過來，他站在沈雲哲旁邊不斷刷新手機屏幕，試圖把地鐵路線圖刷出來，但不管怎麽刷都顯示無網絡，男生疑惑的看著手機，最後也隻能當做信號不好。
很快到站的提示就亮起了，沈雲哲看到還有好幾個人站起來走到車門旁等待下車。
“列車到站：列車廣場。”到站提示音響起，“請諸位旅客有序下車。”
大家都準備好出車門，但意外發生了，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列車飛速飆出去，透過車門他們看到外麵是站著的人，列車卻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現場陷入一片死寂，幾秒鍾後才有人喊‘怎麽不停車！’。
叮咚，列車提示音再次響起。
“叮！列車開動！”提示音帶著機械女聲的冰冷，在此刻卻顯得格外詭異，“下一站：列車廣場。”
沈雲哲看著車廂內的人，突然想起了李一倫給他的評語。
黴運罩頂，嗬嗬。
“怎麽回事？我要下車，這列車怎麽了？”
“不知道啊，剛才還重複播報了同一個地點，是出故障了吧。”
“沒事沒事，等下一站再下吧，總不能下一站還不停車。”
“信號也太差了，地鐵不是信號全通嗎？”
“等下去後一定舉報！”
沈雲哲靠在車門旁，心想：這還不一定能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