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沈雲哲在鬼屋前驗票, 叮的一聲,沈雲哲看到了電子卡上的售罄標誌,這說明這真的是最後一個場所。
等他從鬼屋出來, 他就能離開這個遊戲場。
然後就可以帶著這個遊戲場去現實世界牽連無辜了。
沈雲哲在心裏罵著髒話。
張獻跟著一起驗票,鬼屋的門咯吱一聲打開, 他們一起走進去, 結果看到的卻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場景。
鬼屋裏環繞著嗩呐音,是網上比較火的靈異音樂,大紅色的床鋪和紅色的蠟燭, 但能夠明顯看到這些東西都有被動過的痕跡, 而且時間並不久,張獻蹲下來看著地上的塵土。
“有人提前來過?”張獻驚訝, “紀羽?!”
現在能夠自由行動的人也就他們幾個, 湯峰不知道被文海那一檔子人打到了哪裏, 到現在還沒醒過, 謝益雲還在過山車那裏,也就隻有紀羽還能自由行動。
沈雲哲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覺得危險嗎?”
“啊?問我?”張獻想了想, “不知道。”
他現階段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遊戲場的威脅感,他全部的直覺都給了沈雲希,沈雲希帶給他的強烈威脅感久久無法散去,哪怕是現在也讓他很難思考,更別說去察覺其他威脅。
沈雲哲也沒指望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跡,在大致判斷後轉身往旁邊的房間走去。
吱吱呀呀的音樂響在他們身後, 沈雲哲就像是聽不到一樣沒有絲毫害怕的模樣,他來到一扇門前站穩, 張獻跟過去,剛走到門口他的呼吸就一窒,房間裏麵傳來女人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這聲音很輕很悶,伴隨著一點泣音,這不是紀羽的聲音。
咯吱咯吱。
突然有一陣聲音傳過來,張獻下意識退後一步。
他不斷的判斷著,最後確定裏麵的聲音就像是有什麽人在用指甲一點點刮門。
沈雲哲一腳把門踹開,因為太猝不及防張獻被嚇得差點跳起來,他驚恐的看著被踹開的門和站著的沈雲哲,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沈雲哲直接就走了進去,勇得讓人無話可說。
“沈雲哲?!”張獻連忙跟過去。
結果剛一進去張獻的話就噎在喉嚨裏。
隻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在天花板上吊著搖搖晃晃,不知道哪裏來的風吹起裙邊,露出鮮血淋漓的腿。
“假的。”沈雲哲拍了他一下,“是道具。”
“道具?!”張獻仔細看過去,果然發現這確實不是真人,因為吊得太高加上腿細節做的不錯所以竟然真的把他給嚇住了。
鬆了口氣,張獻這才有心情觀察周圍的環境。
不同於外麵那個紅衣嫁娘的場景,這裏看上去像是一個手術台或者是停屍間,牆壁和地板純白一片,旁邊是手術台,天花板上吊著那個假人,旁邊還散落著一些治療檔案。
“遊樂場大概就是這麽騙人的,進了鬼屋後開一扇新的門,這扇門是新的場景。”張獻說,他說著說著捂住鼻子,“味道好大,這味道……”
好像是血腥味。
因為這個房間太小太小,所以味道被捂的更大了。
沈雲哲轉頭看向旁邊的手術台,他走過去,手放在手術台上蓋著的白布上。
他掀開白布,在看到停屍台上的東西時眼睛微微閃爍了一下,張獻過來時便看到了那一幕。
女人安靜的躺在停屍台上,脖子上是一道勒痕,她微張著嘴眼睛不知道看向什麽地方,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這條連衣裙是那麽眼熟,這是女鬼的衣服,絕不可能穿在她身上。
這是:死去的紀羽。
“紀羽,也沒了?”張獻沉默的看著她的屍體,“她為什麽會一個人來鬼屋。”
“就像是為什麽文海和謝益雲為什麽會突然上了過山車。”
張獻臉色難看,“那個鬼在影響我們,讓我們誤認為看到的是其他玩家,跟上去後才發現進的是這種地方。”
沈雲哲把白布給紀羽蓋回去,接著看向天花板上吊著的假人,想都沒想他直接踩著上麵的凳子上去,手試圖把上麵的假人拽下來。
“做什麽?沈雲哲?”
“看看這個假人是什麽東西。”沈雲哲說:“看紀羽的傷口,她是上吊死的,這裏能上吊的位置隻有這裏,踩著凳子把自己吊上去,所以這凳子推倒在旁邊,上麵還有腳印。”
張獻想起了沈雲哲似乎還自稱過法醫,雖然官方根本就沒有找到沈雲哲學習醫術的經曆。
“所以呢?”他問。
“所以,是誰把紀羽從這上麵放下來,又把這個假人掛上去的。”
一邊說沈雲哲一邊把天花板上的繩子硬生生拽下來,哢嚓一聲,天花板裂開一道口子,假人重重的摔到地上,蒼白的陶瓷臉直接摔碎,黑色頭發就這麽鋪在地上,哢嚓,天花板的碎塊落下來。
張獻抬起頭來,下一刻他的眼神驟然凝固。
他幾乎驚恐的喊:“沈雲哲?!”
一個白色的影子縮在天花板上,女人慘白的臉扭曲的看著他們,裂開的口子恰好露出了她猙獰的半張臉和怨恨的眼,黑色的發絲垂下來想要纏住沈雲哲,張獻隻能一腳踹中凳子,踩在凳子上的沈雲哲從上麵摔下去,正正好避開了女鬼的頭發。
“臥槽,臥槽!”這是張獻在遊戲場裏第一次被嚇到。
天花板上蹲著一個女人,透過縫隙看著你,聯想一下都會讓人頭皮發麻,更別說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沈雲哲看著女鬼,他微微皺眉,他像是完全不害怕一樣問張獻,“張獻,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女鬼和外麵的女鬼長的不一樣?”
“誰特麽會仔細看女鬼的長相啊!”張獻怒吼。
吼完他還記得拉起沈雲哲就往外跑,他們跑的很快,但跑出這個小房間後張獻驚恐的發現竟然又換了個地方。
外麵依舊不是他們熟悉的紅衣嫁娘,而是一個亂七八糟的換裝工作間。
牆上掛著工作人員的牌子,看上去完全就是個化妝間。
沈雲哲看著牌子,片刻後他抽出一張給張獻,“你看看,是不是跟裏麵的女鬼很像?”
“我……”張獻睜大眼睛,他怎麽可能認得出來!
先不說那個女鬼有多可怕,這照片是一個人正常的沒有化妝的樣子,鬼屋的工作人員都是需要特效化妝的,正常都不好認,他倒是奇怪沈雲哲怎麽會一眼就認出來。
“你臉盲?”沈雲哲問他。
“我不臉盲,正常人哪怕是不臉盲也認不出來!”張獻說:“好的,我懂了,外麵那個女鬼是這裏麵的其中一個工作人員。”
沈雲哲看著他,幾秒鍾後才說:“不隻是鬼屋這個女鬼,遊樂場裏的所有女鬼都是這裏的工作人員。”
“啊?!”
沈雲哲把手裏的照片給他,接著又抽出一張,“這是旋轉木馬裏的女鬼,這個是海盜船附近的女鬼,還有這個,是過山車上的女鬼。”
“加上鬼屋,一共有四個女鬼,哦對了,應該還有一個遊**的女鬼,它把紀羽騙了進來。”
張獻看著沈雲哲,片刻後才開口,“遊樂場園長一開始雇人扮演女鬼,這是他雇的工作人員?”
“沒錯。”
沈雲哲開始翻裏麵的東西,張獻知道他是想找點有記錄的東西,人在極端環境裏都傾向於寫日記或者是記錄,每個人都希望哪怕自己死去也能留下一點證據或者是證明。
所以遊樂場裏才多紙質記錄。
很快沈雲哲就翻到一個本子,本子像是共用的,一開始的記錄甚至相當活潑。
【出門兼職了!兼職的錢正好可以暑假一起出去玩,在鬼屋扮演女鬼,超有意思!】
五個女大學生為了暑假的旅遊費一起來兼職,在遊樂場裏扮演女鬼,她們最開始都很興奮,看到鬼屋或者是其他遊客被嚇到都很開心,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區域,偶爾來一次兼職就可以,工作不累還快樂。
但是逐漸的,事情變得奇怪起來。
她們發現遊樂場裏的遊客越來越多,無數人都在試圖尋找她們扮演的女鬼,她們一出現就會有很多人圍上來打卡,這種莫名其妙的熱度讓她們內心不安,她們想要辭職離開,園長卻給她們三倍的價格讓她們幫忙撐過這幾天。
【三倍的薪資啊!而且隻有三天,我覺得沒問題,三天下來我們的旅遊費就齊了!】
【那就再撐三天。】
【要提前想想去什麽地方玩了。】
然而,事情變得越來越可怕。
【有人死了?我怎麽聽說有人從海盜船上跳下來了!】
【怎麽可能!海盜船被關了那麽久,難道還有人能徒手爬上去?!】
【我覺得不能再待下去了,走,我們得趕緊走!】
可她們還是沒有來得及離開,她們想走的時候發現整個遊樂場的大門都消失了,她們撥打報警電話也撥不出去,但是遊客不斷的湧入,到處都是人,她們開始和遊客求救,但沒有一個人理會她們。
然後,真正的女鬼出現了。
她遊**在遊樂場裏,扔下真的發夾,遊客們恍然未覺的走著,越來越多的人從海盜船上跳下。
她們去找園長,卻發現園長在影院裏自殺,終於有一個人堅持不住了,她崩潰的吊死在鬼屋,屍體掛在鬼屋三天都沒有遊客發現,她們找到她時屍體都散發著異味。
第二個死去的人被碾壓在旋轉木馬下,她穿著那條白裙子被染成紅色。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我們被困在這個遊樂場無法離開,我們不知道這些遊客是什麽,他們總是一波波前來,將整個遊樂場玩一遍後消失。】
【大家都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遊**徘徊在這裏,我隻能一次次走向大家死去的地方,就像不隻是我一個人活著一樣,偶爾會有遊客跟著我走,我也無力去想,反正大家都會死。】
【有時候我會去找那個真正的女鬼,問她為什麽要這樣,我們什麽都沒做,隻是想要賺一點錢。】
【我會死在哪裏?我應該往什麽地方走?】
【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最後記錄的人應該就是遊**的女鬼。”沈雲哲總結,“她一直不斷的在幾個死去同伴的位置遊**,可能文海和紀羽他們看到隻是巧合,是運氣不好。”
張獻臉色不好看,“她還有意識嗎?”
“什麽意思?”
“她在上麵記錄:偶爾會有遊客來,玩一遍後就消失,這不像玩家嗎?!”
“隻有玩家才會一波波來遊戲場,隻有玩家才會有玩遊樂場一遍的任務,也隻有玩家會在玩了之後消失。”
沈雲哲注視著張獻,張獻等他說話。
於是沈雲哲歎口氣,“比起這個,我比較在意的是這這一點。”
他的手指指在其中一句話上。
【有時候我會去找那個真正的女鬼。】
“真正的女鬼。”沈雲哲說:“現在的女鬼都是工作人員假扮,最後死在遊樂場成為女鬼,但最開始她們死之前還有一個從謠言裏誕生的女鬼,這個女鬼最先出現,然後遊樂場發生變化。”
張獻眨眨眼睛,“你要去找這個女鬼?”
“不一定這種遊戲場完全沒有克製的辦法,而且我一直都很在意一件事。”
“什麽?”
“希望為什麽會來?”沈雲哲想。
這裏是遊戲場不是現實,在代號希望的口中,遊戲場其實和他所在的小黑屋沒有太大區別,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東西,代號希望完全可以威脅係統之後,在沈雲哲離開遊戲場後再同步。
現實世界才是代號希望想要看到的地方。
這裏是代號希望的世界,青城市是他的家,但這也是代號希望來後才發現的,沈雲哲確定他在剛來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那他是為何而來?
因為這個遊戲場特殊?離開的話100%能侵蝕現實?
因為他不想看到現實被侵蝕?所以來幫忙?他有這麽好心嗎?
沈雲哲後知後覺的感到了不安。
“張獻,普通遊戲場毀掉媒介會發生什麽?”
“毀掉媒介?”張獻想了想,“按理來說:媒介是遊戲場很重要的東西,想完成任務就不能對媒介動手,但可以借助漏洞,比如你那一次展覽館,就是在完成任務之後毀掉了媒介。”
“沒有媒介的遊戲場無法入侵現實。”
沈雲哲打斷他的話,“我說的是提前毀掉媒介。”
張獻沉默了,他說:“不知道。”
“沒有人這麽做,這麽做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遊戲場,我們曾經猜測過,被提前毀掉媒介的遊戲場裏,玩家應該是和遊戲場一起被吞噬了。”
“也就是說:毀掉媒介實際上可以將所有玩家一起消滅?”
張獻點頭,他皺眉看向這個遊戲場,“可是,這個遊戲場的媒介就是本體,哪有人有本事把整個遊樂場都給破壞了。”
另一邊,代號希望走在卵石小路上,他跟著前麵的白衣女鬼一直走。
女鬼走到了海盜船,又走到了過山車,經過鬼屋後去了旋轉木馬,最後它緩緩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是遊樂場的大門,是大門口的售票處。
慘白的胳膊從售票處的窗口伸出來,手中是一張遊樂場的票。
售票口的玻璃是透明的,代號希望能夠清晰的看到一個周身慘白的女鬼坐在裏麵,她的後背上有無數雙手,每一雙手都從不同的遊樂項目的驗票口伸出去。
隻有通過門票才能進入遊樂場,隻有驗票後才能啟動設備,這個遊樂場的根本:是門票啊。
代號希望笑了起來,他現在開心極了。
他說:“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