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這是你必須過去的一關。】
【不管你的同位體多卑劣多極端多怪異, 你都要接受他們，並讓他們成為你的助力。】
【如果你非要問為什麽，那我隻能說：你的大多數同位體都死於遊戲場, 他們對遊戲場帶著天然的恨。】
沈雲哲還有些精神恍惚，他坐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問題。
王詩雨死了, 紀羽明顯不對勁, 要是繼續下去這個能力還會侵蝕其他人，到時候可能真的就是賭他和遊戲場哪個更邪性。
“沈雲哲？沒事吧？”張獻拍拍他的肩膀，“能聽到我說話嗎？”
沈雲哲轉頭看向張獻, 張獻的眼神還很清明, 但他記得昨天晚上在自己自言自語後他的反應是：睡一覺就好了。
到底是清醒還是不清醒？
於是沈雲哲直接問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指的是王詩雨？確實很奇怪,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會主動幫助別人自己去死的玩家, 難道是這個遊戲場的附屬反應？還有紀羽也不太對勁。”
“不是這個。”沈雲哲搖頭, “我剛才自言自語的時候, 你不覺得奇怪嗎？”
“啊？”
沈雲哲順著他伸出手的力道站起來，然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紀羽看到沈雲哲站起來了也跟過來, 隻是眼神還戀戀不舍的注視著王詩雨，她好像思維已經不正常了，這種普通的對話她也不插嘴。
看上去就像是活在人群之外的樣子。
“自言自語……”張獻有點尷尬，他猶豫了幾秒鍾後才開口，“不好意思，我是官方的人，是嶽定的手下, 在來遊戲場和你碰到之前就聽嶽主任說過你，而且官方有你的資料我也看過。”
“嶽主任, 他曾經說過你精神狀態不太穩定，時常自言自語。”
沈雲哲：……
原來不是被影響了，而是被別人科普過他腦子有點問題，有了心理準備。
嗬嗬，他現在寧願張獻是被影響的。
“但是嶽主任也說過沈先生是個思維敏捷，在遊戲場可以力挽狂瀾的人！”張獻連忙給自家上司挽尊，“還告訴我們，如果在遊戲場遇到你就一定跟著你走，這樣可以保證大概率活下來！”
剛碰到沈雲哲的時候張獻其實很興奮，雖然麵容上沒表現出來。
這段時間沈雲哲可謂是大出風頭，先是和嶽定同一個遊戲場被嶽定認為有能力，後又陷入詭異事件入侵現實，還疑似和一個能直接傷害到詭異物的玩家相識，大家都想見見他，可惜沈雲哲又不是官方的人，沒任務當然見不到。
在遊戲場碰到沈雲哲他就開始觀察了，想知道沈雲哲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意外的是……和他了解到的每個沈雲哲都不同。
從喬主任那裏了解到的沈雲哲是一個比較規矩的人，很配合說話也很規矩，本性也很好；在嶽主任口中他有些邪性，性格放開了他能和所有玩家為敵，詭異物和直播觀眾都能被他罵哭，張揚的不知天地為何物，卻又有張揚的資本。
後來他也看了沈雲哲的資料，孤兒院出身，成績極好，上了不錯的大學有不錯的工作，就是喜歡收集娃娃，家裏有一整麵牆的櫃子，裏麵全都是娃娃。
確實像個規矩的人，也確實像個邪性的人。
但見到他後，張獻意外的發現：這是個陽光又開朗，還有點分不清當前處境的迷糊青年。
他會安慰紀羽，會開心的玩遊樂項目，會追出去救不對勁的王詩雨，甚至會為了救王詩雨把發夾戴在自己頭上，善良和善的過了分，也單純的要了命，不管是哪邊的資料都對不上！
他內心五味雜瓶，但看文海要分開後還是選擇跟在沈雲哲那邊。
直到昨天晚上，他聽到沈雲哲在那裏自言自語，他終於放下心來了。
終於有一條和資料契合的了。
好卑微。
“哦對了，我之前和紀羽找王詩雨的時候發現點東西。”張獻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紙是折起來塞進口袋的，上麵帶著明顯的折痕。
沈雲哲下意識看向紀羽，紀羽眼睛亮亮的看著他，仿佛在問她是不是幫到了忙。
“謝謝。”沈雲哲下意識道謝。
於是她看到紀羽滿足的笑了，整個人都彌漫在幸福裏，但不遠處就是王詩雨的屍體。
張獻皺皺眉，他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把紙遞給沈雲哲。
那張紙原來是宣傳單。
“還有這個，宣傳冊。”張獻把口袋裏的另一個東西掏出來，竟然是疊在一起的宣傳冊。
沈雲哲剛想問他把這個給了自己，那他們看什麽，接著就看到張獻從口袋裏掏啊掏，又掏出了兩份宣傳單+宣傳冊，還非常自然的遞給紀羽一份。
他忍不住盯著張獻的口袋，心想也沒發現他口袋這麽能裝。
這種好奇明顯不是沈雲哲本人的，想也是代號侵蝕。
於是沈雲哲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從張獻的口袋移到手裏的宣傳單和宣傳冊。
宣傳單上的內容很普通，就是誇大遊樂場，並說遊樂場的項目，但讓人很在意的是其中對鬼屋介紹的板塊。
《真實鬼屋“白衣女孩”，現大爆！》
自遊樂場去世的女孩竟出現在鬼屋，帶來陣陣清涼，她到底有何冤屈？請各位遊客前來探索！
“白衣女孩，很容易就能聯想到之前出現在我們麵前的白衣女鬼，而且上麵說是在遊樂場去世，這就很難不讓人多想了。”張獻分析起來還挺認真，有官方的架勢，“我們到現在還沒辦法確定媒介，說不定這東西能給我們帶來線索。”
沈雲哲點頭，“那要去鬼屋？我還沒去過鬼屋呢。”
“裏麵有趣嗎？嚇人嗎？”
張獻眼神複雜的看著他，“什麽鬼屋比遊戲場更嚇人？”
沈雲哲恍然大悟，“你說的對。”
怎麽傻乎乎的，他真的很厲害嗎？
“還有這個宣傳冊。”張獻把宣傳冊翻開，“這個宣傳冊應該不是遊樂場內部，而是外部的人寫得，但也有可能是遊樂場的營銷行為，我暫時還不確定，但上麵的內容很有意思，你可以看看。”
沈雲哲將宣傳冊翻開，下一刻就看到了景點推薦，以及推薦優缺點。
這好像是個旅遊攻略。
《樂揚遊樂場，推薦指數：★★★★☆》
樂揚遊樂場是青城市最大的遊樂場，擁有比較完善的遊樂項目，情侶和孩子的最好去處，但遊樂場什麽地方都有，小編為何會單獨推薦樂揚遊樂場呢？
一年前，樂揚遊樂場出現遊戲事故，海盜船圍欄脫落，導致一名女性從海盜船上跌落身亡。
樂揚遊樂場關停海盜船項目進行大檢修，並賠償巨額賠償金，但一年後的同一天，樂揚遊戲場內出現和一年前死者很像的白衣女子，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怪事在遊樂場裏發生。
有人發現遊樂場的鬼屋主題從原本的紅衣嫁娘變成白衣女子，但遊樂場毫不知情，之後有遊客在海盜船下撿到白色發夾，還有遊客說在玩時看到死者就坐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玩。
所以，這是一場靈異探險之旅！
沈雲哲翻開這個宣傳冊，看到了下一頁，結果就看到了鬼魂出沒點，還有打卡頁，完全就是用商業的路子來做的。
“照我看就是做了個局吸引遊客，還做的不高明。”張獻說：“應該是在一年前的事故後遊樂場沒有遊客，所以鋌而走險利用這件事搞噱頭呢。”
“有沒有吸引到遊客不知道，但這裏還真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張獻皺眉，“這也是大多遊戲場的套路，通過一個靈異傳說變成現實。”
“你知道的還挺多。”
“我接觸的資料比較多。”張獻謙虛，“遊戲場是有規律的，這種規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千篇一律，有一定的相似點，隻是表現形式不同，我們一直都在研究這種相似性，希望能通過此找到遊戲場的弱點。”
“這東西現在擴張的越來越快，拉入的玩家越來越多，在現實現身的概率也越來越大。”
沈雲哲看著張獻，旁邊的紀羽一言不發，好像在認真的看宣傳冊。
隻有沈雲哲想到了點什麽。
“既然你是官方的，那我想問你一點事。”
“什麽事？”張獻問。
沈雲哲想了想，“95%的玩家是通過驚喜彩蛋被無辜拉人遊戲場，但剩餘的5%……難道是因為詭異事件侵蝕現實世界後的幸存者？”
張獻臉色刷的變得慘白。
“你，你……”
是怎麽知道的？！
“猜了一下，畢竟想想，連看彩蛋都能被拉進來，真實經曆過卻留在外麵就很不現實。”沈雲哲說。
張獻默默捂住下半張臉，他總算明白為什麽嶽主任說他思維敏銳了。
這可不是他說的，他一點都沒把保密消息告訴別人。
張獻的沉默意味著默認，於是沈雲哲低頭繼續看宣傳冊，他主要看的是打卡地，如果這個遊戲場真的是靠這個宣傳冊變得很奇怪，不管主動方是誰，這個宣傳冊標記出來的打卡點一定非常危險。
【旋轉木馬/海盜船：據說這下麵偶爾會出現散落的白色發夾，和死者的發夾一模一樣。】
【摩天輪：有人看到女孩坐著摩天輪轉了一圈有一圈，還有人和女孩同坐在一起。】
【5D歡樂影院：千萬別回頭，否則你就會看到坐在最後的女孩。注：遊樂園園長隨機出沒，看到他就趕緊跑，是個吝嗇又討厭的小老頭。】
【鬼屋：喜房秒變停屍間，據說屍體怎麽看都像是死者。】
【過山車：有人在玩的時候睜開眼看到了落下去的女孩，尖叫下車後發現並沒有人少。】
【胸針：隨機掉落，有人撿到過。】
“真不尊重人。”張獻一邊看一邊吐槽，“這種做派，要是假的，真的就是把在這裏無辜死去的女孩利用了個徹徹底底，人都死了還拿人家賺錢，強行搞出個鬼來宣傳。”
“要是真的因此出現鬼，還挺活該。”
“但就算這樣也推算不出媒介啊。”張獻皺眉，“媒介不可能是這種營銷，或許這是形式，但媒介都是可以摸得著的。”
沈雲哲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人也是可以摸得著的吧。”
張獻愣了一下，他看向沈雲哲，“你說什麽？”
“人也能摸得著，屍體也可以。”沈雲哲說：“你說媒介有沒有可能是那個死去女孩的屍體？”
“沒有先例。”張獻搖頭，“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什麽人的屍體為媒介，新手遊戲場都為手機，之後就是一些比較普通的娃娃或者是利器，再就是貓之類的小型生物屍體，人的沒見過。”
“既然貓的屍體可以，為什麽人的屍體不可以呢？”
沈雲哲呢喃著，他看向前方王詩雨的屍體，眼神裏倒映著那片血色。
張獻有些愣神的看著沈雲哲，此時的沈雲哲眼神裏沒有慌亂，他安靜的很，眼神也平靜的很，仿佛這個猜測也僅僅隻是個猜測而已，可這樣安靜的沈雲哲在這個時候顯得格格不入。
太安靜的人，在遊戲場裏會很突出。
“我相信沈雲哲。”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紀羽突然開了口，“我覺得沈雲哲說得對，為什麽不可以有人類的屍體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遊戲場的規則一般都是圍繞著媒介，我們現在沒有明確的規則圍繞屍體的證據。”
沈雲哲看向張獻，“也就是媒介想得到什麽。”
“對，對……”張獻點頭，“媒介想得到什麽，我們做到了，完成了，那麽就可以離開這個遊戲場，但媒介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那麽遊戲場就會連接現實，這也是另一個問題。”
“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玩完這裏的所有遊樂項目，但已經死了兩個人，還不知道媒介是什麽，規則是什麽。”
張獻想了想，“以前我待過的遊戲場消息不會這麽模糊啊。”
“有沒有可能，遊戲場以前的媒介就是這本冊子。”沈雲哲問。
“啊？”
“我們一開始進遊樂場的時候，觀眾有說過這是個低級遊戲場，但是現在升級了。”沈雲哲說。
“啊？！”張獻匆忙打開直播，開始試圖找到線索，可惜現在的直播觀眾吵成一團，完全不理會張獻，然後張獻又看了讓他起雞皮疙瘩的一幕，彈幕上的觀眾正在討論他們是不是善良的？！
張獻覺得手指都麻麻的。
媒介的問題不清晰，他們也隻能繼續完成任務，先把所有遊樂項目玩完，要是真的按照套路來，他們一定會有無法成功的項目，要完成什麽事才能進去。
走動的時候沈雲哲又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代號侵蝕因為這份能力得到了大量支持者，他也摧毀過好幾個遊戲場，先不說他怎麽做到的，重點是他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是怎麽死的？
他還記得係統說過，他的同位體除了代號希望外全都死了。
沈雲哲想過自殺，但又否認了，代號侵蝕和正常人不同，他無法在人群中正常生活，因為他一視同仁，這個一視同仁是將他自己包含在裏麵的，他不自私也不聖父，是完全可以接受別人為自己而死。
這樣的他根本就不會自殺，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別人為自己而死是正確的。
【代號侵蝕雖然擁有一視同仁的善良，有非正常人的思維，但並不說明他沒腦子不會思考。】
【他也會疑問，會有想知道的答案。】
沈雲哲眨眨眼睛，“他有疑問？”
“什麽疑問？”
張獻撇了沈雲哲一眼，對他的自言自語見怪不怪，甚至感到親切。
唯一和資料相同的特點啊！
【他時常會疑惑一件事，為什麽他身邊的那些人看上去很幸福，但他卻總覺得他們並不幸福。】
【這樣的他們，真的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