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個, 有沒有模仿筆跡的可能性？”楊佩突然開始擔憂。
沈雲哲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楊佩，“你偵探小說看多了吧。”
“沒有這種可能性？”楊佩眨眨眼睛。
“這裏是現實，不是需要戲劇性的電視劇和小說, 筆跡模仿一般都是做了充足準備的罪犯才會做的事情，你看我們幾個, 有誰閑著沒事會提前準備模仿別人的字跡, 更何況我們誰都不認識誰，還能怎麽模仿。”
沈雲哲聲音裏略帶嫌棄，“一個人的字跡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模仿的了。”
說著沈雲哲把幾張紙平鋪在地上, “來確認筆記。”
“哦。”楊佩鼓起嘴巴, 湊過去和沈雲哲一起看筆記。
首先排除的是程依依，程依依是明星, 他的簽名是特意練過的, 在簽名的時候下意識就用了自己擅長的花體字, 看上去花裏胡哨；第二個被排除的就是沈雲哲, 他的字帶著風骨，有一股子書法家的味道，沈雲哲知道這是代號書法家給他帶來的影響。
接著排除的人是楊佩, 楊佩的字很秀氣，下一個排除的人是石星相，石星相意外的寫了一首小學生狗刨字，很容易辨認。
“竟然不是石星相，看她表現的這麽奇怪，我還以為定準是她了。”楊佩懊惱的說：“而且沉集去了廟裏也是石星相提供的消息，現在也和我們不和……”
最後他們在秋書榕和章露青中間找, 卻意外的發現這字也不是他們的。
楊佩猛地抬頭看向沈雲哲，“你不是說不會有玩家模仿筆跡嗎？”
“是我說的, 怎麽了？”沈雲哲理直氣壯。
“可這字和我們每個人都不匹配啊！”楊佩開始陰謀論，“不會還有一個我們看不到的玩家在吧，他在默默的觀察我們，然後把我們說謊的事情塞進這個意見箱裏。”
“腦洞大不是一件壞事，但腦的方向不對就是你的問題了。”沈雲哲說：“你沒發現這些紙裏缺了一個人的嗎？”
“缺……？”楊佩愣了一下，“沉集自己的？！”
沈雲哲從口袋裏找了找，然後將最後一張紙放在地上。
那張紙在沉集的名字上打了一個血紅色的X號，還散發些濃烈的血腥味，但他們用來簽名的字是黑色的，血沒有把黑色的字跡遮擋，楊佩麵容扭曲的發現沉集的字跡和這張圖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了。
是沉集自己投了這張告發紙！
“但是為什麽？”楊佩看著沈雲哲，眼裏帶著疑惑，“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兩個理由，一是被騙了，所有人裏隻有他進了那個廟，他在廟裏看到了什麽東西，得到了這個結論，所以他為了什麽線索做了這件事；二就是他不是依靠自己意識去做了這件事，他被控製了，在無意識中這麽做。”
楊佩臉色難看，“我覺得是第一個原因，那座廟裏一定有什麽東西！”
“這是一件好事。”沈雲哲卻笑了。
“啊？好事？！”楊佩難以理解。
“就是好事，因為這說明意見箱就是誣告點的事情還沒有人發生啊？”沈雲哲笑得很開心，“要是再有人被投到誣告點死了，就可以精準確定我們兩個人，不是你就是我，多小的範圍！”
楊佩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好家夥，這特麽還算一件好事？！
“章露青他們去了那個廟，不知道會有什麽收獲。”楊佩隻好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處理一下這個意見箱吧。”
楊佩看著沈雲哲站起來把所有的紙條塞回意見箱裏，接著把剛才被撬開的鎖鎖回去，這就算了，沈雲哲竟然從懷裏掏出兩根蠟燭，直接用融化的蠟燭把意見箱的口給封了。
然後楊佩看著沈雲哲再次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一根油性筆，在意見箱上寫了一行字。
【你什麽東西，配給我提意見？！】
楊佩默默告訴自己，他是法醫是警察，隨身攜帶筆很正常，警察是職業，個人是個人，所以這個沈微身為警察滿身都是叛逆也很正常。
對，一定是她見識太少了。
搞完後沈雲哲滿意的欣賞了一會兒，接著就和楊佩回了旅館，旅館裏那個前台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一言不發，沈雲哲他們坐在沙發上等章露青他們回來，但他們沒有等到章露青，反而等到了石星相。
石星相臉色奇怪，她看著沈雲哲他們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楊佩知道石星相不是害死沉集的人之後態度就好了一些，“我們是隊友，你有事可以告訴我們。”
石星相看著他們，片刻後才說：“我看到沉集了。”
“我們都看到了，他不是死了嗎？”楊佩不是很在意。
“不是，我說的是……死人。”石星相指了指旅館的窗戶，“就後麵那一片死人地，我剛才去了那邊，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結果就看到那裏多了一座小房子，沉集就坐在小房子前，穿著一身黑衣服。”
“我被嚇了一跳。”石星相臉色難看。
楊佩愣住了，“你說什麽？沉集出現在後麵的那一排排小房子裏？！”
她匆忙跑到二樓，二樓的視野範圍大，她推開了窗戶，仔細找了一圈後果然看到最邊緣的位置多了一座小房子，小房子前麵坐著一個人，看上去和沉集長的很像。
沈雲哲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聽了這些話後就興致缺缺的用幾根線編來編去，可惜他沒這個手藝，線很快就纏的亂七八糟。
“你不意外？”石星相疑惑的看著沈雲哲。
“有什麽好意外的，死人當然要待在死人堆裏，我之前還去埋了一堆死人呢。”沈雲哲這麽說。
埋了一堆死人？！
石星相用一種疑惑而驚恐的眼神看著沈雲哲，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怪物。
“那什麽，他不是被鬼附身了，他說的是手機直播裏的觀眾！”
在石星相準備逃跑之前，恰好回來的程依依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連忙跑過來澄清。
樓上下來的楊佩和身後的章露青、秋書榕疑惑的看著程依依。
什麽直播觀眾？
等程依依把沈雲哲做的事情全部說出來後，在場的人齊齊用一種詭異的視線看著沈雲哲，包括剛才驚恐的石星相，他們開始思考他們是不是想錯了，這個沈微其實就是腦子有病。
為什麽會有玩家和觀眾懟在一起？！懟在一起就算了還要給觀眾來個埋葬儀式，把手機給埋了？！
這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邏輯！
“有問題嗎？死人就應該被埋在墳墓裏。”沈雲哲表示自己很正常，“不要大驚小怪。”
也算是誤會解除，他們開始討論正事，石星相明顯不樂意和他們一起討論，轉身就上了二樓，章露青開口叫她，她也沒回頭，章露青也就不再管了。
“我們進了那個廟，因為一次隻能進一個人，所以我們按照順序進去，出來後又對了一下裏麵看到的東西，最後確定是一樣的後才回來。”章露青說：“裏麵和沉集說的差不多，供奉著一個奇怪的石像，石像下有供奉活物的痕跡。”
“其實不隻是活物了，那裏供奉的是內髒。”秋書榕回憶起來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我100%確定那是人的內髒。”
“你說的可不作數。”沈雲哲說：“你覺得自己對人的內髒熟悉？其實人和動物的內髒是可以被混淆的。”
秋書榕連忙閉眼，“你有空去看看就知道了，好了別打岔。”
沈雲哲閉嘴點頭，一副你們繼續的表情。
“供奉的神像有名字，名字叫做‘真實神’。”程依依補充，“我沒聽說過這個神的名字，可能是為了打造這個旅遊區杜撰出來的神，但不管如何，這個東西看上去很邪乎，可能有問題。”
“你們那邊有收獲嗎？”
沈雲哲點頭，“有，我們找到誣告點了。”
楊佩將誣告點裏的紙條和沉集自己給自己寫了告發紙的事情說出來，接著又問他們有沒有在廟裏看到什麽東西。
因為沉集在死之前去了廟，怎麽看都是在廟裏出了什麽事，否則不應該會自己給自己寫告發紙。
“誣告點在哪裏？”章露青想去看看。
“不告訴你。”沈雲哲這麽說。
在場的人愣住了，他們齊齊怪異的看向沈雲哲。
什麽意思？
“將一個人撒謊的事情投進誣告點，那個人就會死，如果是按照這個邏輯來看，誣告點實在是太危險了。”沈雲哲說：“所以不能告訴你們，如果下次再有因為誣告點死去的玩家，就可以從我和楊佩兩個人裏找了。”
楊佩臉色難看，“喂，你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嗎？我可不覺得！”
“要是還有其他人知道誣告點怎麽辦？那豈不是把黑鍋扔到我們身上了嗎？！”
沈雲哲卻在笑，“總之就是這樣，我要去廟裏看看。”
看著沈雲哲施施然的走了，楊佩臉色難看，“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在把你摘出來。”章露青突然開口。
楊佩愣了一下，“啊？”
“他明確的說了，現在誣告點隻有你和他知道，要是有人死就從你和他裏麵選，這就是表露你們兩個不會往誣告點裏投什麽，沒有人會傻到在說了這種話後還去害別人。”
“換句話：他是在告訴我們，要是再死了人，可和你們完全沒關係。”秋書榕也不傻。
“不愧是法醫出身，那個誣告點實在是太危險，一兩句話就把這個危險排除了。”
章露青搖頭歎息，“我相信我們裏麵沒有一個人會去誣陷別人，那個誣告點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吧。”
“大家繼續試著找新線索。”
……
沈雲哲走到廟前，廟外站著幾個人，他們和其他居民一樣沉默的站在那裏，沈雲哲過來也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在沈雲哲試圖進去的時候看了他一眼，於是沈雲哲直接又退了出來。
他看著這幾個人，“你們剛才在記什麽？”
那些人跟死人一樣沒有回答。
“別挑戰我的眼力，我說你們記了你們就是記了。”沈雲哲說：“剛才記了什麽？”
沈雲哲本身就不是一個遲鈍的人，代號睡眠障礙非常敏銳，是一種脫離他本身屬性的敏銳，加上代號書法家對寫字姿勢敏感，所以很輕易的就能發現他們在寫字，很快沈雲哲就找到了他們偷著記錄的本子。
在別人都沒看到的地方，本子上有個進出記錄。
最前麵的都是一些不認識的人，很快上麵的文字記錄就成了這一次進來的玩家。
先是沉集，又是石星相，接著是之前進去的人，最後一行的名字是‘沈微’。
沈雲哲微微挑眉，他意識到這個名字可能用的是他們最開始簽下的約定，
把本子扔回去，沈雲哲確定沒事後就沒有再理會，他轉身進了廟裏，剛進去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沈雲哲走了走便看到了被扔在廟前的內髒，內髒裏還混著一條舌頭。
內髒和舌頭被放在一個盆裏，盆口寫著兩個字‘真實’。
再往前走就是供奉的神像，神像和人的手臂那麽長，神像前刻著碑，上麵寫了神像的名字。
‘真實神’。
神像是個女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但並沒有普通神像給人的感覺，反而更像一個普通女人，隻是比正常人更溫和了一些。
換句話說：不像個神，但也不像個惡神。
“真實神要靠什麽才能知道別人是不是撒謊了？”沈雲哲看著這個神像，“這可不是某件事的真假，而是一整個鎮子的人，這麽多人要控製不能撒謊可是很難很難的。”
沈雲哲呢喃，“真的能做到？”
“事情總有片麵性，有誤導性，有時候別人堅信的真相就是由於事件的片麵性導致的謊言。”
說完沈雲哲準備轉身離開，就在這時沈雲哲看到麵前的真實神像突然睜開了眼睛。
真實神像的眼睛看上去也和普通的石頭沒什麽兩樣，她就這麽看著沈雲哲，臉上的溫和也消失了大半。
此時的它倒像是個惡神了。
【在真實小鎮要做一個真實的人，不能撒謊。】真實神像前出現字跡，明顯就是給沈雲哲看的，【前來祭拜的人，你有沒有撒過謊。】
“當然沒有。”沈雲哲依舊理直氣壯。
神像轉著眼睛，它咕嚕嚕轉了一圈後又合上了，隨後就陷入沉寂，完全像是一個普通機關。
沈雲哲看著神像，他嘖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他想：按照各種封建迷信的例子來看，這附近怕不是還有一個懺悔箱。
剛走出廟門口沈雲哲就看到楊佩站在那裏。
“沈微你出來了！”楊佩連忙喊：“裏麵怎麽樣？不會真的是沉集的內髒吧？”
沈雲哲想了想，“不知道，你自己進去看看就行了。”
說著沈雲哲又問：“你沒有把誣告點告訴他們吧？”
楊佩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了，她語氣遲疑了一下，然後搖頭，“沒有。”
說完楊佩就急匆匆進了廟裏，沈雲哲在廟外等她，接著二次從門口那些人手裏搶走了進出記錄本，那些人依舊跟屍體一樣一言不發，好像職責隻是不讓更多人一起走進去。
記錄本的最後一頁出現楊佩的名字。
想了想，沈雲哲把本子翻到第一頁，找到最開始的名字。
第一個進入廟裏的人叫孔芳，一聽就是女人的名字，不知道她還活著嗎？會不會是小房子裏的第一座墳？
沈雲哲開始考慮去找死人的可能性。
但他還是很嫌棄死人的，尤其那裏還是直播觀眾的埋骨之地，他怎麽好意思去刨直播觀眾的墳呢？
咦？刨墳？
沈雲哲突然眼睛亮了，他現在又覺得把直播觀眾的墳刨了一定很有意思。
這些東西不配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