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這晚
自元旦當天慕寒蕭來過劇組, 沒過兩天,劇組上下突然發現,衣、食、行各方麵得到了全方位提升。
先是衣,慕寒蕭以洛諳晚的名義, 給上到主演下到跑龍套的每人送了一身長度及膝的男女同款黑色羽絨服, 還是定製款, 胸口處紅金絲線縫製的縱靈玉三個字清晰可見。
有人拿到手後當場搜了品牌,發現官網售價竟然要一萬五千+一件,頓時恨不得把羽絨服拿回家收藏起來慢慢穿。
這一件就抵得過無數底層龍套演員兩個月工資了,就算是少數劇組的正式員工,那也差不多得一個月工資, 在人員混亂、環境嘈雜的劇組穿, 哪怕黑色再耐髒, 也是太過浪費!
其他人怎麽想洛諳晚不知道, 反正收到後, 她非常給麵子, 劇組休息時經常披著,還第一時間給慕寒蕭發了自拍照。
再是夥食, 起初劇組盡管預算充足, 但也和其他劇組一樣, 三餐全是盒飯,頂多菜色更豐富, 飯量更充足, 味道也還算過得去。
但現在, 突然就有四五輛餐車接管了劇組全員的夥食。
早餐不再是豆奶包子油條雞蛋, 而是一車咖啡牛奶豆漿奶茶五穀雜糧粥應有盡有,一車形形色色幾十種早茶餐點, 一車精美蛋糕小甜點,一車健康輕食沙拉,一車西式小餐包,全都是當日現做,隻麵向劇組人員定時供應。
午餐和晚餐則除了飲品、甜點、輕食類不變,其他兩車每日參照五星級酒店餐標變著花樣來。
不到一周時間,劇組上下幾乎全都胖了,哪怕肖導對著主演們三令五申不能多吃,岑旭和琦芝也相比進組時胖了不太明顯的一圈,還是最後發現再吃下去就要接不住戲了,幾人這才遺憾停手,轉戰輕食沙拉。
不過這裏麵不包括肖導和洛諳晚,肖導幕後人員無所畏懼,洛諳晚單純吃不胖,兩人甚至在其他主演幽怨的目光中吃得更香了。
最後是行,以往劇組去深山老林遠離城中心的偏僻地區拍戲,一拍就是一整天,主演們有房車倒是不擔心出行,但劇組工作人員和特約龍套們就不一樣了,一般都是一輛大巴接上幾十人一起往返,明明收工了,但等上幾個小時才能上車也是常事。
現在不一樣了,慕寒蕭直接包下了兩輛大巴、兩輛中巴全程跟組,劇組人員通勤時間大大縮短,每天節省下來幾個小時,直接加快了劇組整體拍攝進度。
於是肖導發現,劇組突然在影視城徹底出圈了,火爆到哪怕是一個上街劃畫的龍套角色,每天都有幾百人爭搶著要來,甚至免費倒貼錢都要來。
享受著如此獨一無二的豪華待遇,肖導就像打了雞血,鞭策著劇組上下每日高速轉動,本該再拍攝一個半月才能結束的劇,竟然堪堪趕在農曆除夕前兩日,殺青了!
殺青哎,還能正常回家過年,大家高興得都快瘋了!
洛諳晚也很高興,她終於能回半山別墅,正式開啟她的鹹魚富婆生涯了!
歡歡喜喜鬧到下午,殺青照拍了,蛋糕切了,香檳撒了,洛諳晚與導演、主演們擁抱作別,連夜踏上了回家之路。
為了給慕寒蕭一個驚喜,她特意發紅包封了祝淖的口,兩人趕去臨城,買了最近班次頭等艙飛了回去。
航班落地已是晚上八點多,天色黑沉,洛諳晚打開手機,正要給慕寒蕭打電話,卻發現關機期間,手機裏已經躺著三通慕寒蕭的未接來電。
這難道是,情侶間的心有靈犀?
這般想著,洛諳晚心情極好地撥了回去,才響了兩聲,對麵接通了。
她勾起唇角,“喂……”
“諳晚,”慕寒蕭的聲音透過來,帶著不太明顯的低沉與嚴肅,不似他平常對待她那般和煦溫柔,“剛剛結束拍攝嗎?”
“出什麽事了?”笑容消失,洛諳晚擰起眉頭,“我殺青了,這會兒剛落地,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怎麽了?”
“……”話筒那頭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接著慕寒蕭才斟酌著開口,“兩個小時前,醫院傳來病危通知,阿姨……咱媽,病重不治,希望家屬來見最後一麵。但是我打不通你電話,祝淖的也是,我隻好先去醫院。”
洛諳晚靜靜聽著,未發一言。
“半小時前,她走了。”對麵一頓,繼續,“諳晚,告訴我你的出站位置,我來接你。”
她抬頭看了眼前方出站指引牌,又眺望著遠處出口大門上的數字標識,冷靜地報出了一個數字。
“好,你先在航站樓內等我,餓的話吃點東西。”慕寒蕭停了一小會兒,語氣突然柔和下來,“還好嗎?”
“我挺好的。”
洛諳晚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硬要細究,那就是一片空白,空空茫茫,像是萬籟寂靜遍地雪白,無波無瀾,沒有太多悲傷,隻是覺得,啊,那個女人悲苦一生,受病魔折磨這麽久,終於解脫了。
沒能見她最後一麵,或許也好,上次一麵,該說的早就說完了。
希望來世,她能夠遇到一個真正愛她的人,擁有一個兒女雙全的美滿人生吧,或者即使沒有結婚生育,也能活得瀟灑自由。
慕寒蕭來得很快,是他親自開車來的,並且隻接了洛諳晚一人,祝淖被他安排休假回家了。
洛諳晚坐在副駕駛上,還沒忘記對著慕寒蕭笑一笑。
“不想笑不要勉強。”慕寒蕭目露憐愛,俯身幫洛諳晚扣好安全帶,起身與她對視了一會兒,在她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緩緩伸出拇指,撫過她的左眼眼尾,力度很輕,很柔。
她微微側過臉,看向他的手指,上麵是一抹濕潤。
啊,她後知後覺,原來我哭了啊。
慕寒蕭傾身過來,在她眼尾落下一吻,“沒事,以後還有我在。”
他以為她在強忍悲痛,故作堅強。
但實際上,洛諳晚的真實情緒上並沒有太大波動,隨著這滴淚落下,身體裏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也隨之逝去。
“嗯,我知道,我沒事。”這次她笑得很真心,“我們走吧。”
去徹底告別過去,然後開啟新的生活。
養母的身體還沒被轉移到停屍間,此刻被一整塊白布覆著,隱約可見其下瘦小身軀,從頭遮到腳,白得刺眼。
洛諳晚在病床前停下,盯著白布發了會兒呆,伸手掀開頭頂一角白布,露出其下灰敗的,毫無聲息的一張病容。
養母走的是安詳的,她麵上盈著一抹笑,點亮了受病痛折磨的殘敗容顏。
看夠了,洛諳晚伸手,默默將白布覆了回去。
“走之前,她有說什麽嗎?”她問。
慕寒蕭握緊她的手,“說了讓我待你好,還說希望死後把她葬在樹下,不想被封在盒子裏,太壓抑了。”
“挺好。”洛諳晚說,“以後,她終於能為自己活了。”
“回家吧。”她回握慕寒蕭。
“嗯。”
兩人下樓,剛剛走至醫院門外,斜刺裏突然衝出兩道黑影,直直往洛諳晚身上撞。
洛諳晚心情本就低沉,猛地發現有不長眼的刺頭故意碰瓷,眼神一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腿將兩道黑影踹了出去,直直摔倒在一米多遠的大理石地麵。
兩道黑影頓時躺在地上哀嚎起來。
大晚上的,又是臨近除夕,醫院正門進出的人本就稀少,哪怕有那麽一兩個人路過瞧見了,但看一眼凶狠的洛諳晚和她身後格外矜貴的慕寒蕭,再看看地上明顯五大三粗裝模作樣空嚎的大男人,不用多想,有一個算一個,跑得飛快。
地上兩人嚎了半天嚎給了空氣看,沒有熱心群眾捧場,他們對視一眼,眼珠滴溜溜轉了轉,也不嚎了,忍著肋骨間隱隱的肉痛,掙紮著起身就要往洛諳晚麵前湊。
“再敢靠近一次,”洛諳晚伸長胳膊豎手身前,以示警告,“就不止是肉痛那麽簡單了,不信?不信你們就試試。”
腳步一停,兩個大男人還真不敢再試了。
經過剛才那一腳,他們很清楚,網上傳的洛諳晚會武功,多半是真的,一腳下去是真的肉疼啊。
其中年紀大點,容貌猥瑣的中年男人麵上堆笑,舔著臉上前幾步,語氣諂媚,“晚晚啊,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爸爸啊。”
“還有我還有我,”中年男人身後與他容貌有幾分相似,但年輕許多的醜臉男也插話,“我是你哥啊。”
“哦?”洛諳晚伸手作勢掏耳朵,“哎呀,垃圾太多堵住了,我沒聽太清。我怎麽記得,我的家人已經死光了?你們是從哪坨垃圾堆裏冒出來的,敢登月碰瓷?也不撒尿照照鏡子,就你們倆這女媧造人開小差甩出來的泥點子,敢說和我是一家人?”
“滾開。”洛諳晚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趁我耐心還沒完全耗盡,有多遠給我滾多遠。要知道,這個世上有很多方式,可以讓人消失地無影無蹤。比如,麻袋一套丟上船,送到與世隔絕的島上開腸破肚,死的無聲無息;比如,迷暈了冷鏈運到國外,把你們拆成斤賣掉;再比如,匿名花錢找個跨國殺手組織把你們做掉……”
“我現在,很有錢,也很有時間,”洛諳晚陰惻惻地盯著兩人,“信不信,我可以找出千百種不重樣的方式和你們玩?”
兩個大男人被她一番恐嚇,頓時兩股戰戰,抖成篩子。
“我數三聲,三……”
兩人撒丫子轉身狂奔,中年男人被兒子推了個趔趄,鞋子掉出一隻也不敢停下去撿,一瘸一拐地往前跑,活似身後有奪命的魔鬼在追。
“你啊。”慕寒蕭還是第一次見到洛諳晚如此凶惡的模樣,“你這麽說,隻是嚇唬他們的吧?”
“你猜。”一口惡氣出出來,洛諳晚心情暢快了不少,連玩笑也有心情開了。
“不用猜,”慕寒蕭麵露寵溺,幾乎是無限製地包容她了,“無論你怎麽做,我都支持你。”
洛諳晚被他徹底暖到了,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廢物!”
醫院正門口,馬路對麵一處壞掉的昏暗路燈下,邢安淩坐在車內,將洛諳晚養父、哥哥碰瓷未遂落荒而逃的一幕看了個正著。
他一拳垂在方向盤上,靠手背傳來的疼痛保持冷靜。
洛諳晚的身世他一清二楚,在父親因她鋃鐺入獄,邢家破產,顏曉離他而去,幾近一無所有後,邢安淩心裏便燃起了一團複仇之火,這團火的對象,正是洛諳晚。
他提前聯絡了洛諳晚養父和哥哥,靠著刷臉出賣色相,從小護士口中套出了洛諳晚養母病重的消息,第一時間開車載兩人蹲守醫院,連吃飯睡覺都在車上,連續蹲了兩天兩夜,終於等到了洛諳晚孤身一人出來的好時機。
洛諳晚的養父和哥哥,是邢安淩拋出去試探洛諳晚的旗子,能起作用最好,起不來作用,惡心她一把也是好的。
誰知道這兩人爛泥一樣,扶不起牆。
才丟了兩個廢物棋子,親眼見識到了洛諳晚的強悍武力,轉眼就看到她對慕寒蕭一臉深情,舉止親密,邢安淩心神一動,將視線轉移到了慕寒蕭身上。
他低低笑了起來。
他想到了一條毒計,一條能夠讓洛諳晚下半輩子痛不欲生的計劃。
傷不了洛諳晚,能拉著慕寒蕭和邢家一起下地獄,也算值了!
邢安淩眼神驟然陰冷下來,渾身氣息一肅,啟動車子,雙手握緊方向盤,全神貫注地盯著兩人的動向,像是一條潛伏在暗處,嘶嘶吐舌隨時準備發起攻擊的毒蛇。
洛諳晚和慕寒蕭對此一無所覺。
兩人沒在門口停頓多久,感受到慕寒蕭臉頰泛著涼意,洛諳晚便拉著他,向門口停車的位置走去。
離車幾米遠時,慕寒蕭按下車鑰匙,車子應聲解鎖。
洛諳晚稍微落後他一個身位,慕寒蕭已經走到正對馬路的駕駛室車門口了,她才將要走到另一側副駕駛位。
“一會兒回家洗個澡,吃點宵夜,”慕寒蕭隔著車子對她說,“然後,什麽都不要想,我陪你一起好好睡一覺。”
“好……”洛諳晚應聲,抬起頭,正要朝他笑。
突然間,她的世界仿佛什麽都聽不到,也看不到了,視野中隻能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如同脫韁的野馬失控著,以遠超百公裏時速的詭異速度,直直衝著對麵的慕寒蕭衝了過來!
“怎……”
洛諳晚的臉色突然變了,瞳孔顫抖,微張的嘴角顫抖著,肉眼可見的失措恐慌,是慕寒蕭從未見過的模樣,他心底一慌,隻來得及問出一個字,便被身後的巨響吸引了注意力。
慕寒蕭緩緩轉過頭去。
“不!!!”
巨大的恐慌如同潮水般湧向洛諳晚,像是要將她徹底溺死。
慕寒蕭不能死!!!
或許是一秒,或許是兩秒,總之一切塵埃落地時,洛諳晚發現自己已經手撐車頂翻了過來,慕寒蕭被她以身為盾,死死護在胸前。
她的一隻手撐在車身上,身前正是慕寒蕭,另一隻手……
狠狠撞上了飛速衝過來的不明車輛,成功地驅使車子拐了個彎,撞上了路邊的馬路牙子。
車輛警報聲驟然響徹夜空。
不明車輛的輪胎在原地高速打轉中冒起陣陣白煙,車頭有一半撞得稀碎,露出了內裏的發動機和各種零部件,車頭玻璃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痕,一側車門玻璃已經破碎,碎片飛濺一地,有幾塊擦到了洛諳晚的手臂和慕寒蕭臉頰。
車內罪魁禍首毫無聲息。
一片混亂中,洛諳晚隻顧得盯著慕寒蕭。
“你流血了。”
她將撐在兩人中間的手臂撤回來,慢慢抬起,小心地在慕寒蕭被碎片劃傷的臉頰處輕輕一碰,“疼不疼?”
不待他回答,她又回過神,伸手拉著慕寒蕭胳膊,“你動一動,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我沒事。”慕寒蕭阻止了她的動作,極力安撫她,示意她冷靜,“你的手在發抖,手心很冷,都是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洛諳晚喃喃著,在慕寒蕭的安撫下,緊繃的身軀合著心神驟然一鬆,下一刻眼前一黑,又被她死死撐住。
靠在慕寒蕭身上緩了會兒,她才察覺到另一隻手臂處傳來鈍鈍的、錐心的痛,還有一股仿佛平常提著幾百斤重物才能感受到的沉重感。
她低頭一看,果然,手腕處的肌肉表皮呈現不正常的扭曲,連接處腫成了饅頭,手掌不受控的低垂著,仿若受到地心引力直欲下墜的蘋果。
“手腕好像骨折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甚至還在笑,“這還是我第一次受傷呢。”
慕寒蕭擔憂地注視著她,“先去醫院看看你的傷,好嗎?這裏的事故,我通知孔特助協助。”
他掏出手機,快速報了個警,再致電孔特助過來幫忙。
“好,都聽你的。”洛諳晚心情好到不合時宜。
因為就在剛剛,她的腦海中響起了小二機械的提示音,“嘀——經係統檢測,原定主線任務已作廢,新興主線任務已更新,新興主線任務已完成。”
“宿主,你的退休願望已達成。”
她的願望達成了!
這就是慕寒蕭的生死危機!
隻是胳膊骨折而已,能救回慕寒蕭的一條命,能徹底實現她的退休心願,這點代價又算得了什麽!
洛諳晚快要被巨大的驚喜砸暈了。
她還能勉強維持鎮定,隻是笑一笑,已經算得上意誌力非常強大了。
但落在慕寒蕭眼裏,顯然是她這一天經曆了大驚大悲,受到過大的情緒刺激,心理有點不正常了。
顧不上臉頰刺痛與流血,他立時就要護著洛諳晚重回醫院,連到底是誰撞他都沒心思去看了。
“等一下,”洛諳晚卻沒動,她執拗地回頭,盯著那輛冒著煙,正往下淅瀝滴油的半殘車輛,“我想去看一眼。”
慕寒蕭隻得扶著她的肩,和她一起往車頭走。
白色的安全氣墊將罪魁禍首死死抵在座位上,他額頭淌著血,已經陷入昏迷。
正是邢安淩。
“怎麽會是他?”看清是他,洛諳晚頓時擰起眉頭。
慕寒蕭與邢安淩幾乎算得上無冤無仇……
如果要說兩人的關係,情敵都算勉強,唯一能將兩人關聯起來的,隻有她本人。
難道真的是我的緣故?
思及此處,洛諳晚問了慕寒蕭一個問題,“邢安淩最近出什麽事了嗎?”
“他沒出什麽事,”慕寒蕭顯然也想到了一種可能,“但是他爸因為我們的舉報進了局子,邢家沒了掌權人,管理層一片混亂,很快因權力紛爭分崩離析,不久前邢家破產,聽說顏曉也和他分手了。邢安淩,現在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
是了。
一切都說得通了。
哪有什麽我們,明明是因為她執意去調查邢家會所,才導致了邢安淩現在的結局。
慕寒蕭這麽說,分明是不想她陷入自責。
原來所謂的救首富一命,一切的起源,都來自她嗎?
“……對不起。”洛諳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看向慕寒蕭的臉充滿愧疚,“因為我,你差點就……”
她說不出那個字。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慕寒蕭輕輕環住她,“是我該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謝謝你在我身邊。”
“算了。”洛諳晚調整好心態,“我們之間已經算不清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負責的。”
“這句話是不是該我對你說啊?”慕寒蕭失笑,又很快正了臉色,“這些話以後再說,你該去看手腕的傷了。”
“好。”洛諳晚聽他的話,往醫院方向走了幾步,又停下,“稍等,我去把他拽出來。”
慕寒蕭來不及阻止,洛諳晚已經飛奔到出事的車子前,暴力破開車門,將死狗狀態下的邢安淩拖了出來,一路拖到了醫院門口,才鬆開手。
不是她聖母,純粹是不希望邢安淩再因為車子隨時可能的二次爆炸而喪命。
他可不能死的這麽輕鬆。
他得活著接受法律的審判。
這晚,格外驚心動魄。
洛諳晚的手腕沒斷,確認骨折後,這點小傷沒能驚動主治醫師,直接交由深夜值班的住院醫上手,注射局麻,等待麻藥生效,然後就是住院醫一陣揉捏調整,像是捏麵團一樣將她的手腕重新歸位,再用可拆卸裝置固定起來,吊在胸前。
慕寒蕭身為受害人之一,正在配合警方錄口供。
邢安淩被送進了急救室,一時半會兒清醒不了。
好在門外監控齊全,物證俱全,嫌疑人沒醒也不影響立案偵查。
洛諳晚包好手,同樣經曆了一輪問話,聽到她說以身擋車竟然隻是折了手臂,現場錄口供的年輕警察一度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直到他確認了監控錄像。
年輕警察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世界,超人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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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劃畫:影視劇裏主演們逛街時,龍套演員們負責在其身後走來走去
-----以下是番外小劇場-----請看完81章再來看小劇場-----
天光熹微,有著幾百年悠長曆史的意國臨海古城堡即將在今日迎來洛諳晚與慕寒蕭的世紀婚禮。
長途奔波的旅客們仍在酣睡,城堡外一片花團錦簇,遠看猶如靜謐祥和的美好畫卷。
直到“吱呀”一聲響,扇形古木側門從內打開,露出本次婚禮男女主角扛著背包,貓著腰的鬼祟身影。
“快!再晚就走不了了!”
洛諳晚拉著慕寒蕭的手走在前麵,眼觀四麵耳聽八方,語氣中隱含焦慮,萬分小心地繞開不下三波巡邏保衛,直到城堡在視野中變得模糊,方才心神一鬆,抬手拍胸:“呼,終於解放了!”
僅是想想近幾日的高強度日程,雙腳就迫不及待想要朝城堡的反方向逃。
流水的服化道,鐵打的洛諳晚,十幾人專業團隊日日圍著她打轉,個個仿若打了雞血似的,力求將她打造成現實世界的奇跡暖暖。
盛綰綰和安娜不幫她也就算了,還要主動摻一腳,幾十套婚紗,妝容,發型,珠寶配飾試下來,洛諳晚差點渴死在試裝間。
喵的形勢如此嚴峻,要想安安靜靜結個婚,唯有拐上慕寒蕭一起逃跑了!
至於那套價值九位數的主婚紗和配飾,就由盛綰綰接棒好了,反正她倆身形相當,誰穿都一樣。
慕寒蕭卻腳步遲疑:“我們真的就這麽走嗎?”
會不會太過草率,失禮,甚至不負責任?
身為主人撂下一眾賓客偷跑,心理上感到刺激之餘,慕寒蕭仍不太能從無形的社交禮儀牢籠中掙開束縛。
那張小紙條上的內容也讓他如鯁在喉,不太暢快:“諳晚,你確定留言沒弄錯?”
他不能接受他的得力助手孔助理,一顆水靈靈的精英白菜,就這麽被盛綰綰那頭小豬仔拱了。
“哎呀,不要猶豫,猶豫就會敗北。”
洛諳晚晃晃兩人十指交握的雙手,歪頭靠近慕寒蕭的臉,神情狡黠:“他倆早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了,還是說,你不信我說的話?”
這可是她與盛綰綰安娜姐妹聚會時親口聽到盛綰綰承認的,至於盛綰綰為何自爆,那就要歸功於安娜了。
酒過三巡後幾人徹底打開話匣子,洛諳晚一時大意說漏了嘴,讓安娜驚聞她與慕寒蕭領證半年仍未探索過生理距離為負的生命大和諧後,身經百戰的老司機安娜當場表演了一場痛心疾首,用她當時的話形容便是“我安娜手底下的藝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是個實戰經驗為零的雛,這是我作為經紀人的重大失職!”
然後姐妹聚會便徹底變了味兒,成了安娜老師的經驗傳授課堂。
課堂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全套流程的前、中、後各個階段的準備及就緒工作,核心探索工具的長度、直徑、持久度等鑒定維度,內容之豐富,角度之新奇,一度令洛諳晚嘖嘖稱奇。
安娜老師滔滔不絕地講了三十分鍾,在洛諳晚與盛綰綰求知若渴的專注眼神中獲得了巨大的成就感,於是愉快地宣布理論知識傳授完畢,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以後兩人能在這條道路上走多遠,就看兩人的領悟與實踐能力了。
盛綰綰便在此刻自爆了,開口前眼波特意在洛諳晚臉上轉了一轉,一臉自豪地朝兩人擲下一顆深水炸彈:“我和貝貝早就實踐過啦!貝貝的實踐能力是這個!”
盛綰綰豎起雙手大拇指表達肯定,媚眼如絲道:“器-大,活好!”
嘶!
洛諳晚倒吸一口氣,剛喝進嘴裏的酒差點噴出來,她囫圇咽下,感到極度匪夷所思:“貝貝是誰?!”
盛綰綰立刻附送她一雙美人白眼,雙腿交疊,凹了個極具風情的坐姿後,才緩緩開口:“孔特助啊,貝貝是他的小名,是不是很可愛?”
洛諳晚瞳孔地震。
孔特助=孔貝貝?!
自那天後,洛諳晚連續幾天無法直視孔特助的臉,每次對視她的腦海中都會循環響起盛綰綰的“貝貝”、“可愛”、“活好”。
既然馬上要成為一家人了,無論孔貝貝與綰綰是否接受小紙條上的建議,洛諳晚都不必擔心,孔貝貝能力那麽強,相信他會妥善控製好局麵的。
洛諳晚自覺無後顧之憂,心神一動,立刻決定好下一站目的地。
探討生命大和諧隻有她努力還不行,她得帶慕寒蕭一起上上課。
她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媚態,落在近在咫尺的慕寒蕭眼中,便勾得他心神一**,滿心皆是眼前人,什麽草率,失禮,統統都不重要了!
“好,我們走,”慕寒蕭捏了捏她的手,湊近她的臉頰蜻蜓點水般一啄,麵露縱容,“去哪我都陪著你。”
洛諳晚雙眼猛地一亮:“真的?”
“嗯。”慕寒蕭點頭。
“啊我真是愛死你了!”
洛諳晚不讓他走,抬手勾他脖子,在他臉頰上“吧唧”一口,這才心滿意足放開慕寒蕭:“蜜月第一天,我帶老公去見世麵!”
慕寒蕭呼吸一滯:“你剛喊我什麽?”
“老公啊,”洛諳晚朝他眨眨眼,“怎麽,你不喜歡嗎?不喜歡我就不叫……”
“喜歡,”慕寒蕭心神劇烈震**著,一股巨大的滿足感與幸福席卷全身,令他快慰地想要大喊大叫:“以後都這麽叫我,好嗎?”
“好,”洛諳晚衝他笑,“等你七老八十了我還這麽叫你。”
“嗯。”
慕寒蕭暈乎乎地應聲,暈乎乎跟著洛諳晚走,後麵發生了什麽幾乎沒在他的腦海裏留下印象,直到兩人乘坐國際航班從意國起飛,曆經十一個小時降落在童卡,撲麵而來的混雜著濃鬱咖喱,五彩果香,擁擠街巷的人聲鼎沸異國夜景才喚醒了他的理智。
站在童卡熱鬧發達的街巷中,慕寒蕭眉頭輕蹙,對幾個大膽奔放的異國美女的肆意眼神感到不適。
他伸手環住洛諳晚的腰肢往身側拉,藉此傳達他已名花有主,此舉果然有效,媚眼頓時少了大半。
洛諳晚遞給他一頂毛色柔順亮澤的銀灰色及肩假發,慕寒蕭一頭霧水地接過,發現銀灰中還夾雜著幾縷淺紫色挑染。
他一臉“???”看向洛諳晚,示意她解釋一下。
“這是特意給你準備的,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比較特殊,做點偽裝免得被人認出來。”
洛諳晚隨口解釋完,又從背包裏掏出一頂孔雀藍公主切及腰長發往頭上一套,瞬間在慕寒蕭麵前上演了一出改頭換麵。
這頂假發一戴,她立時像是變了個人,臉還是那張臉,但卻再無一絲大明星氣質,反倒很像是出門采風的潮流博主。
慕寒蕭:“……”
他盯著手上高度疑似女款的及肩假發沉默不語,遲遲無法說服自己把這玩意兒戴頭上。
“嗯?”洛諳晚抓起他的手左右搖晃,“是你說我去哪你都陪著的。嗯?”
好吧。
慕寒蕭完敗。
他乖乖戴上。
倆人今天穿著一身情侶款衛衣牛仔小白鞋,假發一戴,隻從背後看,妥妥一對兒情比金堅好姐妹。
洛諳晚對此表示十分滿意。
她點開旅遊軟件,買了兩張最近場次的遊客票,拉著慕寒蕭就往目的地狂奔。
“啊,趕上了!”
洛諳晚將兩人的背包連帶手機等電子設備存放在指定的儲物櫃中,又拉著慕寒蕭往入口走。
慕寒蕭看向朦朧夜色中的低調建築,發現兩人前方隔了大概六七人的位置正是檢票入口,兩個膚色黑黃身材壯碩的異國男人一左一右站在黑黢黢的檢票口處,一人核驗票碼,一人手執一枚疑似印章的物體在驗完票的遊客手背上蓋戳。
如此低調神秘,他不由地好奇起來:“這是表演嗎?演什麽的?”
“噓,”洛諳晚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這是真人秀,童卡的特色旅遊項目之一,來自安娜五星力薦此生必看清單!”
安娜力薦?
慕寒蕭心頭立時浮上一層淺淺懷疑,他決定好好體驗下是怎麽個此生必看法。
“啪。”
“啪。”
兩枚藍幽幽的圓形印章先後蓋在兩人手背上,慕寒蕭低頭看,心中一曬,覺得特別像小時候超市中售賣的白皮豬肉上蓋的藍戳。
通道裏一片昏暗,很快他便發現,這玩意兒還是熒光的,黑暗中會亮,想必是主辦方辨別遊客的一種措施。
表演廳比想象中大,是類影院的結構,三個座位區,由高到低沉降,左右兩條人形通道。不同是每排間隔很寬敞,最底下也不是屏幕,而是一個小型的圓弧舞台。舞台仍是一片漆黑,唯有遊客區亮著暖橘色的光,類似適合臥室入睡的強度,隻勉強能看清彼此的麵容,整體氛圍有些難言的曖昧。
隻剩第一排中間還有兩個位置,慕寒蕭隻得頂著一頭銀灰色挑染紫及肩發落座,等待越久,心底的違和感越重。
在他看到洛諳晚一臉興奮期待的表情後,這種違和感瞬間達到頂峰。
“啪。”
舞台亮了。
慕寒蕭:“!!!”
看清眼前的一幕,他的臉刷地黑了,後槽牙猛地緊緊咬合。
“哇哦~”
洛諳晚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驚歎:“這個男演員,身材……好壯觀哦!”
安娜誠不欺她。
壯觀?!
慕寒蕭冷眼看著台上的男演員,目光猶如激光不帶一絲溫度從頭到腳掃視一遍,在他的重點部位停了一瞬,十分想要冷哼一聲,但是……
他默默做完對比,發現無法反駁。
好氣!
這種尺寸根本不科學,是違背生物基因學的好嗎!
慕寒蕭嘴角的冷笑一滯,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女演員也很壯觀。”
洛諳晚目光立刻挪到女演員身上,迅速展開全方位評估。
然後她發現無法反駁。
哼!
這種身材穿衣服又不好看,哪有她的身材完美?
慕寒蕭果然和大多數男人一樣,純純直男審美!
好氣!
兩人紛紛在心底冷哼一聲,賭氣般各自將目光看向台上演員。
很快,兩位演員用實際表演向觀眾展示了何為真人秀。
隻有觀眾想不到的,沒有演員做不到的,演員們身體力行地科普了十八般生命大和諧。
慕寒蕭:OoO
洛諳晚:(☆▽☆)
慕寒蕭:=-=
洛諳晚:=-=
慕寒蕭:麻了
洛諳晚:麻了
演員不累,他們累了。
兩人不自覺對視一眼,確信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終於表演結束,洛諳晚暗暗鬆了口氣,正準備隨大流往外走,誰知下一個環節竟然是觀眾互動。
洛諳晚:!!!
啥玩意兒?
這還能觀眾互動呢?!
更驚悚的是,台上的男演員目光鎖定了她,而女演員看的方向,好像是她老公慕寒蕭?
兩側工作人員在演員的示意下走向兩人,用不太地道的英語向兩人分別解釋。
還好還好,不是洛諳晚腦補的那樣,男演員邀請她主要是由她充當工具人,將不同分量的由繩索固定的啞鈴吊在他那處向全場觀眾展示男性魅力。
而女演員,是想邀請慕寒蕭上台體驗上半身泡泡浴!
“不行!”
“抱歉!”
兩人紛紛轉頭,交叉著向彼此的工作人員傳達了拒絕的信號。
洛諳晚心裏的別扭還沒消,故意抱著慕寒蕭,朝工作人員歉意一笑:“我們是兄妹,他喜歡男人,不好意思。”
慕寒蕭:“……”
洛諳晚拉起慕寒蕭早早退場。
慕寒蕭不想回憶工作人員最後到底是怎樣一言難盡,因為回到下榻酒店套房後,他找到了新的樂趣。
“……很壯觀?嗯?”
慕寒蕭胸口起伏著,微喘的急促呼吸規律地遠近遠近響在洛諳晚耳邊,而洛諳晚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沒,沒你壯觀……”
“兄妹?”
“你喜……歡?哥……”
一個急速,洛諳晚將將出口的字卡在了嗓子眼。
“我喜歡男人?”
“不……我錯……是我……喜……歡……”
(真人秀在童卡是非常正規的表演項目,不是什麽違法項目,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