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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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統一安排了司機開車, 副駕駛座上又坐著跟拍VJ,於是三人隻能集體擠後排,從左往右依次洛諳晚、盛綰綰、雋哲。

上一秒還在對著同事犯花癡,下一秒就能和正主挨著坐, 盛綰綰一改平日嬌蠻形象, 儼然一副新粉入坑第一天就歐皇到與偶像同車的矜持羞澀模樣, 自上車起就將頭側轉四十五度朝右邊轉,明為賞景,實則眼角餘光一個勁兒往人臉上瞟。

大概是上車前被洛諳晚嚇到,她還誇張地用手掌和手指輕觸下唇角,就怕真的會在鏡頭下出糗。

這模樣看得洛諳晚嘴角直抽抽, 她幹脆轉向相反方向,盯著沿途開闊的草原美景放鬆心神。

初冬時節, 國道兩側是一望無際的青黃色平原草地, 再遠處則是連綿起伏的山巒, 由近及遠翠色漸濃漸深, 天幕是都市中難得一見的碧藍,團團雲朵壓得極低, 仿佛觸手可得, 天朗氣清, 暢快之感撲麵而來。

光影透過車窗玻璃落在洛諳晚臉上,窗外風景逐幀掠過, 要不是慕寒蕭不在, 節目任務又差別這麽大, 她都要恍惚以為這是在上一檔窮遊綜藝的路上了。

但這靜謐沒持續太久, 很快被盛綰綰的咋呼打破。

“哎你快看,”盛綰綰上半身傾過來, 如同身段柔軟的貓咪掛在洛諳晚身上,晃著她朝另一側窗外看,“看那!靠近路邊的山坡上那一串串壘起來的石塊是做什麽用的呀?”

“哪兒?”車速太快,洛諳晚望過去時已經沒了,好在路邊隔一段距離就有,沒一會兒她終於看到了。

那是由一片片略薄的青灰色石片一層層摞起來的,少則五六塊,多則十多塊,更遠處山巒間偶爾還能看到更大一堆由土黃和青白石板石塊壘起來的超大型石堆。

這個問題可是問到洛諳晚的盲區了,她既非藏族人又不是百度百科,哪會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麽啊。

“這叫瑪尼堆。”

上車後一直沉默的雋哲冷不丁開口了,“藏族人普遍認定石頭是有靈性的,不同地點的瑪尼堆具有不同的含義,像這種堆在路邊、山上的,主要是用來祈禱祈福的。”

“這樣啊!”盛綰綰調整呼吸,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爽悅耳,“你懂得真多,連我晚姐不知道的你都能答上來!”

拉踩式彩虹屁過分了啊,洛諳晚悄摸伸手擰了把她腰間軟肉以示警告。

盛綰綰正上頭,美色使她無所畏懼,立刻拋棄姐妹,對著雋哲拋了好幾個問題。

“那邊像傘一樣的彩色布旗子是什麽呀~”尾音拉長。

洛諳晚抱緊雙臂,惡寒。

雋哲麵色沒有絲毫變化,平靜的仿佛一台會呼吸的答題機器,“那是五色經幡,五種顏色依次代表天風火水土,經幡上的藏文一般是佛經教義,但我沒學過藏語,看不懂。”

“你太謙虛了,”盛綰綰俏皮吐舌,持續無腦吹,“像我,別說藏語了,連你說的這些都沒聽過呢。”

大概粉絲彩虹屁語錄聽多了,雋哲心理素質強大,對此隻是一笑。

洛諳晚默默往窗邊挪了挪,雙臂雞皮疙瘩冒個不停。

吹完彩虹屁,心理素質和臉皮同樣強大的盛綰綰絲毫沒有唱獨角戲的尷尬,繼續開啟新話題,像極了努力撩撥冷淡crush的厚顏舔狗,“說到佛經,也不知道佛學組到哪了,要不是……我還挺想去見見活佛受點熏陶呢。”

洛諳晚睨她一眼,好險沒吐槽,就你這平時一身名牌從頭發絲到腳指甲無不散發著金錢的精致感,渾身銅臭味兒,也不怕玷汙了佛祖。

“……”雋哲聞言,首次認真地看了盛綰綰一眼,也不知是被她話裏的哪個字眼戳中,竟然又笑了,這次不再是營業微笑,“你對藏傳佛教有了解嗎?”

盛綰綰搖頭。

“據我所知,藏族全民信教,而藏傳佛教又信奉六道輪回,有苦今生俢來世的說法。”雋哲娓娓而談,語氣中夾雜著莫名意味,“活佛在藏民中的地位最高,其次是藏醫。像是新生兒取名,一般就會請活佛賜名,而藏民們每年都會拿出一部分收入供養活佛和寺廟……”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主動提問盛綰綰,“你信輪回嗎?認同苦今生俢來世嗎?”

這兩個問題砸下來,看似平和實則犀利,就差明著質問她,啥都不懂就敢嚷嚷見活佛受熏陶?誰給你的勇氣?

“……”

盛綰綰張大嘴,傻眼了。

這麽高深的話題,叫她一個從小隻受過金錢熏陶的小公主如何作答?

她腦子一抽,熱血上湧,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張口就來:“……活佛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的嘛。我覺得,給寺廟多捐幾座金身佛像,總有資格見活佛吧?”

佛光和錢光都是金燦燦的,同宗同源嘛。

盛綰綰覺得她可真聰明,有急智,不愧是她。

洛諳晚捂住臉,好家夥,不愧是慕寒蕭的親妹妹,解決問題的思路不是砸錢,就是死命砸錢。

“哈哈……”雋哲笑得前仰後合,什麽頂流包袱全都沒了,終於止笑時眼眶都快笑出眼淚了。

他伸出大拇指表示讚揚,“你真可愛。”

盛綰綰:……

夭壽了,從小看著她哥那張妖孽臉長大,自覺對美男耐受力極強的她,在近距離遭受雋哲笑容攻擊後,覺得她得閉麥緩緩。

“那你呢?”洛諳晚卻突然將同樣的問題返還給雋哲,“看你這麽了解佛學文化,你信嗎?”

“誰知道呢。”雋哲又揚起了營業微笑,“或許吧。”

結束了這個話題,直到車在第一站目的地新都橋停下,車廂三人沒再怎麽交談。

一是天色漸暗,封閉車廂又是長途行程人容易犯困,二是海拔漸高,高反開始發威了。

“嘔……”洛諳晚扶著腿腳發軟的盛綰綰在遠離車廂的土路邊樹下站好,任她吐了個昏天暗地,直到嘴裏隻剩下酸水,再也吐不出什麽東西,這才攙著她回去。

“我完了。”盛綰綰吐得小臉發黃,麵無人色,“我沒臉見人了,我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嗚嗚嗚……”

邊說還邊打嗝,一隔就是一股反胃的酸水味兒。

洛諳晚把她往祝淖隨行帶來的房車方向扶,“行了,我助理開了輛房車來,我帶你去車上休息一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備著治高反的藥。”

上了房車,洛諳晚還沒開口,祝淖隻看了兩人一眼,就默默從房車櫥櫃中掏出白色醫藥箱,拿出紅景天膠囊遞給盛綰綰服下。

洛諳晚在心底暗暗讚了一句,不愧是她的天才助理,真是能幹。

要知道官方節目組雖然不幹涉他們帶助理,但也同樣不負責助理們的吃住行,起初洛諳晚聽說了這條規定,出於省錢考慮,並還不打算帶祝淖同行,還是祝淖隻用了一句“那我就帶薪休假?”就讓她改了主意。

笑死,哪有老板出門工作,助理帶薪休假的美事?不存在的。

不管這是不是激將,就她現在看來,不就是帶助理公費出差嘛,不虧。

“隔壁房車是誰的?”洛諳晚指指右手邊,問祝淖,“雋哲的?”

祝淖點頭。

洛諳晚若有所思。

剛扶盛綰綰下車時,她可是有看到,除了節目組的車和這兩輛白色房車,他們身後可還墜著一輛長途大巴車。

就這一會兒功夫,車上下來的人裏不乏扛著專業攝影機器,包裹嚴實的妹子們,多虧她記憶力不錯,記得其中不少人正是白天給雋哲應援的人,應該是他的真愛粉和站姐聯合包車跟行程來了。

雖不理解這種深度追星行為,但洛諳晚對她們的付出表示尊重。

出了房車,洛諳晚重新往節目組方向走。

不久前收到節目組通知,從今晚起到任務結束,他們幾人都必須和任務目標,也就是挑選出來的藏民家庭同吃同住。

所以那輛據說耗費上百萬,被祝淖帶出來的豪華房車,理論上洛諳晚和盛綰綰都享受不了。而祝淖可可以。

洛諳晚:……幹。

她的助理太過人精。

胡思亂想間,迎麵走來了一位麵生的高個黑衣男人,男人身後跟著一位麵容姣好,長發及腰的年輕女人。

女人一臉興奮,走起路來有些打飄,臉頰兩側滿是紅暈,不知是冷風吹的還是激動的,反觀男人則平靜得多,倆人之間隔著一米多距離,沒有視線交流,也不開口說話。

夜色漸暗,這處兒遠離燈光,對麵兩人隻隱約和她打了個照麵就往前走了,黑衣男是沒怎麽看清,女人則明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洛諳晚能看清,還得歸功於她這具被係統改造過的好身體。她立在原地,轉過頭觀察,發現黑衣男打開雋哲的房車門,等女人上車,他卻將門又關上了。

洛諳晚站在昏暗中眯了眯眼。

隻看這倆人的社交距離,就能判斷出他們不熟;黑衣男有雋哲的房車鑰匙又能開門,說明他應該是雋哲的隨行工作人員。

那女人……

洛諳晚回望倆人走來的方向,正是大巴車停靠的位置。

謔,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沒想到,這波她可真是沒想到。

這股微妙的吃瓜情緒,在她走了一圈發現雋哲居然還坐在suv後排沒有下車時達到了峰值。

洛諳晚屈起兩指敲車窗,“你不下車嗎?”

美女都上房車等著了,正主還如此坐得住,佩服佩服。

“……”雋哲微微仰頭,大口喘氣,胸膛隨著呼吸大幅度起伏,像是一條缺水的魚。

隨著他仰頭的動作,眼底的烏青在昏黃的車頂燈下更明顯了,襯得整張臉透著不健康的慘白。

“我……也高反了。”他說。

“……哦。”洛諳晚異常冷漠地回了一個擬聲詞,然後說,“高反你應該去房車吃藥啊。”

跟她賣慘有什麽用,她可不吃美男計這一套。

雋哲低頭,不知想了些什麽,再抬頭時終於開車門下車。

他有點費力地從車廂裏鑽出來,對洛諳晚點頭,“你說的對。”

洛諳晚看著他轉身,帶著虛弱debuff往房車方向走,對他的體力表示擔憂。

今晚的落腳地是當地藏民開的一家二層平房改造的小旅館,沒有暖氣沒有空調,好在有燃氣熱水器,至少能保證洗個熱水澡。

**被褥和地毯以紅色為主,印滿了線條繁複的各式花紋,民族特色撲麵而來。

大概參觀完房間,洛諳晚可不敢直接就著被褥睡,她準備去房車上拿兩套睡袋,順便將盛綰綰領過來。

誰知道才出了旅館大門,雋哲就邁著略顯倉促的步伐往節目組方向走去。

麵色潮紅,情緒激動,雙手緊握,眼神憤憤。

洛諳晚略微估算了下時間,發現頂多過去了十分鍾。

嘖,這到底是不行呢還是不行呢還是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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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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