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醫院 會把車弄髒的

時清被雨水寒風裹挾著, 涼風順著褲腳鑽進身體,絲絲寒意入骨。

她在包的夾層裏摸了一會兒,最後找到一把小手電, 見雨沒有要停的趨勢的時候, 時清也顧不得被淋濕,借著手電筒的光開始往下走。

雨勢太大, 手電筒的可視範圍太小,她隻能大致看到麵前的路。

大雨下的路不好走,時清走了快一半的時候,腳就崴了,這次不再是輕微的擦傷,腳脖子處鑽心的疼痛席卷而來, 汗水混著雨水裹挾著頭頂。

全身基本沒有一處是幹的,時清找了個離樹遠的位置,一屁股坐下開始用手揉抽痛的腳踝。

坐下沒有多久,時請就感受到了一束亮光, 這束亮光比她手裏的電筒光線強,似乎有強大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時清手還放在腳踝上, 看清來人後有點驚喜。

梁齊宴見到女孩徑直坐著, 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將放在腳裸上, 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打濕, 就連頭發也濕了粘在額頭上,頭頂撐著的雨傘基本沒什麽大用。

梁齊宴眉頭緊皺, 將手中的雨衣遞給時清,沉聲說:“還能走嗎?”

“腳崴了。”

梁齊宴盯著女孩的臉,最後隻說了一句, “先把雨衣穿上吧。”

時清將雨衣套上後,麵前站著的男人收了手裏的傘,將手裏的電筒遞到她手裏。

梁齊宴向前邁了一步,在時清還沒反應過來時,俯下身將她抱了起來。

時清一驚,手順勢勾住他的脖子,梁齊宴低聲道:“別動,不然摔了。”

她手裏撐著的雨傘上有雨水順著傘架流到梁齊宴的肩頭,在黑色的雨衣上形成一個水珠最終流到腳下。

時清怕因為自己再亂動,隻能將手電筒調整到適合的位置,方便梁齊宴看路。

時清撐傘的那隻手還勾著梁齊宴脖子,她不自在的往下挪了挪,順勢搭在他肩頭,隔著雨衣梁齊宴也感覺不到什麽。

雨水形成細小的山洪,梁齊宴抱著時清,害怕真的再摔到她,步子挪動的緩慢。

時清從來沒有被人抱過,很不習慣這種感覺,就像和梁奶奶說的那樣,她隻是表麵不長肉,實際上也有九十斤,不算輕。

“很重吧?”時清說:“你放我下來慢慢——”

話還沒說完,梁齊宴的聲音從頭頂打斷她:“不重。”

他的聲音與雨聲混合,頭頂嘈雜的雨聲此刻似乎是在給他伴奏。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環著時清腰肢的手收緊,隔著雨衣,時清都能感受到梁齊宴手指的弧度。

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時清不自覺屏住呼吸,但是因為自己被抱著,她又覺得有點安心,好像有梁齊宴在,總是讓人安心。

她抬頭去看他,流暢的下顎線,往上的高挺的鼻梁,深邃似海的眉眼,梁齊宴的頭發被水打濕,混著雨水黏在緊皺的眉頭上。

梁齊宴隻能看前麵的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等到民宿平穩的路上的時候,他終於加快步伐。

時清也終於能夠挪動一下,她搭在梁齊宴肩上的那隻胳膊,此刻酸痛的快要舉不住傘了。

雖然他們穿了雨衣,但是梁齊宴身上大多地方都是幹的,時清沒收傘,就這樣舉著。

梁齊宴沒有徑直進民宿,車鑰匙還在口袋裏,他將時清放下,讓她扶著車後,拿出鑰匙開了車門,又將她抱到副駕駛裏。

“會把車座位弄髒的。”時清連忙製止。

梁齊宴徑直將他放了進去,沉著臉也不理時清,時清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隻由著他,脫了身上雨衣遞給他。

他又從車的後備箱裏拿出一條毛巾給時清,自己繞到駕駛座上,脫了雨衣去開車。

梁齊宴周身的氣溫低沉,時清又說:“梁齊宴,不用去醫院了吧,我就是小崴了一下。”

他黑眸睨著她,語氣算不上好,“你在山上淋了多久的雨,自己心裏沒數?”

時清下雨後確實在山上待了很久,想著也好,順便看看腳怎麽樣了,就沒說什麽。

梁齊宴看著旁邊唇抿成一條直線的人,臉色蒼白,看起來脆弱,他將空調的溫度調高,開上車駛離了民宿。

時清拿著毛巾擦頭發,丸子頭此刻散落下來,垂在臉頰兩邊。

空調的溫度上升的很快,時清將頭發擦的不再滴水,注意到梁齊宴的頭發和身上也濕了很多。

他身上還穿著黑色的西服,水漬大片在衣服上暈染。

車玻璃前的雨刮器不停的掃動著,雨勢不減,梁齊宴開的車卻很快,想到梁齊宴一路小心的將自己抱著下來,時清不自覺的放緩聲音,“梁齊宴,你開慢一點,雨太大了很危險。”

梁齊宴雖然不說話,還是聽她的放慢了車速。

天空就是那麽的奇怪,等他們到醫院的時候,雨就那麽無征兆的一下就停了。

梁齊宴停好車,繞過駕駛位來抱時清,他依然沉著臉,時清一緊張,忘記了拒絕。

她現在崴到的地方已經緩和不少,走起路來應該沒有問題,隻是可能會慢一點。

等梁齊宴走出幾米,時清才來的及去推他,“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走的。”

梁齊宴沒鬆手,抱著她走進醫院,還是掛的急診。

醫院的急診科永遠是最擁擠的地方,時清的隻能用雙手捂住臉,躲避別人投來的目光。

梁齊宴雖然沒有放她下來自己走,卻還是將她側抱了一下,緩和語氣說了句:“頭可以埋我懷裏,這樣別人就看不見你了。”

時清覺得手擋不住,就真的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最後走著走著,確是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到了診室裏,梁齊宴終於把她放下,時清感覺腰間全是他掌心的溫度,之前隔著雨衣感覺不到什麽,褪去雨衣,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診室內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醫生,在知道是腳扭了之後,讓他們去拍片。

梁齊宴從醫院借了個輪椅,終於不再抱她,時清暗暗鬆了口氣。

拍完片子回來給醫生看完後,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腳踝韌帶拉傷,冰敷就好,後麵盡量少運動,適量走路。”

“麻煩幫我們開點預防感冒的藥。”

醫生填就診單時,梁齊宴終於說話。

醫生最後又開了點預防感冒的藥,讓梁齊宴去繳費,時清就坐在外麵等他。

繳費口有幾個人在排隊,梁齊宴大步走過去,在後麵排隊。

幾個護士的目光一直放在梁齊宴身上,看看梁齊宴之後,又向著時清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他西裝革履,身材筆挺,領帶係得規規整整,寬肩窄腰,周身透露著矜貴與成熟,手指夾著繳費單,長腿筆直,站在繳費窗口外,氣場淩人。

時清想到覆在腰間的大手,不再去看他,將目光移開。

一個額頭上貼著退熱貼的小姑娘被一個婦女抱著,小姑娘臉圓圓的,嬰兒肥顯得格外可愛,可能因為發燒了的緣故,臉蛋紅通通的。

小姑娘靠在女人懷裏,不安的扭動著身體,女人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她終於平穩的睡下,在睡夢中砸吧著嘴。

時清一顆心都被萌化了,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小女孩可愛的臉蛋上,忍住伸手去摸她的衝動,她就那麽盯著旁邊熟睡的小女孩。

小女孩和媽媽坐在醫院的等待椅子上,念到一個名字後,女人抱著孩子去就診了,時清的目光依依不舍的從女孩身上離開。

時清感覺到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麵前,抬頭便看到繳費回來的梁齊宴。

“好了嗎?”時清問。

梁齊宴蹲下來,手指輕輕將褲腿掖上去,將手中的冰袋敷在時清的腳踝上,時清被激得倒抽一口涼氣。

梁齊宴又將冰袋拿開,他的手按上去揉了揉,又繼續放冰袋。

他的手隻比冰袋溫度稍高了那麽一點,時清不知道在她看小女孩的時候,梁齊宴拿著冰袋等了多久。

慚愧感湧上心頭,時清朝著他伸出手,“我自己來吧,你坐在這休息一下。”

梁齊宴將冰袋遞給她,自己站到一邊。

時清接過冰袋,站起身對梁齊宴說:“走吧,車上敷。”

她覺得梁齊宴不坐,可能是不習慣醫院的環境。

她的腳剛邁出去一步,剛緩解下來的疼痛又開始席卷而來,梁齊宴將手裏裝藥的袋子遞給她,才說道:“我去還椅子。”

他表情嚴肅,時清在他推著椅子轉身的時候,憋不出笑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梁齊宴這種樣子,不似陳深調侃他時的黑臉,他緊皺著眉頭,話也不說。

時清一手撐著牆,用沒受傷的左腳支撐,右腳放空。

她一直望著梁齊宴去的方向,沒過多久,梁齊宴回來了,他的身邊跟著一個中年婦女,正喋喋不休的跟他說著什麽,梁齊宴蹙著眉頭。

等走得近些,時清才聽清他們談話的大致內容。

“小夥子我們親戚好幾個女孩子都很漂亮的,你長得這麽俊,阿姨給你介紹一個怎麽樣?來加個微信,我回去把她們推給你。”中年婦女說。

梁齊宴:“不用了。”

“你說你又沒有女朋友,認識一下怎麽了嘛?”

“認識一下合適就處處看,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放心阿姨給你介紹的肯定都是研究生以上學曆的。”大媽一眼就看出梁齊宴不是一般人。

梁齊宴大步走到時清麵前:“我抱你回去?”

這次倒是真的在詢問她的意見,不像開始那般沉著臉,不由分說就抱她。

“不...不用了。”時清拒絕道。

梁齊宴步子邁得快,時清回答完後,中年婦女就追了上來,看到時清後,中年婦女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卻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小夥子,加個微信唄,這是你妹妹吧?”

“幫幫忙。”梁齊宴將聲音壓低。

時清茫然:“怎麽幫?”

梁齊宴上前一步靠近她,溫熱的氣息灑在頸間,低沉暗啞的聲音帶著蠱惑:“讓我抱你。”

時清了然,原來開始抱她過來,大概也是為了擋不必要的桃花。

他一路將她從山上帶下來,開著車送她到醫院,如果不來醫院,就沒有擋桃花的煩惱,他不去幫她還輪椅,也不會被大媽拉著介紹對象。

按照這個邏輯,梁齊宴的今天桃花還是因為她來的。

這麽一想,時清心裏順暢多了,就讓他抱吧,反正走著腳也痛,她主動邁出一步,朝他伸出手。

時清還怕大媽不信,又轉過頭來回答說:“阿姨,我不是他妹妹。”

這麽明顯的暗示,大媽應該能聽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