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次元

小房間內,宋拂之木然地站在原地,心裏有草泥馬在跳舞。

他和時章對視一眼,發現時教授的目光也罕見地有些局促。

但很快宋拂之就冷靜下來。

他們都三十多了,什麽沒見過啊,在這兒害什麽臊呢,真不至於。

於是宋拂之麵色從容地推開了房間裏麵的門,淡定地說:“看看裏麵。”

裏麵的房間就像一個緊湊的臥室。

屋裏陳設很簡單,一張床,**鋪著一次性的布。旁邊是洗手池,垃圾桶,桌子,紙巾盒。

桌子上擺著一台熄屏的電腦和幾排書籍,這就是全部設施。

書架分了兩部分,一類是美女畫冊,另一類是帥哥畫冊,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

“還挺考慮多樣化性向的。”宋拂之沉穩地笑笑。

他動作隨意地翻開了一本帥哥畫冊,金發碧眼的俊臉和完美肌肉群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

宋拂之眼皮一跳,很快把書頁合上了。

“嗯……”宋拂之很艱難地搜索著詞匯,吝嗇地評價了一句:“誇張。”

時章短促而模糊地“嗯”了一聲,很快就撇開了目光。

宋拂之有些窘迫,他覺得時教授肯定是不愛看這些東西,實在有辱斯文。

時章從書架走到電腦邊,手背碰到了鼠標,屏幕一下子亮起來。

隻見桌麵上排滿了下載好的視頻文件。

兩人一齊盯著電腦屏幕,房間裏更沉默了。

宋拂之輕咳了一聲:“醫院還挺周到的。”

這話說完之後就沒人再講話了,房間在此刻似乎變得無比狹窄,空氣僵硬著。

時章稍微往前走了一步,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他垂著眼睛,食指搭上水龍頭,輕輕往上一抬,水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清水流過修長的雙手,時章取了些洗手液,十指交扣,很仔細地搓洗。

在水流聲的掩蓋中,時章很緩慢地思考。

從被醫生推進房間開始,時章的腦子就喪失了一部分冷靜思考的能力。

事已至此,不管怎樣他們倆都得想辦法取到樣本。

畢竟是遵醫囑,他們又是合法未婚夫關係。

然而隻是稍微想象一下,時章就覺得呼吸不暢。

他不得不低垂著眼,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塗抹著泡沫的雙手上。

宋拂之安靜地看著時章洗手,沒問他為什麽突然洗手,心髒卻莫名地一點點提了起來。

他看著時章衝幹淨指間的泡沫,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幹淨雙手。

教授動作緩慢,微妙地挑著宋拂之的神經。

宋拂之遲疑,他是不是也應該去洗個手。

但說實話,他壓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他略有些局促把手伸進衣兜,摸到了一個小盒子,絲絨緞麵。

不知道腦子裏哪根筋兒搭錯了,也或許是下意識裏想拖延一些時間,延遲很可能發生的事情的到來,宋拂之沒怎麽思考,就直接把兜裏那隻還沒送出去的結婚戒指掏出來了。

黑色絲絨,典雅而熟悉。

時章看到了,也是一愣。

既然拿出來了那就不能再收回去,宋拂之窒息了一瞬,接著索性想開了。

他上次說了,等下次見麵的時候也會為時章戴上訂婚戒指,現在不就是下次見麵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

宋拂之清了清嗓子。

“今天見麵之後一直沒找到機會,醫院裏人挺多。”

宋拂之把絲絨盒蓋翻開,露出裏麵淡金色的戒指,和他此刻左手上的那隻一模一樣。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宋拂之微笑道。

“時教授,我給你戴上?”

時章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宋拂之的眼睛,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本來兩人都是站著的,宋拂之為了方便,坐到了床沿。

他剛準備去牽時章的手,就見到時章已經把自己的手遞了過來,手背朝上。

於是宋拂之順勢接了,輕輕托住他的掌心,把戒指戴上了時章的中指指根。

“那我們以後就一起走了,時教授。”

時章垂眸注視他,喉結很明顯地上下滑動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兩隻成年男性的左手挨得很近,兩人戴著一樣的對戒,看起來很般配。

隻是後麵這個背景…映著取精室裏充滿醫學消毒水味的藍色床單。

宋拂之突然抿唇,有點懊惱地蹙了蹙眉心,在心裏吐槽自己:在醫院裏的這種地方訂婚,這放在古往今來都是相當炸裂的……

他大腦真是瓦特了才想出這麽個炸裂的主意。

房間隔音好,但是門外還是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接著聽到一個糙漢在大聲喊:“醫生!這麽多應該夠了吧!”

頓了幾秒,宋拂之低頭笑了一下:“看來隔壁那位大哥結束了。”

既然隔壁房間空出來了,那他們倆就沒必要再擠在一起。

宋拂之想著要不他出去吧,請醫生幫忙收拾一下隔壁,他去用那一間。

他還是沒法做到現在就和時章坦誠相待。

然而還沒等宋拂之起身,他就聽到時章說:“我去那間。”

宋拂之想抬頭看時章,後頸卻突然一熱,被溫熱的掌心扣住了。

時章沒讓他抬頭,大手輕輕按住宋拂之的後腦勺,然後慢慢往上滑,又揉了一把他的發頂。

“等會兒外麵見。”

不知怎麽的,時章的聲音聽起來很啞。

說完這句話,時章就轉身走了,宋拂之隻看到他關門離開的背影,一直沒機會看他的表情。

時章一直扣著他的後頸沒讓他抬頭,所以宋拂之就沒看見時章在那一霎那,陡然變深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