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次元

喬煦陽眯著眼看時章離開,衝宋拂之笑起來:“宋老師,什麽意思啊,他不要你啦?”

宋拂之仿佛沒聽見,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實在是跟你說過太多次,這次是最後一次。”

喬煦陽一腳把滑板踩起來抄手接住,身子一歪靠到欄杆上,笑得有點痞,語氣倒乖:“哥你說,我聽著。”

“我要結婚了。”宋拂之說,“別再往我這兒來。”

喬煦陽愣了愣:“……結婚?”

宋拂之目光淡然,沒應。

喬煦陽看著他,眼神也漸漸地變了,他意識到宋拂之不是在開玩笑。

“和誰啊?”喬煦陽聲音都變輕了,帶著股不可置信,“和他啊?”

宋拂之說:“是。”

半晌,喬煦陽笑出了聲,隔了一會兒又笑了一聲。

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點啞:“你是因為躲我,所以才和他結婚?”

宋拂之淡道:“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喬煦陽一瞬不瞬地盯著宋拂之,陽光映著他眼眶都是紅的。

“拂之哥,我真的蠻喜歡你的。你這人冷,連個正眼都不給我,但我還是喜歡。”

能聽出這兩句話是出自真心,宋拂之不明顯地歎了口氣,眉宇間卻還是很冷漠。

“喜歡很珍貴,要用正確的方式,要給對的人。”宋拂之說。

“哦,所以那個教授是你對的人?你有多喜歡他啊,喜歡到一見鍾情迅速閃婚?”

這話沒有回答的必要,喬煦陽沒立場用這種語氣質問他。

過了一會兒,喬煦陽突然哧地一聲笑了,肩膀都在抖。

“要我說,你們倆壓根沒什麽感情吧,他說走就走了。眼睜睜看我撩你,他也一點兒反應沒有。”

宋拂之不答。

“哥,這樣有意思嗎?”喬煦陽眯起眼睛,目光和語氣都很銳利,亮晶晶的。

“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那個人也不喜歡你。”

宋拂之閉了閉眼,他是真的覺得累,觀念不同的兩個人沒法談。

喬煦陽還充滿少年的理想主義浪漫情懷,覺得喜歡誰就要去追,去追就一定追得上。

太天真了,太自我了。

雖然很難聽,但這個世界上,跟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能找到“合適”的人,已經很難。

“你隻用知道,我無論和誰結婚,都不會是和你。”宋拂之這話說得很絕情,但也很誠實。

這次喬煦陽很久沒講話,就站在那兒,一遍遍地看宋拂之,好像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喬煦陽終於深深吐出一口氣,眯眼笑著看向宋拂之:“行啊,宋老師,那我祝你們新婚快樂。”

“嗯,謝謝。”宋拂之大方地收下。

“那就這樣吧。”喬煦陽仰著臉,好像在自言自語,“結了婚我就沒勝算了。”

“我知道我有時候讓你挺煩的。”喬煦陽偏過頭去沒看宋拂之,鼻音有點重,“不好意思啊。”

宋拂之沒那麽大度,說不出“沒關係”,索性什麽也不說。

話說到這兒差不多就結了,喬煦陽既然自己說了要放棄,那他就不會再堅持。

兩人話談完了,喬煦陽左右看了看,又笑了:“教授先生還沒回呢?他倒是心大,把你擱我這兒不要了。”

喬煦陽哈哈兩聲:“正好,他不要了的話我就撿走咯。”

剛剛宋拂之看了一圈,也沒瞧見時章。

心裏還有點想笑,覺得時教授太實誠,說出去逛就真出去逛,把私人空間給宋拂之留得足足的,讓他解決之前的事情,一點兒不摻合。

宋拂之聽著喬煦陽在那胡說,轉頭就看見時章從不遠處過來了,手裏還提著兩個咖啡店的紙袋。

“喲,他還知道回來呢。”

喬煦陽還在那兒嘚啵嘚,這孩子是真嘴碎。

時章在不遠處突然停下腳步,確認般地看著宋拂之。

宋拂之朝他小幅度地揚揚下巴,意思是過來吧,我們講完了。

看見宋拂之指示之後,時章才走了過來。

兩人就這麽看著他走近,不得不說教授身上氣質真的好,一步一履都是充滿風度的,和喬煦陽那種滑板小夥子很不一樣。

時章停到宋拂之身邊,從一個紙袋裏拿出兩杯咖啡,遞了一杯給宋拂之。

“燕麥拿鐵。”他低聲說了句。

宋拂之細微地挑了一下眉。

這是宋拂之和時章在咖啡店正式見麵時,宋拂之點的那一杯,沒想到時教授心這麽細。

“怕你們聊太久聊渴了。”時章說。

喬煦陽看著時章手裏拿的另一杯,雙手抱胸,“唷”了一聲:“教授這麽客氣,還有情敵的份兒呢。”

時章淡淡地看他一眼,直接把另一個單獨包裝的紙袋遞給他:“這是你的。”

“靠,還真有啊。”

喬煦陽沒什麽猶豫就接了,誠懇地望著時章:“大哥,你心真大。換成是我,早跟情敵揍起來了。”

時章搖搖頭,像是在跟學生講道理:“打架不對。”

喬煦陽撲哧笑出聲,偏過頭皺了皺鼻子,小聲咧咧:“我真他媽服了,原來拂之哥喜歡這種老學究……”

“走吧。”宋拂之對著時章說。

時章:“嗯。”

喬煦陽哐當一下把滑板踩到腳底下,三兩下把紙袋裏的杯子拿了出來,盯了一秒,笑了,對著已經走遠的二人揚聲道:“憑什麽你們喝咖啡,我喝奶昔啊?當我小屁孩兒?”

時章突然腳步一頓,提著袋子說:“我忘記把吸管給他了,宋老師在這兒等我一下。”

宋拂之正在吸溜咖啡:“哦。”

時章走回喬煦陽麵前,略微俯視的角度,表情還是很溫和。

“大教授回來幹嘛啊,想跟我學滑板?”喬煦陽單手抱著滑板,笑著問他。

時章隨口說“行”,雙手輕輕搭上滑板。

喬煦陽以為時章是要拿滑板,手沒鬆勁兒,卻沒想到下一秒,時章手背青筋突顯,隨著一聲短促的脆響,結實的滑板就這麽被他徒手掰斷了。

這人。

徒手。

掰斷了。

滑板。

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

喬煦陽瞳孔地震,站在原地,懵逼了。

“拿好。”

時章輕柔地出聲,表情溫和如常,把斷掉的下半截兒禮貌地放回了喬煦陽懷裏。

“……”

喬煦陽往後退了半步,眼中情緒混亂,三分宕機,七分驚恐。

“以後別再找宋老師了。”時章從側邊推了一下眼鏡,整理好袖口,還是那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

“我很難控製自己。”教授平靜而真誠地陳述。

“我真的忍了很久,才沒有廢了你的手。”

“……”

喬煦陽仍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怎麽都想不通,他踩都踩不斷的滑板,為什麽在這人手裏脆得跟紙片一樣。

時章打發道:“你的奶昔袋子裏有些錢,自己再去買個新的。”

兩分鍾後,時章回到宋拂之身邊,宋拂之站在原地喝完了半杯咖啡。

“這麽久,你迷路啦?”宋拂之笑著問,又有點擔憂,“喬煦陽沒招惹你吧?他很自我,不管說什麽你別在意就行。”

時章動作斯文地推了推眼鏡,輕輕搖頭:“我們交流了一下滑板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