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時候人的快樂真的很淺薄啊。
周安和在臨江住了幾日, 返回北城。
他掌權周氏,工作本就忙碌,又數十年如一日飛去臨江陪伴妻女。
男人不管犯下什麽錯誤, 但凡身上還有閃光點,也會被美譽一句性情中人。
也因著他的堅持, 和顧念溫慈柳的三個孩子。
周老爺子和老太太這些年也不太管周安和的私事。
周聿白跟隨父親一起返回北城辦事,也帶著葉綰綰回去探望梁鳳鳴和周老爺子。
順帶捎上周思旻——周老太太撮合周思旻和楊韻詩, 溫慈柳一直沒應話,索性讓周思旻自個去奶奶麵前說道說道。
楊家對這事一直在犯難。
梁鳳鳴弦外之音自然是楊韻詩跟周聿白絕無可能,能嫁給周思旻也是好的,即便以前是私生子,如今也是名正言順的周氏繼承人, 周安和手上的股份和對溫家的顧念, 嫁過去定然不差,再者有梁鳳鳴照顧,自家公司生意肯定蒸蒸日上。
但掌上明珠從小精心培養, 嫁給這樣的人家, 摻和進這麽複雜的家務事,韻詩能幸福嗎?
這件事直接粉碎了楊韻詩的幻象, 她自己哭過兩回,也陷了同樣的思考。
梁鳳鳴認她當幹女兒, 看著似乎風光。
實際呢?
她和一個無貳心的秘書有什麽區別?
兩邊都欲言又止,被動而行。
葉綰綰坐在鳳翊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喝茶吃點心, 問東問西。
一個勁跟梁鳳鳴撒嬌。
葉家父母多寵這個小女兒。
梁鳳鳴也是真心實意地對葉綰綰好。
這種好,當然跟對楊韻詩的好不一樣。
“在臨江聿白有沒有好好照顧你?每天吃什麽?怎麽出門?聿白有沒有帶你轉轉?在公司累不累?有沒有人關照你?”
葉綰綰當然連連點頭。
她和周聿白住同家酒店, 司機秘書陪同都安排得很細心, 公司那邊也是有人仔細關照。
一切都好極了。
梁鳳鳴頗有微詞。
抱怨說起有好好的房子不住, 偏偏兩人都要去住酒店。
“住酒店也很好,房間布置得很溫馨。”葉綰綰替周聿白說話,“梁姨您放心,聿白哥哥把我照顧得特別好,每天再忙也會抽空給我打個電話,見個麵,我在臨江過得特別特別開心。”
又說起了周安和。
周叔叔和溫阿姨請她吃飯,對她如何關照雲雲。
梁鳳鳴臉色倒是未見如何——再有什麽恩怨,麵上一慣滴水不露。
溫慈柳招待葉綰綰也是正常,畢竟她明麵上是天恒集團的董事長夫人。
以後有什麽事,也理應她出頭。
梁鳳鳴隻是淡聲道:“你若是有什麽事,想要什麽想玩什麽,還是找聿白哥哥,他是自己人,不用怕打攪他。”
“我明白。”葉綰綰倚著梁鳳鳴的肩膀,“梁姨,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葉綰綰從梁鳳鳴那出來,打算去天恒總部找周聿白。
正好就在天恒樓下撞見周思旻。
周思旻平時裝扮夠潮夠酷,今天倒是西裝革履、皮鞋鋥亮。
他那張臉也生得不錯,乍一看,還和周聿白有三分相似。
風度翩翩,清俊倜儻。
今天周思旻和楊韻詩見了一麵。
以他的秉性,自然是沒看上眼。
鍾意說楊韻詩是校花。
但他周思旻身邊蜂圍蝶繞,什麽女人沒見過。
這位楊小姐還不如鍾意漂亮。
周思旻心裏也琢磨這事。
鍾意在他哥身邊,好像比初見時更漂亮水靈,兩人走在一起挺惹眼的。
再靚的女明星,也是砸錢養出來。
他要麽找個相貌絕美,要麽找個家世登天的。
這麽想著。
葉綰綰就迎麵朝他走來。
葉綰綰對周思旻的印象隻有“吃喝玩樂”四個字。
這種仗著家裏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她其實見的也不少。
不如周聿白。
兩人搭了幾句話。
“穿成這樣,相親去了?”
“你們美國人也懂國粹?”他嬉笑。
“什麽意思?”
周思旻攤手:“我隻是去咖啡廳喝杯咖啡。”
天恒集團的總部不如臨江公司時髦精致。
但周老爺子一手創辦,基石夯壘,站在高樓下仰望,隻覺方正厚重。
周思旻住在臨江,小時候極少來北城。
猶記得有一次年幼,溫慈柳領著他在北城遊玩,車子路過天恒集團,她搖下車窗對他道,悄悄對他道:“看,這是你爸爸的公司。”
“爸爸在裏麵嗎?”
“對,他在最頂樓工作,很忙很忙。”
忙到每個月隻能見他寥寥數麵。
那時周思旻在燦爛的日光下仰望如此龐大的高樓,玻璃折射的刺目光芒照進他眼裏,他心裏湧起一股對父親的敬畏。
兩人進了天恒。
葉綰綰找周聿白,周思旻找親爹。
父子倆步伐一致,並肩從會議室邁步出來。
有鸞鵠在庭、後繼有人的感覺。
周安和笑道:“思旻,綰綰,你倆怎麽一起來了?”
幾人進了董事長辦公室喝茶。
後來又一起回堪崇巷吃飯。
周董事長也是個孝子,經常回堪崇巷陪周老爺子和老夫人。
周思旻直接在周老夫人麵前把楊韻詩的事給推了。
直說他沒興趣。
周安和也不看好梁鳳鳴那個“幹女兒”。
周老太太歎了口氣:“我在鳳鳴身邊見過韻詩好幾次,看她又懂禮貌又機靈,想著她要是和思旻能成,那不是親上加親嗎?畢竟都是一家人,鳳鳴對你對慈柳的怨氣……要不是因為聿白,她如何肯再踏進家門。”
周安和哎喲喊了聲“媽”。
“您都這把年紀了,別操心兒孫輩的事兒,安安心心享福就行。”
家裏人丁興旺,就有這麽個煩惱。
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堆事兒,還要維持著大家族的和睦平靜。
鍾意這天有工作。
一個直播拍攝,從早上一直忙到深夜點才草草收工。
返回家中,隻覺卸妝洗澡。
躺在**已經很晚很晚。
沒有想到周聿白會這個時候回來。
那時候她已經熟睡。
昏昏沉沉間似乎有聽見身邊窸窣的動靜,但她的身體和頭腦已沉入夢鄉,絲毫沒有一絲清明。
身邊床鋪下陷。
有人攬臂圈住她,就這麽落入一個溫暖清冽的懷抱。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太過疲倦,也許是氣息太過熟悉。
鍾意腦裏模模糊糊有個意識。
哦,他來了……
始終沒有從酣夢醒過來。
那人撥開她散落枕上的長發。
收緊手臂,把她圈進懷裏。
兩人氣息平緩地躺著。
他又覺得不對。
把睡夢中的鍾意轉過來。
和她對麵而眠,呼吸相纏。
鍾意被他這麽一折騰。
已經有點半醒不醒的狀態。
卷翹睫毛眨了又眨,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眼前那張溫潤深沉的臉,迷迷瞪瞪對他笑了一下。
笑容真甜。
周聿白情不自禁伸手,輕輕撫摸她的嬌嫩臉頰。
她覺得癢,閉眼咕噥:“你來啦?”
“嗯。”他嗓音清柔,“有點想你。”
這話順口而出,毫無負擔。
他用手指描她的細眉:“最近在忙什麽?有沒有想我?”
鍾意含糊說了句囈語。
在他懷裏拱了拱,把他擾人清夢的手指甩開,找了個舒服姿勢。
埋頭又睡了過去。
他摸摸她的長發。
闔上眼,枕著她的下巴,偎依而眠。
一夜好夢。
鍾意是在夢境的邊緣有了清醒意識。
黯淡漸漸被無邊的淡白步步逼退,那些淡白光線很軟,像織物一樣流淌波動,完全覆蓋了她。
後來才意識到天亮了。
窗簾透出淡淡的曙光。
她枕在一條清瘦有力的手臂上,耳邊似乎還有咚咚的心跳聲。
有人低頭吻她。
動作溫柔,漫不經心又隨意,是晨起時心情舒適,懶洋洋的任嘴唇隨心所欲。
不帶情緒,不帶目的。
吻技高超。
暈陶陶的讓人快樂。
鍾意睡得迷迷糊糊,直接被這吻喚醒。
她一直沒睜開眼,眼皮膠黏,懶洋洋的心卻像墜入水中的綠葉一樣隨波逐流。
感覺真的很好。
甚至有種微妙的稱得上是“幸福”的情緒產生。
這麽冷的冬天,這麽溫暖的懷抱。
拖著昨天疲憊工作的身體,她想像隻樹懶一樣窩著。
想和人天荒地老接吻,溫柔輕緩的吻。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下一步。
一切都順其自然。
周聿白沒折騰她。
沒有讓人辛苦難耐的花樣和刺激。
鍾意像柳條一樣舒展身體,樹懶一樣摟著人。
她仰著白皙小臉,嘴唇紅潤,卷翹的睫毛眨呀眨,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滾。
臉頰泛出淡淡的粉紅。
暖玉一樣的光澤。
有時候。
人的身心是相通的。
他察覺她的快樂,喉底逸出啞音:“舒服嗎?”
“舒服。”她誠實回答,用鼻尖蹭了蹭他。
有時候人的快樂真的很淺薄啊。
鍾意睡了個回籠覺。
對於周聿白來說。
又是神清氣爽起床的一天。
家政阿姨還沒有上班。
早餐是周聿白做的。
冰箱裏有現成的早餐,她吃得很簡單,水煮蛋、牛奶、麵包。
周聿白挽起袖子去煎培根和做三明治。
他的人生幾乎沒有下廚的機會。
“但下廚這回事。看得多了,也就學會了三成。”
這句話是葉蓁蓁說的。
周聿白想起葉蓁蓁。
她那個男朋友,正好就是葉家廚師的兒子,名字叫繁星河。
小時候寄住在葉家。
繁星河和他們年齡相仿,經常被父母帶去葉家的廚房,也是他們的玩伴。
葉蓁蓁但凡有脾氣,都是繁星河哄著陪著。
想吃什麽,就算天上的星星,繁星河都能依葫蘆畫瓢做出來。
念書那幾年,大家住在校外的公寓。
周聿白也沒少蹭葉蓁蓁的好處,吃了繁星河不少頓飯。
成年之後。
感情也許越來越濃,但裂縫也隨之越來越大。
繁星河背負不起那麽重的壓力。
有父母對他的期盼,也有葉家對他的恩威並施,有和葉蓁蓁談戀愛的甜蜜,也有矛盾期的爭吵和煩惱。
葉蓁蓁性格溫柔,但和周聿白同樣冷靜。
與其讓父母想法設法拆散她和繁星河,不如找個身邊人暗度陳倉。
她隻要繁星河在她身邊。
“我們葉家勢力這麽大,強強聯合不好麽?而且梁姨也很喜歡我,等你過幾年回國,還不知道周氏的局麵如何,我讓葉家幫你,至少要坐上周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吧,有了後媽就有後爹,不能便宜你繼母那一家子,你和梁姨可以揚眉吐氣,我呢?我也可以跟著你,帶著繁星河一起回國,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過幾年咱們再感情破裂離婚,我跟繁星河雙宿雙飛,豈不是一石二鳥之計?”
後來葉蓁蓁和周聿白訂婚了。
繁星河也累了。
他想離開葉家。
去遠處上學、去工作、去過不一樣的生活。
他跟葉蓁蓁頻繁吵架,衝她咆哮:“我從出生起就在你身邊,我什麽都是你的,我是你的司機、保鏢、廚師、同學、朋友、床伴,卻永遠不可能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不管用什麽辦法,我永遠都是你葉蓁蓁的附屬品。”
“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我想呼吸新的空氣,我想過更輕鬆簡單的人生。”
吵的次數太多,葉蓁蓁一開始還會流淚。
後來她就徹底平靜。
那時候他們都太年輕,還沒有遇到過任何的挫折。
葉蓁蓁帶繁星河去海邊度假。
最後周聿白趕到醫院,葉蓁蓁那雙垂死的眼睛望向他。
他讀懂了她眼裏的話。
“他死了嗎?”
“好的,我也將愉快死去……永遠和他一起,誰都別想把我們分開。”
“請想辦法把我們葬在一起。”
葉家以為葉蓁蓁和繁星河隻是**度假,離世隻是個意外。
不想受到太多外人非議,葉家索性隱瞞了繁星河的事。
另外給了廚師一筆錢,遣退了這家人。
周聿白停住煎培根的動作。
打了個電話。
他指尖敲擊大理石流利台,聲音泠泠:“需要匯一筆錢到一個賬戶,三百萬美金……不走賬麵,記在我名下即可。”
葉蓁蓁死後。
每年他都會匯一筆錢到國外的一個賬戶。
這筆錢。
早兩年都是從他的個人賬戶劃出去。
後來幫周思旻開了那家SAPCE,很多明麵上不方便動的錢和沒底細的賬,都挪到了SAPCE。
鍾意睡醒,披著睡袍從房間裏出來。
聞到了煎培根和咖啡的香氣。
肚子好餓。
她昨天是在寒風裏凍了一天,就吃了點麵包。
“睡醒了?”周聿白撐著流利台,慢條斯理把早餐裝盤。
姿勢清雋優雅,身姿清清爽爽,五官也分外英俊。
鍾意就覺得……很有食欲。
她攏著長發,婀娜纖巧站在他麵前:“我好餓。”
他眉眼清軟,指揮她:“去倒牛奶。”
“好嘞。”鍾意雀躍。
兩人坐在桌前吃早餐。
周聿白吃得斯斯文文,賞心悅目。
鍾意在很餓的時候,吃東西像一隻可愛的小豚鼠。
“那個……”她想起一件事,端著牛奶杯,垂眼掩飾眼神:“我馬上要進劇組了,就是我和藍鬱合作的那部劇開機,這部劇好像張簡則也在……”
提前跟他報備。
周聿白神色不變,溫聲問她:“在哪兒拍?”
“在慶州,我大概要拍一個月。”
他慢條斯理吃完東西,把餐巾撇下,說知道了。
又看著她:“拍戲照顧好自己。”
鍾意點點頭:“好。”
作者有話說:
大家不要腦補過度哈哈,我寫不出啥好情節來,梗都很爛
要是覺得進度太忙,可以屯一個禮拜,那時候就差不多分手啦!
然後就是最期待的下一步,讓男主哭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