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解元(一更)◎
一直到傍晚, 夕陽西下,陸臻這才醒。
“你醒了,先喝點水潤潤喉吧。”見陸臻醒來,虞念給陸臻倒了杯溫水, 遞過去。
“多謝娘子了。”陸臻接過茶杯, 抿了口水, 清醒了下,然後看了眼外麵天色, 看向虞念:“如今是幾時了?”
“酉時了。”虞念回道,看天色的話,這會兒大概在下午六點鍾這塊兒, 換算成這古代的時間, 也差不多是酉時這塊兒。
陸臻聽了後點頭。
“餓不餓?你醒的恰是時候, 晚膳就快要做好了。”
虞念接過陸臻手中的茶杯, 放到桌上, 然後轉身回頭看向坐在**剛醒來還有些懵懵的陸臻,不由關心笑道。
說實話,往日裏像是這種剛醒來迷迷糊糊的樣子,在陸臻身上可是少見的很,不過, 也很好看就是了。
上午虞念從貢院門口接到陸臻回家後,陸臻洗完澡便隻是簡單用了碗粥就上床睡覺了,並沒有吃多少。
這會兒聽到虞念這話,陸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肚子乖乖點頭,他是有些餓了。
看到陸臻這個動作, 虞念沒忍住笑了下。
見虞念笑, 陸臻看向虞念也笑了。
倒不知二人在傻笑什麽。
……
第二日, 虞念二姐和二姐夫還有四姐與四姐夫都來了。
原是她二姐和二姐夫先去了她四姐家探望四姐夫,後來兩家又商量好一同來探望陸臻。
瀾哥兒染的風寒,在陸臻和她四姐夫考第二場的時候,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幾天過去,更是徹底的好了,倒是她二姐夫一直小症狀不斷,還在吃著藥。
不過陸臻與她四姐夫現下鄉試也已經考完,倒是也不怕影響什麽了。
“如今瞧了四妹夫與六妹夫精神尚好,我和你們二姐便也放心了。”
趙仲霖坐下看了眼陸臻與鄭修竹後笑道。
虞想聞言點頭,看了二人一眼,方後怕道:“這鄉試本就熬人,便是往年裏順風順水的,也熬倒了不少人。”
“便更不用提今年了,到了末了了,還來了場雨,夜裏更是直接冷了下來,還是這兩天,氣溫才有所回轉。”
“聽聞,方員外家的小公子出了貢院大門便直接暈了過去,好懸沒要了小命去呢。”
“這兩天,城裏的大夫們更是忙得腳不沾地的,不是這家請,就是那家請的,比往年鄉試後的陣勢可是大多了。”
“好在四妹夫和六妹夫都無事,真是老天保佑。”
“是啊,這最後一場雨,說下就下,可是讓不少學子都遭了罪。”虞念四姐聞言亦是心有餘悸。
“我聽文和說,他對麵的那位學子,夜間便忘了用油布將考籃蓋上,又不巧那間號房漏雨,便是那位學子夜裏被雨聲驚醒,及時補救,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那天寫的考卷便隻能是作廢了。”
“好在那隻是第一晚,隻是到底接下來的答題狀態會受影響。”虞慧說到這事兒,還有點可惜。
這鄉試每三年一考,匯聚了整個臨陽府成千上萬的學子,可想而知,競爭會有多麽激烈。
虞念在一旁靜聽著,不由感歎這古代的科舉考試比之現代的高考亦不逞多讓了,甚至細說起來,可能還要難上不少。
“誰說不是呢?再加上這雨後溫度降了下來,有學子因著考前兩場時天熱,這最後一場便沒帶多少衣服,經過這一遭兒,染了風寒的可不在少數。”虞念二姐亦是可惜道。
這鄉試三年一考,很有可能就差這最後一步了,誰知天公不作美,這最後一步,便一哆嗦了。
“雖說可惜,但這考試本就是考察學子的方方麵麵。”
“除了學識外,應變也很重要,細心、謹慎、未雨綢繆……這考試啊,不光是考察學子的學識,還考察學子的心性和處事呢。”趙仲霖聽了二人這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
“你說的也是。”虞念二姐聽了自家夫君這話,認同的點了點頭。
接著幾人又聊了下這次鄉試中的一些事。
然後聊著聊著,虞念便從她家二姐這裏知曉了此番鄉試,陸鈺不曾來參加的原因。
早在先前,虞念便疑惑,去年陸鈺同陸臻一樣,院試已過,而且名次不低。
怎的這次鄉試前,都不曾見其身影。
這會兒虞念才知曉其中緣由。
原是她京城的那位二姨母道,待陸鈺此番中了舉,便可開始為其相看起合適的姑娘家來了。
陸鈺是家中幼子,未來是要分出去自立門戶的,她那位二姨母便打算待陸鈺中了舉,拿下舉人的功名後,再為其相看。
結果卻不想陸鈺在來臨陽的途中,不聲不響寫了封信寄回家,然後便帶著身邊書童遊曆去了。
虞念乍聽這事兒,不知該作何表情。
隻是聽她二姐無奈道,還是孩子心性。
好在陸鈺如今才不過十七,便是在外遊曆上一兩年那也不晚。
且陸鈺小時曾跟著上一任鎮北侯學過幾年武藝,在鎮北侯去世後,亦沒斷了自身武藝的練習,如今又天下承平,倒是也不用太擔心其安全。
虞念聽她二姐這般道,也放心了不少。
不管如何,她總還是希望陸鈺能好好的才是。
這之後,陸臻和鄭修竹還有趙仲霖三人又去了書房討論了番此次鄉試的試題,便也罷了。
這鄉試已經考完,剩下的便是等待放榜出成績了。
按著往年鄉試放榜的時間來看,大概這個月月底或者下個月月初便能出結果。
在經過十幾天的焦急等待後,終於等到了放榜的這一天。
這天一大早,虞念四姐和四姐夫便登門,準備約著她和陸臻一塊兒去看榜。
得知二人早膳都沒用多少,虞念拉著二人坐下,又吃了點早膳。
上次院試放榜,她與陸臻去了還又等了會兒,這次鄉試放榜,二人便不著急了。
左右去了也是等著。
這看榜啊,要不然便是去的極早,搶在眾人前頭,否則早去那麽一會兒,晚去那麽一會兒的,也沒什麽太大的差別。
而且這結果已定,縱然是想早些知曉自己的成績,但這都等了快半個月了,也不差這最後的一時半會兒了。
待虞念四人趕到貢院門口時,貢院門口已聚集了不少人。
四人去的雖然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
於叔和小石頭停好馬車,便想著擠到前麵去。
這會兒榜還未放,往前麵去也還好擠些。
若是待一會兒放了榜,貢院門口來的人再多些,有人看了榜想出來,有人想看榜想著擠進去,那才叫難呢。
虞念四人站在貢院門口一側的大樹底下等著。
在聽到放榜的炮聲響後,人群頓時躁動了起來。
便是連這幾日一向表現淡定的陸臻都不自覺有了幾分緊張。
虞念察覺到後,隔著衣袖握了握他的手,衝其笑了笑以示安撫。
陸臻注意到虞念的小動作,將虞念的手反握,並握緊了幾分。
四人又焦急的等待了會兒,這才見於叔和小石頭欣喜的從人群中艱難的擠出來。
瞧見二人臉上神情,虞念心裏定了定。
於叔和小石頭臉上高興的神情不作假,讓人一眼瞧了便知,想來陸臻和她四姐夫應是都中了。
果不其然,待於叔和小石頭擠到幾人身邊,還不待幾人開口,於叔便一臉興奮的道:“中了!中了!”
“郎君和鄭家姑爺都中了!”
聽到於叔這話,幾人放下心來,鬆了口氣,臉上亦不自覺露出笑來。
如果說考中秀才,在地方上便已經算是個人物了,因為在身份上已經與普通的“民”有了本質性的差別,可以見官不跪,可以受審不用刑,可以不用服徭役等等。
那麽考中了舉人,便意味著已經正式踏入了“官”這個行列。
雖說以舉人的身份,能夠獲得的官職不大,也就是個七品、八品的官職,而且上升的空間也不大,但是對於古代的老百姓們來說,七品、八品的縣老爺,就已經是屬於“大老爺”行列的人物了。
秀才與舉人之間,差距不可謂不大。
所以也便怪不得世人但凡考中秀才的,無不想著再往上搏一搏了。
“於叔,那你可有看到我和子至的排名?”
鄭修竹在得知自己中了舉後,便已心滿意足,這會兒放下了心中負擔,也有心情問下自己和陸臻本次鄉試的名次了。
“鄭家姑爺排在第五十九名,我家郎君排在……”
“我家郎君排第一!”還不待於叔說完,小石頭已然笑嘻嘻的搶先道了出來。
“第一?”
小石頭這話一出,不光引得虞念幾人驚呼,便是周邊看熱鬧的眾人也紛紛側目。
第一?那豈不是鄉試解元?
這鄉試第一,可稱解元。
而這解元,幾乎已經可以板上釘釘的拿下進士的功名了。
一想到這兒,旁邊看熱鬧的老百姓們頓時紛紛將目光投向虞念四人。
而就在這時,看榜的那處還有人記得陸臻是去年的院試案首呢。
這次又在鄉試榜首的位置上瞧見了陸臻的名字,頓時一聲驚呼:“這次的解元是陸臻陸兄!”
“什麽?”
去年與陸臻院試同考的學子們聞言也是一陣驚呼。
有人驚道:“那陸兄如今豈不是連中四元了?”
“正是,陸兄縣試、府試、院試還有如今的鄉試,皆是榜首。”有人肯定道。
去年院試陸臻取得院試案首時,便有人探清了陸臻的底細,如今自然並不陌生。
這話一出,眾人皆羨慕不已。
連中四元啊,這簡直是想都不敢想。
再一想,拿下這鄉試頭名,基本上可以說是拿下進士無虞了,眾人不由的更是羨慕。
不過在場眾人中的一部分人,都是去年與陸臻院試同考的學子,也都曾在去年院試過後學政大人舉辦的謝師宴中見到過陸臻本人,都見識過陸臻其人,才華風貌皆出眾,倒也沒人不服氣。
另有沒見過陸臻的學子,聽到身邊眾人對陸臻的推崇,也不由的升起了點興趣:“去年院試過後,陸兄的答卷抄本我倒有幸拜讀過,確實文筆出眾又言之有物,讓人讀之回味。”
“隻遺憾還不曾見過陸兄本人。”
“誒,明日知府大人舉辦的鹿鳴宴上,咱們不就能見著陸兄了嘛。”另有一學子,剛剛在榜上瞧見了自己名字,聞言瀟灑收扇,笑意吟吟道。
“這位兄台說的也是,明日咱們便能見一見陸兄這位新科解元了。”男子聞言笑著點頭,他剛剛也在榜上瞧見了自己名字。
上榜的學子欣喜的與周邊親朋攀談,落榜的學子則是麵帶失落,鬱鬱寡歡,在這貢院門口的一方小天地裏,上演了喜與悲的兩個極端。
好在,陸臻與虞念四姐夫鄭修竹二人這次鄉試皆榜上有名,在得知了自己的名次後,虞念幾人便沒有再在這兒貢院門口繼續多留了。
陸臻與鄭修竹二人皆上了榜,這種大喜事兒,自然值得回去好好慶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