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七月七日乞巧(一更)◎
“誒, 等等,我瞧你今日與咱那位六妹夫相談甚歡,你感覺咱這位六妹夫怎樣?這次的院試可有把握?”見趙仲霖就要走,虞想忙喊住道。
她是知道的, 自家夫君對自家兒子抱有很大期望, 因此對這些科考事宜, 了解的是頭頭是道,比她可要清楚多了。
讓他去考, 那可能沒轍,但讓他去說,那還是能說道說道的。
“自然, 若無意外, 我想咱這位六妹夫是必中的, 便是案首, 也不是不可以一期。”趙仲霖見自家夫人問起, 端正了神色笑道。
虞想注意到自家夫君的神色變化,不由道:“你對咱這位六妹夫便這般有信心?”
“陸家表弟這次院試可也要下場呢。”
“表弟身後站著的,可是姨父他老人家,還有陸家大表兄,他二人皆在朝堂, 不說其他的,便是平日裏的熏陶以及考場過來人的經驗,總也要比六妹夫多多了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今日我與六妹夫談話,從六妹夫的言談中就可瞧出, 六妹夫對時事也頗為了解, 見解更是獨樹一幟, 令人耳目一新。”趙仲霖聞言不由瞧了自家夫人一眼得意道。
“這……這也隻能說明六妹夫平日裏不是死讀書,隻是與表弟相較,應該還是要略遜一籌吧?”虞想聞言看向自家夫君,不確定道。
“這可不一定,我覺得啊,六妹夫身後也定是有人指導的,那人於科考一途,也定是了解的十分透徹,怕是不比姨父差。”
“再加上六妹夫天資橫溢,便是表弟同樣天分出眾,可到底差了幾年的閱曆,所以說,真要是考試的話,怕是還是六妹夫要更勝一籌。”
“當然,這也做不得準,隻是你我猜測罷了,到時候如何,還是要看臨場發揮和考官心意的。”
“不過,中,我相信六妹夫這次肯定是能中的!”對於這塊兒自己的判斷,趙仲霖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借你吉言吧,我也是希望六妹夫這次能中的。”
“說來可惜,六妹妹與那姚家郎君之間也真是有緣無分,若不是此番陰差陽錯,六妹妹嫁的可就是進士了。”
“倒是讓五妹妹得了一個好大的便宜。”
雖然虞悠與虞念同是她家中妹妹,但五個指頭還有長短呢,虞想這會兒便忍不住偏向了虞念。
“你也別這般說,我瞧著咱這位六妹夫也不是可小覷之人呢,到頭來,說不定是誰占了便宜。”趙仲霖意味深長道。
“你說什麽呢?這叫什麽話。”虞想聞言白了趙仲霖一眼。
又接著道:“我隻問你,現如今讓旁人來瞧,讓旁人來選的話,那位姚家郎君和六妹夫,你問問旁人會選誰?”
“一個是目前連秀才的功名還未取得,一個已是進士之身,若不是姚家祖父故去,目前姚家郎君怕是已成官身了。”
趙仲霖見自家夫人著急,忙上前安撫道:“說別人呢,你急什麽?氣急傷身啊。”
“我又不是氣別人,是氣你,我還不知道那是別人的事兒?”虞想見趙仲霖著急擔心的模樣,已然平複了幾分,瞥了其一眼嗔怪道。
“是是是,是我不對,隻我覺得,咱倆說的這也並不衝突啊,你說的是現在,我說的是將來嘛。”趙仲霖見自家媳婦兒態度平和下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一番。
“如你所說,現如今要選的話,定是要選那位姚家郎君了。”
“誒?夫人,不對,那姚家郎君如今算下來不應該也是咱們妹夫了嗎?”趙仲霖說著說著,突然察覺到不對,看向自家媳婦兒。
虞想被自家夫君一時之間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道:“這不是剛剛與你爭辯時,一時之間忘了嗎。”
“好好好,忘了便忘了吧,左右一個稱呼,也並不是太重要。”趙仲霖順從附和,他可不想再惹自家媳婦炸毛了。
“剛剛說到哪兒了?有些忘了。”趙仲霖轉移話題道。
“說到現如今選的話,定是要選那姚家郎君了。”虞想看了趙仲霖一眼,遞上話頭。
“對對對,說到這兒了,現如今選的話,定是要選那姚家郎君了。”
“但我瞧著咱這位六妹夫若無意外,進士對其來說,也定不在話下的嘛。”
“今日你也瞧了,咱這位六妹夫待六妹妹也甚好,兩人之間相處也算得宜。”
“左右這事兒已出,自然是要往好了去想的,再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強求不得嘛。”
“哼,你也說了是若無意外,那你豈不知,咱這位六妹夫身上就是各種意外不缺了。”虞想白了趙仲霖一眼,她還是覺得她家六妹妹吃虧了。
“那你還不興人家時來運轉啊?哪有人是一直時運不濟的,這老子他老人家還曾說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呢。”趙仲霖對陸臻很有信心。
“好好好,我是說不過你了。”
“不過終究還是要等到這次院試結果出來再說的。”虞想亦忍不住抱有期待。
“好,那咱們啊,就拭目以待。”趙仲霖笑言。
……
不提虞想與趙仲霖夫妻之間發生的這一場小小爭論。
此刻出了趙家大門,坐上了馬車的虞念和陸臻之間也正在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做什麽?”
虞念感到陸臻的視線一直看向自己,忍不住放下馬車帷簾,從窗外街上各式小商小販的叫喊聲中回過頭來。
“看娘子好看。”陸臻笑道。
聽陸臻此言,虞念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虞念笑的開懷,陸臻反倒不解,不由看向虞念笑問道:“娘子笑什麽?”
“沒什麽,我開心。”虞念笑盈盈的看向陸臻道。
她才不會跟陸臻說,是他這句話讓她想起了那段,你瞅啥,瞅你咋滴的著名段子呢。
見虞念這般道,陸臻沒再說什麽,隻是看著虞念笑。
這反倒是看的虞念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說實話,她現在對陸臻確實是有了一定的好感,若不然昨晚她也不會放心的在陸臻懷裏入睡了。
不過,喜歡歸喜歡,愛,她想卻是還談不上的。
她想,這世上怕是少有人,能讓她愛上的。
便是真的愛上,她想,那她也一定是先愛她自己,再去愛旁人的。
她很難理解,因為愛一個人就要要死要活的狀態。
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那種愛情嗎?虞念不由懷疑。
但不管怎樣,她想陸臻如今是合她心意的,雖然她覺得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但長得好看,也是優勢不是嗎?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便長得這般好看的。
虞念想,她終歸是有些膚淺的,她竟也見色起意了,真是罪過罪過。
孔夫子說:食色性也,誠不欺人呐。
馬車外今日分外的熱鬧,明明已是快要接近黃昏的時刻,街上反而比虞念和陸臻早上來時更加的喧鬧了幾分。
似是看出了虞念眼中的疑惑,陸臻開口笑道:“今日是七月七,乞巧節。”
聽到陸臻的解釋,虞念方才恍然。
這幾天事情一件趕一件的,她都忘記日子了。
沒想到今日已是乞巧。
在這個時代,七月七日乞巧節,也算是個變相的相親節日了,倒也怪不得今日街麵上的人,人流如織,猶以年輕男女居多。
尤其是待到了晚間,還會有乞巧燈會,逛街、賞燈、猜燈謎、放河燈、賞星,放煙火等,這是一個並不遜於中秋與元夕的節日。
熱鬧而絢爛,是這個時代盛世下最美好的光景之一。
“所以娘子可否願與我,一起下車同遊一番?”陸臻道完後笑意晏晏的看向虞念邀請道。
“好啊。”虞念看向陸臻,笑的明媚。
獨屬於黃昏的那抹亮色漸漸消褪,夜色漸漸濃鬱了起來。
天上星子一眨一眨的,天邊的彎月也已悄然升起,懸掛在天際,為這深沉大地添上了一抹亮色。
府城的街道要比臨川縣的街道寬上不少,同樣的青石板鋪路,兩邊商鋪皆有兩層或者是三層樓那麽高。
隨著夜色降臨,街邊樓層柱子間懸掛的各色燈籠已然亮起,照亮了這一片街景。
街上小商小販們的吆喝聲不斷,街道上更是人流如織,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街道兩廊空閑的地處,更是早已被各色手藝人和雜技人占滿。
擊丸蹴鞠、踏索上杆、傀儡戲、耍大刀,還有噴火的,隻看得周圍圍觀的人群驚呼喝彩聲不斷。
除了這些,竟還有擺地攤賣藥的,支起攤子來算卦的,真可謂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看的虞念眸中是異彩連連。
“誒,這是什麽?”
那是一處鋪展開的攤子,上麵擺著一些虞念從未在這個時代瞧過的新奇物什。
虞念這會兒看的便是一處小小院落,倒有些像她前世小朋友們玩的迷你房子,或者是迷你廚房之類的翻版模型。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虞念蹲下仔細觀察,便發現這處小小院落是搭建在一塊小木板上的。
木板上麵被敷了一層土,然後應是在裏麵種上了不知是何的種子,這會兒木板的土上麵,已然冒出了一層綠油油細嫩的小嫩芽。
在這其上,又被人擺放好了一些已經搭建好的小茅屋、房舍、花木之類的小建築,讓人一眼瞧上去,竟好似是真的院落般。
實在是讓虞念不得不佩服這個時代匠人們的巧思。
另有旁邊擺滿了一個個圓底寬邊的小瓷碗,裏麵滿滿的冒出了一指長短的小綠苗,又被人用紅或藍的絲線紮成了一束束。
這不就是現代長草娃娃的翻版嘛。
所以說,她們當時玩的,原來竟真的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啊!
虞念瞅著這攤子上擺著的這一簇簇一碗碗的古代版長草娃娃,不知該作何表情好。
“夫人,郎君,要不要買盆種生?”
擺攤的是位瞧上去白淨和氣,笑眯眯的大嫂。
見虞念蹲在攤子邊,像是拿不定主意該買哪一盆的模樣,笑著出言招呼道。
“種生?這名字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虞念聞言,不由看向擺攤的和善大嫂好奇問道。
種生?怎會有這麽奇怪的名字?虞念心裏納悶。
“種生種生,便是取其生之意,亦有子嗣綿延之寓意。”大嫂聞言看向虞念和陸臻笑嗬嗬的解釋道。
“看夫人和郎君似是新婚,要不要買上一盆,也算個好兆頭了。”
虞念沒想到這名字的緣由竟是這般,聞言不由尷尬的將自己手上剛剛拿起的這一碗長草娃娃給緩緩放下,她是沒想到現代的長草娃娃在這古代竟還有求子這一說。
“那便勞煩店家,包上兩盆吧。”虞念剛放下,便聽身後陸臻那清冷中又含著一絲笑意的聲音響起。
虞念忍不住回頭,便見陸臻眼帶笑意道:“既娘子喜歡,那便買回家去,擺上去瞧著開心罷了,不妨事的。”
“好嘞,郎君。”
“定是給郎君和夫人包的結結實實的,郎君待夫人真好。”聽到陸臻的話,店家大嫂從攤子上小心的拿出兩盆長勢喜人的長草娃娃,一邊包著一邊笑嗬嗬的不停誇讚。
虞念猝不及防的就收獲了兩個古代版的長草娃娃。
說實話,她真的隻是看著這古代版的長草娃娃覺得有意思,這才停下來瞧瞧的,誰能想到,這長草娃娃在這古代又名‘種生’,還有求子之意呢。
真的是失策了。
不過這鬱悶也就一瞬,畢竟兩個長草娃娃還是可愛的。
是種生還是長草娃娃,那不還是她說了算的。
在她心裏,這是長草娃娃,那便是長草娃娃。
“巧果兒、剛出鍋的巧果兒、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咯——”
一聲吆喝成功讓虞念回過了神,順著聲音望過去,虞念便見街對麵的攤子上正擺放著熱氣騰騰剛出爐的巧果兒。
這會兒一個個的正在散發著誘人的香甜氣息。
“想吃?”陸臻瞧著虞念向往的小模樣不由好笑。
街市上人來人往,陸臻本就在注意著虞念,虞念不過往那邊瞧了一眼,便被陸臻注意到了。
“嗯嗯,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樣子。”虞念看著店家攤位前這會兒已圍滿了人,便更想吃了。
定是這店家製的巧果兒好吃,這才能吸引到這般多的客人的。
而且,她晚飯還未吃,這會兒又走了好長一會兒,她覺得她的肚子已經餓了。
“那我們便過去。”陸臻瞧著虞念這幅想吃的模樣,輕笑一聲道。
待虞念和陸臻過去,先前買巧果兒的人家已經在付錢了,攤位前便正好空出了空來。
走進了,那股香甜的氣息便更濃鬱了幾分。
簸籮裏盛放著的巧果兒各式各樣,有花花草草形的,還有各種被捏成小動物形的,其中底下竟還藏著一對身披戰甲人偶樣式的,真可謂是讓虞念大開了眼界。
“夫人、郎君,要來點巧果兒嗎?這巧果兒剛出爐呢,外酥裏嫩,香甜可口。”店家一邊忙著結賬一邊招呼虞念和陸臻二人,可謂是麵麵俱到。
“那便來點吧。”虞念被店家跟說相聲似的招呼聲逗笑。
“好嘞!”店家給上一位客人結完賬,便來到了攤位前,看了一眼剩下的這些巧果道:“喲,夫人和郎君還真是好運,這果食將軍竟還在呢。”
“果食將軍?”虞念有些怕了,該不會是跟那種生一般吧?
“對,這果食將軍啊,因為做起來複雜,一爐隻出一對,諾,這對身披戰甲、外形像門神似的便是果食將軍了。”店家一邊用木夾子夾著巧果兒一邊給虞念指著解釋道。
“這果食將軍啊,最受小娃娃們的歡迎了。”店家一邊樂嗬嗬的將巧果兒用油紙打包裝好,一邊跟虞念聊道。
虞念聽完店家的解釋,悄悄鬆了口氣。
還好,這果食將軍還屬於正常的巧果兒範疇,隻是受小朋友喜歡了些。
陸臻接過店家遞過來的巧果兒,正要付錢,偏頭便注意到了虞念這一幕,不由輕笑。
“晚膳還未用,咱們先找處店家吧,也好坐下歇歇。”陸臻右手提著剛剛買的長草娃娃和巧果兒,左手則是借著寬邊大袖的掩映牽住了虞念的手。
“人多,莫要走散。”陸臻注意到虞念瞧過來的視線,不由輕咳了聲解釋道。
“我知道。”虞念見陸臻這幅純情模樣,嘴角不由翹起,莞爾一笑。
待尋到一處店家,一樓已經坐滿,最後虞念和陸臻好不容易才在二樓靠窗的地方找到了一處位置。
上一桌人家剛走,正好將桌位空了出來。
三線筍炒鵪子、瓚石首魚、酒醋蹄酥片、百宜羹、清炒菘菜,荔枝膏,虞念瞧著菜單,簡單點了一些。
隻她和陸臻二人,晚膳用不了太多。
“諾,你嚐一下,這會兒正酥。”將剛剛在樓下買的巧果兒油紙包打開,虞念拾起一個被捏成小貓形狀的巧果兒遞給陸臻。
她剛剛嚐過了,果真是外酥裏嫩,不過稍甜了一些。
這會兒的夜色更是濃鬱了幾分,也更添了幾分涼意。
不過這會兒街上卻正熱鬧,在這二樓瞧下去,街麵上的景色盡收眼底。
‘砰’的一聲響起,天空中炸開了一朵燦爛的光華。
接著便是連綿不斷的煙火聲,半個夜空都被煙花渲染,瞧上去甚是漂亮。
虞念抬眸望去,她不是在這個時代第一次看煙火了,但每次看,還是覺得好看。
大概是極盡絢爛之美,總是容易讓人心生觸動吧。
這場煙火大概放了有一刻鍾左右,聽說過會兒戊時末還會有一場。
街上的人們剛剛也都在駐足瞧這一場煙火,便是連街麵上的吆喝叫賣聲都小了不少。
待煙火留在夜空中最後的火光熄滅,這才複又熱鬧了起來。
這會兒菜還未上,虞念憑欄望著下麵的街麵。
對麵街角勾欄處,正好有一場相撲表演。
兩位相撲手袒胸露乳,身穿短褲,頭戴紅巾,腳踩黑靴,赤腿光膀,身手矯健,一時之間,場麵頗為刺激火爆。
場下的吆喝聲,便是虞念在這兒二樓都能隱隱聽見。
“好看嗎?”
陸臻順著虞念的視線瞧過去,正好看到這一場相撲結尾。
“嗯,還行,挺刺激的,不到最後一刻,沒法斷定輸贏。”虞念笑著收回了視線,相撲估計是這個時代除了蹴鞠外,最能吸引人腎上腺激素飆升的運動了。
“那一會兒吃完,咱們可以下去走近了瞧瞧。”陸臻看出虞念似是意猶未盡的模樣,溫和笑道。
虞念笑著點了點頭,就要收回視線,下一秒卻不由怔在了原地。
“怎麽了?”陸臻見虞念愣住,順著虞念的視線瞧過去,便見著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之人,一時之間,倒也不由怔了下。
陸鈺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表姐。
他本不願出來,這一趟出來也是被觀言拉出來散心的,卻不想本是漫無目的的隨著人流走在這喧鬧的大街上,一抬眸,他竟瞧見了虞念,他的表姐。
他見著了她憑欄倚望,抬眸瞧著煙火時的溫柔,亦見著了她觀看相撲時笑的燦爛明媚的模樣,直到她,也注意到了他,一瞬間收回臉上笑意的模樣。
“十三弟?”
陸臻這會兒瞧見陸鈺,雖有些詫異但也並不奇怪。
他知曉陸鈺去年二月份便通過了縣試和府試,如今馬上便是院試的時間了,他在這府城碰見他並不奇怪。
十三,是陸鈺在陸氏一族這一輩的排序,陸臻行六,陸鈺在族裏族譜上則排十三。
其實真算下來的話,陸鈺與陸臻的祖父,還是親兄弟呢。
不過家中兄弟多,這麽多兄弟又各自開枝散葉,到了父親這輩,便遠了些。
再到了陸臻這一輩,陸臻族裏的那些堂叔堂伯們又各自娶妻生子,三年抱倆,五年抱仨的,這族裏的人氣,便更旺盛了幾分。
說起來,光陸臻這一輩,族裏的男孩子都排到小十九了,再過一兩年,估計還能排到小二十開外。
旁的不說,便是族裏還有比陸臻大不了幾歲的族爺,這兩年又給他們這一輩平添了幾位小姑姑和小叔叔呢。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除了那些天生性子便愛說道的人家,其它人家,光顧著自家還不夠呢,哪有幾分閑心,去多操心旁人家的事兒。
這關係便更疏遠了幾分。
便更別提陸鈺父親,陸臻的那位遠房堂伯,現如今已經是京裏的從三品禦史中丞了,一家人除了祭祖,少有回鄉的時候,這關係便更疏遠了幾分。
不過同是一族,在這古代便是天然的不可割舍的聯係。
畢竟在這個時代,有連坐的存在。
那些誅九族、夷三族可不是說著玩的。
細說起來,族裏的學田,大半還是陸臻那位遠房堂伯在當官之後和族裏一塊兒置辦起的呢。
沒辦法,在這個時代,哪怕個人極為出眾,也需長遠考慮。
隻有家裏,家族裏,越來越多的人有事兒幹,有功名在身,才能不拖後腿,才能相互扶持,最後才能慢慢發展為世家大族。
這必不是一朝一夕,又或者是一代兩代,便能完成的事兒。
這些年,因為有陸鈺父親這個榜樣在,陸氏一族向學之心頗盛,族裏的小孩子到了年紀,甭管有沒有讀書這方麵的天賦,總是要先去族學裏學上個兩年的。
若是有天賦,那便走科考一途,便是沒有天賦,也好認識幾個字,這樣哪怕是出去幹活兒,也不至於被人給誆騙了去。
陸鈺兩年前回鄉備考時,陸臻便在族裏與之見過,二人也算是相識。
因此雖然陸鈺去年已返京,過去了一年多,但這會兒見了,陸臻也不至於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