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有些事,說開了反而會更好(一更)◎

姚溫若最後喝的醉醺醺的, 姚父和姚母對視一眼,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們家兒子一向不嗜酒,像今日這般,喝的醉醺醺的, 這還是頭一次。

而且, 今日還是他成親的日子, 那便更不應該了。

待派人扶著自家兒子入了新房,看到新房中的新娘子後, 姚父和姚母這才明白自家兒子為何自拜完了堂後便情緒不對了。

姚父姚母一邊讓人給自家兒子洗漱整理醒酒,一邊將這位虞家五姑娘給請到了外麵坐下,準備詢問事情的原委。

按理來說, 這樣不免失禮。

但這會兒又非尋常, 自然隻能是非常之事, 非常來辦了。

隻虞悠咬定此事是意外, 她也不知為何會嫁入這姚家來。

姚父姚母仔細瞅了這位虞家五姑娘一眼, 沒法判定這話是真是假。

因為這位虞家五姑娘這話說的理直氣壯,一點也沒有心虛的模樣,難道……竟真是意外?

姚父和姚母對視一眼,不知現在該如何是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意外, 他們也想不到虞家會將兩個女兒嫁錯的理由?

隻是,他們家兒子喜歡的是虞家的六姑娘,這會兒嫁過來的卻是虞家的五姑娘,這算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姚父和姚母心裏發愁,隻看他們家兒子今日的表現便知, 這事兒難辦。

結果還不待姚父和姚母細想, 便有下人匆匆來稟, 道是老太爺不好了。

這下姚父和姚母哪還能顧得上這事兒,當下跟虞悠說了聲這事兒之後再議,並讓人將自家兒子喚醒,又給其灌上了碗醒酒湯醒酒後。

便匆匆的趕往姚家祖父的院子裏去了。

虞悠這下也知道事情的緊急了,在珍珠的提醒下,趕忙換下了身上的嫁衣,跟在後麵一塊兒趕了過去。

姚家祖父年事已高,這段日子又重病在身,能撐到今日,都是想著能親眼見到自家孫兒成家。

可撐到這會兒,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這會兒見了自家孫兒過來,顫顫巍巍的拉住自家孫兒的手,氣若遊絲的囑咐著後事。

道是官場複雜,日後行事定要小心謹慎,恪盡職守。

見自家孫兒哭著點頭,又艱難的扯出一個笑來安慰道,都成家了,是個大人了,怎麽還跟小時候似的哭鼻子呢。

說著,又瞧了一遍眾人,最後招呼了虞悠過去。

其實這會兒姚家祖父已有些看不太清眾人的模樣了,在叫了虞悠過去後,顫顫巍巍的將自家孫兒的手與虞悠的手相交疊在一起,最後頗感欣慰的道:你二人,既已成家,當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綿延子嗣。

我這輩子啊,已然知足,能看到孫兒立業、成家!

姚溫若這會兒聽著自家祖父的囑托,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禁潸然淚下隻顧著點頭。

姚家祖父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撫著自家孫兒的頭,無聲的安慰。

最後又環顧了一下屋裏跪著哭泣的兒子、兒媳和孫女,還想再說些什麽,隻是張了張口,便失了最後的力氣。

姚溫若感受到撫著自己頭的手一下子失了力氣在自己臉邊滑落,不由得怔怔失了心神。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那個從小教養自己長大,會溫和的撫著他的頭頂,教導他人生各種道理的祖父,便這般走了。

直到聽到耳邊父親母親和妹妹的哭聲,才仿若驚醒。

他的祖父,是真的去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姚溫若卻一下子哭不出來了,他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給緊緊攥住。

他能感受到父親母親和周邊所有人投來的關心視線,他想說不用擔心,可在那瞬間,他卻仿佛失了語。

直到父親母親和周圍的所有人開始忙活起祖父的後事,祖父身邊隻留他一人時,姚溫若看著祖父安詳閉上的雙眼,仿佛隻是睡著的模樣,這才忍不住哭了出聲。

珍珠那幾日在姚家,是見證了姚家那許多事的。

也知曉姚家郎君在姚家老太爺去後,茶飯不思,神思不屬,渾渾噩噩的模樣。

姚家老太爺剛去的那幾日,便是五姑娘都不敢往姚家郎君麵前湊的。

還是到了後幾日,許是姚家老爺和夫人看不過眼,將姚家郎君罵醒,這才好了些。

想到這,珍珠也很可憐姚家郎君,但是她家姑娘已經嫁給了陸家郎君,姚家郎君也已經娶了五姑娘。

姚家郎君和她家姑娘之間已然再無可能。

現下季家小姐突然給她家姑娘下帖子,邀她家姑娘去遊玩,珍珠便不由的腦洞發散。

她知曉便是不涉及姚家郎君,季家小姐與自家姑娘的關係也是極好,但是這麽個時間點,總是忍不住讓人多想些。

不過珍珠也知道自己的猜測毫無理由,純屬個人揣測,便也隻能藏在心裏。

“嫣然既然邀我,自是要去的。”虞念將帖子放下道。

“這段時日,嫣然心情許是不好,去散散心也好。”

姚家老太爺是季嫣然的外祖父,從小甚是疼愛季嫣然這個外孫女,其外祖父去世,想必季嫣然心情定然也不會多好。

“可姑娘,若是……若是姚家郎君也在呢。”聽了虞念的話,珍珠猶豫了半晌還是踟躇開口道。

虞念聞言怔了下,接著看向珍珠,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若是溫若表哥也在,我便不能去了嗎?”

“姑娘,您知曉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珍珠聞言立馬開口,她隻是怕她們姑娘見了姚家郎君會不自在。

“我知曉,你是怕我們見了會彼此尷尬。”虞念哪裏不知道珍珠的想法。

“可這事兒,我沒錯,溫若表哥也沒錯,為何反倒像是我們兩個做錯了事一般,還要避著不見。”

“有些事,有時候,見了麵,說開了,反而比避而不見會更好。”虞念歎了口氣道。

她從來知曉,她與姚溫若之間,若要論起喜歡,怕是姚溫若要比她多的多。

她也相信,這個姚溫若也定然知曉。

她不是那麽容易便能喜歡、愛上一個人的性子。

隻原本,她想著她對姚溫若是有些喜歡的。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她也並不反感與其走入婚姻。

那麽想來日子長了,她可能對他的喜歡也會更多些。

隻是此事一出,便是她對未來有再多的規劃,也都變了個變。

她的喜歡沒那麽深,自然是好抽身而出的。

隻是虞念到底沒那麽無情,做不到她獨善其身,卻留姚溫若沉湎過去。

既然她與姚溫若之間已然沒有可能,那與其像現在這樣,避而不見,避而不談,那反倒不如掀開了說的痛快。

季嫣然這個時候邀請她,有散心的想法,但肯定也有試探她目前想法的意思在。

這個虞念知曉。

所以季嫣然的邀請,她不知曉姚溫若會不會在,但是,她會去。

“姑娘心裏有主意便好,這樣奴婢便不擔心了。”

“而且姑娘說的也對,長痛不如短痛,之前是奴婢想岔了。”

“那姑娘便寫好帖子,待一會兒於叔陪郎君回來,奴婢便交給於叔,讓於叔給季家回帖去。”聽了自家姑娘的話,珍珠點頭認同道。

虞念應著,隻是帖子才寫了一半,便聽到門外馬車的動靜,便知曉是陸臻回來了。

虞念將筆擱下,出門一瞧,果不其然,便見陸臻掀開車簾朝她望過來一笑。

陸臻長得實在是好,虞念見了亦沒忍住一笑:“你回來了。”

“嗯,給你帶了些蜜餞果脯回來,我問過珍珠,買的是你喜歡的林家鋪子的。”陸臻下車將買的蜜餞果脯取下,遞給虞念。

“謝謝,他家的蜜餞很好吃。”

虞念聞言一笑,將陸臻手上提著的蜜餞果脯接過。

待回到屋裏,虞念將其放到桌上拆開。

然後將其推向陸臻:“諾,你嚐嚐,他家的橘餅酸甜可口,很是好吃。”

“好。”陸臻笑著拾起一枚,咬了一口。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虞念這會兒也從油紙中拾起一枚,嚐了一口,嗯,還是原來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

“嗯,是很好吃。”陸臻看虞念吃著果脯,眉眼彎彎的樣子,不由笑道。

聽陸臻道好吃,虞念肯定的點了點頭,她就說嘛,但凡是吃過林家鋪子果脯的人,定是會覺得好吃的。

除非那人不喜甜食。

“你與書鋪老板可是說好了?”

虞念在吃完一個橘餅後便沒有再吃,過會兒便是午膳的時間了,並不適宜多吃,因此這會兒隻是看向陸臻好奇問道。

因陸父早些年的折騰,陸家祖父積攢下的錢財家產已經去了大半。

便是後來陸父意外喪命,陸家家底好不容易保住了些,可陸母病弱,每日湯藥亦耗費不少。

陸臻當時又隻是個半大孩子,地裏的農活更是不曾幹過,再說,若是指著那被陸父禍禍到僅剩的幾畝地,也實在供不起母子倆的花銷。

陸母請醫用藥需要錢,陸臻讀書筆墨花費也是錢。

這些過去陸家祖父在時,不用陸臻操心的事情,待陸家祖父去後,便全歸了陸臻來操心。

好在陸臻當時名聲在外,一邊替父守孝,一邊接了書鋪抄書的活計,又將家裏的幾畝地佃給了族裏的叔伯來種,每季隻收些租錢,母子倆這才不至於過的太過拮據。

後來,陸臻父孝好不容易將要守完,眼看著便可參加當年的院試,若是院試過了,成了秀才,那家中也能好過些。

結果陸母又不行了,接下來便又是三年的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