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四姐出嫁（一更）◎
眾人寒暄了會兒, 趙氏帶著身邊的下人也過來了。
她四姐房中，登時站滿了人。
趙氏進了屋，先看了下虞慧那邊妝點收拾的進度，又看了下站在屋中央的大姑娘虞思和自家閨女。
見二人如今已明顯顯懷的肚子, 趙氏皺了下眉, 倒不是不喜, 隻是擔心罷了。
畢竟自家閨女還懷著孕，今日家中婚宴, 甚是忙亂，她這個當家夫人待一會兒賓客到了，怕是也抽不出時間來照看了。
想了想, 趙氏便看向二人道：“今日你們四妹妹出嫁, 你們二人尚有身孕, 月份也這般大了, 今日家中忙亂, 待一會兒親朋好友到了，更是人多口雜，一會兒待送過你們四妹妹出嫁後，若是有不適，及時說, 都是自家人，也不必在乎那些虛禮。”
“這家中你們出嫁前的院子，我也一直有派人打掃著，若是不舒服了，回去躺著歇息會兒便是。”
“也省的你們四妹妹擔心。”
“母親說的是, 大姐姐和三姐姐如今正懷有身孕, 想來亦是辛苦的很。”
“大姐姐和三姐姐在這種情況下, 能來送妹妹出嫁，妹妹便很高興了。”
“若是不舒服了，定要及時說，若不然，便是妹妹的罪過了。”
聽完趙氏的話，虞慧接上道。
她說的也都是她這會兒的心裏話，若說她大姐姐和她乃是一母同胞，但三姐姐卻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二人尚有身孕，月份還這般大了，還來送她出嫁，她心中亦是感激。
聽到這話，虞思和虞意亦是笑著點頭。
她們來，自然是因為重視這個娘家，重視自家妹妹，但娘家人這般關心她們，亦是讓她們暖心。
這感情嘛，便是這般有來有往的，才愈加深厚。
若隻是單方麵的付出，那早晚完蛋。
“好了，你們姐妹幾人再陪四丫頭聊聊，我便先往前院去了，這會兒賓客們估計也快要到了。”
趙氏來這一趟，便是看看還有哪裏沒置辦好，不妥帖的。
這會兒見虞慧這裏無事，自然便要先去前院那邊準備待客了。
“母親，您兩位女婿可是都在外院呢，若是有什麽事，隻管吩咐他們。”虞意聽了自家母親這話，跟虞思對視一眼道。
若說早些年，她可能還跟她這位大姐間有些矛盾，但這些年過去了，二人也都已嫁人，如今也已成了孩子的母親，那些未出嫁前的小矛盾，便也自然而然的散去了。
“三妹妹說的是，若是有什麽事，母親隻管吩咐我家那位便是。”虞思跟她這位三妹妹對視了一眼，亦是對趙氏笑道。
“放心，若是有事用的上他們，你們爹爹可不會心軟。”趙氏見狀，亦是一笑。
“那倒也是。”虞意與虞思對視一眼，不由笑道。
待趙氏走後，眾人的話頭自然還是落在了虞慧這個新娘子頭上。
“四妹妹今日甚是好看！”
虞意仔細瞧了瞧如今梳妝快要完畢的虞慧，笑著誇讚道。
虞慧聞言，瞧了瞧鏡子中雙頰泛紅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四妹妹不用害羞，新娘子可是最漂亮的了。”
“三姐姐便在這裏祝四妹妹和四妹夫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了。”
虞思亦跟上笑道：“那大姐姐便也在這裏祝四妹妹與四妹夫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子孫昌隆了。”
這時虞悠許是在出神，被孫姨娘輕輕推了一下，倒似也是被提前囑咐過，沒在自家姐姐出嫁時掉鏈子，回過神來後，亦道：“妹妹祝四姐姐和四姐夫百年琴瑟，同心合和，白首齊眉，鴛鴦比翼。”
“四姐姐，那妹妹便在這裏祝四姐姐和四姐夫冷暖有相知，喜樂有分享，同量天地寬，共度日月長了。”
見她前麵三位姐姐，把該說的吉祥話都說了，虞念緊急發動自己的小腦筋，好不容易才想起這麽一句適宜的吉祥話，當下舒了一口氣道。
“六妹妹這話倒是新奇，不過寓意倒是極好。”虞意聽了虞念這話，瞧過來笑道。
虞念笑了笑，這話當然新奇，這可是北宋大佬周敦頤寫的。
待虞意話落，虞慧也已妝點好，從鏡台前的凳子上起身，轉身麵向眾人，福了一禮笑道：“兩位姐姐和妹妹的心意，我皆已收到，也望兩位姐姐與姐夫百年好合，萬事順遂。”
接著虞慧又看向虞悠和虞念道：“也望兩位妹妹玉成其事，早遇良緣。”
“好了好了，咱也別在這杵著了，我聽著外麵動靜起來了，想是咱那四妹夫已經到了，咱一塊兒出去瞧瞧。”
“說起來，咱也得認認人啊，別出去碰見了，還不認識。”
“也讓咱們四妹妹跟孫姨娘母女倆說點體己話。”虞意雖是不喜孫姨娘，但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故作刁難。
待眾人來到前院，便發現賓客已是來了不少，光虞念，便見到了不少熟麵孔。
季家跟姚家就不用說了，虞念看過去，便見季嫣然與姚芊芊坐在一處，衝自己笑著招手。
那席間還有上次虞念去季家參加季老夫人壽宴結識的幾位小夥伴，見虞念瞧過去，亦是回禮笑道。
“念姐姐！我在這兒。”
因她大姐和三姐身子重，出來後想著她家五姐和大姐畢竟是一母同胞，也有些時日沒見了，虞念便主動到了她三姐身旁，扶著她三姐一塊兒。
這會兒聽到有人在喊自己，乍一聽虞念還以為是季嫣然，後又一想，若是季嫣然敢在這樣的場合做出此番動作，那等回了季家，便是季家老夫人再疼季嫣然，怕是也是要說上自家孫女一頓的。
虞念順著聲音來的方向望過去，便見玉姐兒正被顧先生牽著，衝自己笑著擺手。
虞念看玉姐兒開心的模樣和顧先生臉上明顯的無奈寵溺，形成鮮明對比，亦是笑了。
這會兒隔得有些遠，人多不好回話，虞念便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瞧見了。
虞意見到虞念的好人緣，笑道：“六妹妹人緣倒是好，不過六妹妹性子也確實招人喜歡。”
“舅母上次談起話來，還道若是你去做她家兒媳，她準歡喜的很呢。”
虞念被自家三姐這話說的一愣，舅母？
趙家遠在府城，她家三姐說的舅母，肯定不是趙家，那便是她三姐夫這邊的舅母了。
她三姐夫的舅母，那不就是姚家，姚家夫人嗎？
她家三姐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虞念不由得瞧向她家三姐，卻見她家三姐笑道：“瞧，我都聽見外麵鞭炮聲了，咱快去看看。”
見她三姐隱下不談，虞念也不好判斷她家三姐這是隨口那麽一說還是意有所指，隻好按下心裏想法：“三姐，咱們還是直接去正堂吧，外麵人多，你如今又尚有身孕，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好，還是六妹妹貼心。”虞意拍了拍虞念的手笑道。
正堂裏，這會兒虞父和趙氏正端坐上首，臉上皆是一派喜氣，此時正在同各家來的人寒暄應酬。
虞念扶著她家三姐進去後，找了個座位，讓她三姐坐下。
還不知新郎官何時才能進來這正廳，讓她三姐懷著身孕一直站著等著顯然不太靠譜。
好在不多時，虞念便見著了今天的新郎官，她那未來的四姐夫。
新郎官今年剛及冠，目光清亮，舉止穩重，容貌雖不出眾但亦是端正，身上還帶著一身的書卷氣，是虞念印象中古代文人士子的模樣。
此時一身喜服加身，眼裏透著喜意，是個人都能瞧出其內心歡喜之情。
虞念看到這兒，在心裏點了下頭。
既如此，是兩人兩情相悅便可。
接著，她家四姐也被身邊侍女扶了過來，因蓋著蓋頭的緣故，虞念看不出她四姐臉上的神情，但想來，她家四姐也應是歡喜的。
新人都到了場，接下來便是拜別父母及送嫁了。
目送她家四姐上了花轎，虞念心頭一陣悵然。
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念姐姐，你在想什麽呢？我剛剛叫你，你都沒答應。”見迎親隊伍吹吹打打走遠，季嫣然來到虞念身旁，在虞念眼前揮了揮手，見虞念視線回轉，這才笑嘻嘻道。
“沒什麽，你怎麽過來了？沒去席上？”
心中思緒被季嫣然打斷，虞念回過神來，便瞧見季嫣然笑嘻嘻的模樣，亦不由笑道。
“這不是想見念姐姐了嗎，念姐姐跟我一塊兒過去吧。”話畢，季嫣然攬上虞念的胳膊，歪頭笑道。
虞念看著抱著自己胳膊的手，對季嫣然笑了笑，直將季嫣然看的不好意思，這才應了。
季嫣然這都上手了，她哪兒還能不應？
雖然迎親隊伍已經走遠，但虞家卻仍是熱鬧的。
男方那邊的親朋好友自然是參加男方那邊的宴席，女方這邊的親朋好友也自然也是由虞家來招待。
作為這臨川縣數一數二的富裕人家，來參加這婚宴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好在虞家的院子夠大，將眾人都安排的妥帖。
待這一天全部過完，虞府眾人才算是真正鬆了口氣。
這婚嫁之事，繁瑣的很，若要辦的妥帖，自然少不了費心。
虞府早在一個月前，便籌辦起了這婚嫁之事，像是嫁妝了、婚宴了方方麵麵，如今府裏的四姑娘已經安然出嫁，眾人自然是鬆了口氣。
尤其是一家主母的趙氏，這會兒送別完賓客，已是不早。
回了自個院子，便鬆了下來。
虞父今個兒也是歇在了趙氏房中，見趙氏坐在塌上，用一隻胳膊捶著肩膀，當下坐過去笑道：“辛苦夫人了。”
“四丫頭的婚事，夫人勞心許多。”
“我來給夫人揉揉肩。”
見虞父體貼，趙氏滿意，便道：“四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婚事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了，我如何能不費心。”
“夫人慈善，四丫頭也念你的好。”虞父很是明白自家夫人的性子，當下亦道。
被虞父這般捧著，趙氏心中高興，道：“我今日瞧那四姑爺雖長相不甚出眾，但亦是端正，目光清明，瞧著倒真像你說的那般，是個正經人家。”
“身上也是一身的書卷氣，若是接下來八月份的院試能中，那四丫頭便也是秀才娘子了。”
“這之後的日子，便也好過了。”
“哎，你可考察過，咱家四姑爺的學識如何？今年八月份的院試可有機會？”說到這兒，趙氏扭過頭來看向虞父。
見趙氏認真，虞父停下手中動作，坐在了趙氏對麵道：“四姑爺的學識還不錯，掌握的也紮實，看出是下了功夫的。”
見趙氏麵露喜色，虞父笑道：“不過啊，這考試，學識是一方麵，運道也是一方麵。”
“所以這中與不中啊，還是得等考過再說。”
“瞧你，倒是謹慎。”趙氏聞言瞥了虞父一眼笑道。
……
院試八月份在府城進行，若要參加的話，六月份便要開始著手準備動身了。
萬事講求有備無患，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正巧虞父要跑一趟去京城的商船，中間會在臨陽府停留，便帶了虞念四姐夫一塊兒去。
到底是自家的船，路上肯定要比旁人家的客船舒服些的。
再說，虞家在臨陽府也有宅子，也省得虞念四姐夫再去客棧，跟旁的學子去擠了，也少些事端。
這日，虞念正在她阿娘的院子裏，陪著她阿娘散步。
如今已經是八月中旬了，按著日子來算的話，八月中下旬便是她阿娘的預產期了。
她阿娘的肚子如今已經很大了，虞念摸上去，都能感受到明顯的胎動。
大夫說，這時候可以適量運動些，到時候生產也會更順利些。
為了她阿娘能夠順利生產，虞念最近這半個月有時間便會來陪她阿娘來散散步走動走動。
“阿娘，坐下歇歇吧。”待走了一會兒，虞念扶著她家阿娘坐下。
雖然已經是八月中旬，但她擔心她阿娘受涼，還是吩咐人縫了個坐墊，墊在石凳上。
就如今的天氣而言，可能是會有些熱，但於孕婦而言，那是再小心都不為過的。
林姨娘見虞念這般小心的模樣，拍了拍自家閨女的手笑道：“念兒不用擔心，你阿娘沒那麽脆弱的。”
“阿娘可不要大意，你馬上便要生產了，可不能隨意。”虞念瞧著她阿娘的肚子，便忍不住要小心。
“你啊，真是個小管家婆，也不知將來誰才能管得了你。”林姨娘聞言不住笑道。
“我可隻對阿娘如此，不然阿娘問一下珍珠和琥珀。”虞念見她阿娘這樣說，笑著道。
“這個不說了，對了，昨日你隨夫人去你大姐姐家，你大姐姐如今可好？”林姨娘笑著轉了個話題道。
一個月前，虞念大姐虞思生子，昨日是孩子的滿月，虞家作為虞思的娘家，自然是要去參加孩子的滿月禮的。
趙氏便帶了虞念和虞悠過去。
不過昨日回來的有些晚了，虞念便沒有來她阿娘這裏。
“大姐姐還好，孩子也好，白白胖胖的，很是可愛。”虞念想到昨日在她大姐房中見到的那個吐著口水泡泡的小嬰兒，不由笑道。
“那便好。”林姨娘見到自家閨女臉上的笑意，亦是笑道。
“昨日我在席間亦瞧見了四姐，四姐也有了身孕。”虞念笑著對她阿娘道。
“那倒是件喜事，若是你四姐夫這次能得中，那便是雙喜臨門了。”
“算算日子，院試應該也快出結果了吧？”林姨娘聽聞這事兒，喜道。
“算著日子的話，想來前兩日便能出了，不過便是出了，這喜報從臨陽府送過來，路上也需些時日。”虞家雖無法科考，但這次家中的四姑爺要考，下人們自然會打聽個清楚。
虞念這幾日去給趙氏和她祖母請安，天天都能聽到這塊兒的消息。
正說著呢，想來是說曹操便曹操到，院外一個小丫鬟麵露喜色的進來行禮報喜道：“林姨娘、六姑娘，剛剛四姑娘派人來報喜，道是四姑爺中了！”
“真的？那可真是件大喜事！”
林姨娘聞言喜道，說著還讓身邊的白芷給了進來通報的小丫鬟串喜錢。
虞念聞言也是笑著，她家四姐夫考中了秀才的功名，無論是對她四姐來說，還是對於鄭家和虞家來說，都是喜事一樁。
這古代，宗族關係、血緣姻親關係是最親密的了。
哪怕並不是他們虞家的人中了秀才的功名，但這中了秀才的是虞家的四姑爺，那於虞家而言，亦是喜事一件。
雖然秀才於虞家而言，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中了秀才，便意味著舉人亦可期。
秀才雖不算什麽，但舉人卻是可以跨階層的。
“好叫林姨娘和六姑娘放心，老爺也發了信回來，說他前些日子已經到了府城，過幾日會與四姑爺一道回來。”小丫鬟得了喜錢亦是喜笑顏開的，接著又遞了個消息道。
“那甚好，甚好。”林姨娘聞言更是忍不住心裏高興。
若說四姑爺中了秀才，林姨娘高興的話，那是為了虞家有一門好姻親高興，這於她家女兒的婚事亦有好處。
這會兒從小丫鬟嘴中得知過幾日虞父也會回來，那便是真的高興了。
許是孕晚期的緣故，哪怕這家中並無人苛待，但得知虞父馬上要回來，哪怕並不是因為她要回來，林姨娘心中也更安穩了些。
“阿娘莫要太激動了。”
虞念倒也能理解自家阿娘的心情，便是平日裏自家阿娘性子並不柔弱，但馬上要生產了，孩子的父親在的話，那心裏便不自覺的會更安定一些。
“念兒說的是，是阿娘太激動了。”
林姨娘摸了摸自己肚子，感受到漸漸平複的心情，這才有些不好意思。
“你四姐夫中了秀才，日後你四姐姐的日子便不用愁了，若是將來有幸能得中舉人，那便更是幸事。”林姨娘平複下心情後道。
“阿娘說的是，四姐過得好，那便甚好。”虞念笑著附和。
“你四姐姐過得好那當然好，隻是阿娘擔心的卻是你。”林姨娘拉過虞念的手歎道。
“阿娘擔心我什麽？我這不好好的嗎？”
虞念倒能猜出她家阿娘的意思，隻是這事兒，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待到明年這時候，你便及笄了，也不小了。”
林姨娘聞言瞥了自家閨女一眼，她哪裏不知道自家閨女對這塊兒的不上心，聞言擔憂道。
“阿娘，這不是現在我還沒及笄嗎，而且便是及笄了，那也不大啊。”
虞念對這塊兒確實不上心，她十四歲的生辰才剛過不久，哪裏就大了。
“便是還不大，卻也該尋摸起來了，若不然人家好兒郎早就被旁人家給定下了。”
時下女子往往是及笄後定親，十七八歲成婚，算下來，倒是也不用太急，但也確實該行動起來了。
若不然晚了，好兒郎便都被人家給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