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國慶假期結束, 回到學校，第一次月考成績也出來了。
按照全校排名，沈茉剛好擦線, 考在第100名——
說實話，排名出來時, 沈茉腦子“嗡”了一下。因為交卷時, 她感覺答得挺不錯, 且按照她初中的排名，她覺得考個前50應該沒問題，卻沒想到才將將擦線入了前100。
等整張排名榜出來, 她對著各科成績仔細對比, 很快就發現差別。
不是她考得不好, 而是大家都很強，相差1分，就能差出四五個排名。
數理化這種客觀題多的，她分數不錯, 可語文、英語這兩門主觀題多的, 就考得一般，單就這兩門的作文, 她和同桌田瑩瑩就差出16分。
“小茉，你數學竟然考了143！”田瑩瑩這回考了第89名, 數學卷子一下來，她就湊到沈茉身邊驚歎不已：“除了最後一道大題扣分, 你前麵就錯了一道選擇題, 也太強了吧。”
沈茉則是看著田瑩瑩的語文卷子：“你才厲害, 語文作文拿了47分，我才35……能讓我看看你的作文嗎？”
“可以啊。”
田瑩瑩一口答應, 把卷子遞到沈茉麵前：“不過我也是亂編的，你看了別笑。”
“我比你差那麽多分，哪有資格笑你。”
等看完那篇字體工整、堪比雕版印刷的作文，沈茉心服口服：“我要是老師，肯定也給你高分，寫得也太好了。果然不比較，永遠不知道自己差在哪。”
田瑩瑩嘿嘿一笑：“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茉點頭：“真的，書上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瑩瑩，以後我作文就多多請教你了。”
“嗨，這麽點小事。”田瑩瑩笑道：“那以後我數學物理有不懂，就拜托你咯。”
“好呀。”沈茉欣然答應，又去看其他人的排名。
林明梔這回考在88位，一個吉利的數字。
至於沈思綺，其他科目在中遊，但數學沒及格，直接拉低總分，排名掉到了200位以後。
沈茉看著她這分數，心想今晚回去後，飯桌上的氣氛怕是很尷尬。
教室裏同學們都嘰嘰喳喳討論著成績，班主任見說的差不多，敲了敲桌子，清嗓控場：“這次月考隻是摸個底，讓老師了解你們高中第一個月的學習情況。考得好的不要驕傲，沒考好的也別沮喪，高中學期才剛開始，還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們查漏補缺，提升自我……”
說了一堆成績，見下課時間快到，班主任又提起另一件事：“12月8號是咱們學校成立百年紀念，學校要舉辦百年校慶活動，希望每個年級都出三個節目，唱歌跳舞、鋼琴古箏、魔術小品都可以，希望各位有才藝的同學能積極參與，踴躍報名。”
話音落下，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又嘀嘀咕咕討論起來，還有不少人朝沈茉這邊看來。
沈茉有點莫名其妙，壓低聲音問田瑩瑩：“他們看我做什麽？”
田瑩瑩道：“你是苗族嘛，不是說少數民族都自帶歌舞buff？你長得又這麽漂亮，要是你代表我們班表演節目，咱們班多有麵啊。”
沈茉啊了聲：“我…我不行。”
田瑩瑩剛想問她是不會唱歌嗎，下課鈴就響了起來。
班主任也點了沈茉的名，將她單獨叫出去。
三分鍾後，沈茉重新回到教室。
田瑩瑩迫不及待湊上前：“老班叫你什麽事啊？”
“就是校慶的事……”
沈茉在位置坐下，眉心微皺，輕輕道：“她說校慶那天會有教育局、文化局的領導來參加，年級領導聽說我是少數民族，希望我能表演一個民族特色的節目。”
田瑩瑩一臉理解：“畢竟你這少數民族身份在咱們學校少見嘛，那麽多領導來參加活動，學校也要相應國家號召，貫徹團結理念，好好表現一下。”
沈茉訕訕笑了下，之前在縣城裏，班裏同學大部分都是少數民族，漢族才是少數，那會兒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單獨被拎出來，還有點怪不適應。
田瑩瑩問：“老班都單獨找你了，你怎麽想的？”
沈茉回過神，有些犯難：“我在老家除了小學六一匯演，還有幾次國旗下講話，就再沒上台表演……何況這次是百年校慶，肯定很多人，想想都怕。”
田瑩瑩也覺得登台表演很挑戰心理素質，不過：“參加這種學校級別的大型活動，好像會有榮譽證書？以後評選三好學生幾率也會增大。反正我覺得，你要是有才藝的話，多多展示總是有好處的。”
榮譽證書、三好學生……
沈茉眼睫輕動，心底有些動搖，如果寒假能拿著這些獎回烏梭寨，婆婆見了肯定高興。
田瑩瑩看出她的猶豫，就一個勁兒勸她參加，沒什麽原因，單純想看漂亮同桌登台表演。
等放了學，沈茉和林明梔一同在校外吃甜品，林明梔也滿臉期待：“去啊，幹嘛不去，你唱歌那麽好聽。要不是我沒學過跳舞，高低也上台給你伴個舞。”
沈茉抿唇：“但我有點害怕……”
林明梔：“這有什麽怕的？你就拿出那天在spaceX的水平，絕對穩了。”
“可萬一我太緊張，搞砸了呢？”
“怎麽會搞砸。”林明梔對她很有自信，但看她惴惴不安的模樣，眼珠轉了轉，寬慰道：“大不了提前錄個音，如果你唱錯了，我就混進音效組放錄音混過去。”
沈茉眼睛微微睜大：“這…這可以嗎？”
林明梔抬起下頜，胸有成竹：“你信我，我就可以。”
沈茉看著她，想了想，點頭：“我信你。”
大概是林明梔氣場強大，無論林明梔說什麽，她都覺得林明梔可以做到。
而林明梔見沈茉一臉堅定的信任，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小姐妹綿軟白嫩的臉頰，笑眯眯道：“那我也信你，校慶那天，一定大放異彩。”
有了朋友的鼓勵，沈茉也不再猶豫，決定參加這次活動。
當天晚上回到家裏，沈立宏果然問起兩個女兒的月考成績。
沈思綺捂著肚子喊不舒服，晚飯都沒吃，直接鑽回了臥室。
沈立宏一看成績排名，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但當著溫蓉的麵，也不好太比較兩個孩子，誇了沈茉兩句，就沒再說。
倒是聽說沈茉要參加校慶活動，他來了興趣，問了校慶活動的具體日子，笑道：“明天我叫秘書把那天的行程空出來，到時候去學校看你表演。”
沈茉明顯感受到溫蓉周身散發的低氣壓，不敢表現得太活潑，點頭說了聲好，就默默埋頭吃飯。
等吃過飯上樓，她又聽到樓下沈立宏和溫蓉的拌嘴聲。
心裏也說不上來是怎麽滋味——
好像大家都挺活該。
爸爸年輕時負了媽媽，聽從家裏安排，娶了他不愛的溫蓉。
而溫蓉呢，明知爸爸心有所屬，卻還是嫁給他，給他生兒育女。
還有媽媽……選擇生下本不該存在的她，卻又早早離去。
大人的感情是一筆算不清爛賬，沈茉垂眸，默默提醒自己，別去想，也別去管，考上大學，她就離他們遠遠的，過屬於她自己的人生。
**
知道沈茉願意表演節目，班主任很是高興。
不過最終能不能上校慶演出，還得等月底的初步評選。
沈茉也沒把太多精力放在這上麵，畢竟學生的主業是學習，這種活動不過是高中生活的一些點綴。
除了周末林明梔會拉她去KTV開個小包廂練嗓子，其餘時候，還是兩點一線的高中生活。
轉眼到了十月底，校慶節目報名截止，初選也開始。
沈茉也不太清楚是她苗族的身份，還是她那首《苗嶺飛歌》真的唱得不錯，總之表演結束，評選老師和學生會幹部們都在點頭。
三天後公布的校慶活動演出表上，她的節目果然入選。
不過演出表上除了她的節目，還有一個環節吸引了她的注意——「優秀校友致辭」。
不知為什麽，看到“優秀校友”這四個字，沈茉腦袋裏第一時間冒出那張亦正亦邪的清冷俊臉。
謝綏哥哥，也是附中畢業的……
在沈茉當下認識的人之中，他無疑是最優秀的存在。
隻是附中畢業那麽多校友，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受邀校友之列？
上課鈴響起，沈茉也沒再多想，將演出表塞進課桌抽屜裏，一秒進入學習狀態。
**
清大校園附近的寫字樓裏，A區13樓。
不大的工作室內，窗明幾淨，擺設簡單，唯一亮色是角落翠綠的綠植。
林明宇一手提著披薩，一手拿著手機，晃晃悠悠走到放在那堆滿文件的辦公桌旁：“綏哥，別忙了，先吃點東西。”
又將胳膊肘夾著的那個文件袋遞給電腦前的年輕男人：“喏，還有你一個快遞，怎麽寄學校去了？”
“……”
鼠標轉動的輕微聲停下，那隻幹淨修長的手抬起，捏了捏有些酸脹的眉心，才拿起那封薄薄的文件袋。
林明宇將披薩盒打開，又拿出刀叉盤子，餘光瞥見那紅色的文件封皮：“婚禮請柬？”
謝綏翻開，淡淡掃了眼：“附中寄來的邀請函，下個月百年校慶，讓我有空回去參加。”
“謔，百年校慶啊，那是得辦一辦。”
林明宇感歎著，忽然意識到什麽，一臉不服氣：“不對啊，我也是附中畢業的，怎麽就給你寄，不給我寄？”
說著走過去，拿起那封紅色邀請函看了看，嘴裏酸溜溜：“誰還不是優秀校友了，看不起誰呢……”
謝綏扯了扯唇，自顧自走到沙發旁：“那你替我去。”
“又不是邀請我。”
林明宇放下邀請函，扭頭問：“難道你不打算去？”
謝綏垂眼，語氣淡淡：“人多，太吵。”
“也是，這種場合肯定又一大堆應酬，想想都麻煩。”
林明宇走到沙發旁坐下，擰開一瓶快樂肥宅水灌了兩口，又拿起一塊奶酪披薩，隨口道：“不過百年校慶，排場應該搞得蠻大。前幾天我回家，正好遇上明梔出門，說是要陪小茉妹妹去練歌，好像也是為了這什麽校慶表演節目？”
端著紙盤的長指微頓，謝綏掀眸：“那小孩兒要表演節目？”
“應該是吧，我也沒多問。不過小妹妹膽子蠻大，平時瞧著文文靜靜不怎麽說話，沒想到還敢登台表演。可惜母校有眼無珠，沒邀請我這位優秀校友，不然還能聽小妹妹唱歌。”
謝綏闔著眼，似是想到什麽，哼笑了聲：“她膽子本來就不小。”
林明宇：“啊？”
謝綏也沒再多說，拿著披薩咬了口，麵無表情地催促：“快吃，吃完來對數據，今天不把那個方案做完，別想休息。”
林明宇：“……”
什麽人啊，年紀輕輕就成了冷漠無情的萬惡資本家！
*
夜晚十點，月明星稀。
做完最後一篇英語閱讀，沈茉揉了揉酸疼的肩頸，躺上了床。
靠著軟綿綿的枕頭，她調好鬧鍾，又習慣性刷了下朋友圈。
沒想到第一條就是林明宇的——
「總算卷完了，腦細胞死一萬個/頭禿」
配圖是一張堆滿文件的辦公桌，大概是隨手一拍，昏黃燈光下，還有一隻手入了鏡。
那隻隨意搭在桌上的手，修長冷白，指節分明，
隻一眼，直覺就告訴沈茉，手的主人是誰。
都10點了，他們還在工作嗎？
看來清大的學生也不是不努力，隻是卷的比較低調？
不過謝綏和林明宇家裏都那麽有錢了，還這麽努力……
霎時間，沈茉為自己剛才覺得讀書辛苦而感到慚愧，並給林明宇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讚，評論道：「天道酬勤，加油！/握拳」
手機那頭，林明宇和謝綏剛走到停車場。
看到這條評論，林明宇忍不住吐槽：“小姑娘家家的，怎麽說話跟我爸一樣？這表情也是我爸愛用的……”
謝綏：“嗯？”
林明宇把手機給他看：“你看。”
謝綏皺眉：“她還沒睡？”
林明宇：“大概剛寫完作業？畢竟上高中了，得卷起來。”
謝綏不置可否，又和林明宇聊了兩句項目，就上了各自的車。
係安全帶時，謝綏餘光瞥見副駕駛位上那夾在一堆文件裏的紅色邀請函，目光一頓。
他拿起來，邀請函後一行小字注明：「若有意參加，請在三個工作日內回複電子郵件。」
三個工作日……
謝綏薄唇輕抿，拿起手機，打開手機郵箱，果然在那一堆密密麻麻郵件裏，找到了被忽視的電子版邀請函。
“滴滴——”
兩聲喇叭在窗外響起，林明宇那邊探出個腦袋：“綏哥，你愣著幹什麽呢？我先走了啊。”
謝綏回神，朝窗外點頭示意。
再看手機，他輕敲屏幕：「感謝邀請，榮幸之至。」
*
十一月的秋季運動會結束後，十二月的校慶也很快來到。
校慶來臨的這一周，沈茉的體育課和音樂課都被安排去藝術樓排練。
本來她就在高中部出了名的漂亮清純，這次又要在校慶唱歌，排練的時候，不少男生跑去藝術樓偷看。
最後一次排練，她發現還有人躲在窗戶偷拍，當時臉色就不大好看。
她不理解，為什麽哪個階段的男人都這麽喜歡偷拍。
好在負責現場的學長韓天皓瞧出她臉色不對，將窗戶外偷看的男生逮住，叫他們刪了照片和視頻，還將人帶到沈茉麵前道歉。
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沈茉也不好說什麽，含糊兩聲，就叫他們走了。
韓天皓安慰她：“他們也是好奇，我已經批評過他們了，你別為這個生氣。”
沈茉：“……”
生氣倒稱不上，就是有點說不出的膈應。
不過照片視頻都已經刪了，她再揪著不放倒顯得有些小題大做，稍緩心緒，她朝韓天皓道謝：“剛才謝謝學長了。”
韓天皓是高二的班幹部，也是現任的學生會主席，這次校慶活動，學生會也出力不少。
這幾回排練，韓天皓對沈茉比較友好，還互相加了微信。
隻不過對於這種不太熟的同學，沈茉偷偷設置了朋友圈不可看。
看著麵前乖巧可愛的小學妹，韓天皓笑得斯文：“學妹客氣了，以後要是遇到什麽麻煩，隨時找我。”
沈茉客氣笑了笑，沒應聲。
心裏暗暗嘀咕，今天都最後一次排練了，等校慶演出結束，她就安安心心學習，還能遇到什麽麻煩？
再說了，真在學校遇上麻煩，肯定第一時間找老師，找他幹什麽。
本來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沒想到下午課間休息，韓天皓來高一樓層，送了杯奶茶給沈茉。
盡管他從窗戶將奶茶放在沈茉桌上，說是給她壓壓驚，就走了。
但這個舉動，還是引發了全班同學曖昧不明的注視和議論。
就像一粒魚食掉進池塘，魚兒們都興奮起來，高二的學長給高一學妹送奶茶，足夠叫正值青春期荷爾蒙躁動的學生們腦補出無數的劇情。
沈茉看著那杯不由分說放在桌邊的奶茶，腦袋都有些懵。
第一反應是，為什麽教室窗戶這麽矮。
然後才皺起眉，韓天皓為什麽要來送奶茶？
“當然是因為他想追你呀！”田瑩瑩一臉八卦地解答她的疑問，又朝她眨眼：“韓學長挺不錯的欸，學生會主席，長得也高，聽說家境也好，爸爸是教育局的……”
沈茉越聽臉皺得越緊，連忙打住：“我們是學生，不能早戀。”
田瑩瑩噎了下，然後聳聳肩：“雖然老師家長都是這樣說的，但也有偷偷戀愛的呀。”
說著，她還舉了好幾個例子，比如高一x班的xxx，高二年紀的xxx，還有去年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的xx學長和學姐。
沈茉：“………”
沉默片刻，她拿出課本攤開：“韓學長應該隻是人好，一杯奶茶而已，咱們還是別腦補太多。瑩瑩，這奶茶你喝吧，我生理期，不能喝茶。”
田瑩瑩見她絲毫沒那個意思，也不再調侃，接過奶茶：“行，那我就沾你的光咯。”
高一就這麽大，送奶茶的消息很快也叫林明梔知道。
她在微信上問沈茉，沈茉隻說是學長客氣。
林明梔：「你沒那個意思就好，怎麽說你這樣顏值的美女，初戀也得找個大帥哥吧，韓天皓那種還不夠格。」
林明梔：「小茉，答應我，以後你真談戀愛了，千萬找個帥哥！如果你找個河童，我怕我受不了跟你絕交。」
沈茉失笑，回她：「請問明梔同學，在你眼裏怎樣規格的帥哥才行呢？」
林明梔：「起碼得像綏哥哥那樣的吧。」
看著這條回複，沈茉捧著手機怔了下，想了想，回複：「這……難度是不是高了點？」
她長這麽大，謝綏是她現實生活裏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再想遇到第二個，怕是不容易？
畢竟這年頭，滿大街的漂亮妹妹，帥哥卻格外稀有。
林明梔大概也想到這點：「那就退一步，起碼像我哥，或者齊琰哥那樣水平的？」
林明梔是明豔美女，親哥林明宇自然也不差，齊琰相貌端正，氣質溫柔，給沈茉的印象也挺不錯。
Momo：「這個標準的話，等高中畢業後，我可以試試。」
小姐妹倆又聊了一會兒，就放下手機，各自忙去。
*
步入十二月的京市，幹燥而冷冽，但附中的百年校慶辦得熱熱鬧鬧，如火如荼。
隨處可見的紅色的橫幅、高大的展示牌、花壇裏新擺上的景觀花盆以及卡通模樣吉祥物，給冬意蕭瑟的校園添上一抹鮮亮的顏色。
校慶活動從早上9點開始，共分為四個環節，而百年校慶演出在下午2點，安排在大禮堂。
中午吃過飯，沈茉就到禮堂後台化妝換衣。
那套淡紫色的苗族繡花裙衫以及全套的銀花冠、銀項鏈、銀手環，是學校從攝影工作室租借的，好看是好看，但並不是傳統的苗族服飾，更像改良後的影樓裝。不過這種校園演出，誰也不會真從苗寨尋一套傳統的苗服給她穿，有那麽個意思就行。
化妝師也是附近影樓請的，演出的學生們排著隊，流水線似的挨個化妝。
輪到沈茉時，那化妝師姐姐拿著粉底液犯愁：“你皮膚也太白了，我粉底液的色號抹上去，反倒把你塗黑了。”
沈茉坐在鏡子前，有些無措：“那…怎麽辦？”
化妝師姐姐想了想：“你皮膚本來就好，就不上底妝了，畫個眼妝唇妝怎麽樣？”
沈茉也不懂這些，點頭說了聲好，乖乖配合她。
化妝師姐姐也拿出十足耐心，仔細給她畫，生怕自己畫的不好，反倒將這水靈標致的小姑娘畫醜了。
下午2點，校慶演出正式開始。
沈茉在更衣間換衣服，聽到前頭的掌聲和音樂，本來不緊張的心也掀起波瀾。隨著節目一個個過去，她也愈發忐忑。
這次校慶初中部的也來了，再加上外頭的那些領導、校友、家長，禮堂外可坐著快三千個人。
等會兒她就要在這麽多人麵前，一個人唱歌。
越想越緊張，她忍不住給林明梔發消息：「明梔，你要是會跳舞就好了QAQ」
林明梔回得很快：「沒事，我就坐在前排，你等會兒上台要是緊張，低頭看我就行。」
沈茉正要回複，前頭又一陣掌聲響起，有老師在旁提醒：“沈茉同學，快去候場，下個就是你了。”
“嗯，好的。”
沈茉將手機放進儲物櫃裏，轉身看到鏡子裏銀冠紫裙的自己，深吸一口氣。
我可以的！
她握緊手指，提步朝舞台深紅色絲絨幕布走去。
台上很快傳來主持人字正腔圓的串詞：“五十六支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下麵有請高一（2）班的沈茉同學，為我們帶來一首苗語版的《苗嶺飛歌》，大家歡迎！”
雷動掌聲間，沈茉隻覺得自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氣凝神地往那明亮偌大的舞台走去。
每走一步，心跳就咚得一聲，好似她的腳步不是踩在黑色地板，而是踩在苗寨銅鼓上。
咚咚咚、咚咚咚……
直到走在舞台中央，掌聲逐漸落下，燈光漸漸變暗，她抬頭看向觀眾席。
一張張神態各異的陌生麵孔裏，她沒尋到林明梔的臉，卻對上了一雙漆黑狹長的桃花眼。
在晦暗模糊的光線裏，那雙眼睛定定望著她，灼灼明燦，亮度驚人。
“咚——”
胸腔裏的小心髒似被什麽撞了下，沈茉腦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