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木已成舟

柔佳郡主醒來後將自己泡在水池裏,不言不語,侍女們沒有一個敢靠近。

長公主煩躁地在外頭走來走去,責罵的話已經說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再怎麽生氣,事情也已經無法挽回,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抹平這件事。

駙馬從外頭走進來,揮手讓侍女退下,坐在外間說:“我已經與國舅商討過了,親事已定,明日趙府就會請媒婆上門提親,三媒六聘娶你過門。”

“不!我不要!”柔佳郡主激烈地反駁道。

長公主用力砸了一個茶杯,高聲問:“你不要?你有什麽資格不要?你已經……不說這些了,趙殷晟雖然不是最佳人選,但勉強也配得上你,看在你皇後舅母的份上,不要讓兩家人難堪。”

“嗬嗬,我不會嫁給他,死也不會!”柔佳郡主從水池裏走出來,拿了衣服一層一層穿好,走出去時雙目赤紅,說:“我要殺了他!”

“胡鬧!”駙馬爺拍著桌子,“木已成舟,你殺了他能得什麽好?我已經與國舅提了要求,聘禮加倍,趙殷晟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你嫁過去後他們一家都不敢對你不敬。”

“不!是他害了我!我要他死!”柔佳郡主癲狂地吼道。

長公主抱住她,眉頭緊蹙,對他們父女二人說:“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趙殷晟那小子平時可不像這麽膽大的樣子,而且兩家侍衛竟然追不上一個醉酒的紈絝,這太不尋常了。”

柔佳郡主聽到這話也尖銳地叫了起來:“一定是有人害我!是誰?會是誰?”她埋在長公主懷裏,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將那個人挖出來,碎屍萬段!”

長公主思索著說道:“會不會是楊鉞?他前陣子剛打了趙殷晟,昨夜又與柔佳鬧了別扭,柔佳壞了清白就不會再纏著他了,他們楊家也有這能耐。”

駙馬卻不覺得一個紈絝能做得這麽天衣無縫,這其中雖然有些巧合,但隻是讓一對年輕男女湊成好事,可不像是男子的手段。

“我會派人去查,你們也別胡亂猜測,一切都要有真憑實據的。”他就怕自己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兒會衝動行事,交代長公主:“你也可以想一想,你們平日裏可有得罪人,咱們慢慢查。”

聽到楊鉞的名字,柔佳郡主更加崩潰了,她那麽喜歡楊鉞,一想到不能嫁給他就萬念俱灰。

長公主抱著女兒安慰說:“別亂想,你是堂堂郡主,不能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趙殷晟不比楊鉞差什麽,而且實話告訴你,皇上不會同意你嫁到楊家的。”

“為什麽?”

“因為兵權。”長公主提點了一句,然後讓人送女兒去休息,私下派了不少人去調查昨夜的事情。

惜月端了一碗雞絲粥進來,看到邵芸琅坐在**發呆,以為昨夜的事情不順利,關上門說:“姑娘,您不高興嗎?”

“沒有,我很好。”邵芸琅肚子確實餓了,吃了一整碗粥,吃完準備出門走走。

院子外的燈籠還掛著,邵芸琅挑了一盞蓮花燈和一盞兔子燈,帶著惜月去拜訪住下山腳的青夫人。

青夫人肯定不姓青,但庵裏的人都這麽稱呼她,邵芸琅無聊的生活裏也就對她有幾分興趣,很樂意多來往。

來開門的是青夫人的侍女,看到邵芸琅主仆很是詫異,但還是禮貌地將人迎進來。

邵芸琅看到青夫人後說:“多謝姐姐昨日借我衣裳,這兩盞燈是我從街上猜燈謎贏回來的,送給姐姐把玩。”

青夫人年紀不大,邵芸琅這聲姐姐恰到好處,她接過兔子燈欣賞了片刻,溫柔地說:“很漂亮,你有心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喜歡喬裝打扮出去玩。”

邵芸琅紅著臉說:“說實話,昨夜是我第一次跑出去,以前住在家裏可沒這樣的機會。”

“哦?你家裏管教很嚴?”青夫人知道一些官宦人家對未出閣的女子管束很嚴,要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算是吧,姐姐在溪源庵住多久了?”

“記不清了,山中無日月,反正年頭和年尾都一樣,誰耐煩去數日子呢?”青夫人臉上浮現出苦笑,對於現在的生活,她顯然是不滿意的。

她頻繁地看更漏,邵芸琅便心知今夜她要“會友”,識趣地起身告辭了。

青夫人有些羞赧,送她出門時說:“我家丫鬟會做好吃的江團,明天請你吃江團吧。”

“那可太好了,多謝姐姐。”

邵芸琅離開後沒有回去,而是去了一趟大廚房,廚房裏隻有那個毀了容的小丫頭,正在歸整東西,看到有人進來嚇了一跳。

邵芸琅退後一步,站在門外說:“你別害怕,我就是肚子有些餓,想來找些吃的。”

那丫頭迅速從蒸籠裏取了兩個白麵饅頭遞過來,惜月雙手接了,而她則迅速後退躲到了陰暗的地方。

邵芸琅趁機多看了她幾眼,她頭上臉上包著布巾,隻露出一雙眼睛,可這雙眼睛讓她莫名的熟悉。

會是她前世認識的人嗎?可她記憶中並沒有毀了容的姑娘。

“多謝你,你叫什麽名字?”

對方搖搖頭並不回答。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忙吧。”邵芸琅扶著惜月的手離開,走在路上還在回想。

惜月覺得她今晚的舉動奇奇怪怪的,怎麽像是故意接近這庵裏的人?

今晚月色很美,邵芸琅心情大好,躺了一整天也不想回去了,於是散步到放生池那兒賞了一會兒月,突然聽到外頭傳來熟悉的鳥叫聲。

她好奇地問惜月:“李夫人並未回來吧?”

“不,她回來了,下午回的。”

“這麽快?”邵芸琅驚訝,然後對著牆外說:“是徐公子嗎?”

沒多久,牆頭上多了一個人,正是徐良美,看到邵芸琅主仆也不詫異,而是問道:“能否麻煩姑娘一件事?”

“請說。”

徐良美提著一個包裹遞進來,“今日母親走的匆忙,未帶厚衣裳,麻煩姑娘轉交,在下感激不盡。”

惜月走過去接了,邵芸琅在她身後問:“我可以幫你去告知令堂一聲,讓她過來見你。”

“不必了,母親此時想必不想見我。”徐良美歎了口氣,俊逸的麵龐浮現出一抹憂傷。

邵芸琅不明白他們母子之間能有什麽隔閡,前世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到底是陌生男子,她不好多見,拿了東西就離開了,走到半路才終於想起來那雙眼睛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