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1.5

◎一朵永不見天日的陰暗蘑菇。◎

帝安是這個全息世界裏碩果僅存的美人魚。

他之所以能在“大衰變”中活下來, 不僅是因為他機智且慫,更重要的是,他不是戀愛腦。

跟無數變成泡沫的同族不同, 帝安殘忍而狡猾, 對他來說,人類唯一的作用就是充當改善胃口的小甜點。

——畢竟吃多了海鮮,偶爾嚐一下野.味也不錯嘛。

於是這個悠閑的午後,帝安靠在礁石上,咬了口手裏抓著的魚,鮮血順著尖銳的牙齒流下, 他悠悠地歎息一句, “可惜了。”

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可惜什麽?”

或許是太久沒交流過,又或許是早年“野味”吃得太多, 總之, 帝安沒有意識到絲毫不對, 反而下意識回道:“之前路過的幾個人,尤其是那個最小的女孩……嘶溜!”

他舔舔牙齒上的鮮血,遺憾道:“肯定很好吃。”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帶了些許陰森的味道:“我看你也不錯。”

他點評道:“做成刺身肯定美妙絕倫。”

帝安此時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猛地抬頭,看到一個“核善”的微笑。

隨後弗洛裏安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 背在身後的手一揮——

在海底橫行霸道數百年的帝安被保姆毫不客氣地捆起,丟到了甲板上。

他驚恐地看著架起的大鍋,仿佛看到了曾經那些被自己吞吃入腹的船員, 不由開始瑟瑟發抖, “我、我不好吃的!”

“你又沒吃過自己的肉, 你怎麽知道?”

弗洛裏安的表情比反派還反派,他磨刀霍霍,潔白的牙齒在陽光底下泛著光,“我的生魚片切得可好了,保準讓你也能嚐嚐。”

說得好聽,這不就是淩遲嗎?!

帝安眼睛到處亂轉,試圖求助他人,然後就看到了靜靜站在一旁的安格諾。

總有一些人,隻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可靠。

帝安一喜,正欲張口求救,卻見安格諾忽然扭頭看向另一邊。

——是沈呦呦和沈年從船艙裏走出來了。

於是安格諾平靜道:“老板,我雖然不善烹飪,但學過一段時間野外求生。”

“這條魚可以留一塊給我烤嗎?”

帝安:“……”

他徹底崩潰,再不敢耍小聰明,努力攢動著坐起來,自暴自棄,“你們有什麽想問的直接說吧,我能活到現在,就證明我是條貪生怕死的魚。”

“隻要能放我一條生路,問什麽都行!”

沈呦呦等人對視一眼,都沒想到能這麽順利,最終由小姑娘作為代表,清了清嗓子,“你知道‘海中陸’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嗎?”

帝安懨懨:“不知道,兩百年前突然出現了一場‘大衰變’,那之後就這樣了。”

大衰變?

默默將這個詞記下,沈呦呦接著問道:“那你知道人類都去哪了嗎?”

帝安搖搖頭,“‘大衰變’後就基本絕跡了,要不是遇到你們,我還以為人類已經滅絕了呢。”

沈呦呦:“可以問一下你的年紀嗎?”

這可戳到帝安的痛點了,他的尾巴一下子甩起來,氣衝衝道:“這也太冒昧了!你怎麽可以問一條人魚的年紀!”

水珠濺到小姑娘長長的睫毛上,又順著臉頰流下來,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年方五歲的沈呦呦不懂“中年魚”對於年齡的敏感,但還是下意識:“對不起。”

帝安沒想到小姑娘這麽好說話,他眼珠一轉,又起了歪心思。

然而還沒等他乘勝追擊,臉側一涼,如鏡般的刀身倒映出他驚恐的表情。

“搞搞清楚,你現在是階下囚。”弗洛裏安又露出那個陰森的笑容,保姆隨他心意而動。

“給我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我大哥心善,我可不是什麽客氣的人!”

沈年在一旁嘖嘖稱奇,發現弗洛裏安還是有點演技在身上的。

瞧,這裝腔作勢的模樣,不跟電影裏那些馬仔一模一樣?

這副姿態用來糊弄現代人可能不夠,但恐嚇一個沒出過海、沒上過網、沒看過港片的人魚……可把他嚇得夠嗆。

帝安深覺自己遇到“食人魚族”了,他一掃之前的無精打采,語速飛快,“兩百九十九歲零三個月,真的,我沒騙人!”

他不等沈呦呦做出反應,又一股腦道:“你們應該想問‘大衰變’吧?”

見小姑娘眼睛一亮,帝安瞬間知道自己猜對了,連忙繼續講述:“當時海底生物幾乎全軍覆沒,食物也沒了,整片海洋變成了個巨大的垃圾場,到處都是漩渦和汙染……”

“大部分人魚被迫朝‘海中陸’附近遷移……再後來‘海中陸’起了黑霧,我就再也沒看到過他們。”

人魚急哄哄地將一切托盤而出,安格諾冷漠地聽完,提出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麽沒跟著遷移?”

“我、我,”

人魚開始支支吾吾,眼神四處飄散,直到刀麵再次逼近,他才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發現情況不太對……當時有很多人類從‘海中陸’逃了出來。如果‘海中陸’附近真的是安全的,那些人類為什麽要跑呢?”

安格諾點點頭,帝安還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剛長舒一口氣,就聽到那個想烤魚的少年平靜地稱述道:“所以你吃了人。”

帝安雙眼瞪大,還想辯解,一對上那雙無機質的眼睛,立刻蔫了,努力描補道:“那時候方圓百裏隻有四處潰散的人類……我實在是沒辦法,再不吃我就要餓死了!”

沈年略有些不適地皺皺眉,下意識看向女兒,卻發現沈呦呦非常平靜。

隨後他注意到,在場除了他以外,其他孩子都表現得很平靜。

在他們眼裏,人魚吃人是非常正常的進食行為,大自然環環相扣,這不過也是食物鏈的一部分而已。

其實大多數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同為人類,哪怕隻是聽聞陌生人被獅子吃掉了,也會下意識地感到惋惜和難過。

這是相同物種之間的兔死狐悲。

但在沈呦呦等人身上,卻完全看不出來。

那麽,如果沒有經曆過家庭、學校、社會的教化……在這些神童眼中,猩猩和人類,會不會根本沒有區別?

沈年被自己腦中產生的這個疑問嚇到了,他忽然想起幾個月前,朱老意味深長的點撥。

“……最好多關注呦呦的身心健康,多帶她出去走走。”

“原來是這樣……”沈年醍醐灌頂,沈呦呦感受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抬起頭。

“沒事,”他上前,一把將小姑娘抱起,在她腦袋上蹭了蹭,“三分鍾沒抱了,抱一下。”

沈呦呦:“……”

她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有些嫌棄地用手將突然格外黏人的爸爸的臉推到另一邊去,卻控製不住地露出一抹害羞的笑。

等等!正事還沒辦完呢!

小姑娘立馬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大哥的架子,卻因為被沈年抱在懷裏而氣勢全無——畢竟有哪個大哥是被爸爸抱著問話的啊!

沈呦呦可不管,她努力將自己的氣場調整至一米八,隨後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帝安有些羨慕地瞄了一眼抱著小姑娘的沈年,思緒遲了一秒,“啊?”

“我的意思是,”沈呦呦很有耐心,軟糯糯地詢問,“食物有了,但你是怎麽躲過的漩渦和汙染?”

這麽大片的海底生物死去,絕不僅僅是因為食物短缺。

對於生活在陸地上的人類來說,海洋汙染尚且頗為棘手,更別提人魚這種生活在海中的生物了。

那些逃難的人魚未必沒有發現人類的異常,但不去就是立刻死,去了還能有一線生機,所以他們才會毫不猶豫地朝‘海中陸’附近遷徙。

“我……”

帝安又想打馬虎眼,安格諾一言不發,打火機躍動的火苗倒映在他蔚藍的眸底。

“我意外發現了一處海底遺跡,”帝安一哆嗦,“雖然裏麵進不去,但是宮殿外圍似乎有結界,可以阻擋一定範圍內的風暴和海洋汙染!

沈呦呦等人對視一眼,一齊看向帝安……

“我沒有撒謊!”帝安感受到他們的視線,仿佛看到火苗在自己身上燃起的模樣,急切地解釋:“是真的有一座海底宮殿,應該是初代人魚王的陵墓,就隱藏在珊瑚叢底!”

沈呦呦點點頭,卻還是在看著他……的身後?!

帝安感到背上傳來一股寒意,他驟然回過頭,就看到裝備齊全的伊芙和阿大。

伊芙將潛水裝置鬆開,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肩上,快活地點點頭。

“他說的是真的,”海上探險家狡黠地眨眨眼,“珊瑚叢底藏著一顆巨大的泡泡!”

*

另一邊,順利通過官方通道“登出”的米勒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眨了眨,又閉上。

“別試了,”黑暗中,小野良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不是你眼睛出了問題,這裏就是這麽黑。”

米勒被嚇了一跳,猛地坐起來,泛著熒光的營養液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手上的腕表閃爍著紅光,透明光屏漸次亮起兩行字——

【注意,您已進入特殊區域,為了您的人身安全,請時刻謹記‘安全第一’的原則,切勿逞強,如有不適,請選手立刻退出比賽!】

【本係統配備了自動監測功能,如察覺到選手生命受到威脅,將會強製退出,請嘉賓自覺保護好自身安全。如需退出比賽,請按下腕表上的‘退出’,或者大喊“我要退出”。】

約莫半分鍾後,紅光散去,但這兩行字始終掛在透明光屏的頂端。

米勒此刻終於適應了光線,他勉強借著光屏看清小野良的輪廓,有些躊躇,“我、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麽黑,去哪都不安全。”

小野良罵罵咧咧,摸索著爬出冷凍艙,“也不知道瓊斯少爺他們怎麽樣了。”

“少爺也是,該讓我跟著才對……”

他自詡長輩,卻被這樣怠慢,此時一肚子氣,忍不住一邊檢查周邊環境,一邊抱怨一通。

然而米勒向來唯唯諾諾,他惶恐地聽著,別說回應了,甚至呼吸都放輕了,絲毫不敢冒犯。

沒有捧哏,小野良也罵得沒勁,他將這間實驗室走了遍,隨後看向那整整齊齊擺著的九個冷凍艙。

此時此刻,除了正中央屬於安格諾的冷凍艙緊閉著以外,其他艙室都已經打開,恰好對應著上半期選擇了選項二“元宇宙”的人數。

小野良走向正中央那個冷凍艙,裏麵果然已經空無一物,這代表安格諾成功了,跟著沈呦呦的順風車走了“開發者”通道。

確認了那位大少爺的安全,小野良心下一鬆,隨口問道:“說起來,你怎麽不帶陪伴者?”

一共有五位選手選擇了選項二,卻隻有九個冷凍艙。

賽前提前做過功課的小野良自然知道,少的那一個,正是米勒的陪伴者。

米勒正在小心翼翼地從冷凍艙裏爬出來,聞言沉默地囁嚅半天,“我、我有……”

小野良沒聽清,“有什麽?”

米勒卻不肯再說了,他重重地搖了搖頭。

“算了,不管你了。”小野良看到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就牙疼,他確定沒有什麽線索,就要直接推門往外走。

米勒見狀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眼睜睜地看著小野良毫無防備地走了出去,忽然出聲,“等、等等!”

小野良門推到一半,困惑回頭。

“你、你想看看我的陪伴者嗎?”

米勒有些害怕,他不想這麽快出去,又找不到其他借口。

他對上小野良的目光,緊張地拽著背包帶,胖乎乎的手勒出溝壑,結結巴巴道:“我、我其實帶了的,但、但是主辦方說這不算一個名額……你想看嗎。”

小野良不知道這個小胖子忽然玩哪出,但他最討厭這種軟綿綿的沒出息的人。

他毫不留情,“你不會是怕黑吧?”

米勒慌亂地搖搖頭,隨後迫不及待地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玩偶。

那是一隻相當漂亮的布偶貓,做工相當逼真,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貓咪的腦袋,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像是獻寶一樣捧著它,“你看,我有陪伴者。”

小野良看著這一幕,心底的戾氣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他下意識地露出個親和的笑,“真可愛,我可以摸摸嗎?”

米勒瑟縮了一下,有些猶豫,但隨後他又想到小野良在“雲中陸”時許下的承諾——

“你們放心去,”在沈呦呦遲疑且擔憂的目光中,小野良連忙靠譜地拍拍胸膛,“我跟米勒一起,一定保護好他。”

事實上,看著因為要去“海中陸”害怕到發抖的米勒,沈呦呦還是有些不放心。

而且她總覺得這個叫小野良的叔叔給人的感覺非常不好,簡單來說……就是有點不安好心。

但安格諾說服了她,“他隻愛追名逐利。”

有鏡頭在,再加上瓊斯家族,小野良不會自毀長城,而以他的實力,足夠保護好米勒。

沈呦呦猶豫地點點頭,她遲疑片刻,主動伸出手,剔透的眸子看向幾人,主要是看向小野良和米勒,“我們算是同伴了,對吧?”

米勒記得當時小野良是第一個附和的,瘦削的臉龐帶著燦爛到有些討好的笑容。

“當然,我們都是一夥的!”

回憶結束,米勒對上小野良此刻的笑容,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中的玩偶遞了過去。

“你小心點哦,”他的眼神黏在布偶貓上,“這是卡卡,它……”

米勒的介紹還未說完,隨著“撕拉”的一聲悶響,仿若曆史重演,一切戛然而止。

他倏地瞪大雙眸,由於眼角張得太過用力,以至於眼睛泛起深深的血紅。

“我說你,”

小野良毫不留情地將手中撕成兩半的玩偶隨意丟在地上,毛發紛飛,他厭惡地揮了揮,“廢物也要有個限度。”

這句話似乎按下了莫名的按鈕,許多被和諧的信息在這一刻被放了出來。

【???這可是卡卡!我們米勒最喜歡的小玩偶,每天都要給它梳毛的!小野良發什麽癲啊?】

【臥槽臥槽臥槽,我受不了了,什麽神經病人格,他瘋了吧?毀了人家的貓貓還罵人?!】

【前麵的是不是沒去看其他人的直播間?已經有大佬推測出來了,這座實驗基地有問題,似乎能放大人內心的陰暗麵。】

【我怎麽覺得是加重偏執程度,你們看加西亞的陪伴者,原本隻是輕度潔癖,現在已經快到每十分鍾消一次毒的程度了。】

【什麽加重不加重的,小野良和奧古斯汀都隻是受了這個基地的影響!某些人別趁機發放洗腦包!】

【到底是誰在發洗腦包啊?那我們米勒怎麽沒被影響啊?我倒真想米勒崛起揍這個混蛋一頓!】

狂風驟雨般的彈幕卻並未引起實驗室內兩人的注意,小野良渾然沒察覺到異樣,他雙手環胸,臉上滿是譏諷與不耐,“現在不是玩過家家酒的時間。”

“你能做的,就是乖乖到前麵去探路,懂了嗎?”

米勒久久沒有回應,他隻感到靈魂被迫抽離,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小野良似乎又罵了幾句,還走上前來踹了兩腳,但米勒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

米勒忍耐著一陣又一陣的眩暈與無力,不知過了多久,他勉強睜開眼睛,發現實驗室內隻剩下了他一人。

應該站起來,走出去。

理智這麽提醒著他,但渾身沒有一丁點力氣。

他隻能緊緊抱著自己的背包,趴著,一點一點撿起地上的棉絮和毛發。

他試圖將玩偶再拚好,手卻顫抖得不成樣子。

他挪到角落,死死地盯著背包裏放著的一排藥劑。

卡卡又死了。

米勒腦子裏遲鈍地想著。

他應該報仇。

胖乎乎的手緩慢地伸向那排藥劑,然後他很快絕望地意識到。

他不敢。

正如五年前不敢反抗奧古斯汀,五年後,他還是不敢反抗另一個奧古斯汀。

像是一朵永不見天日的陰暗蘑菇,哪怕知道再走一步可能就能碰到陽光,但蘑菇,怎麽會走路呢?

小野良說得沒錯,他是個廢物。

米勒難過極了,他急喘著氣,憋了又憋,珍珠大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他想去擦,又擦不及,最後還是滴落到了棉絮上,沾濕了卡卡。

米勒更沮喪了。

觀眾們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心都揪了起來,不由得把小野良翻來覆去地罵,心疼壞了。

還有一大批人湧入了沈呦呦的直播間,希望這顆眾所周知的小糖果能趕過來安慰安慰米勒,然而可惜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此時此刻,沈呦呦等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海底宮殿上。

珊瑚叢底,沙石之下,虛幻的宮殿屹立其中,剔透的巨大魚骨構成了柱,五光十色的魚鱗做成了瓦,瓦下垂著珍珠,隨風而動,發出泠泠的響聲。

伊芙在前麵帶路,帝安還沉浸在難以置信中,他第十八次詢問,“你到底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我在這生活了幾十年,也是偶然間才發現的!”

甚至他已經是人魚族裏唯一發現這處遺址的人魚了!

他還一直為此沾沾自喜,自覺聰明伶俐……沒想到這個人類在這探索了不到半天,竟然就這樣將他藏了這麽多年的秘密發現了!

伊芙懶得搭理不願接受現實的人魚,她看向沈呦呦,“最多隻能待在房簷底下,我試過了,門打不開。”

“當然打不開,”人魚哼哼唧唧,“這是人魚王曾經的宮殿。”

“在我們的傳說裏,初代人魚王是一名流浪歌姬,因為深受海神喜愛,得獲絕美的容貌、無盡的生命和漂亮的魚尾,陪伴在海神身邊。”

“因此,但凡想要覲見她的,都需要用歌曲敲門,隻有能被人魚王認可的歌曲,才能將門打開。”

他一說完,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

帝安克製不住地捂住魚尾,結結巴巴,“幹、幹嘛?!”

“你之前說,雖然裏麵進不去……”沈年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你作為以歌喉聞名的人魚族,足足兩百年,都沒能獲得人魚王的認可?”

帝安:“……”

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並因此破防,連貪生怕死的人設都拋諸腦後,決心讓沈年意識到自己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沈年不搭理他,回憶著之前在海上聽到的帝安的歌聲,輕輕地哼了起來。

與擁有完美嗓音的人魚不同,他的聲音雖然清朗,卻由於剛剛潛過水,還帶著幾分微啞。

“就這?”帝安無師自通了垃圾話,不屑撇嘴,“加油,你差點就唱對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