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糖葫蘆

黃寄北停下腳步,打算先看一下情況再進去。

“爹,你去附近打聽打聽,別說我們黃家莊,就連鎮上,也沒有人家娶媳婦花這麽多錢的,這可是整整五十兩聘銀啊,還不算其他!”

“老四,你給我坐下,誰準許你對著你老子娘大呼小叫的!”

回應他的是一位老婦人的聲音,這個人就是原身的祖母老王氏,而剛才大呼小叫的那位就是他的四兒子,自己的四叔,黃長桓。

“爹,娘,那薑家姑娘可是秀才家的小姐,我們黃家也是附近有頭有臉的人家,這聘禮若是太寒酸了,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一身著長衫的中年男子說道。

“是呀,爹,娘,大郎他年紀輕輕就過了縣試,若是得到秀才嶽父的提攜,來年中個秀才也不是什麽難事。”一打扮得體的婦人接著長衫男子的話說道。

上麵這一男一女,就是書中男主黃寄南的父母,男的叫黃長楷,是個童生,女的蘇氏是蘇秀才家的閨女,當年看好黃長楷嫁了過來,誰知黃長楷這麽多年還是個童生。

“老大,大郎這孩子出息我們是知道的,可這聘禮著實太多了,家裏的情況大家也知道,地也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不能再動了。”

發出這深沉的老人聲的就是黃老頭了,他說的也是實話,這些年來供長房父子讀書,家裏原本五十多畝的田地如今隻剩二十三畝了。

當初分家的時候二房、三房和四房各分到了三畝,老兩口選擇跟著長房,剩下的14畝相當於都歸了長房。隻不過長房沒有肯種田的,這些田實際上還是二房和三房在幫著種,老二和老三實誠,隻當著孝敬老爹老娘了。

所以,這老頭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是賣慘來了?可除了四房的黃長桓因著有個在鎮上開酒樓的嶽父日子過的還可以,二房和他們三房可是窮得捉襟見肘了呀!這老東西未免也心太狠了吧。

其實他們三房本來日子還是不錯的,要不然黃寄北也不會有錢去上學堂,黃長植靠著木匠手藝每年都能有不少外快,也沒少孝敬老兩口,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家現在失去了主要勞動力,每月又要支付四兩銀子的醫藥費,已經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果然,黃老頭說出了他的意圖。

“今天找大家來呢,是想著大家都是骨肉兄弟,老大家現在有難處,大家該幫的還是要幫一幫的,將來大郎出息了,你們做叔叔嬸嬸的臉上也是有光嘛。”

黃老頭話剛落音,胡杜鵑,也就是黃長桓那個有錢的老婆,就迫不及待的挑了出來,嚷嚷道:

“老爺子,我們四房沒那個福氣,這光誰愛沾誰沾去,我們家寄東明年就要進學堂了,正是要花錢的時候,不知道時候誰來幫幫我們四房呢。”

老王氏怎麽可能容許兒媳婦在她麵前放肆,立刻破口大罵道:

“反了反了,爺們還沒說話,有你這個娘們說話的份嗎!老四,你就是這麽教媳婦的?”

黃長桓把胡杜鵑拉了回來,卻是什麽也沒說,這樣看來,四房的意思很清楚了,出錢,是不可能的。

見四房默不作聲,黃老頭找上了最好拿捏的二兒子,黃長棣。

“老二,你怎麽說?”

黃長棣這個人向來沒什麽主見,空有一身的力氣隻知道埋頭苦幹,隻聽得他畏畏縮縮的回道:“兒子都聽爹的。”

他的妻子的範荷花在一旁聽得著急,忍不住插話道:

“爹,娘,我們家這情況大家是知道的,實在是沒什麽閑錢啊。”

範荷花是隔壁範家村的,娘家窮的要命,當初黃長楷的親事掏光了家底,輪到黃長棣成親的時候就隻能娶窮苦人家的女兒了,範荷花就是黃長棣花了一袋米娶回家的。

老王氏惡狠狠的瞪了範荷花一眼,對著黃長棣說道:

“老二,你是不是傻,你們家有沒有兒子,錢留著做什麽用,大郎才是我們這個家的希望呀。”

屋裏吵得不可開交,屋外的黃寄北卻是看明白了,他基本了解現在的狀況了,看了看自己手心已經消失的紅痣,他猜到了黃寄南的下一步計劃。

按照書中的時間線,現在已經到了第二個標記者的情節。

在書裏,黃寄北還沒去世之前黃寄南就物色好了下一個標記者,就是剛才他們提到的薑秀才的兒子,黃寄南未來妻子的哥哥薑啟。

黃寄南的科舉係統能量有限,若是標記了超出自己承受範圍內的人就會被反噬,而且為了增強吸取效果,他必須和被標記者待在一塊。

薑啟現在已經是童生了,對於黃寄南來說,這個段位的人剛好適合他標記,隻要標記了薑啟,黃寄南就能成功通過府試了。

他已經過了縣試,明年春天再過府試就是童生了。這就是為什麽黃寄南迫不及待要娶薑家小姐的原因。娶了薑家小姐後他就會借口搬到薑家,然後標記薑氏的哥哥薑啟。

這黃寄南還真是盡逮著身邊的親人霍霍。

眼看著屋裏二房一家就要被逼的掏錢了,黃寄北必須要出麵了,想來黃老頭是看到他們三房這陣子靠賣餛飩掙了點錢就打上了他們家的主意,黃家那老兩口可不會因為三房隻有孤兒寡母在場就心軟。

二房黃長棣被老王氏說動了,不顧妻子在一旁急得跳腳,對著上座的老兩口說道:“爹,娘,我們二房沒本事,這些年也就攢了二兩銀子,既然大郎有需要,就先拿去用吧。”

範荷花快要被自己丈夫給氣死了,自家兩個女兒的嫁妝還沒著落,他這個做爹的倒舍得拿出錢來替侄子娶媳婦。

老兩口倒是對黃長棣的態度十分滿意,隨即把目光投向了白氏母女,說道:“白氏,你們三房總不該什麽表示都沒有吧?”

白氏止不住的委屈,自己丈夫下個月的醫藥費還沒著落,倒是要給隔房的侄子辦起喜事來了,自家的難處怎麽不見爹娘幫襯呢。

白氏正想開口分辨就看見自家兒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阿娘,不好了!阿爹從**滾下來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白氏聞言立刻慌了,顧不得老兩口還在等她回話就匆忙地往外跑去,黃寄北向阿爺阿奶告了罪,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拉起小桃的手追了上去。

白氏是真的被嚇到了,一路跑得飛快,黃寄北直到家門口才追上了她。

“阿娘,你別急,阿爹他沒事,剛才我是騙他們的。”

白氏先是一愣,隨後破涕為笑,對著自己機靈的兒子嗔怒道:“你呀,下次可不許再拿你爹說事了!”

“知道啦,是兒子不好,讓阿娘著急了。”

“幸虧你來了,要不然你二伯這麽一開口,我們就是不想出也得多少意思一下了。”白氏慶幸地說道。

因為老宅的事耽擱了一陣時間。想到要趕在太陽下山前把山地裏的鴨梨摘回來,母子三人就加快了步伐。

黃寄北回家拿上事先已經做好的摘果神器,白氏和小桃拿起竹筐和扁擔,朝著後山走去。

這山離黃家院子不遠,村裏人習慣的稱它為後山。其實這山並不高,最高處看上去也就十五層樓那麽高,樹木也不茂密,所以這所謂的山,隻是一片丘陵而已,不用擔心有野獸之類的。

幾年前三房被分出來後曾經買了五畝山地,種上了各式果樹,梨樹、桃樹、枇杷樹都有。現在果樹長成,摘下來去城裏也能換些錢。以前黃二郎和黃小桃也經常上山撿些枯枝,供家裏燒材取暖。

之前黃寄北賣給茶莊的幹**就是從這山裏采摘回來晾曬成的,這後山真幫了他不少忙。

如今正是梨子成熟的季節,一到地方小桃就一溜煙的就爬上了梨樹,黃寄北攔都攔不住,隻好無奈的在樹下扶好了她,囑咐她著小心點。

白氏這邊則是拿出了黃寄北想出的摘果神器,這器具還是黃寄北上輩子在網上看到的,照著黃寄北的描述,白氏成功的用竹條編了出來。

取一根五米長的成年竹子,頂部劈成細條,編織成圓錐形的小筐,收口處放置兩根竹棍,這樣一個簡單的摘果神器就做成了。

舉起竹竿對準樹上的梨子,讓果子從竹棍的縫隙處進入錐形小筐,輕輕旋轉,梨子就下來了。

有了這摘果神奇,速度果然提高了不少,黃寄北和白氏負責摘果,摘下來後就遞給小桃,小桃將梨子從錐形小筐中取出,小心放進地上的籃筐裏麵。

一個時辰不到三人就摘了兩大筐的梨子,估摸著差不多了,三人就停手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不傷到梨子,梨子是分了兩次挑下山的,這個季節的鴨梨很受歡迎,白氏準備明天和黃寄北一起去縣城,把這兩筐梨子賣了換錢。

可家裏隻留黃長植和小桃她也是不放心,便托付了隔壁二房照顧。二房和他們關係一直不錯,雖然二伯愚孝,可白氏和範荷花感情一向很好。

雖然小桃也很想跟著阿娘和阿兄一起去城裏,但家裏還有阿爹需要照顧,小姑娘很懂事的沒有鬧,不僅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還能照顧黃長植的飲食。

因為要賣鴨梨黃寄北出發的比平時早了些,陪著白氏在縣城路邊賣了一會兒他就出發去賣餛飩了。

等他那邊賣完後白氏這邊也差不多了,路過的人中有認出了黃寄北的,想著反正都是要買,不如在這餛飩小哥這買了,這家人做生意他是信得過的。

到了下午鴨梨也賣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的傷到表皮的和品相不好看的他們也不打算賣了,打算留著自己吃。

“阿娘,我昨晚又聽到你咳嗽了,我去買點冰糖給你燉梨吃吧。”

白氏擺擺手,說道:“沒事,我多喝點水就好了,冰糖貴的很,別花那個冤枉錢。”

黃寄北知道白氏舍不得,想著自己改天直接買回去,不過說到冰糖,他倒是還有其他想法。

“阿娘,我看山上的山楂也快熟了,這冰糖買回去,做成冰糖葫蘆,想必也能賣的不錯。”

白氏疑惑的問道:“二郎,什麽是冰糖葫蘆呀?”

山楂在他們這裏並不受歡迎,農家人本來就吃不飽,吃了這開胃的東西就更餓了,他家的這六棵楂樹還是當時買其他樹苗的時候攤主附送的。

黃寄北這才注意到這裏大街小巷居然沒有賣冰糖葫蘆的,於是便和白氏解釋了一番,說是從書上看到的。白氏聽了便答應了,對於這個兒子,她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黃寄北這下子更堅定了賣冰糖葫蘆的事了,這冰糖葫蘆可是曆經多少朝代經久不衰的零食呀,他對於能賣出去是有信心的,沒有小孩子能抵抗這酸酸甜甜的味道。

黃寄北回家後將冰糖葫蘆的事和黃長植說了,黃長植也沒意見,他現在除了站不起來其他地方已經沒問題了,聽完黃寄北的描述後就把製造竹簽的活攔了下來,他是在木匠鋪做過學徒的,這些活不成問題。

山上的梨子又去摘了幾回,他家的梨樹不多,半個月後就基本賣完了。

而此時的山楂樹上,已經是一片紅通通的景象了,黃寄北仿佛已經看到一串串的冰糖葫蘆在朝他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