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要聽話

如此境況僵持不下, 四大丫鬟中的北竹不負所望,當真退下前去將境況稟報與將軍。

惜悅便是趁此間隙溜至月亮門邊,小手扒著牆沿探出腦袋瓜子, 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興致勃勃地往裏頭瞧。

家裏難得熱鬧一回, 隻她一人不得參與算什麽事兒?瞅幾眼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是吧!

與此同時,自雲墨堂走出兩位男子。身姿頎長, 氣度卓爾不群,分別著銀白和玄色錦衣, 昂首闊步磊落大方。

隻一黑一白的搭配讓惜悅想起話本上的勾魂使,忍不住櫻唇微勾,笑出幾分不懷好意。狡黠的大眼睛滴溜轉,也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

直至那二人抬眸向月亮門看來,惜悅瞬間愣怔於銀裝男子的驚天容顏。

惜悅隻覺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呼吸受阻似的不得自由吸納。

這是她第一次見除阿兄之外擁有如此神顏的男子。玉樹臨風,器宇不凡等詞在他的神顏下皆顯蒼白。

而此人與惜悅相視之時所顯露的錯愕之色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錯愕與不敢置信交織, 叫那人不自覺向前跨出兩步欲探其究竟, 眼睛盯在月亮拱門處眨也不敢眨。他似乎也正屏著呼吸, 分外小心的吐納。

當他想看得更仔細些的時候, 一道較那姑娘高出些許的身影映入眼簾,將門沿處的姑娘遮了個嚴實,顯然他不能如願了。

東笙笑著輕言哄勸:“小姐, 畫鋪開業之期已近, 不若咱們再去常玥苑作畫?”

“是啊小姐, 今日幾位小姐頗為忙碌,自是顧全不及, 隻能靠小姐一雙巧手勉力支撐呢。”

南今趁機上前,將惜悅的視線圍得水泄不通。

“阿兄說需勞逸結合, 我要聽話。”

惜悅那一本正經強詞奪理的模樣給這話添了可信度,說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話是沒毛病的,丫鬟們隻得再絞盡腦汁想想其他。

正是此時,清磁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笑意:“那便聽話,過來。”

來人正是俞沐。

抬頭迎上阿兄帶笑的眸子,惜悅喜滋滋地小跑過去,伸長一隻腿,昂高頭顱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讓我進去,腿給你。”

隨便砍。

身為家裏頭的一份子,自家舉辦的詩會怎可少了她?

這是不公,是排擠!

得反抗!

俞沐搖頭,上前牽起惜悅的手向前行去,也不說旁的,隻道:“陪陪阿兄。”

惜悅不解:“阿兄怎不去參加詩會?”

阿兄身為詩會牽頭人又身居高位,不參與可妥當?她是希望阿兄參加的,若能借此在文人的筆墨潤色下為哥哥正名是再好不過。

“我若出現恐要引人局促而至失常發揮,不若與惜悅相伴。”說罷看向惜悅,湊近了問:“不喜?”

“喜的!”

惜悅重重點頭,回聲嘹亮無半點遲疑,眸中光彩熠熠生輝,令人觀之心頭發喜。俞沐心頭發癢,忍不住在惜悅唇上輕啄一口。

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有恃無恐,引來惜悅的嬌嗔:“幹嘛呀!”

悄咪咪環顧四下,見下人們不知何時已背過身去,這才放心。

惜悅瞪阿兄一眼便自行向前行去,心中羞赧,步伐卻格外的雄赳赳氣昂昂,早已沒了入雲墨堂的心思。

俞沐緊隨在後,躍過月亮拱門時利眸向內輕掃,薄唇隨之勾起,儼然一副得勝之姿。

雲墨堂內,停步在月亮拱門處的沈沢僵立在原地,初見惜悅時的驚喜早已被失落取代。

沈沢隻覺心中酸楚不堪,心口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使勁拖拽,疼得他不能自己。

他好不容易奪得父親首肯讓他參與此次詩會,本想趁此機會尋到七七問她對於親事的看法。她若是礙於俞家的養育之恩而不得不委身於祈將軍,那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帶她離開這是非之地,所有艱難險阻他來扛。

可是他錯了,事實證明所有猜測全是由自己的執念滋生的臆想。

他明明就在近處,七七從頭到尾竟不曾看過他一眼。

再看他們二人互動,哪裏有什麽迫不得已啊,分明是郎情妾意情意綿綿。

沈沢再也沒了繼續參與詩會的心思,魂不守舍的離開俞府。

他哪裏會知道,自己能夠參與詩會全是有人故意安排。

詩會後很快便有當日佳作流傳於民間,誰能想到最受追捧的竟是俞逞的作品!更有皇城學子為得俞逞真跡而大打出手,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最為意料之外的則是大學者們的反應,他們有致一同的表達了對俞逞的欣賞,幾乎每日要與其相邀共同探討學術。那是學子們擠破頭也無法參與的,著實惋歎!

再有便是文人口中的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自上次的廚藝大賽後,再無人敢質疑黎皖姝的廚藝。而今又有文人雅士的妙語形容,大夥兒的饞蟲直接被勾起。可惜祈將軍母親的廚藝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嚐到的!

倒是黎皖姝期待的女兒們的親事一個也沒成,那麽多才俊在女兒們的口中多少都有不堪的一麵。那日她忙於後廚,女兒們又說的有鼻子有眼,自己實難斷別真偽。

兩日後皇宮傳下聖旨,封俞逞為從一品大官:太子太師。

“恭喜爹爹!”

送走宮人,四姐妹相伴為爹爹賀喜,四雙小手伸得直,大有不給紅封不收手的架勢。

俞逞人逢喜事精神爽,可這屬意外之喜,哪曾準備,不由笑著搖頭:“你們啊!”屬實無奈。接著便讓言管事去準備,未了叮囑道:“多準備一些,府裏人人有份。”

一時間下人們跪地謝恩,聲音激昂洪亮:“謝太師爺賞賜!”

待院子恢複平靜言隨方才稟報:“回老爺,將軍早已下令備好紅封,這便下發。”

“哦?”

俞逞麵露驚訝看向長子,卻見他淡定自若同自己點頭示意。俞逞回過味來,原來沐哥兒早算準了,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己不過中年卻累得孩子為自己解憂,實在羞愧。伴君如伴虎,自己定不能有負指望,否則恐將成為孩子們的累贅。

今日除俞逞的喜事之外,另有一要事,便是惜悅設計的飾物將於今日發售。

這幾日若綾閣夥計已將惜悅畫出的樣圖在各個貴人處過了眼,今日定當門庭若市。

幾個姐妹哪裏會放過這樣的熱鬧,待取得紅封便喜滋滋向若綾閣出發。

因聖旨的到來耽擱了些許時候,按理說姐妹們抵達若綾閣時,看見的當是熱鬧非常的景象,哪裏是現在這般淩亂不堪,更有好些人東倒西歪於若綾閣正門口的樣子。

再一細看,正門口處那甩著鞭子囂張跋扈的女子可不就是上回那個找茬的許苑嗎?

“敢擋本小姐的路,讓你們放肆!”

又是一聲鞭響,一名無辜路人被甩飛,倒地不起。可許苑扔不覺解氣,命人將那人架起,甩著空鞭打算待人近了便開始招呼。

她今日遭了大氣,這輩子從未如此氣憤過!她生來便是丞相嫡孫女,受盡萬千寵愛,誰不是巴巴的討好她?

偏偏這若綾閣欺人太甚,這些時日貴人圈人人盛傳若綾閣新飾,將其傳的神乎其神,偏生她堂堂丞相嫡孫女卻未曾收到樣圖,這不是故意下她的麵子嗎?

這氣勉強忍了,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自己賞臉造訪時當著其他貴人的麵趕她!

簡直奇恥大辱,怎生能忍?!

本欲當眾教訓那群狗仗人勢的東西,誰料那些夥計各個身手了得,讓她的人毫無招架之力!

行,她不與這些人一般見識,回頭讓爺爺來收拾他們!

然而出了若綾閣她突然又改了主意。

想做生意是吧?發售新飾是吧?她還偏不讓他們如意!

當然,幾個姐妹一看便知許苑的用意,這是故意阻住去路不讓貴客臨門啊!

好家夥,欺負到頭上來了,那不能忍!

“等著,我去教她做人。”

俞樂摩拳擦掌,看傻子似的看向許苑,也不知她能抵住自己幾招?

惜悅絲毫沒有被挑釁的氣怒,反而有點激動是怎麽回事?她甩甩胳膊,早就躍躍欲試,帶著幾絲興奮:“我也去!”

隻她剛跨出一步便被一銀白長臂阻攔,抬眼望去,攔她去路的不是別人,正是詩會那日見過的神顏男子。

視線交匯時便見他搖頭,道:“不妥。”

惜悅隻覺莫名。

是不妥,認識你嗎你就攔我?

有一點惜悅倒是可以肯定,便是這男子與那許苑並非一夥。就憑詩會那日他能夠受得阿兄宴邀,足見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那麽問題來了,這般人物因何阻攔她‘路見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