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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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奉口如懸河講述自己生孩子的驚奇曆險, 虞子鈺聽得如癡如醉,欲罷不能。
“那日我正抵達秦州,騎馬從遠掖峰東側的驛道經過。明明萬裏無雲的天, 忽而雷雨驚變, 飛沙走石, 天邊有七彩祥雲鋪設雲層。我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 有東西在動,似有三昧真火在體內燃燒。”
虞子鈺盤腿坐在**,托起下巴聽著, 滿臉傾慕, “然後呢, 你就把寶寶生出來了嗎?”
李奉手一攬,把她摟抱在懷中, 讓她靠在自己胸口, 低頭吻她額間。
繼續道:“我沒有產道, 自然是生不出來。便記起你當初所說的拆剖而產,我拿起刀在肚子上一劃,頓時黑氣騰升,轉眼間散出的黑氣聚集在一起, 最後凝成嬰兒,我們的寶寶就這麽來的。”
虞子鈺聽罷, 拍手叫好:“厲害, 太厲害了,夫君辛苦你了。”
她伸手拉扯李奉的腰封,扯開衣衫要看他腹部傷勢。什麽傷痕也沒留下, 緊實的腹部肌肉紋理線條流暢, 塊狀分明。
虞子鈺在腹肌上摸了個遍:“你割哪裏了, 傷好得這麽快?”
李奉隨手指了一處:“就是這裏,我道行可不淺,幾日後便好了。”
“厲害,著實厲害。怪不得能把蕭瑾的仙骨都打斷了,李奉,你還是有兩下子的。”
提到蕭瑾,李奉又不高興了,故意悶著臉。
“這個罪名我可不認,蕭瑾是李既演打的,可不是我打的。我雖武藝超群,道行高深,但娘子都教過我了,要做個仁義君子,我心裏都記著呢,怎麽會隨便打人呢。”
他這滿口甜言,叫虞子鈺聽得心裏暖烘烘的,果然還是李奉最聽話。
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親:“李奉,如今不管是情情愛愛,還是世間險惡,我都經曆了不少,到頭來還是發覺你最好。”
李奉心馳神**,抱住虞子鈺愛不釋手:“娘子,隻有我才是最好的。你別和蕭瑾成親好不好,有我和李既演照顧你就夠了。”
“好,我們一家四口好好的,我定不辜負你們。”虞子鈺也抱緊了他。
二人相擁而眠,虞子鈺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總記掛著孩子,躡手躡腳起來,要去對屋看孩子。
剛出屋子,卻見空中連續三支火弩劃破漆黑夜幕。她認得出,夜間三支火弩連射,這是北衙六軍的軍火信。
她爬上院中的老槐樹,遙視遠處情況。
今夜月明如晝,月光昏昏白白照耀各處屋頂,虞子鈺清楚看到有星星點點的人影跳躍在遠處房頂之上,直奔公主的方向。
再往遠了看,位於城南左右神武軍的軍營,士兵們如潮水般湧動,也是向公主府所在街道進發。他們似乎是要突襲,動靜並不大,四周也沒有馬蹄聲。
虞子鈺爬下樹,直奔姐姐的屋子。推開窗子跳進去,卻不見虞青黛,**的錦被緞褥擺列規整,沒有翻動過的痕跡。
喊了幾聲,也不見有姐姐的回應。
虞子鈺又跑到父母的屋前,拍門叫喊:“娘,姐姐呢,姐姐去哪裏了?”
虞凝英覺淺,先醒過來,合衣來開門:“子鈺,你怎麽了?”
“姐姐呢,我去她屋裏找,沒找到她。”
“哦,她去公主府了,說今晚在那兒留宿。”虞凝英見她焦急的樣子,回頭喊話丈夫,“老趙,快起來。”
趙天鈞從裏屋出來,睡眼朦朧:“子鈺,你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呢。”
虞子鈺指向夜空:“我剛剛看到有三支火弩連發,還看到城南神武軍出動了,神武軍不是歸三殿下管嗎,怎麽都出來了?”
趙天鈞大驚,忙問:“李既演呢,快叫李既演過來!”
“李既演不在。”
趙天鈞:“他回將軍府了?”
虞子鈺搖頭:“不是,現在是李奉占著身子呢,李奉就在我屋裏睡著。”
“快叫他過來!”
“哦。”虞子鈺往自己屋裏跑。
趙天鈞和虞凝英急急掌燈。趙天鈞來到前院,爬上望風台看去,果真看到有軍隊在城內移動,匆匆派侍衛去公主府送信。
虞子鈺也把李奉叫醒,帶他來到父母跟前,李奉眉眼帶笑拱手作揖,倒是嘴甜:“爹,娘,叫我來有何吩咐?”
趙天鈞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李既演,哦,不是,李奉。算了算了,不管你是李奉還是李既演,趕緊回龍武軍軍營點將排兵,去公主府支援,聽從寧遠的調遣。”
“爹,這是怎麽了,我不會帶兵啊,這是李既演的活兒。”李奉平日吊兒郎當的,現在還弄不清楚情況。
趙天鈞頭都大了,以為李奉的存在是虞子鈺發癲編造。這會兒看李奉的眼神,才驚覺李奉和李既演,真的是不同的兩人。
他隻得問虞子鈺:“你能不能讓李既演出來?”
虞子鈺知道情況緊急,抬手往李奉右臉扇了一巴掌,嚴肅道:“讓李既演出來!”
李奉捂住臉,委屈楚楚:“剛才還說此生不辜負我,現在又打我,虞子鈺,你不是人,狼心狗肺!”
虞子鈺又給了他一巴掌:“先讓李既演出來。”這次出手的力氣極大,李奉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李奉憤怒委屈並存,臉上火辣辣的疼,頃刻間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陣模糊。
李既演一睜眼,看著虞父虞母和虞子鈺,低聲道:“你打李奉了?”
“李既演,你出來了?”虞子鈺欣喜不已。
“嗯。”
虞子鈺摸摸他的臉:“不疼啊,我都沒用力。你先聽我說,公主那邊需要你去支援,你快去軍營召集兵馬,前往公主府聽她指令。”
李既演看向趙天鈞,詢問情況。
趙天鈞道:“估計是三殿下坐不住了,城南的神武軍都過來了,此事不小,你快些去吧。”
“好。”李既演正欲走,又轉過頭在虞子鈺耳邊道,“以後也對李奉好點,他也挺不容易。”
“我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兩個我一樣愛,快走吧。”
李既演又對虞凝英道:“子鈺和孩子就拜托你們了,我先去召集兵馬。”
李既演離開後,虞子鈺跑到孩子的屋中,孩子還在睡,兩個奶娘輪番值夜照顧孩子。虞子鈺守在搖籃邊上,對虞凝英道:“娘,我也去找姐姐吧,你好好照顧你孫女。”
虞凝英不可能讓虞子鈺離開,上次虞子鈺去烏斯藏找神仙,嚇得她至今心有餘悸。當下外頭這麽亂,哪裏還敢讓虞子鈺亂跑。
虞凝英按住她:“不行,你哪裏都不能去,就跟在娘身邊。”
見虞子鈺眼神忽閃,不知在琢磨什麽。
虞凝英又搬出孩子來:“小孫女這麽小,還是鬼胎,鬼胎萬一有什麽異常,我們這些凡人怎麽應付得了。還是得你留在這兒守著孩子才行。”
這話戳中虞子鈺的心:“娘說得對,那我留下。”
這一夜,外麵火焰張天。
蕭瑾假傳太上皇的聖令,借以“清君側”的名義,領兵直攻寧遠的公主府。同時派兵要捉拿寧遠一方的勢力,太尉李方廉、中書令房植、禦史大夫林魯等人。
在蕭瑾半個月前大肆修繕皇宮內的三清殿,改成道觀讓虞子鈺入住修煉時,寧遠便覺得不對勁,暗中點兵布將,做好和蕭瑾對戰的準備。
隻是李既演帶著孩子回歸,壞了蕭瑾的婚事,這一出寧遠實屬沒料到。
她原定是,倘若蕭瑾婚後既要虞子鈺,又要江山,她便舉兵奪權。隻是不曾想,今日婚事一毀,蕭瑾竟直接圍攻公主府。
李既演帶兵趕到公主府時,蕭瑾的部隊已將公主府團團圍住,水泄不通,四麵如鐵桶。
他領兵伏在暗處,無法和寧遠聯係,心急如焚,正考慮要不要殺出一條血路進去。公主府內卻傳出消息,說是寧遠已投降,願認罪任審。
蕭瑾領著幾位公臣,站在公主府大門前的踏道上。
太子少師趙浦賢道:“寧遠,你蓄意屯兵,圖謀不軌,攝政王如今奉太上皇聖令以正天下,還不快束手就擒!”
寧遠沒看趙浦賢,直麵蕭瑾,道:“本宮願降。隻是若要交出兵權,還得請父皇來定論。父皇還健在,我將兵權交於你,恐怕不適合。”
“那便派人去雷塢將父皇請來。”蕭瑾道。
這時,虞青黛早已喬裝打扮從暗門離開公主府,李既演很快注意到她,上前攔她:“大小姐,此事當如何?”
“我正要去找你,你怎麽來得這麽快?”虞青黛驚道。
“子鈺讓我來的。”李既演指了指身後的暗巷,“因不知這裏頭情況怎樣,我命龍武衛五千在營中待命,隻帶了五十名步兵先行過來探風。”
虞青黛:“你先領兵回軍營,待卯時左右,天亮了,你注意看公主府的方向。公主府點起黃色煙霧,你再領軍攻進來。公主府內有三千羽林軍,到時與你裏應外合,共同對抗蕭瑾。”
“我與房大人、林大人等出城去,按公主之令舉兵先占領金陵、燕平、固城,再沿著溫明河南下奪城。”她拿出一份地圖給李既演,“這是京城內的一些布兵圖和暗道,等天亮後你聽從公主的吩咐即可。”
“嗯。”李既演接過地圖,“子鈺呢,虞府那邊怎麽辦?”
“放心吧,我們自有安排,隻要子鈺跟我爹娘身邊,就不會出事。”
虞青黛騎上馬,帶領兩名自己的心腹暗衛出城去,摸黑來到城外,靈虛子城外官道上攔住她:“虞大小姐,可要貧道相助?”
“多謝祖師娘,隨我一同走吧!”
靈虛子騎上自己的馬,策馬跟在虞青黛身邊。
天一破曉,蕭瑾這邊還沒派人去請來老皇帝。寧遠在府內放出信號彈,李既演收到信號,帶領五千龍武衛直奔公主府。
寧遠領羽林軍與蕭瑾的神武軍開戰,李既演帶兵前來助戰,二者打得不可開交。
京城內,蕭瑾的兵力占據上風,最後寧遠和李既演暫且殺出重圍退城,駐紮到城外三十裏處的桐鎮。
虞子鈺和家裏人在寧遠早已的安排下,連夜離城,也來到桐鎮。
接下來連續五日,寧遠和李既演帶兵時而逼近城門,欲有奪城之意。然蕭瑾要派兵出來迎戰時,寧遠和李既演又退兵。
一連幾日,把蕭瑾搞得疲乏不已,欲戰不得,欲止不得。
而這時,連續有軍報上奏:“殿下,金陵的監門將軍帶兵投於寧遠公主麾下,金陵已失守!”
“報,殿下,燕平城刺史投向寧遠公主,城門已經掛上寧字旗了!虞青黛和李方廉正帶領騎兵往固城方向去,固城恐怕也要失守。”
蕭瑾折斷手中狼毫筆,怪不得寧遠要退出京城,原來是要將他困在京城中,好先奪取外麵的城池。
而他也不知道,寧遠這些年到底策反了多少個州長官刺史。如今她號令一出,虞青黛帶兵一到,大半刺史都不戰而降,自動掛上寧字旗了。
“北平情況如何?”蕭瑾問道。
探子:“北平尚未有異,虞青黛等人一路向南,估計是先要奪南方。”
蕭瑾:“雷塢那邊呢,太上皇如何了?”
探子:“太上皇藏於塢內不出,不知在裏頭幹什麽。另外,虞子鈺的祖師娘靈虛子帶有兵馬,集結在雷塢右側的永安山上,不知是不是要攻打雷塢。”
蕭瑾指尖輕點案桌,又問:“可有打探到虞子鈺在何處?”
探子:“虞家人都在桐鎮,與寧遠公主在一起。”
蕭瑾想了想,叫來幾個心腹。
吩咐道:“找幾個人喬裝打扮,到桐鎮散布謠言,說在龍首山上金光乍現,有神仙騎著金龍降落山首,要尋找傳世聖人傳授仙術。一定要保證虞子鈺聽到謠言。”
要抓到虞子鈺,也隻有用神仙引誘她了。這是她唯一抵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