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被騙◎
婚事因為李既演的突如其來被迫中止, 虞子鈺逗孩子逗得不亦樂乎,根本沒心思敷衍蕭瑾。蕭瑾問三日後重新拜堂可好,她嗯嗯答應, 沒往心裏去。
扭頭看李既演:“寶寶何時才可以說話, 我想聽她叫我娘親。”
“還早呢, 再等等。”李既演半摟住虞子鈺的肩頭。
親密溫馨的一家三人, 叫蕭瑾看得雙眸發痛,他早就知道的,虞子鈺是個拿感情當兒戲的人, 她隻在乎好不好玩, 不好玩了隨時一腳踹開。
她答應和自己成親, 不過因為他給她修了合乎心意的道觀,讓她覺得好玩, 他聽她的話當著眾人的麵用酒洗頭, 也符合她想要的玩樂。眼下, 李既演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孩子,讓她覺得更好玩。
蕭瑾隻得下令,叫迎親隊伍都撤了。
他站在屋外, 聽著虞子鈺和李既演逗弄孩子的聲音。直到孩子餓了,虞凝英叫人尋來奶娘, 和兩個會帶孩子的婆子, 讓她們領孩子到另一個屋子喂奶,虞子鈺和李既演才從屋裏出來。
三人在院中,虞子鈺和蕭瑾身上吉服未換, 紅得耀眼。
李既演風塵仆仆從塞外趕來, 還得照拂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照料嬰兒可不輕巧, 孩子可不像大人按部就班一日三餐進食,白天醒著夜裏睡覺。嬰兒每一個時辰左右就得喂一次,食量得有度,不可過飽。
天氣燥熱,李既演也不敢給孩子喂擱置太久的食物,幾乎每次孩子餓了,他都得現煮米糊,或煮羊奶。孩子尿了,得及時洗屁股更換尿布,生怕捂出痱子。
這麽一遭蹉跎下來,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尤其在光鮮亮麗的虞子鈺和蕭瑾麵前,站在碧瓦朱簷下的他,更顯得格格不入,一臉飽經風霜的滄桑樣子。
他怕虞子鈺嫌他醜,遂要折返屋裏去,打算換身衣裳。他當初和虞子鈺成親後,夜裏多半都和虞子鈺宿在虞府,他的衣物也有放在虞子鈺的屋子。
“我回屋換身衣服。”他捏了捏虞子鈺掌心,大步往屋裏走。
速速進屋關上門,輕車熟路打開箱籠,原本他放在這裏的衣物不翼而飛,一件不剩。箱中櫃隻有虞子鈺滿滿當當的物件。
“媳婦兒,我衣服呢,你丟哪兒去了。”他撐開黃楊木門扉一角,詢問虞子鈺。
而院內隻剩蕭瑾,虞子鈺又跑鄰屋看孩子去了。
聽到李既演的問話,蕭瑾沉步走過去,站在門前與他戾目而視,道:“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李既演裝作聽不懂,奮力推門要關上。蕭瑾把住門框,兩人你推我擠,毫不相讓,都是身手不凡的習武之人,你來我往的僵持之下,雕畫精致刻有八卦陣的門框碎裂。
李既演隨即鬆手扶門。
這八卦門是虞子鈺的寶貝,擲下重金跟靈虛子買的辟邪門。他扶起岌岌可危的門框,試圖歸回原位,可轉軸處已裂開,怎麽重整都還是搖搖欲墜。
蕭瑾一腳踢開門走進去,目光陰戾盯著李既演:“你回來幹什麽?”
李既演還是不回話,默默擺弄更不堪重負的門框。
“李既演,我們聊聊。”
“嗯。”李既演隻回了一個字。
蕭瑾竭盡全力按捺狂躁,盡量維護自己慣有的體麵,“你要怎樣才能離開?”
“我不會離開。”李既演語氣淡淡,總是愛答不理。
“孩子是誰的?”蕭瑾又問。
“我的。”
蕭瑾是真的很想把他打成和門框一個樣,“你和她成親時,我可沒出來阻攔過,你這次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我也沒想阻攔,是子鈺自己來追我的。”
蕭瑾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他沒法和李既演交流,也沒法和虞子鈺交流,這兩人腦子都有奇異的邏輯,虞子鈺是個瘋癲的就不說了,李既演也沒好到哪裏去,如今還弄出孩子的戲碼。
一陣怪誕的沉默後,李既演發覺沒法修好門。隻得轉身進了裏屋,繼續在幾個敞開的箱籠中翻找自己的衣物。
蕭瑾道:“不用了,你放在這裏的東西,都被我扔了。”
“你憑什麽!”李既演一直波瀾不驚的神色,終於起了洶湧。
“我不僅扔了你的衣服,還在這裏留宿過。”蕭瑾一步步逼近,指著寬大的拔步床,“在這張**,就像你之前和她做的那樣。”
李既演心裏一暗,他猜想這或許是蕭瑾的報複,報複那日蕭瑾以小師弟的身份在這裏過夜,蕭瑾睡在榻上,而他就和虞子鈺在**翻雲覆雨。
他氣得發抖,拳頭捏得關節摩擦作響,麵上不顯裝得雲淡風輕:“然後呢,她愛你嗎?”
這話仿佛給了蕭瑾悶頭一棍。
他至今都無法坦**地說虞子鈺愛他。至始至終,他認為虞子鈺最愛的依舊修仙,任憑虞青黛等人在她麵前說他的好話,虞子鈺還是無動於衷。而靈虛子滿口胡謅他有仙骨靈根,虞子鈺這才對他刮目相看。
他開始想退讓了,是否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虞子鈺所說的,留李既演在身邊,也就多雙筷子的事兒。
兩個男人還在對峙,虞子鈺喊聲在外驚起:“誰把我的門踹壞了!”
屋裏二人雙雙回頭,蕭瑾走過來道:“子鈺,我現在叫人來修,別生氣。”他這段日子被虞子鈺蹉跎得沒了脾氣,她語氣一不對,他便下意識醞釀歉意。
虞子鈺赫然而怒:“這是祖師娘親手給我做的八卦門,辟邪用的,你把它弄壞了,還有沒有良心,你對得起祖師娘嗎?”
李既演不想讓虞子鈺生氣,也匆匆過來低聲下氣道:“媳婦兒,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弄壞的。”
虞子鈺正欲朝他發火,轉念一想,而後擺開笑臉,握李既演的手,在他手背拍了拍:“那就沒事了,你剛生完孩子,多有疲憊,犯錯也是難免,這次就不怪你了。”
她抬起李既演的手反複查看:“哎喲,這麽結實的門都裂了,傷著你沒有,可別受傷了,我要心疼死的。”
“沒事。”李既演摟住她的肩膀,臂膀圈住她往屋裏走,“媳婦兒,我衣服呢,都找不到了。”
虞子鈺知曉衣物是被蕭瑾扔了。
她當時沒阻,如同當初她和李既演在一起時,李既演若有若無對蕭瑾的挑釁,她也故意裝作不知。作為她的男人,總該有些權力拈酸吃醋的。
這會兒不想傷了李既演的心,掩話道:“哦,你的衣服啊,都舊了,我叫人扔了,打算給你做新的呢。”
“你都要和別人成親了,還想著給我做新衣?”李既演挑眉道。
“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還沒成親嗎。行了行了,別多問,我差人去將軍府給你送幾件過來成了吧,小氣鬼。”虞子鈺絮絮叨叨,也翻出自己的一套藕粉裙衫。
她捧著一團衣衫,爬上床又探出頭來叮囑:“我要換衣服,你們可別偷看。”說完,嗖的一聲放下床幔。
蕭瑾和李既演麵麵相覷。
虞子鈺速度極快,換掉婚服,掀開帳幔跳出來,拿出刀劍佩戴整齊就要離開。
李既演要去追她,她扭頭阻攔:“別跟著我,我有要事,馬上就回來,很快!你們在這裏等我。”
她奔至前院,前來赴喜宴的賓客大部分都走了,隻剩家丁在清理後續。
此事若是正常人家出的鬧劇,恐怕淪為天大的笑柄,可這事兒的事主是虞子鈺,眾人嚼舌幾句也就收鑼罷鼓了——虞子鈺這號癲子,做出什麽事來都不奇怪。
虞子鈺差一侍衛,叫他速速進宮找還在打牌的祖師娘,讓她立即回虞府。她自己則是跑往薛府找梅花精,還要去繡坊找格薩拉和次曲,邀請她們來看自己的好閨女。
薛維這邊都還沒接到虞家那邊的消息,他正打算帶裝扮濟楚的沈苑去虞家吃席呢。
見虞子鈺衝進來,沈苑指著她,驚訝道:“虞子鈺,你不是要成親嗎,怎麽還不穿紅色?”
虞子鈺跑來拉她的手,朝斜階下跑:“事出有變,我先不成親了,帶你去看個天大的好東西!”
“什麽好東西?”沈苑腳步跟不上她,被她牽得踉蹌。
虞子鈺笑得前仰後合:“我有孩子了,是個很可愛的閨女,我帶你去看她,很漂亮很可愛的。”
“哇,好厲害,怎麽會有的?”沈苑腦子沒反應過來。
虞子鈺聲量低了些:“是我前夫生的,你要保密,不可宣揚。這世間的男子隻有我前夫一人能生寶寶,不能說出去,不然別人會知道他身體裏有個鬼怪。”
沈苑捂住自己的嘴:“哦,我不說我不說。”
“走吧,我們再去找格薩拉,我帶你們去看我的寶寶。”
虞凝英原本想讓次曲和格薩拉在虞府裏做事,次曲覺得在府上幹些家務事兒根本不是幹活,覺得自己是吃白飯的,甚是不好意思。虞凝英隻得安排她們去了自家繡坊當繡工。
虞子鈺拉沈苑去繡坊,找到次曲和格薩拉。帶她們又返回虞府,薛維一直跟在她們身後。
到達虞府門口,靈虛子正好也到,虞子鈺欣喜若狂:“今日可這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們快隨我來。”
見到屋中剛喝過奶的孩童,虞子鈺趴在床邊愛不釋手,止不住炫耀:“你們快看,這是我閨女,和我長得像不像?”
靈虛子笑了笑:“像,跟你一樣呆頭呆腦。”
虞子鈺扯靈虛子的道袍:“祖師娘,你快給你的徒孫取個名字吧,她還沒有名字呢。”
李既演插話:“我已經取名了,叫虞路,她是我在路上撿的。”
話音剛落,虞子鈺幽幽抬起頭,眼神泛起異樣:“你說什麽,寶寶你是在路上撿的?”
蕭瑾也早已換了婚服,這會兒站在虞子鈺身側,跟著虞子鈺的話,加重語氣道:“原來是在路上撿的。”
沈苑突然大笑:“虞子鈺,你看我就說嘛,男人不會生孩子啦,你被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