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父女倆◎

虞子鈺提過竹編小椅, 緊挨靈犀子身側坐下,明澈黑眸緊盯靈虛子剝板栗的動作。

一把雙環鐵剪被靈虛子扣在手中,剪刃往遍布利刺的外殼一插, 再一轉壓, 鞋尖踩住刺殼的一瓣, 幾個圓潤飽滿的板栗顯露出來。

靈虛子撥出板栗粒子, 看虞子鈺呆呆的傻樣,嗔怪催她:“快撿起來啊,呆頭呆腦。”

“哦。”

虞子鈺撿起木棍, 劃開堆積的刺殼, 挑出板栗丟進小竹筐, “祖師娘,我也想剝, 你把剪刀給我吧。”

“你不會弄, 等會兒紮一手的刺就好玩了。”

“真小氣。”虞子鈺隻得托起下巴繼續看靈虛子忙碌, 閑得發慌又問,“祖師娘,我若是和師弟在一起了,這算亂.倫嗎?”

靈虛子哼笑一聲:“還亂.倫, 他是你兒子?”

“祖師娘,你個老不正經。我的意思是, 我和他是同門師姐弟, 我們在一起的話,會不會有違人倫,被世人不恥?”

“一天天的, 想得可真多。”靈虛子手中剪刀飛快, 又剝出四五顆果粒, 無奈地催她,“撿啊,等會兒不想吃飯了?”

“知道了,你別老是嘮叨。”虞子鈺挑出果粒,眼珠子轉了轉,“祖師娘,我決定和三殿下在一起了。”

靈虛子沒什麽反應,隨口道:“跟他在一起幹嘛,他能給你生孩子?”

說到這個,虞子鈺略顯失望,“不能,可李既演也沒生出來呀,我都懷疑我之前是不是路子走錯了,男人怎麽會生孩子呢,終究是錯付了。”

“那你和三殿下在一起是為何,你移情別戀了?”

虞子鈺搖搖頭:“算不上移情別戀,倘若李既演和李奉真的能給我生個孩子,我還是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至於三殿下,跟他待一塊兒我也開心啊。”

她思忖片刻,又道:“若李既演能當我的陪嫁小廝,同我一起嫁給三殿下,那是再好不過,隻可惜他離開了。”

“真能玩。”靈虛子剝好最後一顆板栗,撿起果粒丟進竹筐,拎著往廚房走去。

“玩一下而已,說不定過段日子我把三殿下玩膩了,又去找溫束玩了呢。反正修仙修了快四年了,還沒個長進,還不如逍遙享樂。”

靈虛子聽得腳下一踉蹌,附和她道:“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為師管不著,玩得開心就好。”

靈虛子做了板栗燉雞,香甜的板栗和濃鬱雞湯混在一起,師徒倆吃得滿頭大汗。

一大鍋雞湯被兩人喝得一幹二淨,飯後滿足搖著蒲扇扇風。

虞子鈺在道觀吃過晚飯,方下山。

蕭瑾在山腳下等她,身穿一襲輕便素白長衫,鬱鬱蔥蔥的林木襯得他如俊冷謫仙。虞子鈺心想,蕭瑾真是仙子就好了,那她肯定對他比對李既演好一萬倍。

她悄悄潛至他身後,抬手蒙住他的眼睛,故意壓著嗓子粗聲道:“好大的膽子,敢到我絕隱山來,不要命了?”

蕭瑾手往回繞,轉過身環住她的腰,薄唇在她臉上碰了碰:“別鬧了,我們回去吧。”

“好,牽手。”虞子鈺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蕭瑾牽她,往城門方向走去。

當天晚上,虞子鈺在王府過夜,她沐浴後趴在**看《衝虛真經》,蕭瑾坐在床沿,勾了半勺茉莉精油在掌心,微微搓熱後,溫柔抹在她烏黑的長發上。

“你這樣細皮嫩肉的手才適合幫我抹頭油,李既演那雙糙手,上次差點把我的頭發搓成抹枯草了。”虞子鈺還在攻讀經書,隨口說道。

“以後不要再提他了。”蕭瑾用一節紅色發帶,鬆鬆紮起她油亮的長發。

“他都到塞北去了,你還吃什麽醋,小氣鬼。”

蕭瑾上了床,雙手搭在她肩上幫她按揉,低頭吻她耳朵:“子鈺,我們成親好不好,一輩子在一起。”

“那你會給我懷個鬼胎嗎?”虞子鈺偏頭問。

蕭瑾漆黑眸子一僵,一時之間沒能給她答案。

虞子鈺臉上綻出笑容,挪動身子改為仰麵躺著,語氣帶有輕微的釋然:“跟你鬧著玩的,李既演和李奉都生不出來,你怎麽可能生得出。”

時至今日,她不禁喪氣。

接二連三的努力,似乎都得不到回報。費盡心思叫李既演懷鬼胎,還是功虧一簣;想和祖師娘一同歸隱山林修煉,也無果;千辛萬苦跑到藏區最高的雪山找神仙,也沒找到。

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突破桎梏,得道成仙。

蕭瑾摟她在懷裏,親在她額間,拉上被子蓋住兩人。

接下來幾日,兩人每日黏在一起。

虞青黛提醒妹妹:“若要行歡,且讓三殿下先吃避子湯,知道了沒,你可別不當回事,萬一真著招了,受苦的可是你。”

虞子鈺在院子裏打坐,道:“我知道了,祖師娘都說了好多遍了,我又不是笨蛋,怎麽會不知道這些。再說了,我還沒玩到那個程度呢,不著急。”

老皇帝遷居到雷塢後,原本就冷清的皇宮這下子更為寂寥。

尤其是後宮,十餘名妃子零零散散住在自己的宮殿,也沒什麽可爭,大家處得融洽,湊在一起玩牌九聊天,討論老皇帝到底成沒成精。

蕭瑾擢升為攝政王之後,可自由出入皇宮,臨昭公主才不滿三歲,年幼懵懂無知,眼下整個朝廷快成了蕭瑾的一言堂。

他下令修繕宮裏的三清殿,三清殿原本就是老皇帝煉丹之所,修繕後儼然成了宛若仙界的道觀。

果園藥圃、奇花異草充斥於殿院。廟堂位於整個皇宮的中軸線,大大小小的道殿二十座,供奉有文昌帝君的文昌殿、供奉藥王孫思邈、李時珍的藥王殿、以及觀音殿、娘娘殿、財神殿等等,共有二十五座神像。

這裏景致幽雅,廟宇軒麗,牆上皆是道教圖案的彩色壁畫。

蕭瑾說,把這三清殿送給虞子鈺,讓她以後在這裏修仙悟道。虞子鈺進去看了一番,欣喜難耐,樂不思蜀,泡在殿內不願出來。

寧遠和虞青黛卻越發不安。

當初蕭瑾承諾,和虞子鈺在一起後,便不再插手朝廷政事,做個閑雲野鶴的“閑王”。可他大力修繕皇宮的三清殿,而虞子鈺對殿宇愛不釋手,這和他之前的約定不免相悖。

寧遠暗歎不好。

猜蕭瑾可不僅僅是想要虞子鈺這麽簡單,他這是想魚和熊掌兼得。

遂下令讓手中的勢力做好準備,若蕭瑾和虞子鈺成親後不願讓權,直接起兵攻之。當然,起兵是最後一個選擇,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見血。

虞子鈺愛極了這建在皇宮裏的道觀,皇宮本就建在龍脈之上,是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聚集天地之精華,乃修仙絕妙之地。

荒廢了一個多月的修仙大業,又被她重撿起來,每日躊躇滿誌在宮內打坐修煉,曉夜攻讀古籍。

過於興奮,以至於在蕭瑾跟她表明想要成親之時,她毫不猶豫答應。

摟住蕭瑾親了又親:“三殿下,你可真是個妙人,幫我修這麽個好道觀,有你這樣的賢夫相助,我定能成仙。”

蕭瑾咬得她的唇兒水豔泛光:“為夫一定鼎力助你修仙,你想怎麽修就怎麽修。”他貼著她的耳廓低語,“夫君會讓天底下的人都叫你天尊,沒有人敢不認你這個神仙。”

這麽個修仙寶地,虞子鈺可不獨享,心裏還惦記著祖師娘。

把祖師娘帶進宮,讓她同自己一起修煉。

靈虛子見到偉麗殿宇時,驚歎不止,誇虞子鈺心地純良,時時刻刻都想著師傅。

不過靈虛子進宮後,卻沒有下功夫修煉,而是整日和後宮幾位娘娘打牌,贏了一袋又一袋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虞子鈺怨她:“祖師娘,你可別忘了自己是個出家人。不勤於修煉也就罷了,還貪圖錢財,如此下去,恐怕我的道行都要比你高了。”

靈虛子悠悠笑著,顛了顛錢袋:“打牌贏錢也是點石成金,你悟性不夠啊。”

虞子鈺不管她,繼續修自己的道。

——

李既演花了半個月的腳程,終於到達漠北。

卻發現之前傳回京城的消息,過於誇大了。確實有匈奴搶掠百姓的事兒,但充其量隻能算一群流寇馬匪,人數都不到五十。

這樣的小賊寇,居然還讓他“出征”,當真的殺雞用牛刀,小題大做。

李既演到達的第一天,先帶騎兵巡邏了一圈。他在邊疆駐紮多年,經驗老道,按照馬蹄的痕跡,次日便全殲了那夥賊寇。

回到軍營後,問下屬陳彪:“這麽點小事,還上報朝廷,謊報軍情,該當何罪?”

陳彪頭垂得很低,目光閃躲,支支吾吾不敢看李既演。

“我們以為是匈奴大舉進攻,情急之下才讓使馬探馳書稟告。您沒來之時,夜裏東圩山那邊鼓聲陣陣,馬嘶作響,我們以為匈奴在屯兵於山後呢。”

李既演心中有疑,但也沒多怪。

沒進京時,陳彪一直跟在他身邊做事,感情甚篤,他也不好得責備。

之後幾日,李既演帶著手下到處巡邏,細細檢查過各個要塞,巡察多個哨所的情況。又到各個村莊看了一番,過問民眾生計。

十日後,覺得並無大事,便打算回京。

可陳彪幾人卻總有事阻他,不讓他離開。一會兒說軍糧短缺,一會兒說軍心不穩,讓李既演多在這裏住些時日,帶士兵們練一練,重振士氣。

被一圈人好說歹說,李既演隻好又留了三日,和陳彪一起帶兵訓練。

陳彪問道:“將軍,聽說你去進城後,娶了個媳婦兒,真的假的?”

“真的。”

“她長啥樣呀,漂亮不?脾氣大不大,聽說京城的姑娘脾氣特別大,老喜歡使喚人,你媳婦兒也是這樣嗎?”

李既演不苟言笑:“嗯。”

陳彪繼續打探:“她對你凶不,可會罵你?”

李既演:“你問這些做什麽?”

陳彪笑嗬嗬的:“我娘之前給我差信來,說給我相了個京城的姑娘,等明年我回去了,就跟人家姑娘處一處呢。”

“我娘子不凶,別的姑娘我沒了解過。”李既演抬腿便走。

三日後,他在收拾行李。

陳彪又火急火燎跑來:“將軍,大事不好了,東圩山那邊有狼煙滾滾,想必是匈奴在給別的部落報信,要向咱們開戰呢!”

李既演領了一隊騎兵前去查看,發現有個老頭在用煙熏躲進地洞裏的大沙鼠。

陳彪撓撓頭道:“哎呀,白跑一趟,不過幸好不是匈奴燒狼煙,還好還好。”

李既演終於開誠布公問道:“陳彪,你為何一直阻我回京?”

“啊,我沒有啊,這不是正常巡邏嗎。”陳彪演技拙劣,東張西望。

李既演翻身上馬,撥馬要走,陳彪藏不住事兒,心懷愧疚拉住馬脖的套纓子:“將軍,您別走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說清楚,我們今後還能做兄弟。”

陳彪遲疑一會兒,才道:“我也不知道,隻是都護府那邊下的指令,讓我拖住您,不讓您回京。”

“知道了。”

李既演焦躁不安,回想起虞家人,還有李方廉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冷漠,再想起蕭瑾對虞子鈺的殷勤——他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隨用隨棄的棋子。

他強行要離開,軍營裏大多數人都與他出生入死,見他如此堅決,也沒再阻攔。

回來途中並不順利,各個驛站的館驛似乎都認識他,以各種理由不讓他換馬,甚至勸他折返回漠北,說前方路塌了,不容通過。

他隻得走小路。

在靠近秦州一處偏僻小徑,聽到叢林裏傳來嬰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循聲跑過去一看,發現是個隻裹一層單褥的女嬰,看樣子隻有四五個月大。

給孩子喂了點水,抱到附近村莊,問是誰家的孩子丟失了。

一個老嫗重重哼了一聲,道:“還不是何大柱家的,這麽狠心啊!居然直接扔在林子裏,造孽啊!要遭報應的!”

“為何要扔?”李既演輕輕晃動手臂,哄著孩子。

老嫗道:“他們說這孩子是個禍害,出生那日發了洪澇,村裏死了不少人。後來又克死了她爺爺奶奶,孩子她媽送喪時還摔斷了手,她爹摔斷了腿。他們今早把孩子扔林子裏了,孩子在林子裏哭了一早上呢,我在地裏幹活都能聽見。”

李既演抱著孩子找到何大柱家。

女人吊著一隻胳膊,哭著不說話。男人拄著拐杖罵罵咧咧:“這孩子誰愛要誰要,我可不敢要!晦氣得很,養了她幾個月,家裏人死的死,傷的傷,怕不是個鬼胎轉世!”

“那你們是不要了?”李既演問。

“不要了,要不起!你從哪裏撿的,就放哪裏去!我們可不敢要!你當心點,可別被這玩意兒害死了。”男人揮起拐杖趕李既演走。

李既演從來不信鬼神,抱著孩子離開何大柱家。

在村裏問過一番,花點錢買了一碗羊奶,喂給孩子。也不知如何處置,隻能暫時帶著孩子上路。

孩子有五個月大,一路上靠喂食米糊、羊奶、糖水等也還能勉強過活。

因帶著孩子,他不能再單騎馬了,雇了一輛馬車。路過村莊時,便去問村中可有剛生孩子的婦人,若是有的話,花錢求人勻口奶給自家孩子。

最開始,他想的是找個富貴人家,問問人家是否要認養孩子,若相中個合適的人,他便把孩子給人家養。

可相看了幾家後,總覺得不合適,也愈發舍不得這孩子。

他想起孩子她爹的話“這玩意兒不怕是鬼胎轉世,誰愛要誰要!”——莫非,這是上天賜給他和虞子鈺的孩子,李既演抱著孩子濕了眼眶,決定自己養著。

距離京城還有兩日的腳程,卻聽說攝政王要成親了。

李既演正在客棧裏給孩子換尿布,聽到走廊有人議起此事後,匆匆出來問:“攝政王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店小二:“還能是誰,他的青梅竹馬虞家三小姐唄!我聽說啊,虞三小姐之前嫁給李家的幹兒子李既演。結果這李既演一天沒個正行,背著虞三小姐流連花叢,虞家人哪能受得了這種氣,一氣之下和離了,李既演灰溜溜自己跑到漠北去了,哈哈哈!”

李既演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這流言都是誰傳出來的......

他收拾行囊,用背帶把孩子背在身前,迅速上了馬車。

拿出新買的撥浪鼓,逗孩子玩,輕聲道:“爹爹帶你去找娘親,娘親那麽好,不會不要我們父女倆的。”

越是靠近京城,關於攝政王和虞家三小姐婚事的流言越多,有說是李既演沾花惹草被虞家人摒棄的;也有說虞子鈺和蕭瑾早就暗中刁風弄月,這才故意逼走李既演。

李既演聽得真真假假,認同的是,他確實是被逼走的。那時候大家都在逼他,好似他不去漠北,匈奴就要直接打到京城了。

——

距離成親還有兩日。

蕭瑾裏裏外外忙碌,夜裏和虞子鈺相擁,親了親她,“還有兩日就入洞房了,我不會,到時你教我好不好?”

“你聽我的,我怎麽說,你怎麽做就好了。”

尚未洞房,除了最後一步,兩人親密的事兒都做了不少,在被子裏相擁親吻。蕭瑾甚至還幫她洗過澡。

虞子鈺偶爾會在蕭瑾眼裏看到李既演的身影,她摟著蕭瑾的脖子,道:“我給你取一個新的名字,好不好?”

“什麽名字?”

虞子鈺笑容狡猾,目光如機靈的狐狸:“李既演,我叫你李既演。這個名字多好聽。”

“為何?”蕭瑾明顯不高興。

“沒有為什麽,就是覺得這個名字好聽。”虞子鈺故意逗他玩兒,“好不好呀,我取的新名字多好聽。”

蕭瑾冷了臉:“你別這樣子。”

“不聽話!”虞子鈺也使起性子,放開他,滾進被子裏不出聲。

“除了這個,我什麽都能答應你。”

虞子鈺拔高聲音罵道:“每次都這樣說!你總是不聽話,我和李既演在一起時,李既演都能時常扮成李奉逗我開心,你怎麽就不能扮成他人?叫你和我一起出家,你也不出,這就是你的言聽計從?”

侍從在門口輕喊:“殿下,常大人他們都來了,已在宴廳等您。”

“嗯。”蕭瑾轉頭應了一聲,拉起埋在被子中的虞子鈺,“好了,不氣了,夫君什麽都聽你的,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虞子鈺道:“那我要讓你當著所有人的麵,用酒洗頭。”

“胡鬧。”

虞子鈺紅了眼睛:“我當初讓李既演用茶洗頭,他二話不說就照做了,你為什麽不能?你要聽話,要言聽計從,不然我禦夫無術,以後我們如何能長久?”

蕭瑾嘴角抽搐:“誰教你這樣禦夫的?當著所有人的麵用酒洗頭,讓我跳到池子,叫我出家,叫我扮成李既演和你睡覺,這都是誰教你?”

對他的怒聲質問,虞子鈺眼眶通紅。

“沒人教我,我自己悟出來的!我就是想要一個聽話的夫君,這個要求過分嗎?”

蕭瑾咬咬牙,壓下燥氣,抱住她輕聲安撫:“子鈺,有些事情是不對的,沒人可以一直聽你的話。換做是李既演,若你讓李既演扮成別的男人,他也不會答應的。”

虞子鈺推開他。

“他哪裏會不答應!我誇穿白衣的小倌兒好看,他就學人家穿白衣。我說他是泥腿子,比不上你,他就偷偷讀書識字,遇到不懂的字還來問我。我說他那裏醜,他就找藥來洗,他能做到的,你怎麽不能?”

蕭瑾拿她沒辦法。握她的手親在手背:“都聽你的,全都聽你的,別氣了好不好。”

蕭瑾到達宴廳,坐於主位,與幾位朝中同僚聚飲。虞子鈺躲在暗門,皺眉盯著屋內一舉一動。

行酒數巡,蕭瑾舉高酒杯對眾人道:“新帝年幼,不足以君天下。本王剛封攝政王,初理朝政,行事多有不足,還望各位共聽調遣,同扶社稷。”

話畢,酒杯舉過頭頂淋下,淅淅瀝瀝的酒液澆了滿頭,而後把酒杯往地麵一擲,白瓷玉杯摔了個粉碎。

眾臣大驚,數目相對,張口結舌。

最會趨炎附勢的太常丞發了個怔,連忙舉起手中杯子,也淋了自己一臉的酒水,學蕭瑾砸碎酒杯,大聲道:“攝政王聖德賢明,我等誓死效忠!”

其餘人麵露異色,把這當成一場表忠心的儀式,也紛紛用酒水澆頭,砸碎杯子,大喊“誓死效忠攝政王!”

虞子鈺看完這場好戲,方才鬱結的怨氣才消了些許。

蕭瑾以帕擦拭臉上的酒水,來到暗門後方,道:“高興了吧,不會騙你的,會一直聽你的話。”

“這還差不多。”虞子鈺朝他伸手,“走吧,帶你去散步,去去你身上的酒味,熏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