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師弟◎
虞子鈺坐火盆邊烘頭發, 直至烘幹了,青荷也離開,她方起身到床邊去。李奉還躺在**紋絲不動, 虞子鈺都過來了, 也不見他有動靜。
虞子鈺坐床邊脫衣服, 嘴裏嘟囔輕諷:“在三殿下府上硬氣得很, 怎麽還有臉來我家,有本事回自己家躺去,害不害臊。”
“我沒有家, 你讓我往哪兒去。”李奉萎靡不振, 說話有氣無力, 怨氣更重。
“回你的將軍府去。”虞子鈺脫掉外衫,卷成一團擲在紅木寬椅上, 兩隻腳縮上床麵, 習慣性盤腿打坐。
李奉語氣愈發楚楚可憐:“將軍府是李既演的, 又不是我的。”
虞子鈺發了個怔,驚覺自己過分了,李奉本就是一個四處流浪的孤魂,是她跟他成親, 給了他依靠。如今竟對他說出這樣掃地出門的惡言,真是該死。
她鬆開盤腿坐姿, 俯身趴下去抱他, 柔聲細語道歉:“李奉,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那種話, 你有家的, 我家就是你家。”
“以後就不是了。”李奉聲音平靜。
“怎麽會不是呢, 一直都是,虞府就是你家,我房間就是你的房間。”
李奉臉埋在被子裏:“你和三殿下在一起了,我就沒有家了。”
“不會的。”虞子鈺拍著胸脯信誓旦旦,“我不會辜負你的,最壞的情況,倘若哪天我和三殿下日久生情,要嫁給他的話,我就讓你當陪嫁,咱倆一起嫁過去。”
李奉臉色更加難看:“寄人籬下還不如無家可歸,我這樣的可憐人,反正也沒人在乎。”
“不可憐不可憐,你還有我呢。”
她叫人送飯進來,拉李奉起床,讓他吃個飽。
兩人相擁而眠。
見虞子鈺這麽哄他了,李奉也知道分寸,不好得再鬧,在虞子鈺耳邊輕聲給她台階下:“就原諒你一次,再也不許這樣了,不然我也跑得遠遠的,就像你跑去找神仙一樣,讓你嚐嚐牽腸掛肚的滋味。”
“小題大做,不說這些了,明兒我還有事呢。”
李奉以為鬧過一次,虞子鈺會收斂些,然非也。虞子鈺次日起了個大清早,去王府帶蕭瑾上山,找到靈虛子,說要拜師。
靈虛子就不是個正經道士,視財如命是改不掉的毛病,暗中收了蕭瑾兩根金條後,終於是願意配合他作戲,收他為徒。
“祖師娘,之前我帶李既演和李奉過來,您都不收。帶梅花精和格薩拉來,您也不收,怎麽如今這麽輕易就收了三殿下?”
靈虛子喝了口涼茶:“他悟性高,為師自有分寸,你就別多問了。”
虞子鈺又道:“那祖師娘,這樣的話,以後三殿下是不是得喊我師姐,我稱他為師弟?”
“隨便你們。”
虞子鈺領自己新入門的“師弟”在道觀逛了一圈,拉他坐在院中,繼續給他講解道家典籍。聽虞子鈺滿口胡吹,蕭瑾暗自歎氣,靈虛子能夠做虞子鈺將近三年的師傅,也真是不容易。
他也聽不太懂虞子鈺這些邪門歪道,能確定的是,虞子鈺大半都是胡說八道。她對這些道法有自己獨特的邏輯,還胡編亂造出自己的一套見解。
他們講了一上午,李奉也在道觀門口坐了一上午。
終是咬牙走進去,站到虞子鈺身後。兩隻手搭在她肩上,低頭咬她耳朵,泄憤似的,用了些蠻勁兒。
虞子鈺被他咬疼,叫了一聲,回手掐他的腰:“整天就發癲,耽誤我正事兒。你老跟著我幹什麽,今天不用去軍營?”
李奉垂頭喪氣,一聲不吭擠開虞子鈺的位置,自己坐上木椅,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腦袋貼在她心口,甕聲甕氣:“難受。”
虞子鈺摸他額頭:“發熱了?”
“心裏難受。”
“懶得理你。”虞子鈺從他腿上下來,繼續翻看泛黃的古籍。
李奉難在得緊,總得折騰點什麽,沒骨頭地往她身上靠。他人高馬大,虞子鈺經不住他的推搡,跟他一起栽倒在地。
蕭瑾扶住虞子鈺,也沒說什麽。
往後幾日,虞子鈺真心實意把蕭瑾當成自己的師弟,倔強地要擔起作為師姐的責任,不管去哪裏都把蕭瑾帶在身邊,以身作則教他悟道做人。
直至虞子鈺晚上把蕭瑾帶回虞府,進了自己屋子,和李既演商量,想要讓蕭瑾在屋裏跟他們一同過夜。李既演惱了。
李既演沒李奉那麽能鬧,這些日子一直在忍,以為虞子鈺隻是一時興起,玩一玩而已。等她玩夠了,就會收心。她要帶蕭瑾修仙,他隻能忍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黑著臉看他們秉燭觀書。
可虞子鈺卻越來越放肆,要讓蕭瑾與他們同屋睡覺,這算怎麽回事?
“不行,我不可能同意。”李既演冷硬拒絕。
虞子鈺拉他的手,好說歹說:“近日我看城裏妖氣橫行,我師弟剛入門不久,道行尚淺,他不待在我身邊,我怕有妖魔害他。”
“那你怎麽不怕妖魔來害我?”李既演背過身鋪床。
“你又不是道士,又不會收妖,與妖魔不曾結仇,妖魔哪裏會無緣無故害你。”虞子鈺今日帶蕭瑾出去走了一天,腿腳酸麻,一屁股坐在**。
李既演橫抱起她,挪她到牆角,繼續打理發皺的床單:“那你去問你姐姐,以後她成親了,和自己夫君躺**時,會不會讓其他男人在床邊打地鋪。”
“你真是冥頑不靈,我是我,我姐姐是我姐姐,這如何能比!”虞子鈺雙手撐在床邊,咬一下嘴唇又放開,把自己的唇咬得通紅。
蕭瑾站在她身邊,看她飽潤的嘴唇,水豔豔的,他肖想了太久,已經有些克製不住。
“那你可以去問問你姐姐。”李既演確信,虞青黛再怎麽寵溺虞子鈺,也不可能允許她這麽玩。
“我去問問。”
虞子鈺也正好想去找姐姐,這段時間來,越看蕭瑾越喜歡,究竟是對師弟的喜愛,還是有別的什麽,她也弄不清楚。
她拉蕭瑾的手腕,朝門走去:“師弟,我們走,找我姐姐去。”
到虞青黛的閨房,她讓蕭瑾先在外麵等她,自己進去和姐姐談話。
“姐姐,你說李既演是不是無理取鬧。我小師弟道行尚淺,又不像我天賦異稟開了陰陽眼,我若不好好護著他,是不是我這個做師姐的失職了?”
“你哪裏來的小師弟?”虞青黛專於看賬本,沒反應過來。
“就是祖師娘新收的弟子啊,我的小師弟,道號逍遙子,也就是三殿下了。”
虞青黛抬起頭:“逍遙子,這道號你給他取的?”
“肯定是我啊,祖師娘傷勢未愈,她讓我負責師弟的入道修學,我任務可重了。”她拉起虞青黛的手,“重點不是這個。姐姐,李既演是不是無理取鬧,我對師弟照顧了些,他便和我吵,他太小氣了。”
虞青黛點頭:“確實小氣,不過,你都做了什麽?”
虞子鈺一五一十道來:“我想讓師弟在我房間裏打地鋪,跟我們一起睡,李既演不讓。”
虞青黛被她噎住,她之前還略有擔心,若蕭瑾橫刀奪愛了,會不會也給虞子鈺添加愁傷。然,聽她這番話,根本無需擔憂這些。虞子鈺對李既演的感情也沒多深,蕭瑾完全可以輕鬆取而代之。
於她來說,一個男人而已,好玩就行了。
顯然,現在蕭瑾似乎比李既演更好玩。當她師弟,蕭瑾是真的很會見機行事。
見虞青黛不說話,虞子鈺又焦急問道:“姐姐,你說是我錯了,還是李既演錯了?我隻是讓師弟進屋裏睡,又沒讓他上床一起睡,你說是不是李既演小題大做了?”
虞青黛捏捏她的臉:“我家子鈺這麽聰明,怎麽會做錯呢,子鈺永遠是對的。”
“我就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做錯!”
虞子鈺欣喜若狂跑出去,拉住蕭瑾的手:“師弟,你今晚在我屋裏過夜。不要怕,雖然城裏鬼怪亂行,但師姐會保護好你的。”
“謝謝師姐。”
返至自己屋中,虞子鈺上前推門,讓蕭瑾進來。頤指氣使吩咐李既演:“夫君,你快些拿櫃子裏的被子出來,給小師弟打地鋪。”
她提起裙邊進來,絮絮叨叨說著:“今夜外頭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他出去,若他在外頭有個三長兩短,我有何顏麵麵對祖師娘?”
“你問過你姐姐了?”李既演已換上雪白中衣,坐床邊幫虞子鈺整理五顏六色的肚兜。
“對呀,我姐姐說是你小題大做了。小師弟手無縛雞之力,你還不多讓讓他,太小氣了。”虞子鈺搶過他手裏的肚兜,一股腦塞進矮櫃。
李既演看了一眼蕭瑾,該不清楚這人怎麽想的,怎會遷就虞子鈺到這個份上?
“李既演,你快點給小師弟鋪床啊,我都困了,你再這麽拖拖拉拉,咱們也都別睡了。”虞子鈺打著哈欠催他。
李既演終究還是沒和虞子鈺僵持太久,拿出新的被子,拖過屋中的貴妃榻,被子鋪在上頭。虞子鈺心花怒放,招呼蕭瑾:“師弟,你快來。你看你師姐夫對你多好,都沒讓你睡地上。”
蕭瑾和李既演都被虞子鈺這聲“師姐夫”逗笑,蕭瑾淡聲道:“謝謝師姐,謝謝師姐夫。”說話間,望向李既演,隱約有挑釁的意味。
李既演不想再發火,他和虞子鈺這段日子鬧別扭太多了,不想再鬧了。
熄燈後,虞子鈺和李既演睡在**,蕭瑾睡在貴妃榻上。李既演在被子底下含糊親她,咬她,虞子鈺緊緊按住他的腦袋,低聲警告:“我師弟還在這裏呢,你別鬧。”
“他睡了。”李既演矮下身去,被子拱起一團。
虞子鈺渾身一僵,暗罵李既演是個上不了台麵的,隻會吃女人的水兒。她抓住李既演的頭發往外扯:“李既演,怪不得祖師娘不收你,你個風流賊子。”
李既演沉悶的聲音從底下傳來:“你再出聲,等會兒吵醒你師弟就好玩了。”
自從收蕭瑾做師弟後,虞子鈺和李既演李奉一直在賭氣,也有些時日沒弄過。眼下被他這麽一含,丟盔棄甲,手伸上來捂住自己的臉,罵不出一句話來,隻能磕磕絆絆道:“你,你輕點,別吵醒我師弟。”
又偏過頭,朝睡在榻上的蕭瑾心驚膽戰地試探:“師弟,師弟,你睡著了嗎?”
沒得到任何回應。
“你看,我就說他睡著了吧。”李既演爬上來,貼著虞子鈺的耳朵道。
蕭瑾睜著眼,靜靜聽著兩人的聲響。入夜了,屋裏實在安靜,他們的呼吸聲,他都聽得一清二楚。柔柔的月光透過窗紙瀉進來,他窺探到**的起伏,看到虞子鈺一隻腳露出被子,一下一下晃著。
李既演一定是故意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