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尾聲
◎正文完結◎
徐桃抬眼望向天邊。湛藍的天仿佛藍水晶般沁人, 零星幾朵白雲飄在空中，顯得天越發悠遠。事發時尚且沒到端午，此時, 已經是秋高氣爽了。
宮門外寬闊的廣場上, 此時已經是人頭攢動, 熱鬧無比。徐桃所在的位置是單獨的參選區, 參選區前搭了一塊小台子。
一行人拿著銅鑼上台，敲了幾聲：“肅靜！肅靜！”
嘈雜的人群安靜下來，都看著正中的人。
領頭的人是個著青色官服的主事, 他環視周圍：“諸位也都知道, 去年的考核後, 長安城一共有六家食肆未達到標準，被剝奪了營業資格。另外, 還有三家食肆因壞了事無主, 目前也由朝廷暫管。因此, 此次拍賣，共計九家食肆。名單，已貼在那邊。”
百姓們都往那邊擠，排在最前頭的人忙道：“別擠, 我給你們念就是了！“後頭的人這才停下，豎起耳朵聽。
領頭官員又道：“此次拍賣比以往多了一個環節, 除了錢財之外, 還要考校東家的廚藝。廚藝，才是食肆立身之根本。民以食為天，聖人希望, 每一家食肆, 都能讓百姓們吃得飽吃得好。因此, 此次廚藝中拔得頭籌的，可用拍賣底價優先拍得自己想要的那間食肆，但不可再參與其他食肆拍賣。”
百姓們迸發出一陣歡呼：“聖人萬歲！”
待三呼萬歲之後，領頭官員這才道：“諸位已經交過押金了，如此時有想要再考慮的，可以退出比試，押金全退，大家可以有一柱香時間考慮。”
一柱香後，現場有五六家人退出，還剩下二十多家要比試。每家都分到了一個灶台，兵卒們給每家都發了號牌，以及兩個竹筐。正中的主事開口道：“這是此次比試所用所有的食材調料，不可自帶，可不用完，菜的數量及主題不限，要求十個人的份量，比試截止時間為未初。柴炭和水不限。碗碟模樣和數量可報給每個灶台旁的考官。”
主事頓了一下，又敲了三下鑼：“比試，正式開始！”
所有人都開始忙活了起來。付洛瑤帶著阿柳去拿柴，謝菱帶著阿楊去打水，徐桃和趙芳苓開始查看起了食材。
羊肉有三斤，豬肉有五斤，兩斤五花，兩斤排骨，一斤瘦肉，雞鴨各一隻，魚兩條，剩下的都是菜蔬了。調料倒是齊全，不知道是不是光祿寺準備的，居然許多香料都有。米是粳米，麵也是精麵。除此外，還有紅薯南瓜土豆等等飽腹的食物。
付洛瑤先回來了，看到這些食材，蹙了下眉：“阿桃，咱們的醬料一個也沒法帶來，怎麽辦？”
是，徐桃第一個出名的食物是叉燒包，然後風靡全坊的菜品，多數都要豆瓣醬。要不，就是需要很多步驟很多時間的菜品。這要怎麽辦？
徐桃微微一笑，拿出自己的鐵鍋：“沒事，隻要人在，就沒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來吧，咱們開始！”
“林公，這個位置如何？”旁邊的茶肆二樓，王柏鈞推開窗戶，正好能將比試的場景盡收眼底。
崔清曄扶著林正言走過來，李知昀立在他旁邊，笑道：“這個位置不錯，王侍郎有心了。”
林正言笑著看向崔清曄：“崔侍郎，你瞧，第二列左數第三個，是不是徐娘子她們？”
崔清曄方才一眼就瞧見了徐桃她們，應了一聲：“是她們。”
林正言一臉向往：“不知道她們今日又能做出什麽美食，可惜今日沒有口福啊。”
崔清曄正要寬慰他兩句，忽然瞧見旁邊包間的窗戶也打開來，探頭的人也是十分熟悉。林正言和李知昀忙行禮，勤暄公主和長公主皆擺擺手：“不必多禮，今日咱們隻是來看熱鬧的。”
人群之中，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趙鵬程幾人被擠得東倒西歪。白予鴻拽住杜書禮的衣襟，這才穩住身形，又扶了一把趙鵬程，衝旁邊的陸玉珂道：“陸郎君，你現在都是刑部響當當的人物了，怎麽看個比試，還要這樣來擠？”
陸玉珂清了清嗓子：“那個，我怎麽能知法犯法呢？再說，這樣擠著才熱鬧嘛。”
“熱鬧是熱鬧了，這樣真能嚐到美食？”趙鵬程伸長脖子，“我們遊學回來可是都沒休息就來了，你確認真能嚐到百年食肆的手藝？”
三人都落了榜，結伴去遊學了一番，回來就聽說了徐桃她們開了百年食肆。結果去的時候撲了個空，倒是逮到匆匆出門的陸玉珂，這才跟著他過來了。
陸玉珂並不敢保證，隻道：“方才不是說了，會抽一些百姓作為評判。咱們往前一些，萬一被抽中，不是就能吃上了嗎？”
三人一聽有理，紛紛往前擠，邊擠邊懷念回鄉的程熙：“若是程二郎在，咱們這會兒多半在旁邊食肆坐著等了，哪用來這樣擠？”
並不知道這一切的徐桃正忙得熱火朝天。一個時辰後，在逐漸有香氣騰起的時候，一陣霸道的香忽然蓋過了所有的菜香，直往人的鼻子裏鑽。正在圍觀眾家手藝的眾人立刻抬頭找了起來：“哪家的手藝啊，這麽香？”
直到結束，這個香氣的真麵目才被揭開來，正是第一個舉手示意做好了的百年食肆。不過，這會兒的大家尚且不知是哪家，隻看到兩口大鐵鍋和一個鐵架被抬了上來，都有蓋子蓋著。
咦？沒有碗盤來裝嗎？這家是不是也太不講究了？眾人疑惑的時候，隻見幾個兵卒同時揭開了蓋子。白霧騰起的時候，眾人紛紛哇了一聲。
鍋裏從鍋沿往下，全是各種顏色各式各樣的食材，有雪白翻卷起的魚片，也有脫了骨展開的雞腿等等，兩鍋裏麵哪怕是有同一種食材，樣式和顏色都不一樣，一看就是不同的做法。
而鐵架上，整整齊齊擺滿了各種肉串。不管是鍋裏的菜還是肉串，都還在滋滋作響，有些肉類還在冒著油花。拿開蓋子的兵卒們都默默咽了一口唾沫。
烤，最原始的烹飪方式，在各種器皿尚且沒有發明的時候，隻憑一堆篝火、樹枝和食材，就能吃上這樣的美食。而經曆了千百年，烤不僅沒有被其他烹飪方式給取代，反而發展出了各式各樣的分支。
鐵架上就是最傳統的烤串，但是就是這個最傳統，也有不同。比如羊肉串中就有放孜然、不放孜然、五香、加辣、刷醬等等各種味道。
百年食肆是第一個做好的，自然也是第一個品嚐。徐桃貼心地準備了各種烤餅，有硬的厚些的，也有軟的薄些的，還有脆的，除此外還有菜葉和白米飯。整顆蒜和蒜泥等等各種調料也準備好了，各種吃法應有盡有。考評的二十人吃得那叫一個歡快。
這一道香氣霸道的菜，沒有任何意外地奪得了頭籌。當結果公布的時候，盡管自信滿滿，徐桃還是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當主事笑著請她去選食肆時，徐桃左右手分別握住付洛瑤和謝菱的手，身後跟著三個小尾巴，緩慢而穩步來到了正中。
樓上，勤暄公主和付母已是淚眼婆娑，長公主紅了眼圈，還在寬慰自己的姑姑：“姑姑，徐娘子能夠獨當一麵，你應該為她而開心不是？”勤暄公主點點頭，眼淚卻更洶湧：徐桃憑借自身，終於是走出了一條最穩當的路。自己終於明白，她的選擇與堅持了。
而旁邊的房間，林正言道了好幾聲好，聲音也不禁哽咽了。
崔清曄的目光一直牢牢追隨著徐桃。當看到她拿著筆，在榜上劃下一道時，他的眼中滿是動容：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回家的路上，徐桃的手撫摸著契書，完全合不攏嘴。當馬車停下，徐桃立在玉食門口，抬頭看著這一陌生又熟悉的建築時，心中滿是感慨。她穿越過來時，正是她從這間食肆被趕出去的瞬間。如今，她終於，終於達成了原主的心願。
中秋的次日，玉食重新開業。不過此時已經不叫玉食了，而是換成了百年食肆。精彩的舞龍舞獅之後，老客新客們都湧入了食肆內。
何熙和蘇倪依舊是最早來的那一撥。兩人站在牆邊欣賞了新的玩偶牆，點了新菜，飲了新的葡萄美酒，吃了美美一餐飯。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笑著去結賬。來到櫃台前，兩人齊齊一驚：“你，你不是……”
“崔侍郎，你怎麽會在此處？”另一位同僚走來，看見崔清曄站在櫃台後就很驚訝了，瞧見他正拿著算盤和筆，更是一臉驚訝，“你在算賬？”
崔清曄不置可否，撥弄了幾下算盤珠子：“郭主事，你的飯錢一共是三百二十文。這兩位郎君所坐的乃是第七桌，你們的飯錢一共是二百八十文。”
新上任的戶部侍郎，居然在給我們算賬？當天，老客和同僚們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震驚過後，眾人醒過味兒來。付娘子已和陸郎君訂了親，這位崔侍郎，應該和徐娘子好事將近了吧。
麵對同僚們的試探，崔清曄隻三緘其口。隻是，晚間算完賬後，崔清曄和徐桃並肩坐在院中賞月時，崔清曄終於又鼓起了勇氣，再次向徐桃提出了求親。
徐桃的目光從夜空中移開，落在了他的身上。她認真聽他說完，沉吟片刻，笑道：“若是讓我答應的話，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麽？”崔清曄立刻挺直脊背，“隻要我能做到，我必盡力去做。”
徐桃衝他微微一笑：“我這個人呢，最喜的就是美食。若是你能學會並做出一桌我最愛的吃食，我便應下。”
崔清曄忙起身，衝徐桃揖了一禮：“我學！不知有哪些吃食呢？”
徐桃莞爾一笑：“水煮肉片、鬆鼠魚、小炒肉、口水雞……”
清麗的聲音飛上了夜空，月亮聽了也笑彎了眼，從雲後悄悄露出來，用清輝溫柔輕撫院中兩人的頭，並期待起來：明日晚間，他能做好第一道菜嗎？肯定能吧！
作者有話說：
各位親愛的小可愛們，正文完結啦。等幾天還會有幾篇番外，會有兩人的甜蜜生活，也會交待其他人物的一些歸宿。謝謝大家看到這裏，繼續給自己預收打個廣告，大家點進我專欄就能看到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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