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凶宅試住34

臉頰高腫起不提, 鼻梁更是歪歪斜斜地扭向了一旁,因和地麵親密接觸而磕碰得鮮血直流,此時糊了滿臉, 加上他此時的陰沉臉色, 實在再讓人驚駭不過了。阿劍怔怔地看了他兩眼, 默默挪開了眼——

如果房主是以這麽一個姿態出現在他們麵前的話,搞不好他們還真的不敢將他放進來。

比鬼還像鬼。

這幅模樣很難辨認出他是個活人……雖然房主本身也不一定是人就對了。剛從剛才的動靜來看, 隻是臉毀了,倒還是挺耐打的。

房主此時整個人的情緒都十分激動,他剛剛將臉從地上拔出來, 猶有忌憚地滾遠了一些,可能是覺得現在到安全距離, 可以發火了, 臉上的凶惡情緒也更加明顯了許多,頭上的零星頭發幾乎炸了起來,用那摩擦破了鮮血直流的唇憤怒大喊道:“你!你們要做什麽!竟然敢對我動手——剛才打我的那一個,滾出我的房子!”

他極為憤怒的叫囂,也差不多映證了玩家心底的那個猜測。

房主的權利的確很大, 不僅能在任務內容上留有一些手段, 甚至還能強製將玩家們從別墅當中趕出去。

這樣違反任務內容, 對玩家們而言,也是致命的。

不過這時候他們倒都沒有擔心, 隻是略微有點茫然地想,這樣的限製對戒舟衍生效嗎?他好像……也不算是試住員啊?

而且他真的有任務限製這種東西嗎?

在他們這麽想著的時候,戒舟衍也終於從麵對元欲雪的心虛中反應過來, 抬起了隻有在元欲雪麵前才垂下的那雙眼。目光從元欲雪身上抽離, 戒舟衍的視線極其冷淡地落在了房主的身上, 麵對他剛才叫囂,神色依舊冷淡暴戾,掩不住那其中的一點殺意。

“你讓誰滾出去?”戒舟衍的聲音依舊十分陰冷。不要提被直接威脅的房主,就算是其他玩家,也微微愣了一下。

覺得背後略微發冷,那股熟悉的、被威脅的感覺又回來了。就好像接觸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陰森邪惡的一麵,讓對危險的敏銳觸覺在刹那間升騰,那種……第一次見到戒舟衍時的恐懼感,再次籠罩在心頭。

這也並非單純的對戒舟衍有意見,其實因為元欲雪的存在,加上房主的對比,他們明明對戒舟衍已經改觀許多了。但還是會在這瞬間,感到難以控製的排擠和厭惡,仿佛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當然,排在這種排擠之前的,也應屬於對純粹強大實力的恐懼。

任是其他人的感覺都已經如此強烈,而剛剛憤怒發火的房主,在直麵戒舟衍這種不加遮掩的惡意時,微微愣了一愣,就像看上去大腦停擺一般的呆滯,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

他應該仰頭望向戒舟衍才對,但這個時候的身體卻完全做不出應有的反應,隻是頭緊緊地低著,脖子仿佛遭遇了巨大壓力,以至根本無法抬起,不斷的向下低去。

牙齒還在微微打著顫,目光有些迷離地盯著前方,卻完全無法給出任何回應反饋。

可怕、可怕……

好可怕!

當然更加可怕的,還是在這之前,他不知道為什麽,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樣可怕的存在。就像是認知被完全蒙蔽一樣忽略了對方,直到那股極為比自己更邪惡的氣息不再遮掩地釋放出來。

明明現在的他是自由、可以行動的,但是房主卻更加恐懼地團成了一團,如果不是他的體型做那個動作有些困難,他甚至想抱緊自己的膝蓋的模樣。

在這種極其恐怖的壓製下,完全未曾受到影響的,可能也就隻有元欲雪了。他檢測到身邊的人體心跳都有一瞬間的激增,血液循環的速度變得很怪異。甚至相當有耐心又多疑地多花費了一些能量,仔細觀察他們的周邊,確定的確沒有什麽鬼怪襲擊。他們似乎隻是忽然變緊張了一些,於是也隻能略微茫然地收回了視線。

而戒舟衍的目光落在房主的臉上,又迅速地轉到了其他地方,像在考慮這裏有什麽地方比較結實,扛得住砸而不會被損壞,最後很遺憾地得出結論……好像沒什麽能讓他動手的地方。於是冷淡地收回了眼,麵對眼前瑟瑟發抖的弱小存在,語氣算不上多耐心。

“回話。”

“……”

直麵這種恐怖氣息的房主甚至微微遲鈍了一會兒,根本回憶不出剛才戒舟衍問了他什麽問題,也想象不出該回什麽話。唇瓣在幾經顫抖之後,才顫栗一般地發出聲音:“我、是我……我該滾出去!”

當然,就算是這樣厚著臉皮地承認了,房主當然沒有要現在滾出去的意思……也沒有這個權利。

戒舟衍心中的戾氣湧動,幾乎在瞬間要控製不住的吞噬掉麵前的玩意。不過他到底還留有一些微薄的理智,隱約清楚,就算是吞掉這個人,也會有另一個人代替他過來。

而且現在元欲雪還在看著他。

感受到元欲雪的目光,戒舟衍那翻騰不住要生出的惡意,卻是漸漸平息了下來。他麵容依舊冷淡,隻是某種氣質被按捺下來後,也沒有那麽令人恐懼了。至少現在的房主,在控製不住的瑟縮後,也顫栗地跟著抬起了眼,頗有一些討好地看向戒舟衍,“您?請問您是?”

房主隱約覺得,這麽可怕的存在,應該和自己屬於同源。

事實上,他後麵得到的回應,也像是真有這個意思。

阿劍從滿身冷汗當中,快速地冷靜下來。

他的指尖被掐出了鮮血,隱隱畫下了一道符咒,才能在這個時候維持冷靜。阿劍極其冷靜地看了戒舟衍一眼,替他答道:“戒先生是桃花地產的投資方。徐先生,或許你們以前有過來往也說不定。”

戒舟衍的身份,都是從他一人口中說出。阿劍的話,未免沒有試探的意思。

房主卻明顯微微愣了一下。

桃花地產的投資方,同樣也是別墅的建造者。如果他後麵要將別墅轉手的話,也要經過對方的手……房主的神情不知為何極其怪異起來,他的麵容甚至略微有點扭曲。身上的傷口明明還隱隱作痛。對戒舟衍的恐懼,更十分鮮明地表現了出來,卻還是要露出略微討好的笑容來,麵對著戒舟衍笑道:“原來、原來是桃花地產的投資方,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果然是人中龍鳳!您姓戒是嗎?戒先生,先前是我無禮了,您不要在意,我如今也、也知曉教訓了,您教訓的對!”

他頂著那張青腫不堪的臉,卻還要道歉,說教訓的對的模樣,實在難堪又令人發笑。

而這話房主卻說的十分情真意切,一點勉強忍讓的意味都看不出來,再相比他之前的狠厲憤怒,堪稱變臉絕技,諂媚的連阿劍都沉默了一下,看上去頗有些無語。

他們作為玩家,對這個概念實在是沒什麽實感,需要這樣……嗎?

戒舟衍卻是理所應當的模樣,仿佛習慣了被這樣對待,淡淡地挪開了眼。

不過他還是很在意一件事,或者說是極為在意房主剛才的元欲雪的囂張肆意,聲音很平靜地警告他:“記住一件事,別……”

戒舟衍原本是想說,別對元欲雪發號施令,讓他做那種事。但話到嘴邊,卻又有些說不出來了。略微含糊了一下,改成:“少對人下命令。”

其他玩家:“。”

他們有點詫異,戒舟衍什麽時候會這麽體貼,還關心起他們的死活。

房主略微呆了一下,揣測半天,沒覺得戒舟衍是在為人類玩家出頭,覺得他可能隻是看不慣有人在自己麵前,比他更囂張。於是隻是唯唯諾諾應了一聲,又吭哧半天,才硬著頭皮回話,“不過有件事,是必須他們來做的……”

這是“它”給予房主的命令,就算是房主本人,也無法更改。

徐房主聲如蚊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住在別墅內的時間裏……所有試住員,必須保護我的安全。我如果出事的話,你們會被全部趕出去。”

這個場景放在普通的聘用關係當中,是十分奇怪的。

不過在詭異的凶宅裏,這個要求就顯得十分合理了。

其他人有些無語地看著房主:“……”知道自己招人恨,知道住這裏有可能會出事,還非要來凶宅小住,真是死不死啊你。

不過也就是心裏這麽調侃地想了一下,他們本身還是清楚,這應該也是……任務鏈當中的一環。看來核心已經很鮮明了,照顧房主可能還是其次的,就算有,這一點也已經在戒舟衍的“友好商談”下解決了,對方不會刻意給他們找事。但是有一點是無法避免的,就是要保護好房主的安全。

否則對方死亡,玩家會被趕出去——這可能是副本定下的規則。他們離開別墅,和死亡也沒什麽區別了。

除了自己的存活外,這應該是最重要也最棘手的任務,隻能寄希望於這個房主沒那麽愛作死,小住完畢後趕緊走人。

房主看著其他人滿臉冷漠的表情,很憋屈。本來他還要更作一番的。

然後又看一眼戒舟衍……算了,不敢憋屈。

也因為房主提前老實了許多,聽到巨響聲而出來觀察情況的紅姐在欣賞完一出讓人震撼的大戲後,這會聽見他們的對話,思考了一下,相當愉悅地把準備到一半的食材都收起來,拿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裏,留著第二天煮湯喝。至於房主要求的那些點餐——紅姐還是沒那麽過分的,雖然直接放鴿子很爽,但她也怕把那房主逼的狗急跳牆,幹脆拆了一包方便麵給他下了。

這玩意煮起來很快,不過三分鍾就煮好了,紅姐連調料包都沒放,還很久貼心地端出去放在房主麵前。

“挺快吧。”紅姐很淡定的說,“徐先生,您不用等洗澡回來就做好了呢。”

房主:“……”

這、這待遇也下降得太快了吧!

房主目光略微陰鬱,恨恨地瞥了紅姐一眼,很難說不帶有某種想蓄意報複的意味。卻見紅姐對他微微笑了一下,作出了一個無聲的口型來。

“愛吃吃,不吃滾”。

房主:“……”

他瞥了戒舟衍一眼,有些想發火,又有點拿不住接下來能用什麽態度,畢竟戒舟衍很看不慣他放肆的模樣。

正想征詢一下,但一見到戒舟衍那張帶著冷戾氣息的臉,一下子微微打顫,也不敢開口了,就端起方便麵隨意應付了兩口。

但他本來也不餓,吃這種東西更是味同嚼蠟,隻不過剛咬了兩口,便放下了碗,說道:“我不……”

元欲雪一直站在旁邊,略微平靜地看了房主一眼,看見那剩下大半的麵湯,微垂了垂眼。

房主對元欲雪的全部印象,就是接下來被戒舟衍打懵了,根本沒意識到這裏真正不能惹的人是誰。又因為腦子裏沒有那根弦,還不敢看戒舟衍,甚至都沒注意到戒舟衍和元欲雪的衣服都……很有些相像。

而元欲雪很普通的那一眼下來,還沒開口,便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按在了房主的後腦殼上,狠狠地往桌麵上一砸——隻不過這次,出於同源的力量擋在了房主的那張臉麵前,因此隻是發出了十分驚人的碰撞聲,那桌麵倒是絲毫沒有損傷。

這也是戒舟衍剛剛想出來的辦法,也就是他力量能運用到如臂使指的地步,才能完成這麽精確且浪費的操作,不過這一下下來,確實是沒再損毀家具了。

等房主又被砸的頭暈眼花的時候,才聽見戒舟衍很恐怖的命令。

“不要浪費食物。”

房主頭腦還暈著,人已經捧起來了碗。

鑒於來到別墅後的生活於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一邊流著淚狠狠地喝了一口麵湯,一邊痛苦地想到:動手前您能和我講講道理嗎?我還是會聽的。能不能不要講道理前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