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陸司令聽著這一聲“爺爺”, 眼底才露出了絲絲的滿意。
他看了一眼顧青寒之後，便“嗯”了一聲，說：“先進屋吧。”
然後背著手走回去屋子裏頭。
顧青寒看著陸司令的背影, 這才看向自家妻子，然後疑惑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他趕著回家來見妻子和女兒，剛剛有部下找他都推到了明天，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了陸司令在他們家，而且溫暖還讓他喊“爺爺”？
溫暖對上男人疑惑的目光，輕聲道：“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爺爺吃了飯就會回京市，你先把行李放好, 晚點我再跟你說。”
“好吧。”顧青寒的目光還一直注視著自家妻子，然後又笑了：
溫暖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下對方, 便問：“這次的試飛工作怎麽樣？順利嗎？”
“還好, 上次抖動的問題還有, 看看劉同誌他們怎麽改進吧。”顧青寒說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也開口問她：“你跟樂樂在家屬院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溫暖便笑了笑道：“是發生了一點事, 不過等會再說吧, 你餓了嗎？應該洗個手就可以吃飯的了。”
“不是很餓。”顧青寒拉著溫暖的手指, 低聲問：“你還沒說想沒想我？”
溫暖沒想到這男人這時候了, 居然還糾結這個事情, 便又伸手捏了下他的腰, 說：“想了，想了，日日夜夜都想。”
顧青寒一聽, 更是心花怒放，本想拉著她親一下, 不過溫暖已經彎下腰，拿起了地上他的行李。
顧青寒便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東西，說：“我來就行了。”
溫暖給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然後應道：“那你先把行李放好，正好可以吃飯了。”
溫暖看顧青寒去放行李了，便走回去廚房幫小張的忙，不過小張已經把最後一道鵝胗炒筍片給做好了。
兩人便把準備好的幾道菜端出去的客廳，陸司令又打開了收音機給樂樂那個小家夥聽，自從家裏多了台收音機，樂樂就整天想打開。
現在這個時候正在播報中央新聞，一老一小圍著那收音機，聽得非常的認真。
剛剛顧青寒回家來，樂樂都沒有跑過去抱他，一心隻為聽廣播。
溫暖把最後一個菜端了出來，便朝他們喊道：“爺爺，樂樂，可以吃飯了。”
那邊的顧青寒也已經梳洗了一下，整個人精神了不少，樂樂剛剛在聽收音機沒搭理她，現在看到了顧青寒，立馬就跑過去，抱住了顧青寒的大腿：“爸爸，你回來了。”
顧青寒伸出手，輕鬆地把小家夥給抱了起來，問：“現在才知道我回來啊？想爸爸沒？”
樂樂這個小家夥很給麵子地點了點頭：“想爸爸了！”
陸司令看著剛剛還朝著要他抱的樂樂，這會兒居然抱住了顧青寒，便忍不住開口：“趕了一路，先吃飯吧。”
四大一小坐在小小的八仙桌旁吃飯，陸司令看了看那頭纏著要顧青寒喂飯的樂樂，又看了看自家孫女。
昨天他也是在這邊吃的飯，他發現溫暖跟清蘭那個小丫頭還挺多話題的，吃一頓飯下來基本上都沒有冷場，可是今晚的氣氛比昨晚要冷淡一些，難不成他剛剛對顧青寒表現得太冷淡？
於是陸司令絞盡了腦汁，努力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樣，問：“小暖，你們這房子住得還習慣嗎？”
溫暖點了點頭：“習慣啊。”
陸司令打量一下四周，又問：“會不會覺得有點窄？冬天會不會太冷？要不要讓徐師長給你們換一個大一點的房子？”
一旁安靜吃飯的小張，詫異地打量陸司令。
他跟了陸司令好幾年，這也是他第一次聽陸司令這麽說，要是換了以往，他才不會理你住的是什麽地方，要是誰敢矯情，說不定還會挨一頓批。
而且跟了他這麽多年，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次數有很多，但是像這樣特地表現出一副和善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別扭。
不過他不能說，隻好埋頭幹飯！
溫暖笑了笑，“不用，這裏住著就挺好的，而且我們前不久才盤了炕，晚上睡覺不冷的。”
關鍵是顧青寒現在的級別還沒可以住獨門獨院，要是陸司令真的給他們換了，他們也不敢住。
而且這裏就挺好的，房子小一點，冬天的時候也不至於太空曠，太冷。
陸司令不死心，又問：“那你要不要跟爺爺去京市？京市的家屬院比這邊好一點，賣的東西也比這邊多。”
他的意思肯定是打算接溫暖回去京市認祖歸宗的，順便帶她見一見家裏頭的親戚，不過這事還得問一下她。
要不是顧青寒，他要帶著溫暖回去也不置可否，關鍵現在她都有自己的家庭，要考慮的因素就多一些了。
想了想，他又不滿地看了看顧青寒，隻見樂樂從自己碗裏，用胖嘟嘟的小手捏了一塊肉給他，“爸爸吃。”
顧青寒一點都不嫌棄，眉眼柔軟下來，直接就把小家夥給他的肉給吃了：“謝謝。”
一大一小相處得倒是十分和諧。
而且要不是有顧青寒，他也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會遇見溫暖，也不可能會把她認回來。
這麽想，這個孫女婿好像又有點兒用處。
溫暖便笑了笑，給陸司令夾了一塊精瘦的雞肉，說：“不用了爺爺，北城就挺好的。”
她當然想過要去京市，不過不是依靠陸司令去，而是等到幾年後放開高考，再過去上學就好了。
而且顧青寒在這邊，她也放心不下。
她也聽出了陸司令言外之意，要是她點頭，就會立刻把顧青寒也調到京市去，不可能會讓他們一家人分開。
但沒有這個必要，溫暖相信顧青寒有一天會憑自己的實力去到空總院，而不是依靠任何人。
同樣，她也相信自己可以考上京市的大學，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搬過去。
陸司令聽著溫暖的拒絕，內心越發覺得這個孫女實在。
要是一般人發現自己有個當司令員的爺爺，估計早就想盡辦法在他身上討好處，也會上趕著討他歡心。
倏然想起了今天在炊事班清理生薑的事情，陸司令覺得新鮮極了，他這個孫女似乎跟其他人很不一樣，特別到讓他感到尤其欣慰和自豪。
吃過飯後，顧青寒就把碗筷給收拾了，陸司令見狀，忍不住讚許地點了點頭。
這個孫女婿也還行，還知道幫自家孫女分擔一下家務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演的。
那邊的溫暖給陸司令收拾了一些雞蛋糕，這是炊事班的同事下午那會兒跟她一起做的，溫暖就給他收拾了幾塊。
溫暖把收拾好的東西放到了茶幾上，便說：“爺爺，這是雞蛋糕，現在天氣涼，應該可以放兩天。”
“還有一點牛耳朵，小張說喜歡吃，我也給你們收拾了一些。”
陸司令看了眼一旁聽收音機的小張，不滿道：“你管他幹嘛？一天天就知道吃的。”
小張：“……”
無辜中槍。
溫暖便笑道：“小張這兩天忙進忙出的，辛苦他了。”
小張聽到溫暖如沐春風的話，心裏暖洋洋的，立馬就獻媚道：“謝謝溫同誌，我一點都不辛苦的。”
陸司令朝小張哼了聲。
溫暖送陸司令出門，顧青寒抱著樂樂跟在後麵，外頭風雪小了點，夜裏開車也不至於太危險。
樂樂看著陸司令和小張都上了吉普車，便也吵著要上去，“太爺爺，我也要坐車車。”
顧青寒便小聲哄道：“太爺爺這是要回去工作了。”
“你要坐車車的話，爸爸明天帶你坐。”
樂樂失落地“噢”了一聲，不過還是朝陸司令揮了揮手：“太爺爺再見。”
陸司令看著小團子，也揮了下手：“好，樂樂再見，太爺爺有空就會來看你的。”
陸司令跟樂樂又說了幾句之後，溫暖感覺外麵有點冷，便讓顧青寒把孩子先抱回屋去，她才問起了何曼青的事情。
陸司令：“你放心，以後她不會威脅到你的。”
當年就算是何老爺子對他有恩，這些年來，他對他們家基本上是有求必應，還把何曼青搞進部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再說了，何老爺子已經去世，該還的恩情早就還清，完全沒有必要再因為何曼青這事感到愧疚。
溫暖點了點頭，隨即想起了陸司令曾經去過她的老家，見過了溫父溫母他們，便忍不住提醒：“爺爺，要是我養父養母那邊的人過來找您，您也不用有求必應的。”
陸司令再次讚許地看著這個孫女，點了下頭：“我知道，溫家這些人以前對你怎麽樣，爺爺都知道。”
溫家那些人以前是怎麽對待溫暖的，他一清二楚，雖然他們對溫暖有養育之恩，但是該算的賬還是要算。
溫暖點了點頭：“那就好。”
*
目送陸司令的車子離開後，溫暖也回去家裏。
顧青寒跟樂樂兩個人正在撥弄著客廳的那一台收音機，不知道是不是到點了，很多台都收不到，隻有陣陣的雪花聲。
顧青寒看溫暖回來了，便問：“這是陸司令送來的？”
溫暖點了下頭：“嗯，爺爺說是給我們的見麵禮。”
趁著這機會，溫暖就把認親的事情給說了一遍，最後道：“事情就是這樣的。”
溫暖心裏感慨蝴蝶效應的神奇，要是她沒有跟著顧青寒來北城，估計這輩子也是不可能跟陸司令相認。
顧青寒也覺得神奇，便感慨道：“沒想到你的身世居然還有隱情，媳婦兒，你……”
溫暖朝他看過去，“嗯？什麽？”
顧青寒笑了笑，握住了溫暖的手，問：“你現在是陸司令的孫女了，你應該不會拋棄我的吧？”
溫暖噗嗤一聲笑了，在顧青寒的手背上捏了下，沒好氣地看著他：“你說呢？”
顧青寒看著她，第一次感到有些不自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隨後他又說：“不過我會努力讓你不要拋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