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溫暖在顧青寒回家之前洗了頭, 正坐在屋子門口晾幹。
北城已逐漸入秋,夜晚的風比白天時要冷一些,溫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聽著澡間的動靜。
顧青寒洗澡向來比她要快多了,溫暖正覺得有點冷準備回屋子的時候,他就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慢悠悠地走出來。
上半身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隱約能看到他虯實的肌肉上有濕潤的水珠,慢慢的往下滑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暖突然喝過酒後的顧青寒動作有點遲鈍,但要說他喝醉吧, 好像又不至於。
溫暖看著他走過來,下一秒卻聽到男人啞著嗓子問:“看著我做什麽?”
溫暖抬起頭看了看對方, 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快速回去客廳, 然後把門給輕輕掩上。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顧青寒, 才說:“你不冷嗎?洗完澡也不知道先穿上衣服?!現在夜裏涼,小心凍感冒了。”
本來溫暖還給他留了一些熱水, 不過顧青寒卻沒用, 依然還是洗冷水。
去年十一月這家夥都還在洗冷水, 所以溫暖也沒理他, 隻不過沒想到他洗完澡出來居然連衣服都不穿上, 要是感冒了可怎麽辦?
昨晚還聽見他說中秋節過後又要去沈陽試飛, 這家夥還這麽不注意!
顧青寒深邃漆黑的眼睛晲著她,臉頰上有點粉粉的,把手裏毛巾遞給她, 說道:“幫我擦一下頭發。”
溫暖看著手裏突然多出來的一條毛巾,這是她上個月才給他新換的, 想到男人經常會幫自己擦頭,溫暖就跟著他往沙發那邊走過去。
顧青寒端坐在唯一一張皮沙發上,深不見底的眼眸看著溫暖朝他走來。
溫暖走到了他的身旁,然後快速地給他擦了一下,男人的頭發不長,還有點硬,毛巾擦一遍基本上就看不到水跡了。
顧青寒鼻息嗅到了一陣清香,微微抬起眼眸,又一眨不眨地看著溫暖。
溫暖已經把毛巾搭在椅子上,然後拿過顧青寒的搪瓷杯,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了給他。
“來,你先喝杯溫水吧。”
溫暖站在沙發邊,也隻比顧青寒高出一個頭,她對上男人的眼眸,見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青寒?”
話音剛落,溫暖的手腕就突然被男人抓住,他手上一個用力,溫暖一陣天旋地轉,就直接跌坐在對方的大腿上。
隻是她手裏的那杯水,已經灑了大半,水跡在兩人衣衫暈開,地上的階磚也濕了一小片。
溫暖還想要罵一下這人,誰知道男人已經把有點濕潤的腦袋埋在了她的肩膀上,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地圈著她,啞著聲音說:“別動,讓我抱一下。”
溫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跟平常有點不一樣,鼻尖間還嗅到了酒氣,但並不難聞,便安靜地讓他抱一會兒。
不過溫暖摸到他後背的皮膚有點冰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的衣服放哪了?先把衣服穿上再說。”
雖然男人的身材很好,可是現在這個天氣卻不是展露身材的時候,再說了,她要看什麽時候不能看!
如是想著,溫暖到處看了看,看他把衣服放到哪裏去了,不過卻沒有看到。
“我不冷。”男人抓住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在她溫熱的手指上親了一下,笑了笑:“你的手沒有以前涼了。”
溫暖哭笑不得,“我可喝了好幾個月的中藥,現在身體好多了。”
隻要顧青寒在家,這男人都會雷打不動地給她熬中藥,在她的印象當中,好像就今年年初一那天晚上沒有喝。
男人輕聲地“哦”了一聲,“那就好。”
話落,顧青寒用一隻手把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然後用另一隻手壓住了她的後腦勺,用力把她鉗製住。
顧青寒幽深如水潭一般的黑眸微眯,整個人朝她這邊靠來,然後俯低下頭攫住了她的唇瓣。
“唔……”
溫暖被觸不及防地封口,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微醉的男人——
男人雙目緊閉,那長長的睫毛為顫動,好像一把小扇子。
他的吻霸道又肆意,帶著點前所未有的強勢和小小的粗魯,溫暖被吻得喘不過氣來,輕輕地掙紮了一下,隻是手腕的力道卻緊了緊。
顧青寒似乎並不滿足這樣的親吻,好像要把她拆吃入腹似的,很快便鬆開了她的手腕,然後直接抱著她站了起來,穩步地朝小房間走去。
溫暖就知道這個男人喝醉了,明明平常也經常做的事情,現在居然讓她心跳加速,整個人暈乎乎的。
溫暖感覺已經平躺在柔軟的**,雙臂便攀上了他的肩膀,慢慢地回應著他。
……
溫暖並不知道昨晚是什麽時候睡的,醒來的時候卻在大房間的炕上,樂樂一隻腳豎了起來,擱在牆壁上,另一隻腳搭在顧青寒的肚子上,此刻還在呼呼大睡。
而且她還第一次看到顧青寒沒有比她先醒來。
最近的北城秋高氣爽,天氣晴朗幹燥,即便拉上了窗簾,房間裏頭的光線也敞亮。
溫暖側著身,打量著顧青寒睡覺的樣子,男人的手臂放在頭頂,睡覺的姿勢不像她跟樂樂那樣,手腳亂放。
自從家裏盤了炕之後,樂樂睡覺的姿勢比以前更豐富了,經常睡覺時在左邊,醒來的時候在右邊也說不定。
不過顧青寒睡覺卻很端正,除了以前天氣冷要抱著她睡覺,現在炕上的位置大了,他基本上都不怎麽亂動。
就像是現在這樣,顧青寒也是一動不動,呼吸平穩,也沒有呼嚕聲。
還有他那長長的睫毛,這一刻比昨晚看到的更清晰了。
溫暖笑了笑,伸手在他鼻子尖上碰了一下,隻不過下一秒卻被男人一手抓住,然後頓了一秒,才拉著她的手輕輕地親了一下。
“醒了?”溫暖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卻發現顧青寒的脖子上有一道暗紅色的印痕……
糟了,昨晚好像有點激動,是她的傑作!
顧青寒臉上的紅暈已經消失不見了,聽到溫暖這麽一問,便伸手把樂樂那壓在他肚子上的小腳丫拿開。
然後才側過身,把她摟進了懷裏,悶悶道:“嗯,醒了。”
“昨晚你是喝醉了嗎?”
“……”
顧青寒頓了兩秒,目光落在了溫暖紅腫的唇瓣上,然後問她:“昨晚我有沒有弄疼你?”
“……”
這個問題是真的很難回答。
溫暖抬了抬眼眸,嗅到他似乎還有點酒氣,便轉移了話題問他:“今天不回飛行隊了吧?”
“嗯。”顧青寒沒有看她的,又加了一句:“今天要陪陸司令去慰問部隊的戰士,未來兩天都不用回飛行隊。”
溫暖聽了他的話,想到了明天是中秋節,大家都放假,就是不知道顧青寒有沒有空跟他們一起去烤全羊。
她也還不知道陸司令會在這邊待多少天,所以顧青寒也未必有空。
溫暖朝他那邊靠了靠,想起了那個戰鬥機模型,便問:“對了,你昨晚說陸司令要那個模型。”
“嗯,陸司令是問過我。”顧青寒垂了垂眸,察覺到溫暖好像有事,問:“模型沒了?”
溫暖難為情地把昨晚徐師長找她要模型的事情說了一下,最後才說:“現在怎麽辦?是給陸司令還是徐師長?”
說實話,兩個都是顧青寒上級,一個比一個要高級,得罪誰都不好辦……
顧青寒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似乎也決定不了。
溫暖想了想,便說:“反正模型是你弄的,不如你找個時間再做一個,給他們一人送一個……”
顧青寒淡淡一笑,“多了反而就不稀罕了。”
溫暖點頭:“那也是。”
而且做那個模型花了顧青寒好多個晚上,之前兩個月,他們炊事班在廚房那邊排練,顧青寒就帶著樂樂一同過去,溫暖也不想再耽誤他的時間。
不過這個東西給誰也不好處理。
要是給陸司令吧,說不定被人家說巴結上級,可要是給徐師長的話,又會得罪陸司令……
兩邊都討不到好,太難了……
顧青寒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隨後說:“不用想太多,師長和陸司令都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而且,昨晚陸司令好幾次跟我問起你了,似乎對你很欣賞。”
溫暖一臉迷惑,沒想到自己居然引起了陸司令的注意,便好奇地問他:“那陸司令問我什麽了?”
溫暖直覺對方是因為之前顧青寒墜機的事情,上麵都高度關注過這件事,所以陸司令才會對她有興趣。
顧青寒睜著眼睛看著房頂,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問了一下你的家庭情況,家裏幾口人,現在多少歲。”
飛行兵的婚姻政審要比一般的軍人要嚴格得多,這些東西隻要一翻開檔案基本上都會知道。
而且溫暖家祖上三代人都是工人,家庭關係比較簡單,而且幾代人一直都在溫家祠居住,都沒有挪過窩,所以當年他們的政審也能特批通過了。
所以顧青寒當陸司令隻是閑聊罷了,畢竟她也有為部隊做貢獻。
溫暖“哦”了一聲,隨後又問:“陸司令多大了,看著比師長大了不少?”
顧青寒隨即跟溫暖說了一下關於陸司令事情。
陸司令原名叫陸鳴飛,今年已經六十二歲,曾經參加過抗丨美援丨朝戰爭,在戰爭中擊落了二百三十架敵機,六十年代的時候,即便已經五十歲,仍駕駛戰鬥機在台海戰役中取得巨大的勝利,是個響當當的大英雄。
而且他的兩個兒子也是軍人,不過遺憾的是,他的兩個兒子都在戰役中犧牲了,白頭人送了黑頭人。
溫暖聽著顧青寒的話,感到有點低落,日後的盛世與和平都是老一輩的英雄用鮮血堆建而成的。
真的要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
顧青寒察覺到溫暖的情緒有點低落,便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餓了沒?我起床給你做早飯。”
溫暖搖了搖頭,自己已經先爬了起來:“不用,今天你歇著吧,我來做就可以了。”
顧青寒見妻子起來了,自己也躺不住了,跟著起來一起做早飯。
才剛做好了早飯,樂樂已經醒來了,還自己爬下了炕,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走了出來。
溫暖看她鞋子還沒穿,便回去房間給她拿了鞋子,把她包起來放到了椅子上,然後給她把鞋子穿上:“天氣越來越涼了,下次記得穿鞋子。”
樂樂笑了笑,用力蹬了蹬腳上的鞋子,有點不是那麽樂意穿,不過溫暖已經給她穿好了,還把她抱回到地上。
溫暖給她穿好了鞋子,然後又給她衝了一點奶,小家夥這次倒是乖乖的,坐在了屋子的門口,一邊喝奶,一邊看家裏的母雞到處啄東西。
他們今天簡單做了個雞蛋青菜麵,顧青寒把麵條端了出來,跟溫暖坐在八仙桌開始吃麵。
吃了有一半,那邊已經把奶全部喝完的樂樂拿著空的奶杯走了回來,“媽媽給。”
然後她看到爸爸媽媽在吃麵條,又拉了拉顧青寒的手臂,說:“爸爸,我要吃。”
顧青寒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然後才說:“等一會吧,你剛剛才喝了奶,爸爸已經給你留一碗了。”
“不要!”樂樂抱著小手臂,就是要吃麵。
過了一會兒,小家夥看兩個大人不理她,直接就伸出手去扒桌子上的海碗。
溫暖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把樂樂抱了起來,然後朝廚房走去,一邊罵罵咧咧道:“就沒見你有你這麽能吃的小孩子!”
樂樂看到溫暖把她的那碗麵端了出來,高興地拍了拍手掌,“吃麵麵!”
溫暖看了眼小家夥的麵,發現裏麵的雞蛋居然比她的還要少,顧青寒是把雞蛋都給她了。
樂樂坐在了自己的高凳子上,拿著一個匙羹,興奮道:“蛋蛋,我要吃蛋蛋!”
顧青寒便把她那碗推到了她的跟前,說:“有蛋了,你可不能再吃你媽媽的。”
樂樂嘻嘻地笑了起來:“蛋蛋好吃。”
然後笨拙地開始吃麵,後來還是顧青寒看不過去,給小家夥喂了。
吃過早飯後,顧青寒要出去了,溫暖站在一旁看他換衣服,看到他脖子上的一個紅印,便提醒道:“那個,你今天要不多穿個外套吧?”
顧青寒體溫高,在她們已經穿上毛衣的季節,他都是穿一件衣服,而且天天晚上還洗冷水澡,簡直就是不把降溫這當一回事。
而且最近秋高氣爽,經常走幾步都會出汗,顧青寒還沒打算這麽快穿兩件。
看男人並不知情,溫暖便提醒道:“你脖子上,有印痕。”
“什麽印痕?”顧青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溫暖紅著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還不是你昨晚幹的好事,我也不是故意的!”
說完,便扭過頭去看樂樂。
顧青寒哼笑,扣好了領子上最後的一個扣子,才走過去捏了下妻子的臉頰,笑道:“哦?昨晚那麽激動?沒事,就當是被蚊子咬了。”
溫暖拍開了對方的手,衝他做了個鬼臉:“你才蚊子!”
再說了,北城這個時候哪來的蚊子啊?
誰會信!!
不過那頭顧青寒卻意氣風發地出了門,而且臨出門之前還在樂樂的臉上親了一下。
*
顧青寒出去了。
溫暖背上樂樂去了炊事班。
他們參加了聯歡晚會的人可以連放三天假,明天就是中秋,剛好就可以烤全羊了。
所以今天溫暖過去跟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去哪個地方烤比較好,而且還得準備寫配菜一起烤,不然一個黑山羊也不是那麽足夠。
溫暖去到了炊事班之後,老鍾和司務長已經把那頭黑山羊拉回來了。
大家看到溫暖過來,便問:“溫暖同誌,是現在宰了嗎?還是等到明天?”
溫暖看了看那山羊,是十分的肥美,現在就拴在了雞棚的外麵。
“不著急,明天上午再宰,我們晚上聚餐好不好?”
司務長昨晚跟大夥兒開了會,他們上台表演的同誌就一起聚餐,剩下沒有參加表演的,就把一等獎另外的一百塊給分一些出去。
他們就留了三十塊,用來買點其他的肉和配菜。
畢竟炊事班也有將近百人,一頭黑山羊也不夠分,幸好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對司務長這個安排沒有異議。
說完了黑山羊的事,溫暖便去了司務長的辦公室。
司務長看她跟過來,心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便問:“怎麽了?你該不會讓我們把黑山羊平分吧?”
溫暖笑了笑,然後說:“沒有的事,就是想問一下昨晚那個戰鬥機的模型放哪兒去了?”
司務長鬆了一口氣,隨即道:“幸好,不然把羊肉分了給我,我也弄得沒你的好吃。”
接著司務長又說:“那個戰鬥機模型啊?估計還一直掛在禮堂的房頂吧?怎麽,你這是要拿回家去嗎?”
司務長其實也想要那個模型放在自己辦公室,就是還沒有空去拿罷了。
“不是的。”溫暖抿了抿唇,說:“是師長和陸司令都想要,所以想先拿回來,到時候看看給誰。”
“啊?”司務長忽然間就傻眼了:“師長和陸司令都想要?”
司務長摸了摸下巴,輕嘖了一聲:“我還想著放我辦公室呢!”
“司務長你也想要?”這個模型之前就是放在司務長辦公室的,沒想到大家都想要。
司務長摸了摸受傷的心,在這空軍部隊,誰沒有一個衝向藍天的飛行員夢?
“算了算了,我還能跟師長和陸司令搶嗎?”
當然,他也搶不過,也不敢搶!
溫暖也歎了一口氣:“現在也還沒決定好給誰呢。”
師長是問她要的。
可是模型是顧青寒做的,陸司令問了顧青寒……
太難了,不過還是先把模型給拉回來再說。
等溫暖和老鍾小朱他們去到大禮堂的時候,看著那空****的頂棚出了神,別說飛機模型了,就連昨天放在一旁的戰鬥機折紙都全已經不見了……
問了一下整理禮堂的小戰士們,大家都紛紛搖頭,並不知道那些東西的去向。
“怎麽回事這是?”小朱一臉懵逼地看著昨天吊著模型的方向,有點不敢置信。
老鍾的暴脾氣一下子上來了,大罵了一聲:“哪個缺德玩意兒把我們東西拿走了啊!”
小朱皺著眉:“慘了,咱們怎麽跟師長交待啊?”
老鍾更偏向於把模型給陸司令,也歎道:“陸司令那邊也不好說了。”
他們這幾個人,就隻有溫暖沒什麽反應,還鬆了一口氣,之前還不知道給誰,現在好了。
誰都不用給。
晚上顧青寒回來的時候,溫暖正給樂樂吃蘋果,就給他說了一下戰鬥機模型不見了的事。
顧青寒聽了之後也皺了下眉,把軍帽掛,才問:“誰幹的?”
“不知道啊,別說那個模型了,就連樂樂他們那些孩子用的折紙飛機也不見了,可能是大家看到可愛就拿了吧。”溫暖倒是覺得還挺高興,畢竟這代表著大家都喜歡他們這些創意。
而且也不用得罪兩位大佬了。
顧青寒瞥見了溫暖的笑容,有點哭笑不得:“你倒是盼著東西不見了。”
溫暖沒想到被顧青寒猜中了,於是也笑道,不再掩飾:“反正給誰都會得罪一方,現在不見了也好,誰都不用討好。”
顧青寒聽完這話,覺得妻子這樂觀的性格挺好,“也是,隨他吧,我明天就告訴陸司令。”
溫暖點了點頭:“那我也好跟徐師長交差了。”
樂樂吃完了小半個蘋果,便走出了院子,自己跑去了桂花嫂子那邊,跟她一剝豌豆。
看樂樂出去了,溫暖便拉著顧青寒的手,打量了一下他的脖子,不過幸好那印痕沒那麽明顯了,而且軍裝的立領也遮住了一半。
顧青寒知道溫暖在擔憂些什麽,嘴角不自覺地帶著笑:“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人知道的。”
關於自己和妻子的房中蜜事,顧青寒半個字都不想別人知道。
這是屬於他跟溫暖最私密的東西,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溫暖惱羞成怒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撇了撇嘴:“才不是跟你說這個!”
“我是要記住你現在的體型,你不是過了中秋又要去試飛嗎?感覺你每次回來都瘦一點,心疼。是不是試飛工作很辛苦?”
顧青寒去試飛比在部隊訓練還要辛苦,隻是他從來都沒有跟溫暖說過,現在聽到妻子這麽說的,心房被她的關心焐熱了。
他鬆開了軍裝的最上麵一顆紐扣,然後摟住了她的腰,笑道:“不辛苦,你放心。就是那邊的夥食稍微沒那麽好,不過對比起其他戰士,我已經算很好的了。”
“對了,有東西吃嗎?中午去老蘇餐廳吃的牛排,那玩意兒不夠飽,現在已經餓了。”
“有啊,我做了一些奶香小饅頭,是給樂樂當零嘴的。你先去洗手,我先給你拿幾個出來。”看顧青寒確實有點餓的樣子,以前是沒聽過他說餓的,有吃的也會先給她和孩子。
看來是真的餓了,溫暖心疼他,腳下的步伐也快了一些。
*
文工團丟失了第一名之後,廖團長發了很大的脾氣,拿了三十斤的豬肉也沒有說中秋節一起聚個餐。
雖然廖團長覺得這次得了第二名,是何曼青的問題。
不過團裏除了廖團長給何曼青甩了臉色,其他人都不敢對她指指點點的,甚至還安慰她。
因為大家都知道,陸司令是她的幹爺爺。
周芸看廖團長走了,便朝何曼青走過去,問:“曼青,陸司令來了咱們部隊,你不去看看他嗎?”
何曼青頓了一下,微微垂著眸,笑道:“現在我幹爺爺還沒有空呢。等晚點吧,我過去跟他見個麵。”
接著她又笑了笑:“不過晚飯是趕不上了,我幹爺爺還得跟徐師長他們吃飯呢。”
眾人一聽,立馬就覺得何曼青高大起來了,便朝她圍了過去。
一個女同誌便說:“不就是,陸司令今天還得慰問部隊裏頭的戰士,哪裏有空?晚上不得吃飯又開會的。”
“這不是曼青是陸司令的幹孫女,才能跟他見上一麵麽?看我們連單獨見司令的機會都沒有。”
何曼青聽著大家的話,虛榮心一下子膨脹了起來,笑道:“對,我幹爺爺真的很忙。”
周芸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然後說:“現在都天黑了,曼青你趕緊跟陸司令見一麵吧。”
何曼青的心情瞬間就好多了,笑著道:“行,那我先過去了。”
“來,曼青你不是感冒了嗎?我這條圍巾你先用著,現在夜裏有點涼。”
“我這裏有件外套,顏色很鮮豔喜慶,要不換上我這外套吧……”
何曼青聽著大家的關懷,被廖團長甩臉色的低落情緒瞬間煙消雲散了。
出門之前,何曼青還特意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她已經有好久沒見過陸司令了,上一次聯係還是在電話裏說了幾句。
現在他好不容易來一次北城,應該也會想著見她的。
何曼青去到了陸司令下榻的住所時,周邊有幾個守護的軍人,看到她靠近,直接就用手上的槍給擋住了她的去路,厲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何曼青咽了下口水,隨即道:“我是陸司令的幹孫女,我叫何曼青,同誌麻煩你幫我通傳一下。”
兩個守衛在門口的戰士對看了一眼,他們沒聽說過陸司令有幹孫女。
何曼青看他們拿不定主意,便說:“同誌你幫我通報一聲就可以了,我有很緊急的事想找我幹爺爺,麻煩了。”
那同誌想了想,便說:“行,那你在這裏等一下。”
“好。”何曼青乖巧地點了下頭。
沒多久,一個戴著眼鏡,年紀不太大的男同誌跟剛才去通傳的同誌一起出來了。
小張上下地打量了一番何曼青,禮貌地說道:“你好同誌,司令今天晚上沒有空,你請回吧。”
何曼青看著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人,皺了下眉,語氣不太好:“你是誰?我要找陸司令,你們到底通傳過沒有?”
何曼青以前是跟順叔打交道的,順叔是陸司令身邊的生活助理,也是跟了陸司令好多年的老戰友,現在這個小張她是真的不認識。
再說了,這都天黑了,她幹爺爺怎麽可能還是沒空見她?
小張扶了扶眼睛,正式地自我介紹了一番:“同誌,我是陸司令的隨行助理,你叫我小張就可以了,很抱歉司令今晚不能見你,你不如先回去吧。”
何曼青焦急道:“我真的有很緊急的事要找幹爺爺,你幫我再通傳一聲吧。”
忽然間,一陣風吹過來,已經有點小感冒的何曼青當即打了噴嚏,鼻子無可控製地噴出一坨鼻涕來。
小張見狀,立馬後退了幾步,又說:“同誌,你生病了更不能見司令了,等你病好了再來吧。”
何曼青捂著鼻子尷尬極了,一時間又找不到手帕,隻能用手捂住,又悶著聲道:“我就見一下幹爺爺就行了,你……”
小張見到她這個樣子,也覺得有點惡心,便說:“同誌,要不你寫個紙條吧,你這個情況真的不適宜見咱們司令。”
開玩笑,要是把病傳染給司令,那他就是幫凶了。
再說了,今晚陸司令是真的有事……
很重要的事,明確說了不見就是不見。
小張回去之前,還不忘提醒:“對了,寫好的紙條你交給門口這兩位同誌就可以了。”
說完,直接回了樓道裏頭。
何曼青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想到文工團那些女同誌,一個個就盼著她見一回陸司令。
她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她今晚沒見到司令的。
何曼青不死心地看了眼裏頭,最後找了個隱秘些的花壇坐了下去,打算等晚一點再回去宿舍。
隻是北城的夜晚,冷風習習,何曼青為了穿得好看,也沒特別穿上厚衣服。
坐了半個小時之後,越加的冷,鼻子塞得要呼吸不過來了。
還是走吧。
*
第二天就是中秋節了。
溫暖今天放假,打算去炊事班先把黑山羊給弄好材料,誰知道經過禮堂的時候,就聽到有人抱怨——
“聽說炊事班表演節目用的那個戰鬥機模型不見了,哎,你說這要是擺在大禮堂也挺好的。”
“這也太缺德了,我也喜歡那個模型,還想要一直折紙飛機讓我家孩子玩,誰知道昨天炊事班的人去到大禮堂,啥都見不著了!”
“這個東西又不是值錢的玩意兒,怎麽還會有人偷啊?就不能大大方方問一下別人要嗎?”
“去政委那舉報吧,本來還想著經常帶孩子過來看看那戰鬥機,結果現在了,不見了。”
那頭跟著陸司令走在家屬院大道的助理小張,聽著大家的議論,差點兒就要給自己的腳絆倒了。
他慌張地看了眼周圍的人,看大家都走了,才小聲對陸司令道:“司令,你看咱們偷模型這事是不是要暴露了?”
陸司令頗為詫異地看著他:“我們都問過小顧了,怎麽能算偷?”
最多就算是先下手為強。
小張:“???”
好像也有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