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溫暖把孩子吃過粥的碗洗幹淨之後, 出來就看到顧青寒一臉悶悶不樂的,就連孩子的玩具丟到了車子外邊也沒有幫她撿。
溫暖擦幹手裏的水,隨即朝孩子走過去, 然後給她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撥浪鼓。
“你怎麽這麽快回來?東西送給菊香嫂子了嗎?”溫暖蹲到了孩子身旁,然後又給她擦了下嘴。
顧青寒看著孩子又乖巧地玩起了溫暖給撿回來的撥浪鼓,想到剛剛他給樂樂撿了兩次,這小家夥都直接把撥浪鼓給扔出去了。
顧青寒有點悶悶地道:“送去了。”
“感覺你就出去了一會兒,怎麽那麽快啊?”溫暖嘀咕了一句。
鄧菊香的院子離他們這邊有點遠,溫暖之前去過她那邊得走好幾分鍾,沒想到顧青寒已經送完回來了。
腿長就是好。
不過溫暖也猜到了顧青寒肯定是把東西送過去,連天都不聊就直接回來了。
不像她, 每次去菊香嫂子那邊,愣是聊了一大堆的八卦才回家來。
今天的雪有點大, 溫暖坐在客廳裏頭都感覺冷冷的, 頓時就好想過去桂花嫂子家那個炕上坐一下。
無奈今天顧青寒剛好放假, 她肯定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在家的。
要是讓顧青寒過去跟桂花嫂子嘮嗑,估計也不太可能。
畢竟平常的時候, 溫暖不跟他聊天, 他都不怎麽主動說話的。
想著沒什麽事做, 溫暖便拿出了之前在京市買的棉花跟布料, 打算趕在過年之前給樂樂再做一件粉色的棉襖。
今年的春節比較遲, 在二月份, 還有十來天,估計可以趕出來的。
顧青寒似乎也沒什麽事做,剛剛坐在孩子旁邊發了一會兒呆之後便開始清理火爐子, 然後又換上了一個新的蜂窩煤。
換了蜂窩煤之後,他就給孩子換了尿布, 不過孩子似乎對他有點意見,換尿布的時候居然尿濕了褲子,顧青寒給她換好了尿布之後,又去洗尿褲子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溫暖打算留一點大米在春節的時候吃,所以中午就讓顧青寒擀了點麵條,泡了點蘑菇,做了個蘑菇雞蛋麵。
新鮮的蔬菜在北城真的非常珍貴,溫暖好幾回想煮個番茄雞蛋都做不成。
看男人擀麵條的時候,溫暖便好奇地問他:“怎麽感覺你從菊香嫂子那回來之後就悶悶不樂呢?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顧青寒抬起黑眸,對上了溫暖好奇的眼神,隨即淡淡應道:“沒有,就是有點不習慣。”
溫暖想想也是,來了北城兩個多月了,顧青寒這是第一次放假,以前省部隊的時候就更少放假了。
因為沒有帶家屬隨軍,溫暖聽他說過,他基本上都不放假,每天都在部隊忙。
溫暖便逗弄他,笑道:“還以為讓你擀麵條,你不高興呢?”
顧青寒突然就笑了笑,伸出沾有麵粉的手點了下她精致的鼻尖,“怎麽會?可以跟你和樂樂在一起,我很高興。”
溫暖撇了下嘴,怎麽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很高興呢?
還沒有昨晚回來的時候那麽高興呢!
溫暖還想說什麽逗他,然後就聽見了顧青寒突然說道:“等天氣好一點,我們帶樂樂一起去拍張照片。”
這次出任務,跟他一起得戰友,人家都有家人或者是愛人的照片,顧青寒後知後覺,才發現他們原來一張照片都沒有。
因為之前結婚的時候很急,兩人隻匆忙去打了結婚證,連照片都沒有拍一張。
孩子出生之後就更是了,顧青寒就在孩子剛出生那會兒回去過,第二次回去已經隨軍之前了。
所以顧青寒打算等到天氣好點的時候,帶上溫暖和孩子一起鎮上拍個照片。
以後就算是掛念的時候,也可以拿出照片來看看。
溫暖點了下頭,笑了笑:“行啊,不過這雪也不知道下到什麽時候,雪停了,估計這次的積雪也會很厚吧。”
不過就算是不下雪了,可能那時候顧青寒也沒有空,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會放假了。
顧青寒看了眼玻璃窗外的鵝毛大雪,“嗯”了一聲,“這次的雪是真的大,我之前在沈陽培訓那一年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溫暖看了眼外頭,便隨口應道:“可能因為這邊多山吧,所以雪就大一點。”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溫暖煮麵條的時候,顧青寒就幫忙燒火。
柴火的光影照在男人的臉上,映照得他精致的五官更加俊美。
因為廚房有點冷,小家夥就放到了客廳和廚房的連接處,既能讓孩子看到他們,也能隨時隨地看著孩子有什麽突發狀況。
不過溫暖是注意到了,樂樂這小家夥好幾次把顧青寒從遙遠邊疆帶回來的撥浪鼓丟到了地上,溫暖已經給她撿了三次……
好吧,對上顧青寒那張悶悶不樂的臉,她總算是知道這男人為什麽這樣子了!
樂樂這小家夥雖然才八個多月,不過心眼子多著呢,要不是因為剛剛顧青寒不帶她出門生氣了,就是那撥浪鼓玩膩了。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溫暖都覺得顧青寒可能被小家夥傷到心了。
難怪。
溫暖把麵條放進了滾燙起來的水裏頭,然後翻拌了一下,加了點點的油星子,中午就簡簡單單將就了一餐。
*
中午吃過麵條之後,溫暖特意早早地把小家夥給哄睡了,然後從木箱子裏掏出了一條灰色的圍巾,有點顯擺地拿到了正在給孩子擦車子的顧青寒。
“呐,這是我給你織的圍巾,本來先給你織一件毛衣的,不過桂花嫂子教了好一會我也沒學會,就先給你織圍巾了。”溫暖把人拉了起來,然後墊高了腳尖,把圍巾放到了男人的脖子處:“看看喜不喜歡,我織得很用心了。”
顧青寒悶悶不樂了一早上的心情,在看到溫暖給他戴上的圍巾之後,馬上煙消雲散,不過還是心疼地道:“你怎麽不先給自己織一條呢?我不怕冷。”
溫暖本想說自己不喜歡這個灰色,不過又顯得這禮物不夠真誠,便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這來了北城之後,你第一次出任務嗎?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你,就想給你先織一條!”
她這話其實也沒有詐騙成分,畢竟那會兒是真的很不習慣沒有顧青寒在的日子,確實就是想著他了。
不過瞧見顧青寒小雨轉晴的心情,溫暖也覺得就算是謊言,那也是善意的,甜蜜的謊言!
誰讓自己心疼他呢?
溫暖瞬間覺得自己像個小太陽,萬丈光芒。
於是,她便隨意給顧青寒圍了一下,不得不說,好看的人就算是披一個蛇皮袋都好看,這個灰色的圍巾真的跟顧青寒非常搭,顯得他更加精神了。
“你戴著真好看!你喜歡嗎?”溫暖笑道。
顧青寒垂眸看著那不算好看的圍巾,但心裏確實被溫暖剛才的話感動到了,於是伸手把人摟緊,然後低頭親了下去:“喜歡,很喜歡。”
溫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後笑了笑:“喜歡就好,下次等我學會了織毛衣,我還要給你織一件。”
“好。”顧青寒摸了摸脖子上的圍巾,然後又說道:“我抗凍一點,下次你先給自己和樂樂織,知道嗎?”
溫暖微微抬高了頭,不太好意思地“嗯”了一聲:“下次一起做,我們三個做個親子裝!”
顧青寒又看了眼那圍巾,又輕輕笑了笑:“真好看,謝謝你,媳婦兒。”
溫暖笑得很甜蜜,都忘記是什麽時候開始,顧青寒已經習慣叫她“媳婦兒”的,不過這會兒聽著,倒是很悅耳。
“你喜歡就好,等夏天的時候我再給你做襯衣……”
“好。”
*
兩人磨蹭了好一會,溫暖便連連打了幾個哈欠,顧青寒就讓她回去睡覺了。
溫暖平時都有跟孩子午睡的習慣,便問他:“你不睡一下嗎?”
“我不睡了,你去睡一下吧。”顧青寒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這會兒也不打算跟著溫暖回房間。
溫暖也不管他了,因為拖延了好一會,她幾乎是倒頭就睡,連緩衝都不用。
等到醒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顧青寒拿了幾個從邊疆帶回來的核桃,在磨阿磨的,估計是因為覺得自己帶回來的禮物被小家夥嫌棄了,現在又重新給孩子做點可以玩的。
顧青寒見她醒了,便問:“樂樂還沒醒?”
溫暖點了下頭,拿過旁邊的一張凳子,然後坐在他身邊看他捯飭,“隻要不吵著她,她下午這一覺可以睡兩個小時。”
不過也是因為來了部隊之後,醒得早一點,孩子本來就睡得比較多,現在就更能睡了。
顧青寒笑了笑:“也好,睡得好長得快,再過兩個月樂樂應該就會走了。”
現在樂樂都已經到處爬了,稍微不注意,就從小推車上爬了下來,不過顧青寒怕地板冷,都沒讓她下地。
“嗯,快了,到時候剛好開春,地上估計也什麽積雪,照樂樂這性子估計滿地跑了。”溫暖想想就覺得放鬆多了,不用整天抱著她,背著她。
放假的時光總是很快過去,溫暖感覺顧青寒放假的這一天,好像什麽事都沒有做到似的。
到了晚上,那雪下得越來越大了,感覺滿天都是雪,也不知道男人明天怎麽回去部隊訓練。
因為天氣冷,溫暖早早便給孩子換了尿布,然後帶她上了床,讓她在被子上玩,可以暖一點。
顧青寒剛剛把溫暖的中藥熬好了,然後端到了房間,吹了吹:“差不多可以了,慢點喝,不要太著急。”
第一次抓的那些已經煲完的,這些是顧青寒出任務之前重新去醫院抓的,溫暖喝著感覺換了幾種中藥,不過她也喝不出是什麽東西,非常苦就是了。
顧青寒就站在了床邊,看著溫暖皺著眉頭,小口小口喝著,忍不住笑說:“這麽怕苦,一口悶下去不是更好嗎?”
溫暖吐了下舌頭,感覺舌尖上都是苦味,“喝得太快,容易吐,行了,你別催我,再催我我就不喝了!”
比美式還要苦,就當是喝咖啡了。
果然,床邊那高大的男人沒有再說話了,就是沒走開,盯著她把中藥給喝完。
溫暖看著碗裏剩了一點,已經要喝不下了,胃裏脹脹的,便把碗遞給他:“那一點點真喝不下,你拿去洗了吧。”
本來顧青寒還想把碗遞回給她,不過溫暖的突然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眨巴著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看著他,再次求饒道:“青寒,我真喝不下了,好苦!”
聽著女人這麽嬌柔的話語,顧青寒心軟了,隨即點了下頭她的額頭:“等會給你拿個糖。”
溫暖還沒說話呢,滿床爬的小家夥一聽到“糖”這個字眼,已經先開了口:“啊啊——”
然後又使勁了全力想要爬出來,讓顧青寒抱她。
溫暖沒眼看了,拍了下小家夥的屁屁:“就知道吃,以後你可別讓人用一顆糖就騙走了!”
小家夥完全理會不到溫暖說什麽,聽到糖又哢哢笑了起來,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然後朝顧青寒要抱抱,“叭……叭”
也聽不清楚是爸——爸,還是抱——抱,反正這小家夥就是知道顧青寒有好吃的,就要他來抱了。
顧青寒難得放假一次,本來就打算好好陪孩子和溫暖的,這會兒孩子要他,當即就從**把孩子抱了起來,另一手還拿著溫暖剛剛喝過中藥的碗。
小家夥看了眼顧青寒手裏的中藥碗,也以為是什麽好吃的,便“啊啊啊”了幾聲,指著那個碗,似乎想要顧青寒給她喝。
顧青寒看孩子這麽好奇,就把中藥碗放到了她的鼻子邊,小家夥一聞,當即皺起了眉頭,然後伸手小手臂,抱住了顧青寒的脖子,連忙搖了幾下頭,“唔唔唔……”了幾聲。
溫暖馬上抓住了機會,吐槽道:“你看,連你閨女都知道中藥不好喝了!”
顧青寒看了看小家夥,又看了看溫暖,“再喝幾個月就好了。”
幾個月……
溫暖覺得這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不過那頭的顧青寒已經抱著孩子往客廳走去了,聽聲音好像把碗洗過之後,還真的給小家夥拿糖吃了。
等了一會兒,男人果然拿了一顆糖進來,遞到了正在看書的溫暖的唇邊:“吃一顆吧。”
溫暖抬起頭,笑眯眯看著他:“你幫我把包裝紙撕了吧。”
接著她又問:“你是不是給樂樂也吃了糖?”
顧青寒笑了笑:“沒有,我給她吃了一顆葡萄幹。”
沒等溫暖問話,他已經先說:“給她捏開兩半的,不會噎著。”
溫暖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的,然後就把顧青寒已經撕開包裝的糖給含進了嘴裏。
熄燈之前,顧青寒就帶孩子睡了,小家夥越大,那睡姿就越粗魯,溫暖經常半夜醒來,都要在床尾去找人,不然這小家夥就是把兩條腿都放她身上來,壓得她喘不過氣,累死了。
不過剛剛入睡的時候,小家夥的睡相還是很斯文的,舉著小拳頭,一動不動的。
溫暖等著男人回來**,等到兩人都躺了下來,溫暖便問:“你弟弟好像就是這幾天結婚是吧?家裏還有沒有給你打電話了?”
顧青寒摟著溫暖的腰,溫熱的長指在她的衣衫下有意無意地撥動著,聽到她問,便說:“打過一次,又打了電報,不過我都沒有理他們。”
接著顧青寒又說:“我記得就是這幾天了,青鬆之前跟我說要在過年之前打證擺酒。”
溫暖側過頭去看他,對上男人深邃的眸子,察覺他表情沒什麽不對,便說:“你媽估計發很大脾氣了吧?”
顧青寒“嗯”了一聲,訕笑道:“早就料到了,我媽一直依賴我,家裏的開支基本上都是我負責,現在突然忤逆她的話,肯定有點難以接受。”
“而且我也跟她說了,以後青鬆給多少,我們也給多少,她更生氣了,罵了我一通,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溫暖聽得心一跳一跳的,她想,要是這個年代的出行也跟後世那麽發達方便,顧青寒他媽估計第二天就殺過來了。
幸好這是需要介紹信出行的七十年代,就算是趙五珠想要過來,也得通過部隊的審核才可以。
顧青寒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把她往自己懷裏緊了緊,“沒事,早晚都得經曆的,隻是早和晚罷了。”
溫暖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腦袋貼在他的胸前,說:“嗯,我知道。就是為難你了,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好受,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對家裏照顧得那麽好的,隻是現在想要公平點,就鬧成這樣……”
溫暖知道顧青寒其實一直以來都知道的,知道自己為家裏付出了那麽多,卻得不到母親的一句好。
說不難受估計是假的,不過像他自己說的,早晚都得經曆的。
趙五珠偏心成這樣,換了誰都會寒心的。
而且顧青寒也不是說他們不給錢了,就是以後顧青鬆給家裏多少,他們也給多少,就是公平一點。
“沒事,我媽會理解的。”顧青寒拍了拍溫暖的後背,語氣有點無奈。
溫暖抱著他,聲音低低的:“顧青寒,還有我呢,就算是全世界不理解你,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說著,便把唇往男人的臉頰貼去,想告訴他,自己永遠跟他站在統一戰線上。
顧青寒心口微微一顫,感覺到女人圈住他腰上的力度越來越用力,也低下頭在尋找那一抹香甜,親了下去。
顧青寒這一次感覺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在意他的。
隨即他便跟身邊專注看著她的女人說起了剛剛當飛行兵的事情。
還記得他18歲那年,剛剛當上飛行兵的時候,第一次跟著師傅試飛,戰機出現了小故障,滑行到一個森林裏頭,他受了傷,但不算重,但是第一次經受這樣的遭遇,18歲的他想讓母親安慰一下。
可是打電話回去的第一句話,趙五珠就問他:“老大,你有沒有錢?你弟弟要考高中,想買書,還差三塊錢呢,你有的話明天給我打過來。”
後來的通話基本上都大同小異,顧青寒清晰記得,大部分家裏用錢的地方基本上都是顧青鬆要用的。
不過那時候他覺得天經地義,身為家裏的大哥,父親早逝,自然要擔當起照顧家庭的擔子。
直到帶上孩子和溫暖來北城隨軍,他才知道原來家人是可以互相關心的。
不過他現在的感覺已經沒有18歲那一年難受了,隻能說已經接受了現實。
原來不是所有孩子都被愛。
溫暖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臉,笑了笑,神色認真說:“沒事,以後有我跟樂樂呢,我們都在你身邊。”
顧青寒伸出手,將她額上淩亂的碎發撥開,然後落下一吻:“好。”
……
三天後,G省。
顧青鬆和林美芝從林家出來後,林美芝就一直黑著一張臉,步伐快速地走在了前頭。
這是他們領證的好日子,兩人早就商定好在今天去林家擺幾桌。
可是林美芝沒想到顧青鬆一次次騙她,第一次說兩百塊的禮金,可是最後變成了一百二十塊;
也算了,畢竟人家大哥說不能讓大嫂沒了麵子,不能比溫暖的多。
但是今天在娘家擺酒,說好了要買肉買魚招呼一下她家裏的親戚,結果呢?
說好的豬肉就半斤,其他都換成了雞蛋,魚是有了,可是都是手板大小的魚苗,魚刺都不夠塞牙縫的!
林美芝回想起剛剛那些親戚看她的目光,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隨便吃了幾口飯,幹脆拉著顧青鬆回婆家算了。
她已經丟不起這個人了。
顧青鬆幾杯黃酒下肚,反應不是那麽迅速,不過看到林美芝走得飛快,他便追了上去,拉著她的手臂,笑笑道:“媳婦兒,等等我,走那麽快幹嘛?”
林美芝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手,頓時感到有點惡心,便甩開了顧青鬆的手:“再不走就天黑了,今晚得早點睡,明天還得上班呢。”
顧青鬆聞言,還以為林美芝這話是想趕緊回他們家睡覺,一想到今晚是兩人的新婚夜,顧青鬆就期待極了。
雖然林美芝已經懷孕,但小心一點還是可以的。
一想到以後他就是有媳婦的人了,還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心裏也是特別的興奮,完全看不出林美芝生氣的意思。
一路上,林美芝都沒有再說話,快走到顧青鬆家的時候就放慢了腳步,心裏下意識抗拒去他家裏住。
明明是她要嫁給顧青鬆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居然有點抗拒和惡心的感覺,都怪顧青鬆,一次次許下了諾言,一次次讓她希望破滅,還讓家裏的親戚看她的笑話。
她以前明明就是鄰居親戚都稱讚的好姑娘,不僅長得好看高挑,而且讀了高中,也算是知識分子,還是供銷社的售貨員。
誰成想,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
說實話,其實顧青鬆也不差,他也是高中畢業,還是醬油廠的小組長,每個月工資有五十塊,雖然工資不算太高,但已經是她的雙倍。而且顧青鬆長得高,長得也好看,這也是很多人都這麽稱讚的。
但經曆過這一次禮金和酒席的事情後,林美芝就總覺得看他不順眼,感覺他哪哪都討厭!
顧青鬆看她放慢了腳步,隨即追了上來,笑了笑:“美芝,我知道你著急回家去,不過你也要顧著一下我們的孩子,你走那麽快小心等下摔了就不好了。”
林美芝皺了下眉:“我自己會注意的。”
接著林美芝又問:“你媽應該知道我們今天在娘家擺酒的吧?”
因為顧家沒幾個親戚,反而林家很多旁支宗親,所以林美芝一早就說過了,他們結婚之後就在娘家擺酒。
顧青鬆點了下頭:“我辦事你放心吧,我媽早就知道的,而且她也沒意見,還讓我們招呼好你的親戚,你別多想了。”
不多想就難了,林美芝其實聽說她這個婆婆有點凶,隻不過以前每次見她,都覺得挺好的,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樣的。
不過慶幸的是,顧青鬆那個大嫂跟著顧青鬆大哥去北城隨軍了,不然要麵對兩個長輩,林美芝想想也覺得頭大。
林美芝臉色緩和了過來,隨即跟在顧青鬆身旁,“那我跟著你進去,我們回去吧,這外邊怪冷的。”
因為今天領證,林美芝特意穿上一件新棉襖,但是為了顯瘦好看,她就穿了一件襯衣加棉襖,這幾天有冷空氣,一入夜就怪冷的,她都有點兒頂不住了。
顧青鬆看著街上沒什麽人,幹脆摟住了林美芝的肩膀,然後帶著她朝家屬院走去。
“前麵就是了,我們就在一樓,房間我已經整理好了,等會兒你擦一下身,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林美芝之前來過這裏,所以也不怎麽好奇了,跟著顧青鬆會直接進了家屬院,來到了他們家。
趙五珠早早就在家裏等著顧青鬆和林美芝回來了,想著今天顧青鬆在那邊擺酒,自己也沒做飯,顧青鬆說肯定有剩下的肉,到時候給她拿點回來。
結果趙五珠看到進門來的兩個人,都兩手空空的,哪裏有拿什麽魚啊肉的回來?
趙五珠臉色有點難看,可是看到新媳婦,還是努力做出一張喜悅的臉來,“回來啦?親戚都招呼好了嗎?”
林美芝點了點頭:“媽,都招呼好了。”
趙五珠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讓新過門的媳婦有好臉色看,不然這個林美芝又像溫暖那樣子可要怎麽辦?
既然他們沒拿東西回來,那她也不想動手了:“還以為你們會帶點什麽東西回來吃呢,我也沒煮飯,不如你們給我煮個麵條吧,我餓得肚子都扁了。”
林美芝聽了這話,臉色有點難看,直接說道:“我今天有點累,就不跟媽你閑聊了,明天我還得上班,先回房間休息了。”
說完,便直接朝房間走去,隻是她也還不知道哪個房間是她跟顧青鬆的。
那邊的趙五珠愣了愣,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凝滯住了,有點氣惱,本想要開口呢,顧青鬆忙走出附和:“媽,今天我跟美芝忙了一天,明天還得早起上班,明晚我們早點回來做飯給你吃吧。”
顧青鬆也顧不得母親的臉色有多難看了,給林美芝打開了他們的房間門:“美芝,這邊。”
門一開,林美芝就皺了下眉,問顧青鬆:“你沒有把床換掉嗎?”
顧青鬆撓了撓頭,這事兒他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了,便說:“還沒送來,估計明後天吧,不過那些枕頭套和被套都是新的,你放心。”
林美芝氣得胸腔一起一伏,那些床單被套都是她陪嫁的嫁妝,這麽說,顧青鬆就做了兩個新枕套?
林美芝這樣想,也就直接問出來了,問他是不是隻買了兩個新枕套。
顧青鬆皺了下眉,隨即道:“那是我大哥和大嫂,說是送我們的結婚禮物……”
林美芝把高大的男人往門口推出去,“顧青鬆,你給我滾!”
顧青鬆念在林美芝懷有身孕,也不敢推她,隻好走出了房間,打算晚一點再哄回她。
趙五珠叉著腰,看著顧青鬆和那緊閉的房門,也是火冒三丈。
正當趙五珠要為自家寶貝兒子討個公道的時候,顧青鬆就攔住了她:“媽,美芝懷著您的大孫子了,估計是忙了一天,有點累了而已,你別大題小做的。”
接著顧青鬆又說:“今天還是我們的新婚夜,你就別插手我們的事兒了。”
趙五珠被氣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似的,最後踢了顧青鬆一腳:“顧青鬆,老娘不管你了,以後有你受的!”
*
北城。
下了三天的雪後,放晴了。
雪後的天空特別的藍,門口的屋簷都掛滿了冰柱子,本來溫暖還覺得特別好看。
不過顧青寒說這些冰柱子可危險了,非常的鋒利,以前就有人被冰柱子紮傷過的,所以他一早起來就把屋簷的冰柱子和屋頂的雪都給鏟掉了。
除了顧青寒,隔壁家的桂花嫂子和周建設也一早起來鏟雪,就怕這雪把屋頂給壓塌了,那這個冬天就不用過了。
兩個男人在屋頂清理積雪,溫暖就抱著孩子跟桂花嫂子煮了一壺紅棗薑茶,邊喝茶邊聊天。
正當兩人聊得興起的時候,門外就響起菊香嫂子的聲音。
原來是菊香嫂子拿了些凍梨和一條魚過來,說是之前收到了顧青寒拿過去的邊疆特產,也趁著天氣晴朗了,也給溫暖送回一點東西。
同樣也給桂花嫂子也送了一條魚。
菊香嫂子就說:“早上那會我家老趙帶我兒子釣魚去了,想著今天沒有下雪,就拿了條魚過來給你們。”
接著又拿了點凍梨出來:“這裏還有些凍梨,不知道小暖妹子你吃不吃得習慣,我也給你拿了點。”
溫暖就知道菊香嫂子遲早都會送回點東西給她,忙接過了那些凍梨和魚,說:“謝謝菊香嫂子,我今天剛好就跟顧青寒說了我饞魚了,之前你給的酸菜我還沒吃,想不到菊香嫂子你就給我拿了魚過來,今晚我就用來燉個酸菜魚。”
菊香嫂子拿來的這條魚特別肥,好幾斤重呢,估計夠他們家吃好幾頓!
菊香嫂子笑了笑:“要不是我們家也有幾條魚,我準要帶孩子過來蹭個菜了,我家老趙之前吃過你做的素菜團子,念叨了我好幾次,讓我請教下你怎麽做。等下回你有空了,我再過來向你請教請教。”
溫暖笑了笑:“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好吃,等下回有空,我過去嫂子家坐坐。”
菊香嫂子:“那敢情好,就等你來了。”
菊香嫂子看了眼客廳裏頭的顧青寒,總感覺他渾身上下都冰冷冷的,一點都想象不到居然是個疼媳婦兒的人。
這會兒看顧青寒在捯飭核桃,便笑說了一句:“我們家也給孩子做了核桃手串,孩子戴了好。”
溫暖之前也看見過家屬院裏頭有好幾個孩子帶了這東西,估計顧青寒也看到了,所以才會想著給孩子也做一個。
溫暖便笑了笑:“對啊,上次就是看到小冬和小梅都戴了,還挺好看的,就是樂樂不戴,給她當玩具玩也好。”
菊香嫂子坐了一會兒,喝了溫暖給她倒的一杯紅棗薑茶,身上暖和了也少。
隨即又說:“對了,聽說家屬院組織大家上那個什麽思想教育課,你門有沒有收到消息?”
接著菊香嫂子又興奮地加了一句:“你猜猜是為了什麽?你肯定猜不到的,我也不知道這事兒居然會如突然又翻出來說了。聽說還是政委親自給我們這些家屬上課呢。”
思想教育課?
溫暖來了這麽久,還不知道有這個課,而且顧青寒也沒有跟她提起過,為什麽突然政委就開展這個課了,難不成有人又犯錯了?
桂花嫂子也非常好奇:“你趕緊說啊,搞得人家好奇得不行,心都提起來了,政委怎麽會浪費這個時間給我們上課了?”
接著菊香嫂子便壓低了聲音:“想不到吧?”
“就是之前何大壯偷豬肉的事,被人家捅到政委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