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暖還以為顧青寒要暴風雪過去才會回北城, 沒想到居然趕在暴風雪之前回來了。
因為不確定男人要出去多少天,所以溫暖每天一到了夜晚就會把門窗都緊閉,院子外的門隻有人半身高, 也攔不住什麽東西,所以院子門是沒有鎖頭的,但是入屋子的大門她上了栓之外,還特地用兩把椅子給頂住。
其實家屬院還算是安全的,隻不過溫暖怕有人小偷小摸的,就算沒有危及到性命,但夜間突然出現的一些小動靜都會把她嚇出一身冷汗,所以安全起見, 溫暖還是做好了防護措施。
此刻聽到顧青寒那熟悉的聲音後,溫暖當即拉了一下門邊的電燈拉線, 不大不小的客廳隨即亮堂了起來的。
溫暖一手抱著樂樂, 另一手就拉開頂在門後的椅子, 然後再拿起門栓,當即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顧青寒聽見了屋子裏的聲音, 隨即提醒道:“你把門栓拿起來就行了, 別出來, 這外麵很大風。”
低沉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緊張。
顧青寒的聲音都差點被狂風掩蓋過去, 不過溫暖還是直接打開了門。
門一開, 就看到男人那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大門, 瞬間遮擋住外麵的漆黑與風聲。
顧青寒沒有猶豫,看到幾天沒見的溫暖和孩子,雖然想抱一下她們, 但還是選擇先進門,然後把大門給關上, 然後上了栓。
一進門,陣陣暖意襲來,跟外麵的寒冷好像是兩個世界。
顧青寒第一次覺得,家的溫暖,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頓時間,整個心都安靜了下來。
客廳微黃的燈光瞬間照在男人立體的臉上,讓他更顯英俊,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陽光沒有那麽猛烈,隻是幾天沒見,溫暖感覺他好像白了點,五官更顯深邃立體。
溫暖突然鼻子有點酸,原來自己真的很想他了。
在溫暖和孩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丟下手裏的東西,然後張開了身上的軍大衣,直接把想念了幾天的兩人一同摟進了懷裏,手臂的力度漸漸圈緊。
溫暖和孩子齊刷刷地從男人的懷裏抬高了頭,兩人都是烏溜溜的大眼睛,閃閃發亮,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
對上女人和孩子的目光,顧青寒緩緩低下頭,在溫暖的額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後又在孩子的臉蛋上蹭了蹭。
“不是讓你不要開門嗎?外麵很大風。”顧青寒皺著眉頭,餘光隨即看到了門後兩張椅子,那心更是緊了一下。
溫暖感受到顧青寒的懷抱的溫度,笑眯眯道:“想你了啊,迫不及待想見到你。”
然後她又笑盈盈地問:“你有沒有想我?”
從害怕到期待,溫暖就用了幾秒鍾,幸好是顧青寒回來了。
剛剛聽到他的聲音那一刻,溫暖真的覺得自己想死這個男人了,她才知道有顧青寒在身邊的時候是多麽的的幸福。
她來了北城的這麽多個夜晚,之前隻要顧青寒在,她幾乎都是一覺到天亮的。
但是自從顧青寒出任務,溫暖就沒有睡過一晚安穩的覺,有時候樂樂都睡了,她要醞釀很久才有睡意。
顧青寒對上溫暖水盈盈的眼眸,胸腔突然被一股陌生的情愫占滿,他身體一僵,深吸了一口氣,才低喃道:“我也想你了,時時刻刻都想。”
溫暖把腦袋貼在他的心髒位置,聽著男人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也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勁腰,“回來了就好,你冷不冷?今天傍晚就開始刮大風了,我們家的屋頂都好像要被掀翻一樣,你回來的路上有沒有下很大的雪?”
顧青寒感受到女人的手圈了過來,聽著她一連幾個關切的問題,突然感覺有種被重視的幸福感。
他唇邊微微彎出一個弧度,輕聲應答:“我不冷,確實很大風,不過還沒下雪,估計到後半夜吧。”
“那就好。”溫暖鬆了一口氣,當她還想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被擠得臉蛋都成了一團肉包子的小家夥“啊啊啊”了幾聲,好像在抗議自己被忽視了。
兩人才發現小家夥被擠在了縫隙中,夾得臉蛋都變形了,連忙分開了點距離,然後察看小家夥有沒有被壓到。
不過小家夥認出是顧青寒之後,也沒有鬧脾氣了,而是伸出了手臂,想讓顧青寒抱一下。
顧青寒本來也想抱,不過還是先打了水洗了手,又脫下了軍大衣,才從溫暖懷裏把小家夥抱過來。
小家夥一來到了顧青寒的寬厚懷抱,立馬就伸出了小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用手去抓他的臉。
“哈哈……”被抱著的樂樂還笑得十分的開心,眼睛都眯了起來,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不少。
小家夥估計還沒懂得控製力度,小手一把抓上去之後,顧青寒的臉上就出現了兩條指甲痕,有點微微刺痛。
顧青寒抓起了小家夥的手指一看,果不其然指甲又長長了,明明出門之前才幫她剪過了指甲,這麽快又尖又長。
溫暖也看到孩子把顧青寒的臉抓出了兩道痕,便小聲說:“打算明天給她剪一下指甲的,晚上看不清,怕剪到她了。”
“沒事,明天我來幫樂樂剪。”顧青寒抓著的樂樂圓嘟嘟的小手指,然後放在了自己的臉上蹭了蹭。
溫暖看他這樣子,知道他肯定也想閨女了。
趁著顧青寒跟樂樂玩得開心,她就回去了房間拿了一個搪瓷盆出來,然後給他打了一盆水。
“先洗一下吧,不然等會又該熄燈了。”溫暖還把顧青寒的毛巾也放在了搪瓷盆邊上,順便給他試一下水溫,還行,暖暖的。
顧青寒知道溫暖愛幹淨,把小家夥放到了推車的車鬥上之後,便拿過盆邊的毛巾洗了把臉。
溫暖的手腳偏冷,平時用來洗臉洗腳的水都比較燙,之前顧青寒還有點不習慣,不過這一次剛剛從外麵回來,第一次覺得這個溫度舒服。
溫暖見他洗了臉,又拿著濕噠噠的毛巾擦了一下頭發,顧青寒的頭發長了些,沒有之前的寸頭看起來冷峻了。
“你把打底的衣服褲子也換下來吧,我幫你洗一下。”之前還沒下雪的時候,顧青寒是直接在院子裏穿著衣服衝澡的,每天都會換衣服。
不過這次他出任務得有點急,好像隻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應該也是要換的了。
顧青寒本來打算等溫暖她們睡覺之後再擦一下身的,不過溫暖剛剛也把他的幹淨衣褲給找了出來。
她突然又說:“火爐子旁邊會暖和一點,我現在都是在火爐子給樂樂換尿布的,你等會直接在這換吧。”
“行。”顧青寒幹脆把外麵的毛衣也脫掉了,剩下了一件灰色的襯衣,襯衣把他精壯的身軀勾勒出完美的線條,緊致結實的腹肌,寬闊有力的肩膀,還有那修長的手臂。
溫暖一直看著麵前的男人,還特地擋在了小家夥的前麵,免得讓她看到。
溫暖見顧青寒的動作停滯了一下,便催促道:“你趕緊換啊,不然等下容易著涼。”
雖然有火爐子,但也要把蓋子拿開,露出那騰騰燃燒的蜂窩煤才會感覺到暖意,不然這樣換衣服也是會感覺冷。
顧青寒早已感覺到溫暖的視線一直看著自己,他有點不自在,不過還是背對著溫暖,快速把衣服脫了,露出了虯實的背脊。
溫暖把孩子往另一個方向轉了過去,不讓她看,然後快步走到了顧青寒身旁,觀察了一下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男人的肌肉精瘦勻稱,膚色也特別好看,不會太黑,也不會顯得白,是很有男性荷爾蒙的麥色。
顧青寒見她走了過來,便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我看看你有沒有哪裏受傷,聽桂花嫂子說,周團長每次出任務都帶點傷回來。要是有傷的話,我給你塗一下。”
桂花嫂子跟她提過,每回她家周建設出任務回家,身上總會帶點傷,大傷部隊醫院治,小傷就自己處理。
桂花嫂子處理傷口早就駕輕就熟了。
所以這次顧青寒出任務,溫暖提心吊膽了好幾天,今晚終於回來了,她就檢查一下。
畢竟這家夥就愛逞強,上回帶她去醫務室看過醫生之後,自己跑上山去找野山參,摔了跤也沒有提半句。
要不是後來問了李大響,她還不知道他身上的傷是從哪裏來的。
溫暖前後都看了,除了男人之前上山去找野山參摔的傷痕之後,幸好沒發現其他的傷痕了。
腰側的淤青這會兒變得有點青色了,估計也快好了。
手臂的傷痕也已經退了痂,留下一道淺白色的傷痕,長長的一條。
顧青寒本來還有點別扭,不過知道溫暖這是擔心自己,心裏突然感覺暖暖的,也不覺得冷。
溫暖看完了上半身的,便催促他趕緊把把衣服穿上,免得著涼。
然後又說:“快點把褲子也換下來吧。”
話落,顧青寒皺了下眉:“下麵也要檢查?”
“誰要檢查下……”溫暖懶得理他,轉過身走回去抱起了在車鬥上一直在扣牆的樂樂,然後回去了房間。
*
顧青寒在外頭捯飭了好一會才回來房間,身上的衣服都換了,估計還擦過了身,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樂樂知道顧青寒回來了,剛剛在**爬來爬去,好幾次想往地下爬去,幸好溫暖給攔住了,不然肯定掉地上去。
顧青寒一進房間,小家夥爬得更加快了,床板都發出了“咚咚”聲。
溫暖便把人給抱了起來,戳了下她的小鼻子:“行啦,床都被你搞塌了,你慢點爬。”
小家夥被溫暖攔腰抱住,小身體一半朝床外,腳朝牆邊,見到了顧青寒進來,眼睛都亮了,手腳一起舞蹈起來,朝他要抱抱。
“你看看這個,我來抱一下樂樂。”說著,顧青寒便把一個布袋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伸手把孩子抱了過去。
小家夥好幾天沒有玩飛機抱了,顧青寒就知道她愛這個遊戲,所以也沒有著急上床,而是在床邊抱著她飛來飛去,逗得小家夥笑得口水都滴在了地板上。
那邊的溫暖聽到顧青寒的話便看了他一眼,見他跟孩子在玩,幹脆就自己伸手拿過了床頭櫃的布袋。
“你帶了什麽好東西啊?吃的嗎?”
那天迷迷糊糊的,溫暖好像記得自己還撒嬌說要讓顧青寒給自己帶吃的,還要給孩子帶玩具。
現在想想也感覺自己有點不懂事,顧青寒是出任務,又不是去旅行。
不過現在看人安全回家來,溫暖也沒有那麽擔心了,隨即打開布袋,布袋不算大,有點重量,小小的一個,會是什麽呢?
接著,她從布袋裏麵掏出了一塊玉石,顏色呈脂白色,在光線底下還泛著淡淡的青色,還有幾道黃色,觸摸上去的手感細膩滋潤,溫暖知道,這就是羊脂白玉。
溫暖掂量了一下,天啊,起碼有一斤重!
要知道,高品質的和田玉起碼要兩三萬一克,就算是稍微遜色一點的都要幾大千。
這麽大一塊羊脂白玉,得值多少錢?
這麽看,顧青寒這次肯定去了邊疆,要是早點知道讓他多帶幾塊回來該多好!
那她就要發大財了!
抱著孩子玩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以為她不說話就是不喜歡,於是淡淡解釋了句:“雖然這塊石頭看著不起眼,不過邊疆的同誌說這種石頭戴在身上對身體好。到時候我幫你打磨一下,你掛脖子上戴著吧。”
溫暖就要狂哭出聲了,這麽不起眼的石頭,她還可以再要一百顆!
溫暖把那塊“平平無奇”的羊脂白玉抱在了懷裏,忙說:“不用!”
接著她慢慢解釋道:“既然這麽好,我平時抱著睡覺就好了,打磨掉多可惜,大石頭都變小石頭了。”
打磨掉的碎塊那都是錢啊!
她肯定不能讓顧青寒拿去打磨的,她要好好收藏起來,坐等好時機到來,她就能賣出去換錢了!
顧青寒皺了下眉,隨即說:“裏麵還有。”
溫暖心裏興奮,打算今晚就要抱著羊脂白玉來睡,聽到男人說還有的時候又伸手往布袋裏掏了掏,掏出了一個撥浪鼓。
又是撥浪鼓,不過這一個有民族特色一點。
色彩圖案都十分明豔豐富。
顧青寒便笑著說:“我看樂樂喜歡玩,看到那邊有賣的,就多買一個回來了。”
溫暖聽了有點兒詞窮了,想起了以前外婆還沒過世的時候,她說喜歡吃糖醋排骨,外婆連續一個星期都給她做糖醋排骨。
雖然好吃,但吃多了其實也會膩的。
溫暖猜想小家夥估計也就玩兩天,不過好歹這也是顧青寒第一次給她們帶禮物,還是得表揚一下,穩住他的積極性。
“真是太可愛了,比李大響買的那個好看多了,樂樂肯定會很喜歡。”
男人輕笑了一聲,接著看了下孩子,這小家夥居然玩到已經睡著了。
“樂樂睡著了,你整理一下她的位置,我把她放回去**。”顧青寒抱著孩子慢慢走回床邊。
**有點亂,剛剛小家夥滿床地爬,被子都讓她給弄得亂七八糟的。
“她今天隻睡了一下子,因為突然刮風了,把她給吵醒了。”溫暖一邊說,一邊整理好了**的兩張被子。
她本來也是打算今晚早點睡的,誰知道小家夥居然困成這樣,玩著的時候也睡著了。
顧青寒看溫暖整理好了,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了最裏頭,孩子在放下床的瞬間打了一下顫。
溫暖和顧青寒對視了一眼,深怕她又醒過來,那就難哄了。
不過小家夥也就掙紮了一下,然後吮了吮粉嘟嘟的小嘴巴,也沒有醒。
溫暖放輕了動作,給樂樂蓋上了被子,然後打了個哈欠,“你忙了好幾天,我們也早點睡吧。”
今天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過來坐了很久,她都沒有睡午覺,這會兒正困著呢。
顧青寒看著溫暖果真把那塊玉石抱在了懷裏,然後也躺在了**,心裏也覺得自己的禮物挑得好。
溫暖特意給他留了一個位置,今兒晚降溫了,剛好顧青寒回家來幫她暖床,可真是太好了。
隻是顧青寒一躺下,那床還是無可避免發出了“吱呀”一聲。
不過溫暖都已經習慣了,在顧青寒躺下的時候又往孩子那邊挪了挪,給他多點的位置。
顧青寒輕笑了一聲:“你睡那麽進去幹嘛?”
說完便伸手摟住了她,溫熱的手掌慢慢摸上了她的臉,手指碰到她那粉嫩的唇後便低頭親了下去。
猝不及防之間,顧青寒的手掌又往溫暖的手探去,隻感覺男人的手很熱很厚實,還強而有力,把溫暖的手扣得嚴嚴實實,動都動不了。
顧青寒從沒有試過這麽激動,這一刻的掠奪好像屋子外的狂風一樣,那吻越來越重,最後還翻身壓了上來,原本扣住溫暖的那隻手還扯了扯她的衣服,碰觸到滑膩脂嫩的皮膚。
隻是這床確實有點不怎麽好,動作之間,總會發出奇怪的吱呀聲。
溫暖聽著那刺耳的聲音,推了推他的肩膀,臉紅得好像蘋果,“等會吵醒樂樂了。”
而且他們的院子都是聯排的,想起以前老家那個家屬院的隔音,溫暖深怕也會讓隔壁桂花嫂子也聽見。
顧青寒的呼吸有點渾重,支起了半邊身,看著溫暖被折騰得紅紅的櫻唇,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你的腳沒以前那麽冷了。”
溫暖動了動被子下的腳丫,放到了顧青寒的小腿上,好像是沒有之前那麽冷了。
這幾天晚上雖然顧青寒不在,但似乎那腳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睡到天亮還是冰的。
接著溫暖就很乖寶寶地說了句:“我天天都有煲那個中藥喝的,都喝了有那麽久了,肯定會慢慢好起來。”
那表情好像還等著表揚似的。
顧青寒好像就等著她掉進圈套似的,突然把臉埋在了她的脖子裏,鼻子在她頸邊蹭了蹭,“那可以了嗎?”
溫暖被他滾燙的體溫燙得腦袋都有點兒迷糊了,微微側過頭去看他,皺著眉:“你這麽快又想再要個孩子了?”
樂樂還這麽小,她要是再生一個出來,她一個人要怎麽帶啊?
溫暖正想著要怎麽說服顧青寒暫時不要二胎,可下一秒就感覺到男人身上一僵,抬起頭俯視著她。
他皺著俊眉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孩子了?”
“我要你。”
溫暖對上男人炙熱的目光,抿了抿唇,臉上的溫度更加高了,可是想到這床……
溫暖咬著唇,貼在顧青寒耳邊說了一句。
男人微微皺了下眉,然後沒等溫暖反應過來,直接抱起人就走出了房間,誰知道剛打開隔壁房間的門,一陣風就從開了裂的玻璃窗戶吹了進來,冷得兩人清醒了不少。
而且這個房間的床隻有個木架子,還沒有被子鋪蓋。
溫暖抱住了男人脖子,有點失落地說:“要不,下次吧?”
“……”
*
第二天一早,顧青寒早早起來了,不僅蒸好了饅頭,還熬了粥,這會兒在修補小房間的窗戶。
之前想著這個房間不住人,所以窗戶沒有及時修,昨晚把兩人冷得有點流鼻涕,也不敢多待了。
溫暖洗簌出來之後,顧青寒已經把玻璃換下來了,然後又拿抹布擦了下那張床架子。
溫暖舀了兩碗粥放到了八仙桌上,然後走過去看了眼那床,臉有點熱熱的,隨即便問:“你怎麽這麽早起來了?不困?”
顧青寒看回頭看了眼剛醒來沒多久的女人,然後笑了笑,朝她走過去,給她整理了一下頭發:“不困,起床號響了就醒了。”
“你今天不用回團裏嗎?”溫暖拉著人坐到了餐桌旁,“我們先吃早飯吧,我好餓了。”
“剛出完任務,今天放一天假。”顧青寒拿過碟子裏邊的饅頭,給溫暖分了一半,“昨晚睡得好嗎?”
說起昨晚,溫暖又有點不自在了,雖然兩人沒有做到最後,不過熄了燈之後兩人在客廳裏頭還是磨蹭了好久,溫暖還記得手裏那黏黏的感覺。
她低著頭喝了口粥,“睡得挺好啊,你睡得好嗎?”
“很好。”
溫暖感覺話題有點怪怪的,便轉移了話題,喝了口粥,隨即驚歎道:“這個粥好香。”
“香的話多喝兩碗,鍋裏還有。”
溫暖朝他彎了彎眉眼,點了點頭:“恩恩,我還要吃!真的好香……”
兩人吃得差不多了,溫暖便給顧青寒說起了他不在這幾天,家屬院發生的事情:“劉美麗家放在了自家院子裏頭的豬肉,被偷了。”
顧青寒抬了抬眼,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問:“誰偷的?”
溫暖撕開了一小片饅頭丟進了嘴裏,然後看著顧青寒的眼睛,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道:“何大壯和何小飛。”
緊接著,顧青寒的表情就發生了變化,原來隻是聽溫暖說話,可是這會兒就感覺到眼神冷冰冰的。
“是大響在樺樹林抓到他們的,大響還以為孩子淘氣,吃了家裏的肉,結果發現是何大壯兩兄弟拿了劉美麗家的豬肉。”溫暖其實也為兩個孩子感到惋惜,不過何大壯的年紀說小也不小,說大也不算大,真要教導肯定能教好的。
但是何大壯他奶奶那樣子,在溫暖看來就是想包庇兩個孩子。
這樣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顧青寒抿了一口粥,臉色嚴肅了起來,半響才問:“那何大壯和和何小飛怎麽處理?”
溫暖便把李秋燕一家去劉美麗家求情的那些事情,又複述了一遍:“最後就是李秋燕說賠給劉美麗四斤豬肉和五塊錢,還拿了一斤的糖。”
顧青寒放了下筷子,忽然冷聲道:“荒謬。”
“沒送去保衛科?”
溫暖其實也覺得應該讓孩子有個教訓,送去保衛科接受一下思想教育可能會更適合,不過顯然陳三妹不舍得,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哪裏管得了那麽多。
而且劉美麗自身可能也是貪,畢竟四斤的豬肉,按照這個年代的夥食,足夠吃到年後開春了。
顧青寒突然歎了一聲,“其實何大壯以前被抓過一次,不過那時候我把他直接送去保衛科了。”
溫暖靜靜地等待著顧青寒說下去,他就說起了以前在G省部隊時候的事。
那時候何大壯八九歲,因為嫌棄家裏夥食不好,就經常在飯點的時候找顧青寒,顧青寒可憐他們也會把飯給他們吃。
可能何大壯也是覺得顧青寒好說話,有次想買冰磚吃,直接就在顧青寒的外套拿了五毛錢去買零食。
不過何大壯搞錯了,拿錯了省部政委那件外套的錢。
顧青寒雖然老好人,但也有自己的原則。
隻是沒想到他對何大壯已經算挺好的了,他的手腳還是那麽不幹淨。
所以顧青寒和政委一致認為,要直接把人拎去保衛科,讓保衛科的同誌管教他幾天。
顧青寒回想起以前,然後又說:“自那之後,李秋燕他們家可能覺得在省部隊沒有麵子吧,自己申請調回了北城,回了北城之後,李秋燕丈夫就出事了,現在幾個孩子還是那個樣子。”
聞言,溫暖才知道原來當初是這樣子的。
不過這種逃避的方式,好像更不可取,孩子錯了就錯了,改正就是了。
但這樣子,無疑是讓何大壯他們覺得,做錯了事,隻要逃開就可以,不用負責任。
就好像昨天那樣,何大壯逃走了之後,直接就溜回家去了,後麵都是讓老太太給出麵處理。
溫暖歎了一口氣,隨即伸手覆上了顧青寒的手背,“對了,中午想吃什麽?我來做。”
難得顧青寒放假,反正外麵下那麽大的雪,也不能出去了,今天就給他做一頓好吃的。
顧青寒笑了笑,“你做的我都喜歡,你看著來做吧。”
說起了吃的,顧青寒才想起昨晚帶回來的不止有羊脂白玉和撥浪鼓,還有一堆吃的。
“院子外放著一扇羊排,是從邊疆帶回來的,你看看什麽時候煮了。”
顧青寒又指了指自己那件軍大衣旁邊的一個蛇皮袋:“裏邊有很多邊疆零嘴,都不用票的,我就買了一堆,剛好可以過年吃。”
“你讓我給你買點吃的,我買了。”然後又邀功地說了一句。
溫暖聞言,眼睛都亮了,好大的一袋子,這何止是一點啊,是很多好不好?
看來可以過一個肥年了!
溫暖站了起來,雙手捧著男人的俊臉,誇張地在他唇上親了下,“青寒,你真好!”
男人明顯被愉悅到了,本想再親了親自家媳婦,不過溫暖已經放開他,朝那個蛇皮袋走去了。
溫暖走過去蛇皮袋旁,然後打開了袋口,隻見裏麵放了好幾個紙袋子,有邊疆最出名的葡萄幹,核桃,紅棗幹等等的一些幹果,還有一種一卷卷,看起來像蚊香一樣盤著的撒子。
溫暖最愛吃撒子了,脆香脆香的,當零嘴真的很合適。
溫暖又翻了翻,翻出了好一些這邊都沒有的東西,紅棗可以留著熬湯熬粥,平時還能當零嘴吃一兩顆。
北城這邊也有紅棗,就是沒有那麽大個。
“對了,你剛剛說還有羊排?你放到哪裏去了?”溫暖突然回過頭,看向顧青寒。
隻見他笑了笑,指了指院子外,“在外頭凍著。”
“啊?在院子外啊?”溫暖皺起了眉頭:“要不要拿進來啊?畢竟之前家屬院才不見了豬肉……”
顧青寒搖了搖頭:“不用,他們不敢。”
溫暖看著顧青寒的眼神,何大壯估計也是不敢在顧青寒麵前造次的了。
她就嘀咕了一聲:“那就好,這幾天我都怕我們的野山參被偷了呢。”
雖然是小孩子,但可能人家也知道自己是小孩子,就算是被發現也不會被追究。
無論怎樣,還是自己小心點為好。
*
剛剛整理好顧青寒帶回來的東西,溫暖就把這些東西分開了三份,打算給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也拿一點過去。
平時她們也很照顧自己,有時候去村民那換了菜什麽的也會拿點過來。
遠親不如近鄰,溫暖覺得有些關係還是要好好維護的。
想了想,溫暖又給她們拿了一人一條羊排,之後也就剩下三條了,她得留著給顧青寒補身體。
剛分好了東西,房間裏頭的小家夥便醒來了,溫暖打算趁著現在下雪,外邊沒人,也不用整天被人盯著,先把東西給菊香嫂子送過去。
顧青寒看著外頭的大雪,“我去吧,你在家看著樂樂,她剛起床也是要你多一點。”
“你知道菊香嫂子住哪嗎?”溫暖便問他,怕他走錯地方了。
“不知道還不會問嗎?放心,絕不會送錯。”顧青寒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就穿上了軍大衣。
“那你注意安全,今天的雪比較大。”顧青寒拿著布袋就要出門了,樂樂看著顧青寒推門出去,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小臉蛋因為剛剛起床而紅仆仆的,這會兒一哭就更紅了。
顧青寒聽見孩子哭,便折了回屋,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爸爸出去給菊香嬸嬸送點東西,你跟媽媽在家等我,很快就回來。”
溫暖也捏了下孩子那紅撲撲的臉蛋:“你爸爸等會就回來了,不用哭!”
小家夥可能幾天都沒有見到顧青寒,昨晚見了一會,現在又要出門,估計是以為爸爸又要出門好幾天。
樂樂什麽都聽不進去,看著顧青寒走出去的身影哭得撕心裂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溫暖欺負她了!
不過顧青寒出門沒多久,小家夥就不哭了,看著八仙桌上有吃的,撓了撓自己的小笨頭,指了指那粥,不知道說了兩聲什麽話。
至於爸爸是什麽,估計還沒有眼前的粥吸引。
*
那邊的顧青寒剛出門沒多久,就碰到了出門倒髒水的黃月英。
不過黃月英跟顧青寒並沒有打過交道,兩人點了點頭便各自幹自己的活兒了。
但是黃月英早就看到了顧青寒手裏的那個布袋裏,看著那布袋輪廓,感覺裏邊裝了滿滿當當的好貨,好像要給什麽人送去。
估計是送去給鄧菊香了,鄧菊香跟那個溫暖關係那麽好。
她前兩天就聽自家男人說顧青寒去了邊疆出任務,本以為他會在暴雪過後才能回來呢,那溫暖不得自個兒度過幾天的暴風雪日子。
誰知道人家顧青寒趕在暴風雪之前回來了,這能力還真不是鬧著玩的。
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成為家屬院裏頭最年輕的團級幹部了。
一回到家,黃月英就把那個潲水桶丟得哐哐響,指著剛醒來正在刷牙的丈夫馮衛國便罵道:“睡睡睡,一放假就知道睡,早讓你去考個飛行員了,又不去!你看看人家顧青寒飛一圈邊疆回來,買多少東西了!”
“怪不得你做了八年營長還是個屁營長,你有什麽本事啊你?!嫁給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馮衛國也不知道自家媳婦又發什麽瘋了,隨即把嘴裏的泡沫給吐掉:“得了得了,你就整天見著別人的好,這有什麽好比的?我都多少歲了?就算是想考飛行兵也考不到了。天天做白日夢!”
黃月英看了眼那雞窩一樣的馮衛國,輕嗤了聲:“懶得理你了,沒出息的家夥!活該一輩子爬不上去!”
“神經病!”馮衛國看著黃月英無緣無故的發火,心裏不爽又無奈。
整個部隊那麽多人,說爬就爬?
還真以為是爬山啊?
*
那邊送完了東西給鄧菊香的顧青寒,因為出門的時候,樂樂哭得有點厲害,便馬不停蹄往家裏趕去。
難得放假一天,他是想要陪孩子和媳婦玩一天。
難得閨女這麽不舍得自己,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讓他越來越有做父親的責任感了。
回去的路上,顧青寒也不顧不得下著大雪,快步往家裏趕去,要不是地上有雪,自己都想跑回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家,在門外拍幹淨身上的雪後,便推開了家裏的門。
隻見樂樂低著頭玩著他買回來的撥浪鼓,搖了搖,那撥浪鼓就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響。
小家夥低頭拉了拉那兩顆小珠子,小腦袋微微垂下,從顧青寒的角度看過去,小家夥那臉蛋十分的胖嘟嘟,隆起來大大的一包,皮膚又白又嫩,可愛極了。
可是下一秒,孩子抬高了小小的手臂,哼了聲,然後就把手裏的撥浪鼓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