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時正十二月, 雖然北方已經入了冬,但是山裏的氣節卻總會晚一些。
前幾天的天氣一直很陰沉,偶然還會下點小雨, 溫暖家門口每到早上都會結冰,就今天天氣轉晴,所以很多人都上山了。
要是在南方,家裏的自留地還能種點瓜果青菜,但是溫暖看到家屬院裏邊家家戶戶那自留地現在都在艱難生存著,隻有零星的幾棵較為抗寒的菜,她也叫不出名字來。
在上山的小路上,溫暖和桂花嫂子和鄧菊香跟家屬院其他的軍嫂和孩子們分道揚鑣了。
因為早幾天一直陰雨天氣, 今天大家估摸著都是上山看看有沒有蘑菇冒出來的。
雖然天氣放晴了,不過出門的時候溫暖還是給孩子穿了一件毛衣加一件棉襖, 還穿了一對棉襪子, 怕等會再晚一點氣溫會下降。
小家夥知道要出門去了, 一直都很興奮,走在山腳的路上一直瞪著小手小腳丫的, 嘴裏“呀呀呀”地叫著, 好像在說要把她給放下來, 自己走。
溫暖就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讓她不要動來動去, “放你下來你也還不會走, 看你得瑟的!”
小家夥被拍了小屁股委屈巴巴的,把小腦袋挨在溫暖的後背,大眼睛溜溜地看著周邊景色的變化, 沒有再吭聲。
溫暖就背著孩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了桂花嫂子和鄧菊香的身後, 她是第一次上山,得謹慎一點才行。
桂花嫂子剛剛聽到了劉美麗她們幾個人的話,隨後便跟的溫暖和鄧菊香八卦了起來:“劉美麗什麽時候又跟李秋菊好了?之前兩人不還吵架來著?”
鄧菊香背著一個小竹簍,手裏還拄著兩根樹枝,慢悠悠地往走著,聽到桂花嫂子這麽一說,也好奇了起來:“可不是,之前李秋燕她兒子不是跟劉美麗兒子打架了,兩人還吵了一架,這會兒怎麽還一起上山了?”
桂花嫂子:“誰知道這兩人,反正都不安好心。之前那劉美麗還厚著臉皮要小暖妹子跟她換房子,前幾天那李秋燕還直接拉兩塊木板到她屋子門前,想要顧副團長給她做小推車。這些人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厚臉皮的呢。”
鄧菊香也聽家屬院的人說起了這事,知道溫暖當場就拒絕了,忙說:“幸好小暖妹子拒絕了,這些個人這麽不要臉,肯定得要比她們更厚臉皮的。不然開了這個頭,指不定以後還要幫她多少忙了,就會占人家便宜!”
接著鄧菊香又看向了溫暖,問:“小暖妹子,那個李秋燕沒有再去你們家,找你幹什麽事兒了吧?”
溫暖聽到她們問,便也淡淡應道:“沒有了。”
桂花嫂子“哼”了一聲,“那就好,反正我已經試過了,他們家啊,就是一狗皮膏藥,黏上了甩都甩不掉,幸好你當時沒有心軟,我當時都給你掐一把汗了。”
溫暖年紀小,說話也溫柔,看著就挺好欺負的,不然不會一來家屬院就攤上了劉美麗和李秋燕,一個比一個還厚臉皮的人。
張桂花當時就在想,要是溫暖答應了,她鐵定給她出一口氣,這些人就是欺軟怕硬,專挑軟柿子來捏。
鄧菊香突然說了句:“雖然這次是拒絕了,不過小暖妹子啊,以後還得留個心眼兒。你說家屬院這麽多男人,她怎麽偏找上你家顧副團長了?小心她有什麽不安分的想法。”
溫暖聞言便皺了下眉,但還是不想隨意揣測別人,畢竟這年代女人的名聲還是很重要的。
她便說:“以前我家男人跟她犧牲了的丈夫同在G省的部隊,也是上下級,關係還挺好的。”
桂花嫂子知道溫暖心地善良,而且也是剛隨軍,對家屬院的情況不是那麽的了解,便好心提醒了一番:“雖然是這麽說,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說李秋燕一個女人拉扯幾個孩子這麽不容易,要是多個男人幫下忙,這日子肯定會好很多的。”
“再說了,家屬院也很多軍嫂的丈夫壯烈犧牲了,但一般拿了撫恤金之後都會回到自己的老家,像李秋燕這樣還一直住在家屬院的,確實少之又少。”
鄧菊香也點了點頭:“桂花嫂子說的話沒錯,我看啊這李秋燕肯定就是知道家屬院好,肯定也在想辦法,想著以後也要留在家屬院。”
兩人該說的都說了,更多的也不敢隨便亂說,但女人說話,懂得都懂,就看溫暖能不能意會了。
不過她們看向溫暖,對上她那單純帶著點天真的眼神,心想可能夠嗆了。
就看顧副團長懂不懂事了。
不過按照張桂花的觀察,顧副團長應該也不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而且對溫暖還十分的上心,有次她過去他們家,還看到了顧副團長洗碗呢。
這家屬院,哪還能找出幾個回到家裏還幫著做家務的人?
*
很快,她們就來到山腳的東角,很多家屬都不願走這麽遠的路過來這邊,都往山上去了。
畢竟之前有家屬上山,還遇了什麽野雞野兔之類,其他家屬知道之後也愛往山上走,都走出一條山路來了。
很快,她們就找到了一些菌菇,前幾天的陰鬱天氣讓菌菇生長得特別好,一連幾棵樹都有長著那些嫩嫩的菌菇,看著就鮮美,三個人都收獲滿滿的。
桂花嫂子和鄧菊香還特別教她怎麽分辨有毒沒毒的菌菇,有些是不能吃的,得直接踩到,免得其他人不小心摘了。
她們這次上山,運氣還挺不錯。
摘完了一堆的菌菇之後,她們朝前走去,又看到了一堆堆的芥菜,這芥菜不算稀罕,基本上每次上山都能挖到幾顆,也算是野菜最常見的一種了。
鄧菊香知道溫暖是南方人,便耐心給她介紹了一下:“這是芥菜,可以用來做包子餡,餃子餡。也可以焯水之後用來煎雞蛋,也是非常香的。當然,要是你不怕涼,拌著吃也香得很,我家男人最愛就是拌著吃了。”
桂花嫂子一邊挖,一邊笑著說:“還可以熬湯,熬粥,也是挺香的。對了,挑薺菜得挑這種顏色是深綠色的,但是不能挖那些已經開花的,不然就太老了。不過我聽赤腳大夫說開了花的薺菜曬幹之後也能當中藥,也是好東西,反正能挖的就不要錯過。”
溫暖便蹲了下來,用桂花嫂子借給她的小鏟子,把地裏的芥菜給挖了起來。
這薺菜看著有點像艾草,不過比艾草小一點,而且很多是貼地而生的。
溫暖笑了笑,認真地兩位嫂子道謝:“謝謝兩位嫂子,下次我準認得的。”
一旁的張桂花哈哈一笑:“小暖妹子,你也太客氣了,平時我給你點啥東西也是這麽禮貌說話,我都覺得自己有點大老粗了。”
溫暖忙說:“桂花嫂子你別笑話我了,我是真心誠意謝謝你的,要不是你們,我估計也不認識什麽薺菜雪菜,有些菌菇,我也不會分辨有毒沒毒,要不是你們,我哪裏敢在這山上亂跑啊。”
溫暖來到這北城,幾乎可以稱得上沒有什麽人可以依靠的,除了顧青寒。
但是顧青寒實在是太忙了,有時候就算是不用訓練,團裏也有各種的會議,這個星期就有幾天晚上都是差不多熄燈才回家來的。
白天就更不用說了,從起床就見不到人影,要不是桂花嫂子帶著她,她估計是真的不想出門。
桂花嫂子笑了笑:“行行行,你的誠意我現在收下了,但以後不用這麽客氣,大家住那麽近,以後還得互相幫助的呢。”
溫暖真誠地笑了:“那自然的,桂花嫂子你不嫌我什麽都不懂就行了。”
桂花嫂子:“怎麽會?你的字寫得可好看了,一看就是知識分子,以後我要是往家裏寫信,你幫我參謀參謀,別讓我大哥二哥他們整天笑話我錯別字多!”
幾個人說說笑笑,那背著的小竹簍已經裝了很多的野菜和蘑菇了。
溫暖因為背著樂樂,所以張桂花便把她那些野菜和蘑菇放到了她的背簍了,到時候回去再分。
樂樂一路上都很乖巧,偶爾才會咿呀幾聲,但都是因為興奮的,看到了那些參天大樹,覺得稀奇。
鄧菊香家裏有六口人,所以她想要多撿點山貨回去的,“前麵好像還可以走,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桂花嫂子看了看前麵的樹木,便說:“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撿幾個鳥蛋。”
於是她們就繼續往前走去,前麵的草比剛剛挖野菜的地方要茂密一些,但幾乎都已經幹枯掉了。
那些樹也比剛剛那裏要高大很多,溫暖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麽樹,上麵的葉子已經掉光了,光禿禿的。
就在這時,溫暖後背的樂樂突然“呀……”地叫了一聲,溫暖還以為怎麽了,隨即便側過頭去看她是不是被樹枝刮到臉。
誰知道孩子伸出了粉嫩粉嫩的小手,指著東北角遠處一棵歪歪扭扭的樹,樹旁還有一堆還帶著濕氣的幹草堆,大概以為是什麽稀奇的玩意了,於是聽聽到她“呀呀呀”地叫了幾聲。
兩隻小短腿還踩住了溫暖的腰兩側,用力地一蹬,好像要掙脫身上的背帶,下來走一走。
大家都齊刷刷地朝那個幹草堆看過去,不過那堆幹草好像沒什麽特別,稀稀拉拉的,也不繁密,就是比較濕一點,比其他的草堆顏色深一些,樂樂年紀小,可能以為是什麽花花草草的東西了。
鄧菊香和張桂花都是經常上山的人,對於這樣的的草堆,已經經驗老到得推測到不可能會有什麽寶貝玩意的,頂多就是藏著些蘑菇,不過看那塊稀疏的樣子,應該也不多。
鄧菊香見狀,便說:“樂樂該不會以為是什麽花花草草了吧?哈哈,這個時候山上的植物都長不開花的了,一場雪打下來什麽都沒了。”
張桂花看到樂樂一直興奮地蹬直了小腳丫,心裏就覺得稀罕,忙說:“樂樂是不是想要花花了?等會桂花嬸子要是見到了小花花,第一個摘給你啊。”
“你媽媽背著你走山路很累的,你乖一點,別鬧哦。”
小家夥聽到張桂花跟她說話,也不知道她其實懂不懂,反正就開始手舞足蹈,張開了小嘴巴一直在哢哢地笑,逗得張桂花更稀罕了,忍不住伸手在她紅撲撲的小臉上輕輕捏了下,又連連逗弄她幾句。
不過等到張桂花一走開,小家夥又開始“咿咿呀呀”的,好像在說要是溫暖不走過去給她扒拉開那對幹草堆,她就會一直鬧。
溫暖想著剛剛已經撿到了挺多的野菜和蘑菇,她背著孩子也走了一路有點累了,就當是休息一下,陪孩子玩一下其實也可以的。
樂樂其實已經算很乖巧的了,她們已經來了這麽久,還走了那麽多的山路,摘了那麽多菜,現在才開始鬧一下下,溫暖覺得她已經是個小天使了。
當然,也可能是孩子餓了,尿布也濕了,所以就有點鬧騰。
溫暖就對身後的樂樂笑了笑,說:“我們家樂樂是不是餓了?等一下啊,媽媽找個地方再放你下來。”
小家夥肯定是不會回應的,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情緒還是有點興奮。
鄧菊香見狀便說:“小暖妹子你的脾氣是真好,我以前背著孩子上山,管他哭還是鬧,我都先把我的事都做完再說。”
桂花嫂子也笑了笑:“可不是,我也沒這個耐心,不過小暖脾氣是真好,我住她家隔壁,就沒聽過她大聲罵過孩子的。”
溫暖被她們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看著桂花嫂子和鄧菊香有意往東邊的樹林走去,便對她們說:“嫂子,可能孩子有點餓了鬧脾氣,我給她喂一下奶。”
桂花嫂子看了看還一直鬧騰的樂樂,笑道:“行,你背著孩子走一路應該也累了,你就在這歇一會喂個奶,我去前麵看看有沒有野山藥,順便挖點回去給我家男人補補身子。”
鄧菊香聞言,便隱晦地笑了笑:“我也要去看看,我家男人這兩年體力不行了,兩天一次都費勁。”
溫暖聞言,嘴巴微微輕張,隨即瞪大了圓圓的杏眼,看著無辜又可憐。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了,剛剛兩位嫂子說的話題,是不是就是……
很快,桂花嫂子就注意到她驚愕的眼神,隨即笑了笑:“小暖妹子,你跟顧副團長這麽年輕,肯定不懂我們的苦。”
鄧菊香一點也不躁,哈哈一笑:“小暖妹子,你臉皮也真薄,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還用害羞嗎?不過也是,顧副團長看著就很能幹,肯定把你滋潤得心滿意足的。不像咱們這些老夫老妻,不加點東西都刺激不上來了……”
溫暖整張臉都紅紅的,兩個嫂子便笑了起來:“小暖這嬌羞的模樣我看了都喜歡了,難怪顧副團長整天愛往家裏跑的……”
溫暖幹脆把孩子放了下來,背過身去準備給孩子喂奶,提醒她們:“兩位嫂子,再不抓緊時間,天都要黑了。”
她們上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北方的冬天入夜就早,要是不趕在五點回去,估計就得摸黑了。
兩位嫂子邊說邊笑,也打算再找一圈也回去了。
*
溫暖已經把小家夥從後背放了下來,隨即打算找個平一點的地方地方喂一下孩子,誰知道孩子剛下來,也不是扯她的衣服找奶吃,而是又一次往剛剛那個草叢指了指,還掙紮要往前爬去。
溫暖也不知道她怎麽那麽倔強,知道她不是肚子餓,幹脆抱著她過去,看看這草堆到底有什麽稀奇的。
小家夥感覺到溫暖終於抱她過去了,更加興奮地摟住了她的脖子蹭了幾下,最後還笑出了聲來,非常的開心。
溫暖念著這小家夥一路上都很乖巧,也帶著她走到了草堆,然後用一條樹枝把那幹草堆給扒拉了幾下——
而在那幹草堆下,藏著一抹綠色。
溫暖當即側抱著孩子,蹲下身去,然後直接把周邊的草全部扒拉開來,隻見那一抹綠色之下,長著一個不太像蘿卜的蘿卜,但是比蘿卜又小一點,她也辨認不出這是什麽東西。
隨後她便掏出了小鏟子,小心翼翼地的挖了挖,終於一個念頭便冒出了腦海。
——野山參!
而溫暖懷裏的小家夥卻已經扯著野山參的葉子,嘻嘻地笑,差點還笑出了口水!
溫暖幹脆先把野山參的葉子給摘了下來,讓小家夥先玩著,她得好好把這株野山參給挖出來!
等她吭哧吭哧把整個野山參挖出來之後,桂花嫂子和鄧菊香也已經回來了,還笑嘻嘻地說著:“小暖妹子,你猜咱們找到什麽寶貝了?”
桂花嫂子卻是個急性子,直接就說道:“我們還真找到幾窩鳥蛋和野山藥了!”
溫暖也終於把整棵野山參給挖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回來的兩人,喊道:“桂花嫂子,菊香嫂子,你們快過來,你們看我挖到什麽了?”
兩位嫂子一聽,撒腿就往溫暖的方向跑去。
小家夥看著兩位嬸嬸跑著過來,又哢哢笑了起來,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像也會說話似的:看我媽媽找到了什麽大寶貝。
“天啊!人參!”
“還是野生的,小暖妹子你這什麽運氣啊?!第一次上山你就挖到了野山參!”
出來的時候,鄧菊香已經不抱撿到山貨的希望了,畢竟這山腳幾乎都被周邊的村民給踩遍了,最多就是挖兩頓野菜吃一下,誰知道溫暖直接還挖了個野山參,她們也掏到了兩窩鳥蛋!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溫暖顧不得手裏還沾著泥土,直接就伸手捏了下旁邊坐著玩人參葉子的小家夥,說:“剛剛樂樂指著的地方,就是挖野山參的這裏,這都是樂樂的功勞。”
小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溫暖讚揚她,露出了幾個門牙,嘻嘻地笑,原本烏溜溜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線。
桂花嫂子一聽,也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臉蛋:“哎喲喂,樂樂這個小福寶,你可厲害,居然隨便亂指就指到野山參了!來來來,讓嬸嬸也來蹭蹭你的好福氣,讓嬸嬸也生個像你這麽可愛的閨女!”
鄧菊香也伸手捏了捏孩子:“樂樂這個小福包,以後嬸嬸出來找山貨,肯定也要帶上你,你要帶著我們找到野兔子,野雞那些啊……”
小家夥哈哈笑了幾聲,又低頭玩自己的樹葉去了,沒幾下就把葉子撕碎了,落了全身都是。
溫暖把野山參的泥土整理了一下,隨即便說:“這東西放好一點,別掉了。”
桂花嫂子和鄧菊香都是有經驗的人了,隨即把背簍那些也才扒拉了一下,然後讓溫暖把野山參給放了進去。
隨後她們又在附近找了一圈,看看還有沒有,不過僅此一株,倒是有不少的蘑菇,她們又摘了好一些才罷休。
桂花嫂子看了一下手表,發現已經5點了,她們也顧不得再找,下山要緊。
*
走回了剛剛上山的分岔路,溫暖就看到了很多家屬院的家屬急急忙忙從山上下來,嘴裏還一直喊著:“趕緊下山,有小狼崽,咬人啦!”
桂花嫂子一聽,連忙拉著溫暖朝大路走去:“快,小狼崽來了,估計大狼很快也會出現,我們不要再逗留了。”
之前家屬院附近的村民都有說過山上有狼下來吃家裏養著的雞,隻不過一直沒見過真的狼,這次山上的人急急忙忙下來,還喊著有狼,看來肯定是有狼了。
溫暖還背著孩子,深怕也會遇到危險,腳步加快了不少。
等到回到家屬院的時候,那心終於才安定了下來。
家屬院裏頭也一直議論紛紛,說山上有小狼崽。
溫暖和桂花嫂子她們聽了一會兒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劉美麗和李秋燕她們幾個去了山上挖野菜,看到了一個洞以為藏著什麽寶貝,誰知道是黃鼠狼窩,也不是真的狼窩,一個傳一個,傳成了小狼崽出來咬人。
幸好當時隻有兩隻黃鼠狼,她們跑得也快,才沒有出事。
不過聽說她們跑得急,下山的時候跌跌撞撞摔了好幾跤,皮肉傷還是難免的,至於傷成怎麽樣,溫暖也沒看到,也不知道具體如何。
桂花嫂子和鄧菊香直接把在山上找到的山貨,一起拿到了溫暖家去,因為她家最幹淨。
她們一行人把采到的蘑菇,還有挖到的野菜都分成了三份。
到了那株野山參時,桂花嫂子和鄧菊香幾乎是異口同聲:“這是樂樂找的,我們不要了。”
兩人說完便相視一笑,桂花嫂子便說:“對,這都是樂樂的功勞,所以這株野山參應該給小暖。”
“同意,我要了也睡不著覺,跟小孩子搶東西,我過意不去。”
溫暖說幹了口水,打算把野山參也平均分了,畢竟大家一起上山的,既然蘑菇和野菜,鳥蛋這些都分了,那她就不能這麽自私。
沒有桂花嫂子和鄧菊香帶她上山,她也不可能會挖到這株人參的。
無奈說幹了口水,兩人都堅持不要,溫暖最後也隻好一個人獨占了。
不過她也不要後來她們去掏到的鳥蛋和野山藥,畢竟這些她都沒有參與,她要是也分了,那真是良心不安。
幾個人吵了好一會,才同意了溫暖的方案。
野山參歸她,後來找的鳥蛋和野山藥就由桂花嫂子和鄧菊香兩個人平分。
*
那邊李秋燕因為跑得慢,被一個黃鼠狼被抓了一下,隱約見到了三條血痕,雖然不太嚴重,但她心裏還是怕得很。
不知道為什麽,李秋燕去完醫務室看過之後,就想到了顧青寒。
以前在G省的部隊,那些軍人經常都會上山野練幾天,平時什麽傷都會有點。
她知道顧青寒有部隊發的消炎藥,比醫務室的消毒水好用多了。
以前她兒子何大壯被野貓抓了,顧青寒就給了她丈夫一管那個消炎藥,沒幾天那傷口就好了。
而且剛剛醫務室給她開了幾支藥水,加上還得打幾針的狂犬病疫苗,居然就要五塊錢,這也太貴了!
所以李秋燕幹脆就過來76團,找到了顧青寒的辦公室,自打上次在他們家被溫暖當中拒絕,她就想明白了,有些事還是不能讓溫暖插手。
以前顧青寒不是那種袖手旁邊的人,他們家有事,哪次他不是第一時間伸出援手的?
就是自從帶了溫暖來北城隨軍之後,他就變了。
不過李秋燕也把不怪他,畢竟家裏有個女人,確實會管事一點的,所以她這一次不再像上次那麽傻了,直接過來找顧青寒。
誰知道人不在,說是在開會。
等了好一會,李秋燕才終於等到了顧青寒從會議室出來,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冷峻帥氣的麵孔,走在人群中也是非常的顯眼。
以前她就覺得顧青寒長得好看了,隻是運氣不好,被溫暖設計迫不得已娶了她。
不然他肯定能找到更優秀的革命伴侶。
沒等她多想,顧青寒的身影已經朝著行政大樓走了出去,腳步匆匆的,不知道在著急什麽。
李秋燕忍著腳上的疼痛,快步追了上去,連忙喊道:“顧副團長!”
不知道是她的聲音太小,還是人群太吵雜,顧青寒好像沒聽到,大步朝著前麵走去,速度之快,哪裏是她這個帶著傷的小女人能追得上的?
幸好李秋燕還是咬著牙關追了上前,揚起聲量喊了聲:“顧副團長,我有事找你。”
顧青寒聽到了有人喊他,便頓住了腳步,隻是看到是李秋燕的時候,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沒等他開口,李秋燕就先擺出了一副嬌弱的姿態,然後委屈巴巴地說道:“顧副團長,打擾你一會兒了,我有急事要找你。我今天上山被黃鼠狼給抓了,我……現在的傷勢有點嚴重,我有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顧青寒冰冷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語氣冷冷道:“我沒空,你找別人吧。”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李秋燕還想上前去追,隻是一直跟隨著顧青寒的李大響便率先攔住了她:“李嫂子,我們顧副團長真的有急事,你有什麽事也可以跟我說,我看看能不能幫得了你。”
李大響之前聽說了李秋燕直接拉了兩塊木板到顧青寒和溫暖家,想要讓顧副團長幫她做小推車,不過被他們嫂子溫暖拒絕了。
李大響想到溫暖當時這麽友好地對他一個兵蛋子,一直很敬重她,現在有人來“騷擾”顧副團長了,他肯定得第一時間出來阻止。
不然他怎麽對得起溫暖對他的好?!
李秋燕看了眼李大響,也不知道這兵蛋子從哪冒出來的,當即有點氣惱,皺起了眉頭:“你是誰啊?我著顧副團長,不是找你!”
李大響便露出了一個笑來,耐心地給她解釋道:“我是顧副團長的助手李大響,你要是有事找顧副團長,也可以跟我說的。”
“哦,對了,剛剛我聽到嫂子你好像說你被黃鼠狼抓了是吧?是不是受傷得很嚴重?”
李秋燕聞言,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那頭的顧青寒早已經沒影了,也不知道走這麽快趕著要去哪裏。
李大響見她不說話,直接朝團裏的幾個戰友揮了揮手:“二虎,毛豆,過來,這裏有位軍嫂受傷了,需要我們的幫助,你把擔架抬過來,我們送這位嫂子去醫務室,快快快,速度點,這位嫂子說她傷得比較嚴重……”
軍人的速度就是快,才那麽幾秒的時間,就看到了兩位軍人同誌抬著擔架走過來,然後擺在了李秋燕的腳邊。
李大響見她還一臉懵逼,再次開口催促道:“嫂子,快上來,我們現在就送你過去醫務室!”
李秋燕簡直就是被趕鴨子上架,還沒反應發生了什麽事,她就被李大響那個連環炮一樣的嘴巴給催促上了擔架,然後就被抬到軍區醫院的醫務室了……
整件事發生到送到醫院就三分鍾。
那個醫生看到李秋燕又回來治療,皺了下眉:“你這不是剛看完了嗎?我都說了不礙事,塗一點消毒水,怕的話打幾針疫苗,近期也不要碰水就好了。”
這邊的村民一年也會遇到幾次黃鼠狼,早就有經驗的了。
李大響一臉無辜地對那個醫生道:“我也不清楚啊,剛剛這位嫂子說傷得很嚴重,所以我們就把她送來醫院了。”
那醫生看過比李秋燕嚴重得多的病人了,她這個真不算嚴重的傷,看到外頭兩名軍人同誌還抬著擔架,臉色都黑了:“胡鬧!我看的病,還會不知道嗎?就是被黃鼠狼抓了一下,也沒怎麽流血,塗點消毒水,上點藥,然後打幾針疫苗,過幾天就好了。”
“李秋燕同誌,你這樣浪費部隊的資源,你也太過分了!”
李秋燕頓時也啞口無言了,第一次感覺到委屈巴巴的,幹脆就捂著臉直接哭了出來。
那醫生才不吃她這套,嚴肅地罵道:“要是真的很嚴重,我肯定會親自幫你處理傷口,可是你現在簡直就是浪費部隊資源,軍人同誌保家衛國,要是人民老百姓有困難,肯定會第一時間幫助我們,可是你現在……”
“哎……”
李大響無辜地眨了眨眼:“沒事,剛剛我也是見這位嫂子很急,還說受了很嚴重的傷,我也以為她不舒服,現在既然沒事,那我也放心了。”
“二虎,毛豆,我們先回去了。”
李大響給醫生敬了個軍禮,隨後便離開了醫務室,剩下李秋燕還捂著臉哭哭啼啼的。
*
那邊的顧青寒馬不停蹄地往家裏趕,下午那會有人告訴他溫暖帶著孩子上山去了。
剛剛一開完會出來,又有人在議論什麽小狼崽下山,嚇得家屬院的人紛紛下山,好幾個人在下山的過程都摔了。
顧青寒開完會也顧不得還有一些瑣碎的公事還沒處理完,直接就往家屬院回來了。
一路上,他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溫暖會不會背著孩子,走路不方便,摔傷了;孩子會不會也會被樹枝刮到了,一個女人帶著這麽小的孩子,要是遇到小狼崽,會不會跑不贏……
胡思亂想了一通,顧青寒終於到家了,直接就推門走進去。
然鵝客廳一個人都沒有,他環顧了家裏一圈,直奔房間而去。
一推開那扇藍色的木門,一個嬌俏有致,白得如初雪一樣的背影就映入了眼簾,又把門給關了起來。
溫暖聽到了推門聲,“啊——”地喊了一聲,急急忙忙把衣服給套回去。不過很快就發現是顧青寒,便喊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啦?”
明明才剛剛響了軍號沒多久,這會兒應該剛剛結束一天的訓練才是啊。
顧青寒悶悶的聲音在門後響起,“聽說山上出現小狼崽了,你是不是帶樂樂上山去了?”
溫暖笑了下,原來他也聽說了這個消息,難怪跑這麽急,於是也不急著穿衣服,打算好好擦一下身才出去。
溫暖趁著今天天氣好,便燒了水給小家夥洗了一下身,這會兒樂樂正在**玩,聽到了顧青寒的聲音,便朝前爬去,想要下地,不過被溫暖疊好的被子給攔住了。
溫暖便揚起聲量應道:“對,我跟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去撿山貨了,不過我們沒上山,就在山腳逛了一下。桂花嫂她們帶我挖了好多的薺菜和蘑菇,她們還掏到鳥蛋了……”
小家夥聽到什麽蘑菇,鳥蛋的,不知道是不是記起了上山的事情,趴在**哢哢地笑了起來,小腳丫一直用力往後蹬。
顧青寒的聲音沉沉的:“你們沒事吧?”
溫暖默了下,隨即把搪瓷盆裏邊的毛巾給扭幹了一些,然後慢慢擦拭著,笑道:“沒事啊,我們走了很多路,出了點汗,我就想著趁著今天天氣好就洗一下頭,順便擦一下身而已。剛剛我還給樂樂洗了個澡,就在爐子旁邊洗的,也不用太冷。”
兩人隔著一道門,說了好一會,等溫暖抱起**的小家夥,打開門出去客廳的時候,發現顧青寒就站在了門口,那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住她和孩子。
溫暖洗了頭,頭發還濕漉漉的,襯得大眼睛都水亮水亮起來。
樂樂一見到了顧青寒,就伸出了小手臂,“呀呀”叫了兩聲,然後又發出了“芭芭”的音,不知道是想要叫爸爸,還是抱抱。
因為剛剛洗過澡,樂樂整個人都清亮了不少,頭發也飄逸了很多,頭頂那一撮特別長的毛發隨著動作擺動,胖嘟嘟的臉蛋粉粉的,小嘴巴肉嘟嘟的,讓顧青寒忍不住伸出手把她抱進了懷裏。
溫暖懷裏一空,當即感覺輕鬆多了,隨即看著男人熟悉又嚴肅的臉,笑問:“你猜我這次上山找到了什麽東西?”
溫暖說完,又轉身回去了房間,走到了之前他們在京市買的那個木箱前的時候,又回過頭去看他:“你肯定猜不到的!”
溫暖直接打開了那個的小箱子,然後讓那根野山參暴露在兩人的目光下:“說了你可能不信,這是樂樂找到的,這小家夥一開始非指著那堆草叢,要過去看看,我就以為她要玩,就扒拉了一下。誰知道居然就發現了一株野山參,你說樂樂這小家夥,是不是運氣特好?”
隨便一指都是寶,溫暖也有點難以置信了。
顧青寒看著那根野山參,眸子瞬間多了些光彩,看著懷裏的樂樂,學著溫暖平時親她的樣子,然後笨拙地在她臉上啄了一下:“好孩子。”
小家夥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顧青寒親她了,隨即伸出了圓乎乎的小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把臉慢慢地貼過去,扭了扭,笑眯眯地看著溫暖。
溫暖看著這兩人,瞬間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她撇了下嘴,隨即沒好氣地甩了下還是有點濕的頭發,隨即說道:“今天累死了,今晚你來做飯吧!”
說完,便往**躺去了,也不顧頭發還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