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溫暖去到總空院的時候, 陸司令的小樓有很多人進進出出。
想必都是陸司令的老戰友以及較為親近的部下。
趙叔看到溫暖過來了 ，便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問：“小暖, 怎麽這個時間回來了？是不是找首長有什麽事？”
溫暖看向了趙叔，便說：“青寒說爺爺準備退下來，所以我就過來看看他。”
溫暖朝陸司令的小樓看了一眼，不僅是家裏麵，就連院子裏也有不少人，似乎是等著跟陸司令見麵。
在此之前，溫暖一直沒有聽她爺爺說起過退休的事情，估計是想了有一陣子的, 就是沒告訴大家。
趙叔笑了笑：“首長說年紀也上來了，該是給年輕的一代讓步。”
溫暖點頭, 看著趙叔問：“那爺爺是不是打算去幹休所？”
溫暖這兩年其實一直有在是試探陸司令的口風, 他的意思是不想跟他們一起住, 想要住在幹休所。
陸司令說幹休所那邊什麽都齊全，衣食住行都安排好, 住著也舒心。
不過溫暖是希望她爺爺退休之後可以跟他們住在一起, 好不容易才團聚, 又等來了退休這一天。
溫暖也想給陸司令養老, 孝順他, 陪伴他。
趙叔聽了溫暖這話, 眼神閃爍了一下，才輕聲說：“首長是這麽說過，不過小暖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溫暖說：“我想把爺爺接回去四合院。”
趙叔點了點頭：“現在首長正跟沈副司令談話, 要不你等會兒再進去？”
溫暖：“行，那我就等一會。”
*
小樓裏麵。
沈傳山看著自家老戰友, 輕笑了一聲：“老陸，你就這樣決定要去幹休所？不問一下小暖和青寒的意見？”
沈傳山是明年退下來，不過卻家裏的孩子已經說好了，讓他搬回去家裏，就不住在幹休所了。
他還以為陸鳴飛也是這麽想，誰知道剛剛來了幾個人，說是幫忙安排他退休之後的事情。
還說什麽要住進去幹休所。
陸鳴飛放下了手裏的杯子，擺了擺手：“這你就不懂了，這些年在家屬院你也看到了，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會不一樣。”
陸鳴飛感歎道：“這幾年變化太大了，而且年輕人也不喜歡你囉嗦。住進去幹休所也不錯，那裏邊有那麽多老戰友在，也有人幫忙照顧。”
幹休所什麽都安排好了，也不用給年輕人添麻煩，省得溫暖要照顧孩子的同時，又得照顧他，那溫暖就更沒得空了。
沈傳山瞥了他一眼，說：“我就不想那邊了，家裏有孩子孫子的，熱鬧點才好。你就不想樂樂和正陽正琦他們嗎？”
陸司令垂下眼眸，“想，怎麽會不想？這幾年看著他們一個個嗖一下就長大了，怪可惜沒能陪在他們身邊。”
就是辛苦了溫暖這幾年帶著孩子在四合院和家屬院兩邊跑。
有時候還真羨慕家屬院的老戰友，家人都在身邊，和樂融融。
沈傳山了眉頭，便說：“那你怎麽還想著去幹休所啊？你看你，曾孫好幾個，個個都聰敏懂事，要是能跟孩子生活在一起，你不高興嗎？”
幹休所方便是方便，但是也有很多戰友想要回去自己家裏養老，畢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好耐都是自己的家。
更重要的是，到了他們這個年紀，那心也已經清淨了下來，對身外物無所追求，就盼著能時不時看看孩子。
隻要是有條件的，都是回去自己家裏。
陸司令擺了擺手，似乎毫不動搖，“算了算了，就是因為幾個曾孫都這麽大了，也不用我去照顧，你說我去那裏幹什麽？”
陸司令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是正陽和正琦他們小一點還好，需要大人帶著。
不過孩子現在已經是上小學的階段了，基本上已經完全可以自理。
他現在已經是七十五歲了，本該在前幾年就退下來，要不是組織需要他，也不會待這麽久。
所以，他這把老骨頭，過去能幹嘛？
沈傳山一陣見血道：“你這老家夥，該不會是怕小暖他們嫌棄你吧？”
“誰敢嫌棄我爺爺啊？”
清脆利落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帶著幾分揶揄，又有幾分無奈。
這話一落，陸司令和沈傳山都看向了客廳的大門口。
隻見那亮堂的門口處，溫暖穿著一身雪白的羽絨服，襯得她更溫柔白皙，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而溫暖的身旁是一身筆挺軍裝的顧青寒，表情冷峻肅然。
倒是沈傳山先反應了過來，笑了一聲：“老家夥，你家寶貝孫女過來了。”
溫暖這幾年雖然不常在總空院這邊住，不過隻要是陸司令有空，她都會回來這邊跟他一起吃飯。
而陸鳴飛這麽艱難才把孫女找回來，對她的寵愛也是眾所周知的。
尤其是溫暖考上了京大的那一次，陸鳴飛那是恨不得用廣播來回播報這個好消息，讓大家都知道那一屆的文科狀元就是他的寶貝孫女。
溫暖和顧青寒班跟沈副司令打了個招呼之後，便走向了陸司令，說：“爺爺，我一直盼著您早點回去四合院，跟我們一起住。您可不能丟下我們，自己一個人搬進去幹休所。”
“尤其是樂樂，天天都念著要過來跟您聊聊天，不過她現在上高二了，明年六月就要高考，總是抽不到合適的時間過來。不是她要上課，就是您要開會。”
“還有正陽跟正琦，還想著跟你學打靶呢，他們說您的槍法可準了，比他們爸爸的槍法還要準。您現在退休了，能不能教教他們？”
溫暖把手覆上陸司令那已經布滿了皺紋的手背，紅著眼說：“還有我呢爺爺，您不是說好了退休之後要跟我喝酒，地窖那四十多壇酒我們一直沒動，我就等著您回家呢。”
顧青寒補充道：“爺爺，小暖從前年就開始給您布置房間。您和奶奶結婚時用的櫃子，您喜歡用的筆，喜歡的書籍，還有奶奶留下來的卷畫，都已經給您一一放到四合院的房間去了。”
溫暖和顧青寒這幾句話說完，直接就讓要強了一輩子的陸司令紅了眼。
這讓他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感覺。
他別開了臉，深怕讓對麵看戲的老戰友給看穿了。
溫暖蹲下了身，抬頭看向了她爺爺的側臉，說：“爺爺，這事不著急，您還有一個月才退下來呢，咱們可以慢慢考慮。”
溫暖話鋒一轉，又說：“要是您覺得幹休所方便一點的話，那能不能把我們也接過去？我們想跟您一起生活。”
爺爺的家人就剩下他們了，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相認，那陸司令就孤身到老了。
可是既然他們相認了，那就是一種天賜的莫大緣分。
而且這幾年爺爺對她的好，溫暖也是看在了眼裏，她也想在陸司令需要的時候，陪伴在他的身邊。
就這麽簡單。
陸司令沒有說話，隻是那心已經被溫暖和顧青寒說動搖了。
倒是坐在對麵的沈傳山著急了起來，說：“老家夥，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就知道溫暖和顧青寒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怎麽可能會嫌棄他？
剛剛溫暖說的那幾句話，差點也把他給說掉眼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上來了，眼睛怎麽那麽淺？
可惡！
陸司令眼睛裏閃爍著淚花，隨即用力握住了自家孫女的手，點了點頭：“隻要你們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那就回去四合院！”
溫暖眯眯笑道：“那是爺爺您的四合院，感謝您給了我們一個家。那就這樣說好了，等您收拾好東西之後，我過來接您。”
沈傳山也被感動了，笑說：“這孩子，可真會說話，我這老骨頭都被你說感動了。”
溫暖看向了沈傳山笑了起來：“老首長，我這是真心誠意的，希望以後您有空了，也常來我們家跟爺爺一起喝酒下棋。”
沈傳山笑了：“這話中聽，我老早就惦記著那幾十壇的牛欄山二鍋頭了，這回可算是能痛快喝一頓了吧？”
陸司令一聽，板著臉看向自家老戰友後：“去去去，就那麽幾十壇，你以為我藏了很多？”
沈傳山撇著嘴哼道：“小氣，小暖你可要說一下你爺爺了，這把年紀了，還這麽小氣！”
溫暖笑著說：“那不行，我護內，我爺爺不願意的話，就勞沈副司令您多擔待一下吧。”
陸司令哈哈一笑，看著沈傳山得意地昂起了下巴，“老家夥，你聽到沒？我家孫女護著我。”
陸司令這兩年從沒有笑得這麽快心，這一笑，把門外等候的人都吸引過來了。
紛紛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這裏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傳山心裏頭有點不是滋味，酸得有點牙疼了，隨即站了起來，說：“不跟你扯了，到時候我過去，就不信你不把酒拿出來！”
說完，就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這老家夥也笑得太礙眼了！
陸司令嘿嘿一笑：“老家夥，過來看我的時候記得帶上你的紅西鳳，不然恕不招待啊。”
沈傳山“哼”了一聲，背著手緩緩地離開了。
這邊沈傳山剛離開，趙叔便走了進來，問：“首長，您決定好了嗎？”
陸司令點頭，笑著說：“嗯，我們把東西收拾一下，你到時候跟我一起過去四合院。”
陳媽這幾年也是在四合院，正好也能帶著老趙一起過去。
老趙也跟了他三四十年了，兩人就像是朋友一樣，而且老趙也說了，就是退休也要跟著他。
正好趙叔家也是在四合院附近，就是不能同他一起住，但起碼能時常見麵，也能有個照應。
趙叔看向了陸司令，激動道：“所以，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溫暖笑了笑：“趙叔，隻要你想來就可以來。當然，住膩了也可以經常回家看看。”
陸司令點頭：“對，以後你可以把我當朋友，當親人，你要是想聊聊天就過來找我，要是想住下，家裏也是有地兒給你們，以後我們兩家就當是親人一樣處好了。”
親人……
陸司令這話一落，趙叔眼睛直接就紅了。
他看向了陸司令，哽咽道：“首長，您這是……”
聽著陸司令這番話，趙叔更堅定了自己要繼續追隨陸司令的念頭。
因為，他們是親人了。
陸司令抬起頭，環顧了一圈住了有二十年的小樓，笑道：“以後也不用叫我首長了。”
老趙抿了抿唇，目光看向了陸司令，堅定地說：“不，您永遠都是我的首長。”
*
陸司令決定好要搬去四合院之後，溫暖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知道了之後，紛紛給陸司令的房間重新打掃了一遍，一定要讓他老人家住得舒服。
等到陸司令退休的那一天，已經是一九八六年的一月份。
溫暖帶上了幾個孩子一起過來接陸司令。
順便把陸司令的東西運過去四合院那邊。
他們來到總空院的時候，陸司令那小樓來了不少人，大家看到了溫暖他們過來，便說：
“陸司令這是搬過去幹休所還是哪裏？”
“不知道呢，之前聽說是搬去幹休所，不過有人說搬去他孫女那邊。”
溫暖正巧走進了院子，便笑道：“謝謝首長們的關心，我爺爺準備搬過去跟我們一起住。”
這話一落，大家都開始你看我我看你。
幹休所都不去了嗎？
陸司令這個級別的幹部，幹休所的條件肯定很好的，還真要跟自家孫女擠一塊？
溫暖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便說：“爺爺辛苦了大半輩子，我這個當晚輩的，也是時候好好孝順他老人家，讓他安享晚年了。雖然幹休所的條件很好，但是大家住在一起，歡樂也會多一些，老人家有點什麽事情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顧青寒附和道：“我們最大的心願就是可以跟爺爺住在一起，讓老人家可以享受天倫之樂。”
眾人一聽，頓時就麵麵相覷。
不知道誰先說了一句：“住一起好啊，住在幹休所都是一些老家夥，哪裏有家裏來得熱鬧，來得舒坦？”
也是，要是孩子願意接回家去的，誰還願意去幹休所？
以前人人都以為盧司令要在幹休所度過最後的人生時光。
可沒想，孫女找回來了，而且還這麽有出息，不僅考上了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現在也要把陸司令接回去老宅一起生活。
真是世事難料。
不過，能一家團聚，那真是好，就像是終於找到了歸宿一樣。
溫暖朝他們笑了笑，說：“那我先進去幫我爺爺收拾東西。”
那邊的顧挽月和陸正陽陸正琦已經先一步跑進去小樓裏，喊道：“太爺爺——”
陸司令看著幾個孩子走了進來，笑嗬嗬道：“挽月，正陽正琦，你們都來了啊？”
顧挽月已經先一步走過去挽住了陸司令的手臂，說：“太爺爺，我們是來接您回家的。”
‘回家’這兩個觸動了陸司令的心。
曾經的他，也以為自己這輩子會在幹休所度過餘生，沒有家人，沒有。
誰能想到，他居然還有重新擁有家人，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呢？
陸司令微微垂了垂眸子，應道：“好，等一會我們一起回家。”
顧挽月打量了一下客廳，問：“太爺爺，那您有什麽要收拾的？我來幫你收拾。”
客廳空了很多，不過好像又沒什麽變化，但是已經打包好了幾個行李袋，應該是陸司令的一些日用品。
趙叔聽到了孩子的聲音，便從陸司令的房間走了出來，說：“這是老首長的一些衣服，都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因為早已經開始收拾，自從陸司令決定要搬去四合院之後，溫暖這個月以來都陸陸續續過來拿些東西過去。
所以現在就剩了一些陸司令平時日常用的東西。
也沒有多少了，收拾起來也很快速。
陸正陽看到了趙叔提著一個袋子出來，連忙上前去接過了他手裏的東西，說：“趙爺爺，這個讓我來拿。”
趙叔便說：“不用，這很重的，讓我來拿吧。”
陸正陽自豪地說道：“沒事，我現在已經是男子漢了，這點東西我可以的。”
陸正琦見狀，便有樣學樣也拿起了一袋子行李，說：“我也來幫忙！”
趙叔看著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直接就把袋子扛到了肩膀上，連忙叮囑道：“那你們小心啊，實在搬不動讓趙爺爺來搬。”
顧挽月笑了笑，對趙叔說：“趙爺爺，您放心吧，他們現在可大力氣了，您先休息一下，我也幫忙拿這些東西去車上。”
趙叔笑眯眯應道：“好好好，我們一起拿吧。”
溫暖看到他們已經利索地把剩餘的東西搬到了車上，便走過去陸司令身邊，問：“爺爺，還有什麽需要收拾的？”
陸司令環顧了一圈客廳，笑著搖頭：“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顧青寒環顧了一圈，看沒什麽拿了，便說：“那我現在出去開車。”
溫暖並著陸司令站在一起，看了看已經顯得有點空**的客廳，說：“爺爺，那我們現在回家。”
“好，回家。”陸司令收回了目光，朝著大門口走去。
就這樣告別了在這工作了二十年的總空院。
車子駛離了大院。
大門口的站崗亭走出來一個身影。
警衛員看著遠去的車輛，問：“沈副司令，陸司令的車子已經走遠了，您怎麽現在才出來？”
雖然這裏是海陸空三大總院，不過大家都知道沈副司令和陸司令是相識了很久的老戰友後。
雖然兩人經常會吵得臉紅脖子粗，但是兩人那身後的革命情誼，是眾所周知的。
剛剛沈副司令在這待了那麽久，他還以為沈副司令是故意等在這裏，要跟陸司令告別的呢。
沈副司令撓了撓頭，語氣有點窘：“我就出來呼吸下新鮮空氣，管他走不走的。”
說完便背著手直接往大院外走了出去，目光卻是看向了車子離開的方向。
幸好沒出來送。
不然陸鳴飛那老家夥不得把他笑死？
還是這樣子好，反正又不是以後都見不著了。
*
四合院。
陸司令一下車就看到了李大爺等在四合院門外。
對方一看他從車上下來，便笑著迎了上前：“小飛飛，可算把你盼回來了，可想死我了喲。”
陸司令褪去那一身嚴肅的軍裝，臉上也顯得沒有那麽肅然了，皺著眉頭：“去去去，你這個李大嘴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再給我亂叫信不信真的揍你了？”
李大爺笑嗬嗬道：“行行行，今兒個是老首長您回家的大好日子，我怎麽著都不能掃您的興。”
李大爺讓開一個位置，說：“來來來，快進屋，你家小暖早早就讓我過來幫忙燉了個羊肉湯，說是要好好替你慶祝一下回家來。”
一開始他知道陸鳴飛要退休之後不會回來四合院，畢竟他那麽大幹部，很多都住進去九號院了。
陸司令大概率也會被安排去九號院的幹休所。
那他以後想要找小飛飛喝酒，那可就難羅。
陸司令哼了聲：“這才像話。”
不過李大爺特意等在這裏，還是讓人感動的。
溫暖拿著行李，說：“爺爺，天氣冷，我們趕緊進門。”
顧挽月緊跟隨後，直接就挽住了陸司令的手臂，說：“太爺爺，歡迎回家！”
陸司令看著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回來過的四合院，隨即笑道：“好好，我們回家。”
說著，便跟著溫暖的腳步，往四合院走進去。
如今的四合院已經充滿了煙火氣，到處都是溫暖他們生活的痕跡，雖然是冬季，但是那方方正正的院子已經種上了銀杏樹，柿子樹石榴樹，樹上還掛上了紅色的燈籠裝飾，看著就很喜慶。
而那一座座的房子，也維護得很好，柱子重新油了漆，窗明幾淨，看著十分舒服。
溫暖便說：“爺爺，我們先把你的東西放去房間裏頭，等會兒吃了東西再收拾。”
陸正陽和陸正琦拿著兩袋子行李，氣喘籲籲道：“我們也先放行李。”
陸司令前些年就選好了屋子，住在後院那邊。
溫暖也讓人過來翻修了一遍，家具也是重新擺放過，進門是會客廳，右手邊是寢室，左手邊是一個書房，麵積絕對夠大的。
而趙叔和陳媽的房間也是在後院這邊。
不過陳媽說以後可能不會在這邊長住，會時不時回一下孩子們的家裏，所以他們的房間小一點，但是該有的東西都是齊全的。
大家合力把東西全部搬進去家裏之後，便簡單地吃了一頓飯。
吃過了飯後，陸司令就跟李大爺下棋。
幾個孩子一直都有跟陸司令學下棋，於是就坐在一旁圍觀，他們對下棋都很有興趣，時不時會發出各種疑問，陸司令和李大爺都很有耐心地給孩子講解。
場麵十分和諧，又帶著點熱鬧，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彌足的笑容。
溫暖看著這一幕，跟身旁的顧青寒說：“真好，爺爺終於都回來了。”
其實早兩年溫暖就以為陸司令會退休，不過沒想到愣是堅持到現在，是真的奉獻了大半輩子在革命事業上。
幸好，現在也不晚。
顧青寒牽起了妻子的手，笑了笑：“大家都開心就好。”
這話一落，溫暖便看向了丈夫，說：“就是辛苦你以後兩邊來回跑了，不過我每周都會抽時間過去空院那邊，你放心好了。”
顧青寒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說：“沒事，現在有車，我可以經常回來。”
這裏有他心愛的人，還有他的兒女，長輩，肯定得經常回來。
溫暖墊高了腳尖，湊到了顧青寒的耳旁，吹了一口氣，低聲道：“要是這邊人多不方便的話，其實我們也可以回去家屬院那邊的。”
顧青寒半邊身子忍不住顫了顫，捏了下溫暖的掌心，咬牙切齒說了兩個字：“妖精。”
*
轉眼到了八六年的春節。
進入了八六年之後，胡同裏頭的人開始慢慢轉變觀念，對個體戶從厭惡到開始自己也嚐試。
畢竟這個改革浪潮的風口上，就是豬也能賺到錢。
更別說他們一個個看著溫暖開了餐館，又開了賓館，現在忙到飛起的同時，那人流量也多得飛起。
人人都猜測溫暖這兩年是不是發大財了。
就連小毛蛋也有做生意的念頭，因為他連續參加了兩年高考都考不上，幹脆就出來找工作了。
可是都不盡人意，看到大前門越來越多的個體戶，他就開始心癢，打算也跟著做點小買賣。
於是小毛蛋便找到了溫暖。
“姐，你說我該做點什麽好？”
溫暖正準備著年夜飯，聽到小毛蛋這麽問，便說：“你有想做的事情嗎？”
溫暖的餐館和賓館現在都不缺人，而且溫暖也不想請胡同裏頭的人。
再說了，小毛蛋應該也是能成大事的人，既然已經有做生意的念頭，那當然要去闖一闖。
小毛蛋搖了搖頭，然後又說：“我打算跟大前門賣大碗茶那些人一樣，搞點小買賣，可是不知道能賣些什麽好。”
溫暖頭也沒抬，笑道：“這還不簡單嗎？去一趟羊城或者深圳，你就知道自己要賣點什麽了。”
小毛蛋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你讓我去南方？”
溫暖點頭：“南方什麽都有，而且現在也不用介紹信了，拿著身份證買張車票就可以南下。你要是實在想不到要賣點什麽，那你就每樣都拿一點，什麽化妝品，錄音機手表，還有衣服什麽的都可以。你要是想去的話，我讓我朋友給你接應。”
小毛蛋猶豫了半響，“姐，你讓我先想想。”
溫暖笑了笑：“不著急，這不是過年嗎？等春節過後再去也可以。”
就在這時，正下著棋的李大爺便笑道：“小毛蛋，你要是去南方拿貨的話，我也投資一點，我出錢，你出力，怎麽樣？”
李大爺都八十歲的人了，這一大把的年紀，他是不想跑來跑去。
可是看到人家賺錢，自個兒心裏也癢癢的，也想要看看這錢是不是真那麽好賺。
他前段時間，看到了溫暖交稅，居然就交了將近十萬塊。
不得不說，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小毛蛋正愁著自己沒什麽錢呢，這李大爺一說，他就感到遇到救星了，連忙點頭：“李大爺，那就這麽說定了，你要投資多少錢？”
李大爺想了想，便說：“一萬塊吧，利潤五五分？你看成的話我立刻給你拿錢。”
小毛蛋瞬間愣住了，一萬？
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那麽多的錢！！
李大爺這麽有錢的嗎？
小毛蛋連連點頭：“成！”
“行，那我現在就回去給你拿錢。”李大爺站了起來，說：“你們大家給我作證啊，小毛蛋跟我一起幹，我們五五分。”
“我不要。”陸司令把玩著一枚象棋，說：“人情歸人情，數目要分明，白紙黑字寫清楚才是最有利的證據。”
李大爺恍然大悟，看向了小毛蛋：“我們小飛飛這話糙理不糙，小毛蛋，你看立字為證怎麽樣？”
小毛蛋爽快道：“沒問題，這樣更好了，省得大家有意見。”
畢竟牽扯到金錢，他現在幾乎也是做無本生意，要是能有五五分，那真是等於白撿的錢。
大家都是行動派，溫暖和陸司令就給他們起草了協議，一式三份，留了一份給陸司令保管。
李大爺和小毛蛋都爽快地簽字畫押。
接著，李大爺便看向了陸司令，問：“老首長，你不參與參與？”
陸司令這些年肯定存了不少錢，現在退休了，退休金肯定也比他們這些人要高得多。
陸司令搖搖頭，笑眯眯道：“我有我家孫女養著，用不著操心賺錢的事兒。”
其實他們是有限製的，不得從商。
不過他也的確對這方麵沒有興趣，而且溫暖也不用他來操心賺錢養家的事情，他現在的生活可輕鬆了。
李大爺：“……”
李大爺便說：“得，那我賺錢了，你可別眼紅我。”
陸司令嗬嗬笑，得意洋洋道：“我犯得著眼紅你？我孫女賺得肯定比你多！”
李大爺：“……”
被他裝到了。
溫暖哭笑不得，隻好暫時遠離戰場。
*
年一過，小毛蛋就去了南方，很快便賺到第一桶金。
接著小毛蛋跟李大爺便商量著要開個小店，繼續賣各種東西。
而這邊的陸司令也慢慢適應了胡同生活。
每天早上他都會早早起來，叫幾個孩子起床，順便監督他們吃早飯。
然後趁著出去鍛煉的時候，順便送他們去上學，盡管幾個孩子現在已經不用接送。
不過陸司令依然樂此不彼。
一段時間之後，陸司令那精神氣比在職的那時候還要好一些，日子也越來越有盼頭。
因為過了年，顧挽月就要迎戰六月份的高考。
作為家裏第一個參加高考的孩子，陸司令對樂樂這次高考還是非常的上心。
不僅每天給她製定學習計劃，還抽出時間給她安排一些適當的娛樂活動，確保勞逸結合。
蔡思齡和貝兒花花她們每次過來四合院，都會很好奇顧挽月每天到底在忙些什麽。
這天周末，蔡思齡和花花來到了四合院，看到顧挽月在埋頭做作業，便問：“挽月，你今天又沒空了嗎？我跟貝兒打算去買錄音帶。”
顧挽月從試卷上抬起頭，說：“我不去了，我得先把這一份試卷做完才行。”
蔡思齡不解地問：“你學習都這麽好了，怎麽還這麽拚命？”
顧挽月經常都拿第一第二名，成績簡直說吊打她們幾個女孩子。
她要是想要考大學，肯定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顧挽月歎息了一聲：“我太爺爺問我是想要考京大還是華大，要是不努力考不上怎麽辦？”
花花愣住了：“你怎麽可能考不上？那樂樂你是打算考哪個大學？跟嬸嬸一樣是京大嗎？”
顧挽月：“……我也沒想好。”
這一年的六月，顧挽月準備參加高考，如溫暖高考那一年一樣，一家人把她送到了考場門口。
陸司令摸了摸顧挽月的腦袋說，“挽月，太爺爺對你有信心，放輕鬆，別緊張，認真答題。”
顧挽月笑著點頭：“好，謝謝太爺爺，這段時間辛苦您陪著我一起學習。”
陸司令：“傻孩子，太爺爺高興都來不及呢，不辛苦！”
陸正陽大聲地激勵道：“姐姐，我等你成為狀元姐姐。”
陸正琦：“姐姐加油，你是最棒的，我等你當狀元。”
顧挽月曲起了手指，在兩個弟弟的腦門上輕輕地一敲：“好，借兩位弟弟吉言。”
顧青寒給樂樂的口袋放了一支桂花樹枝，說：“爸爸祝你高考順利，金榜題名。”
溫暖放了一個幸運星到樂樂的口袋裏，說：“寶貝，媽媽祝你順心如意。”
顧挽月抱了抱她爸爸和媽媽，說：“謝謝爸爸，謝謝媽媽，那我先進去了。”
顧挽月拿著自己的準考證和學習用具，走進了考場。
才剛走進了校門，顧挽月就碰到了一同參加高考的劉華清，兩人相視一笑：“你也在這個考場啊？”
顧挽月笑了笑，說：“那就一起上去吧。”
劉華清點頭：“好。”
去到考場門口時，劉華清便頓住了腳步，叫住了她：“顧挽月。”
顧挽月回過頭，看他：“嗯？”
劉華清穿著一身幹淨清爽的校服，領口微開，高大的身影立在陽光下，垂著眼瞼：“我打算去華大，你呢？”
顧挽月想了想，回道：“我還沒想好。”
八月中旬，一個炎熱的下午，顧挽月正在家裏吃著雪糕看著《濟公》時，郵遞員把她的錄取通知書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