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車子就在溫暖他們家門前候著, 樂樂已經第一時間先上車去坐著了。
菊香嫂子和桂花嫂子知道溫暖要去京市過年，一大早就拿了些食材過來，溫暖也沒有猶豫, 收下了她們送來的食材。
溫暖昨天傍晚讓陳媽把院子裏凍著兩隻大胖鵝，也給兩個嫂子送了過去。
所以也不擔心回來的時候有什麽損失的了。
畢竟他們這一排的紅磚房靠近樺樹林，就是大冬天也還是會有各種小動物。
他們這一趟可能要去久一點，因為碰巧顧青寒年後也要在京市出任務。
這又剛好碰上過年了，剛好可以給兩位嫂子送過去加菜。
菊香嫂子看到了樂樂已經抱著布娃娃上車去，便笑著說：“看來樂樂那小家夥很期待去京市過年呢。”
最近鄧菊香才知道，原來溫暖在年前已經找司務長說要辭職了，因為她說兩個孩子估計在一歲之內都離不開大人。
雖然家裏邊是有陳媽幫忙, 但是溫暖說她帶幾個孩子，還得做家務, 太辛苦了, 決定留在家裏頭等孩子大一點再說。
不過司務長卻舍不得放人, 給溫暖辦了停薪留職，說是等她方便了再回去炊事班。
但是恰逢又碰上了的顧青寒晉升, 有人說總空院那邊也想要人。
炊事班的同事就猜測, 他們一家人會不會很快就要離開家屬院。
現在看到陸司令的車子又過來接人了, 菊香嫂子就覺得這事也不是不可能。
溫暖聽了菊香嫂子的話, 隨即笑了笑：“樂樂這家夥, 就想著看電視。”
元旦那會兒陸司令過來了, 就帶她去了徐師長那邊溜達了兩次，在徐師長那邊看到了電視。
陸司令見她看電視看得津津有味，就說京市的電視可以收到更多的電視台, 逗她去京市。
所以這段時間，樂樂就整天盼著早點去京市。
雖然前兩年樂樂是去過京市過年, 不過也忘得七七八八了，倒是記住了電視這東西。
桂花嫂子剛剛把她準備好的海鮮幹給塞進去車後箱，便說：“這不正常嗎？我也喜歡看電視呢，比收音機方便多了。”
“對了小暖妹子，清蘭跟大響不是跟你們一起去京市嗎？他們人呢？”
顧清蘭和李大響要結婚的消息，已經很早就告訴的兩位嫂子了，她們幾個已經商量好，到時候給清蘭縫一床被褥和枕頭被單。
不過北城這邊的鎮上，沒有那麽多東西可挑，溫暖就說讓他們小兩口去京市看一看。
溫暖聞言便應道：“他們還沒放假，打算等年三十跟李大夫一起過去。”
因為李雲華今年打算接趙老爺子回京市一起過年，她知道顧清蘭和李大響也準備過去買結婚用的東西，就約定好了年三十一起出發。
現在顧清蘭也算是趙老爺子和李雲華的關門弟子，現在她要結婚了，兩老也決定給她備一份禮物。
趙老爺子一直不知道顧清蘭早處上了對象，結果小丫頭一開口就是自己要結婚，所以趙老爺子也有點氣了。
還跟溫暖說要考察考察李大響，看他合不合格。
溫暖也裝作不知道，讓顧清蘭和李大響他們兩人到時候跟李雲華的車去京市。
菊香嫂子看了下時間，便說：“都快八點了，去到京市都天黑了，你們快點上車吧，等你回來再聊。”
桂花嫂子也催促了一聲：“去吧去吧，省得太晚了，你爺爺擔心。”
要是路況好的話，八個小時估計就能到京市，可要是冬天路況不好，十來個小時是跑不掉的。
這拖家帶口的，確實很麻煩。
溫暖朝屋子裏看了一下，正好顧青寒把一大袋子的尿布和奶粉提了出來。
於是便對兩位嫂子說：“天兒冷，嫂子你們快回去屋裏吧，不用送了。”
溫暖上周才知道，桂花嫂子又懷上了，現在也沒夠三個月。
雖然是二胎，但是周建設和梁嬸子還是很緊張，平時也不怎麽讓她出門，怕摔著。
現在剛好又是貓冬的季節，大家都沒那麽早醒來，要不是給她送東西過來，桂花嫂子也不會這麽早出門來。
桂花嫂子便笑著應了一句：“不著急，等你們上車我們再回屋，難得菊香今天也放假，等會我們準備做點過年的小吃。”
菊香嫂子笑了笑：“對對對，你們趕緊把東西整理好，別耽誤時間了。”
顧青寒知道兩位嫂子一大早就送東西過來了，便對她們說：“嫂子們，我們都整理好了，隨時可以出發，謝謝兩位嫂子過來幫忙。”
顧青寒把東西塞到了後排，這些都是方便拿取的，隨時都要用。
因為要帶一家人的東西，尤其是包包和粥粥的東西，平時看著不多，但是收拾起來就好像什麽都用得著，所以就塞了滿滿一後車尾箱。
他也不知道兩位嫂子還拿了那麽多的食材過來，現在車尾箱差一點就要塞不下了。
鄧菊香和張桂花目送溫暖他們上了車，看著車子遠去了，才歎息了一聲。
等回到了張桂花的家之後，鄧菊香才歎息道：“總有種感覺，小暖妹子很快就要離開家屬院了，怪舍不得的。”
實在是溫暖太好了，這幾年的相處下來，她們幾個真的好像親姐妹一樣。
要是溫暖真要離開北城了，真不舍得啊。
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遇上這麽好的夥伴了。
桂花嫂子給鄧菊香倒了一杯茶，才緩緩應道：“在顧團長當試飛隊首席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早晚會離開這裏。後來小暖妹子跟陸司令相認，就更篤定她會去京市。”
張桂花跟溫暖做鄰居這麽久，比鄧菊香更舍不得她。
這相處起來都像是親人一樣了，平時有吃的喝的，大家都會相互送給對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大聲喊一聲也會過去。
更別說她生柱子的時候，就是溫暖和顧青寒及時搭把手的，心裏對他們家的感情就更深厚了。
家屬院裏頭有那麽多的軍屬家庭，唯一讓張桂花感到無條件信任的，就是溫暖他們了。
還有樂樂，這個小家夥幾乎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張桂花現在還能想起來，自己帶她的那段時日，要不是有小家夥陪著她，還真是熬不過自家婆婆來家屬院的那段時間。
人都差點要瘋了。
鄧菊香聽完了張桂花的話後，拍了拍她的後背，說：“沒事，我相信小暖妹子，就是去京市了也還是會把我們當朋友的。”
一直以來，溫暖都沒有因為自身身份的改變而嫌棄過他們。
張桂花點頭，歎道：“就是怪舍不得的，一想到以後都看不到樂樂和小暖妹子，就心悶。”
“別想這麽多了，你現在還懷著孕呢。”鄧菊香坐了下來，又說：“我看也沒這麽快，畢竟顧團長也才晉升，真要去京市，估計在晉升那會兒就去了。”
梁嬸子剛好從房間裏頭出來，剛剛也聽到了他們的話，笑道：“這是好事，人要往高處走，真要有這個機會肯定得抓住。這還是京市呢，誰不想往那地兒去？”
“再說了，小暖這丫頭自己也有能力，你說炊事班那個加工廠要是她自個兒幹，不得發大財了。”
張桂花一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媽，你可別亂說了，這話讓人聽了去，誤會大了。”
因為溫暖找上了她爹要海鮮幹，現在村子裏頭也有很多的收入，比以前好多了。
每次梁嬸子看著他爹拿著的公社存折，眼睛都大了。
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的錢。
梁嬸子一聽，也不敢隨便說了，去廚房洗碗。
鄧菊香看梁嬸子走開了，便笑了笑，“你娘說得也沒錯，人是要往高處走，要是小暖妹子真要去京市了，我們要為她高興才是。”
張桂花點頭：“對，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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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市的路途太遙遠，幾個孩子上了車吵鬧了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等孩子睡醒一覺之後，顧青寒就把車子停在了一個小鎮上，讓孩子和陳媽都休息一下，順便吃點東西。
溫暖坐了三四個小時的車也受不住了，難以想象顧青寒在包包和粥粥出生那會兒居然一路都沒有停過，一路開回去北城。
真是鋼鐵啊這人！
休息的時候，溫暖就問顧青寒：“我前兩天收到劉春燕寫來的信了，她說街道辦給她安排了工作，也是在藥廠的。”
劉春燕回去老家也不是很久，大概就一個月吧，沒想到這麽快就安排了工作。
估計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顧青寒把樂樂吃剩的麵條給解決幹淨，才抬眸看向溫暖，說：“她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也很難，是陸司令讓人給她安排的工作。”
除此之外，陸司令也不放心讓她帶幾個孩子回老家，深怕她又想不開了。
所以讓她去上班也好，藥廠也能分配房子，住在家屬院裏頭還能有人監督一下她。
溫暖當時看信的時候也覺得劉春燕這工作來得也太及時了，果然是組織給她安排的。
“這真是太好了，隻要生活過得去，劉春燕估計就不會想那麽多了。”
雖然劉春燕的幾個孩子還小，不過這個年代的工廠都是有食堂幼兒園學校那些的，就是帶著幾個孩子，應該問題也不大。
而且劉春燕在信上提到過，徐師長在她回去老家之後，用個人的名義給她送去了一筆慰問金，已經是給足了他們家麵子。
有了那一筆慰問金，老家的人也不會胡亂猜測林國強在部隊的事情，不至於會讓人瞧不起。
從劉春燕的信上可以看出，她現在是真的不一樣了，心情愉悅了不少，也一直惦記著要給她還錢。
還在信上說了很多關於幾個孩子的事情。
想到了這裏，溫暖又樂嗬嗬地對一臉苦悶的樂樂，問道：“正好過年，樂樂你要不要給花花畫一張賀卡？”
溫暖倒不急著要錢，畢竟劉春燕現在一個人要養幾個孩子，就算是幫助一下孩子好了。
樂樂又跟花花那麽好，在花花離開之後，還哭了兩天。
錢是事小，現在主要還是得劉春燕自己想開，繼續勇敢生活下去。
樂樂一聽，馬上就精神多了，點頭應道：“要，我要畫好多的花，花花她肯定很喜歡的。”
溫暖寵溺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說：“那好，等你到太爺爺家裏的時候，你就趕緊給花花畫好，我到時候一起給花花寄過去。”
樂樂便問：“媽媽，那我們什麽時候才到？我坐到屁股都疼了！”
小家夥還真的有模有樣摸了下自己的小屁屁，看來這一路是真的很難受。
顧青寒看了眼時間：“那現在就出發吧，你們上車之後睡一下，睡醒一覺就到了。”
溫暖看了眼顧青寒，沒想到這人也開始吹牛了，這起碼還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要不是拖家帶口的，溫暖還真寧願去省會城市坐火車好了。
溫暖便對顧青寒說：“不著急，你慢點開吧，累了的話，休息一下。”
顧青寒點頭：“我知道。”
車上都是孩子婦女，肯定是安全第一。
這一趟行程比上一次去京市難受多了，因為多了兩個哭唧唧的小奶娃。
包包和粥粥大概是不習慣坐車，第二覺醒來的時候就扯開了嗓子哭了好一會，哭得溫暖和陳媽都開始覺得有點煩躁。
樂樂更是嫌棄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想聽兩個弟弟哭了。
一路吵吵鬧鬧的，到了晚上的八點才到京市。
*
陸司令今天很早就回到了家。
他看著牆壁上的時鍾，好幾回之後才問趙叔：“小暖不是說今天到嗎？怎麽這麽晚？”
上一次他們來京市過年，在傍晚的時候就到了。
現在都晚上八點了，居然還不見影子，陸司令就更心急如焚了。
趙叔也等得有點心急，而且冬天的天氣也不怎麽好，想到那一車子的孩子和大人，也難免擔心起來。
趙叔便說：“要不我給北城打個電話，問問顧團長是不是今早出門。”
陸司令擺了擺手，“不用了，昨晚青寒才給我打過電話，肯定就是今天出發，可能下雪了吧，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接著陸司令便問，“對了老趙，菜都做好了嗎？別等會他們來了，都吃不上一口熱飯。”
趙叔點了點頭：“都做好了，放在鍋裏熱著，首長您放心，隨時都可以吃飯。”
陸司令今天一大早就吩咐他今晚要早點做飯，就是沒想到飯都做好兩個小時了，居然還不見人影。
陸司令背著手在客廳裏頭來回走了兩趟，最後才沉著聲說道：“明天你再去問一問明德，問一下他們什麽時候願意搬走，最遲在開春的時候把四合院空出來。”
元旦回來之後，他就讓老趙去四合院問了一下。
可是他的侄子陸明德說，一時半會他們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得給他們時間。
這一個月過去了，他們還是這一套話術，不想搬。
可是一想到溫暖他們一家人來一趟不容易，要是坐火車的話，還得從部隊坐五個小時的汽車去省會城市才有火車。
開汽車的話就要十個小時左右，反正怎麽樣都不方便。
現在幾個孩子年紀也小，這一趟路程估計是更難了。
從明年開始，顧青寒也有一些任務會在京市，一待可能就兩三個月，要真是這樣，還不如把溫暖他們先接過來。
看看他們是願意住在空軍大院還是四合院，多個地方選擇也好。
要是讓顧青寒一個團級幹部住進來空軍大院雖然是方便，但對顧青寒卻不怎麽好。
畢竟他才晉升，總有人是小肚雞腸，覺得他靠的不是本事，而是關係。
這是陸司令最不想看到的。
畢竟顧青寒是實打實有能力的，他也不會因為溫暖的原因給他任何工作上的便利。
人家顧青寒自己爭取回來的功勳，他不想讓這些榮耀成為別人的茶餘飯後，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了。
而且，他也想帶溫暖回去老宅看一看，那裏畢竟是他的根，也是溫暖當年出生的地方。
還有很多他老伴兒留下來的東西，那些東西肯定是不能落其他人手裏，給他們留個念想也好。
也給溫暖留一點他們的東西。
趙叔一聽，立馬就點了點頭：“我知道，明天我再去找一下他們。”
關於這件事，趙叔也頭疼。
因為陸明德那人，看人下菜，他去了兩次，表麵上是客客氣氣，可是他話裏話外，都沒把他放眼裏。
第一回 去說是會去找地方，第二回就說房子難找，恐怕不能搬。
就是看他不是陸家的人，所以才一次次地敷衍他。
偏偏陸司令還忙，這點事還真顧不上。
而且這件事上，陸司令說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因為當年陸司令是以為自己沒了後，這輩子到死是鐵定在部隊裏頭生活了，所以在房子上的事就沒說個準話，說他們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現在好了，人家還真把那四合院當成自己的家，不願意挪了。
上回他去了那四合院，明明以前用的都是木家具，那時候還很新很幹淨。
可是現在就一團亂，院子更是堆了亂七八糟的雜物，有幾個瓷缸都碎了也不願處理。
邋裏邋遢的，他都不願意落腳。
當時陸司令也說過讓他們不要動家裏的擺設，結果好幾年過去，全不當事兒了。
這事他也沒敢跟陸司令說，這幾個月以來首長是真的忙，他不想拿這點小事煩他。
陸司令歎了一口氣，說：“算了，過了年再去吧，省得說我們刻薄。”
趙叔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他們首長不願意做這個壞人，那他來就好了，大不了拉上他老伴一塊兒過去，就不信他們還真要霸占一大院子不成！
像這樣的流氓，他可不慣著！
再說了，那麽大的一個宅子，怎麽可以說給就給呢？
做夢吧！
*
兩人剛剛說完了這些事，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
因為陸司令前兩天就跟大院的警衛員打了招呼，他們要進來大院就方便多了，檢查了半分鍾之後就直接放行。
溫暖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往來的車輛檢查得很仔細，還登記了一大堆的資料。
沒一會兒，院子外就率先傳來了樂樂那奶聲奶氣的叫喊聲：“太爺爺，太爺爺我們來啦！”
溫暖抱著粥粥，跟在了樂樂的身後下了車，看她跑得這麽快，連忙就喊道：“樂樂，你別跑這麽快，地上有積雪。”
京市雖然沒有北城冷，但是也偶爾會下雪，這會兒院子就有一層薄薄的雪。
不過坐了一路汽車的樂樂已經悶壞了，現在看到了院子撒腳就跑，一點積雪完全不放在眼裏。
才剛走到了小樓的門前，陸司令就打開了大門，一手抱起了小家夥：“我們樂樂終於都來了。”
然後陸司令就看向了溫暖和她懷裏的粥粥，眉開眼笑：“快快快，先進屋來暖和一下。”
樂樂掙紮著要下地，說：“太爺爺，我長大了，你不用抱我，你去抱弟弟吧。”
“誒，好孩子。”陸司令應聲把樂樂給放了下來，然後接過了溫暖懷裏的小家夥，心疼地說：“來，讓爺爺抱吧，你肯定都抱了一路，累壞了吧。”
溫暖笑了笑，把孩子遞給了陸司令，說：“爺爺，我們回來了，還好不是很累，就是坐太久，腳麻了。”
溫暖其實手是不怎麽累，因為包包和粥粥睡覺的時間比較多，雖然是在路上哭鬧了好一會，但是給他們喂了奶之後又乖乖睡了。
就是坐車坐太久了，腰和腿都累慘了。
那邊的趙叔也一直等候著，現在看到人回來了，也連忙上前去接過陳媽懷裏的另一個孩子，包包。
“老伴兒，讓我來抱，你先去歇一會。”
陳媽也不客氣了，把孩子遞給了趙叔之後，先是帶樂樂去廚房洗了下手。
顧青寒跟警衛員在收拾東西，大包小包往家裏提。
雖然是把陸司令的客廳占據了很大的一片位置，不過陸司令卻不介意，甚至覺得這煙火氣讓他感到暖心。
以前覺得熱鬧有點吵，可現在包包和粥粥哭破了喉嚨，他都覺得是美妙的聲音。
好聽極了。
溫暖跟陳媽從廚房出來之後，便問：“爺爺，趙叔，你們還沒吃飯嗎？”
剛剛陳媽打算熱一下飯菜，結果鍋裏頭的菜都是熱乎乎的，也沒人碰過一樣。
看樣子，爺爺跟趙叔是在等他們呢。
陸司令清了一下嗓子，隨後說：“爺爺也剛剛回來不久，既然你們都到了，先吃了飯再慢慢收拾。”
趙叔看陸司令不好意思的樣子，便笑嗬嗬對溫暖說道：“首長一大早就吩咐我去買了你最愛吃的燒鴨，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到，幹脆就買了其他的食材。”
“首長回來之後，還親自下廚給你做了一道筍三鮮。你們先坐一下，我去把飯菜端出來，立馬就可以吃飯了。”
陸司令自從在兩孩子百日宴上露過一手，之後就一直打算學一下做菜。
有時候一大早就自己捯飭早餐，有時候晚上回來，也會自己去廚房炒個小菜下酒。
現在的廚藝是比之前好一點點了。
所以傍晚回來那會兒就爭著要下廚，說是給溫暖做點她喜歡吃的筍三鮮，讓她一到家就能吃上熱乎又喜歡的菜。
溫暖笑了笑，“謝謝爺爺，我保證會全部吃完。”
陸司令被溫暖的話愉悅到了，笑嗬嗬道：“那可能有點難，爺爺煮了一大盤呢。”
溫暖的食量是真不大，每次看到她就吃那麽一點點，陸司令就有點兒心疼了。
想讓她多吃一點，胖一點才更好看。
溫暖走過去，抱住了陸司令的手臂，笑眯眯地說：“那可不一定，我餓了好幾個小時了，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跟在他們身後的樂樂一聽，便好奇地說：“媽媽，你騙人，一頭牛那麽大，你怎麽可能吃得下？”
炊事班的農場是有牛的，還能幫忙耕種，那是樂樂目前為止見到過最大的動物了。
所以在聽到溫暖這麽說之後，立馬就覺得不對。
陸司令摸了摸樂樂的小腦袋，笑著解釋道：“那你媽媽吃不完，樂樂幫忙吃一點好不好？”
樂樂聽了立馬就搖了搖頭：“我不吃，讓包包和粥粥吃吧。”
“你不吃，那你想吃什麽？”陸司令看樂樂說得挺認真的，而且進門來之後也沒有吵著說餓肚子。
要知道這小家夥可能吃了，之前在北城的時候，樂樂一天估計得吃四五頓。
除了青菜，別的都不挑食。
樂樂小跑著衝過去那邊的茶幾，指著那小小的電視機，笑著說：“太爺爺，我要看電視，我不吃飯了。”
正當陸司令準備應下的時候，溫暖和顧青寒一口同時道：“不行，你不吃飯，就不要看電視。”
樂樂一聽，立馬就跑回去陸司令身邊，哀求道：“太爺爺，求你了，讓我看電視。”
陸司令對上了樂樂把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有點兒心軟了。
可是下一秒又對上了自家孫女那警告的眼神，陸司令就清了一下嗓子，說：“你媽媽說得對，應該吃了飯再看電視。”
沒辦法，誰讓這是他孫女要求的呢。
可不能讓他的孫女生氣了。
趙叔和陳媽已經給包包和粥粥重新換了幹爽的尿布，看到樂樂不開心了，便說：“來，現在就可以吃飯了，吃了飯就讓樂樂看。”
樂樂一聽，便蹦躂著跟趙叔和陳媽去廚房，然後小聲對他們說：“姨婆婆，給我裝少一點的飯，我要趕緊吃完看電視。”
趙叔剛想說不好，結果自家老伴兒還真裝了小半碗的飯，遞給了樂樂，然後說：“那你要多吃菜。”
樂樂笑眯眯地接過了那飯，笑眯眯地說：“謝謝姨婆婆，我來幫你拿飯。”
陳媽便笑著說：“行，那你一碗一碗來拿知道嗎？小心摔了。”
趙叔看著樂樂還真聽話地端著飯出去了，便皺了下眉跟陳媽說：“這不好吧？吃那麽點飯怎麽夠，你也太慣著孩子了。”
“你不是做了紅棗糕嗎？”陳媽一邊裝飯一邊說：“等會晚點我給她再吃點糕點不就得了，樂樂念了好久要看電視了，讓她看一會兒怎麽了？”
趙叔：“……”
那也不能慣著孩子。
後來吃飯的時候，趙叔發現，向來不挑食的陸司令，在樂樂說這個不好吃，那個不想吃的時候，也幫著樂樂把那些她不愛吃的偷偷吃掉了。
不帶這樣慣孩子的！
*
第二天，四合院。
陸明德回到家的時候，自家妻子陳秋娥在正廳等著了。
陸明德把帽子脫了下來，隨即便道：“給我倒杯茶，渴死了。”
陳秋娥聞到了丈夫身上那股子酒氣，哼了一聲，“你要喝自己不會倒？天天就知道喝那破酒，家裏的事兒一點都不管。”
本來就煩，一回來還羅裏吧嗦的，就更煩了。
陸明德忍著一肚子的氣，說：“誰惹你了？怎麽大晚上不睡覺的在這生悶氣？”
自家這個媳婦，他不是不知道，平時早早就躺下床去休息了，經常他喝酒回家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睡下了。
陳秋娥翹起了二郎腿，又抱著了自己的手臂，哼了一聲：“還能有誰？你大伯家那個趙老頭今天下午又過來了，說是讓我們把屋子騰出來。”
陳秋娥口裏說的大伯，就是陸司令。
不過這也不是親親大伯，還是堂的，說親吧，又不是很親，可是不親吧，陸司令也沒幾個親戚了。
戰爭年代，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陸司令就剩了幾門親戚。
他們家也算排得上號的。
再也沒有誰會比他們這家子更親的了。
可是陳秋娥也沒想到，陸司令自己在空軍大院住的兩層大樓房，那屋子是什麽都有，暖氣煤氣罐，還不用出去外邊的旱廁。
他自己住著那麽好的房子，怎麽又讓他們搬走了呢？
就是他退休了，也是會安排在休幹所裏邊的，犯不著把四合院給要回去。
陳秋娥看著這不成器的丈夫就來氣，罵道：“我說你這人就是懶，以前怎麽就不知道多點去跟你大伯套近乎，讓他把這房子轉手給你？”
“現在好了，說要回去就要回去，你說咱們往哪裏搬？”
說起了這事，陸明德也哼了一口氣，不服氣地說：“我說你這人，就是瞎胡鬧。以前我沒去套近乎嗎？不過我大伯有那個時間才行啊？再說了，哪一年過年我沒有去叫他過來吃飯？人家鳥都不鳥我，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麽新鮮蘿卜了。”
“人家那是司令員，人家能瞧得上我們這種小市民嗎？”
“你——”陳秋娥皺起了眉頭，也懶得跟他爭了，現在就是想去套也沒用，晚了。
於是她便問：“那現在我們要怎麽辦？那個老趙頭已經來第三趟了，就是鐵了心要把我們趕走！”
陳秋娥歎了一口氣，哼道：“你說當初是你大伯讓我們住的，現在倒好了，說讓你走就走，一點親戚情分都不講。”
陸明德喝了一口茶之後，才歎息了一聲：“我看這事鐵定跟我大伯那個孫女有關，不是說他在北城認了個孫女嗎？”
陳秋娥也聽聞了這件事，但是更多的細節也不知道，也很久沒有見過陸司令了，無從知道真相。
於是她便問：“你說都過去那麽久了，那什麽孫女是真的嗎？會不會你大伯老糊塗搞錯了？”
“你看你大伯都六十好幾了，該不會看到別人家歡聚一堂，自己覺得孤獨，隨便就認了個孫女回來吧？”
陸明德一聽，點了點頭：“我看也有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指不定那什麽便宜孫女就是衝著我大伯家的家產來的。”
陸司令從軍幾十年，雖然每次看他都是一身軍裝，看不出好賴。
可是當兵都有錢，更何況陸司令還是一個將軍呢？
陳秋娥一聽丈夫這麽說，便小聲說：“你看要不要提醒一下你大伯，省得他讓人給騙了。”
陸明德搖了搖頭，“那肯定不行，這不是上趕著給我大伯削嗎？倒不如直接找那個女的談談。”
“這能行嗎？要真是衝你大伯的家產去的，還能聽你的？”陳秋娥也鬱悶，這個月以來愁死她了，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誰會猜得到陸司令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什麽孫女；
真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陸明德也歎息了一口氣，說：“先住著吧，我大伯是個體麵人，我們不走的話，他也不至於會把咱們趕出去。”
陳秋娥點頭：“隻能是這樣了，賴死在這裏！”
*
很快到了除夕。
因為陳媽也不放心包包和粥粥，便商量了一下在陸司令家過年，下午一點多就窩在了廚房準備年夜飯。
不過陳媽知道了陸明德一家子賴著不搬走之後，就拉著老趙頭罵了一頓：“你直接帶人過去把他們趕出去不就得了，你還要跟他們講什麽道理？傻了吧唧的你！”
陳媽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老趙頭都去了四合院三次了，結果都是得到那樣的答案。
——找不到房子，暫時搬不了。
可是那個四合院是陸司令的，以前陸司令老伴兒還在的時候，偶爾會回去看看四合院。
可是陸奶奶去世之後，陸司令就一次都沒有回去過了。
估計人家住著住著，就覺得是屬於他自己的了。
趙叔摘著菜，歎了一聲：“這事陸司令不好出麵，我去的話也名不正言不順的，你說我真要把人趕出去，陸司令以後還要怎麽回去那胡同？”
京市的胡同文化不一樣，講究的是麵兒理兒，雖然陸司令是有理兒，但麵兒丟了也不好。
趙叔不能讓首長背上這樣的罵名。
陳媽聽了老趙頭這話，便推了他一下，問：“那你說，要是讓小暖去一趟怎麽樣？”
“你說啊，現在陸司令已經找回自家親孫女了，肯定不能夠還讓他霸占著祖屋，不然這成什麽話了？”
“要是陸司令不方便出麵，那小暖這個親孫女總該行了吧？就不信他們還能耍賴！”
陳媽最看不慣這樣的人了，明明屋子是自己的，可要回來怎麽就那麽難？
這些人就是貪心，白給你住還不行，還要你白送給他。
做夢呢吧！
趙叔聽了自家老伴這話，想了想覺得還是有點道理的。
他隻是一個打雜的，陸明德不理會他是早就預料到，不過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厚臉皮賴著不走了。
這麽多年，陸司令一分錢都沒要過他們的，現在反倒好了，還被賴上。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了！
可要是溫暖出麵的話，好歹她也是陸司令唯一的親孫女，看他還能說什麽？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時候，院子外傳來了一陣汽車的聲音。
陳媽便好奇地張望了一下，“小暖他們不是去王府井了嗎？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陳媽就看到陸明德和陳秋娥拉著兩個孩子，在院子好奇地外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