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溫暖牽著樂樂的小手, 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朝著台上走去。
台上除了有一排整齊的軍人等待授勳，還有今晚的主持李政委和頒發獎章的陸司令和徐師長。
李政委看著慢慢走上來的溫暖和樂樂，朝身邊的徐師長低聲說了一句：“給一個小孩兒表揚頒獎章, 這還是咱部隊頭一回呢，顧青寒那小子真是出盡風頭了。”
徐師長輕笑了一聲，“要是沒有顧青寒他們一家人，你說咱們部隊今年不得挨批？現在上麵不追究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李政委點頭：“那是那是，早知道昨兒晚讓他多買兩瓶茅台過來請咱們喝。”
徐師長：“過年再敲他。”
陸司令瞥了兩人一眼，真是把他當耳聾了？
就在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溫暖和樂樂已經到了台上，李政委便和藹地笑了笑, 示意他們往顧青寒這邊走來：“溫暖同誌，你跟孩子就站在這邊吧。”
溫暖朝顧青寒看了一眼, 然後規規矩矩地牽著樂樂站了過去, 樂樂站在了中間, 她和顧青寒一人在一邊。
樂樂高興極了，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 主動地牽著顧青寒的手, 笑了笑：“爸爸, 我跟你一起接受表揚了, 太棒了！”
這樣正式的場合, 顧青寒一向嚴肅認真, 可是聽到了樂樂的話後，還是沒忍住看了她一眼。
同時，又看了看溫暖, 兩人四目相對，顧青寒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喜悅侵襲而來。
曾經他也想過自己的授勳儀式, 溫暖和孩子肯定也會過來看一看。
可是卻沒有想到，居然還能有跟她們站在一起，接受嘉獎。
這一種感覺太美妙了，他甚至找不到言語來形容，尤其是看到了台下無數人那羨慕的目光，心裏甚至生出了點點的驕傲來。
李政委看人齊了，便正式宣布：“好，現在請我們陸司令和徐師長，為台上所有英勇奮戰的戰士頒發獎章。”
話落，隻見兩位帶著威嚴的領導向前來，然後站在了接受獎章的戰士們麵前，給他們佩戴上閃著亮光的勳章。
陸司令帶著點點笑意，對台上其他的英雄鼓勵道：“同誌們辛苦了，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繼續為人民服務。”
很快便輪到了顧青寒這邊，陸司令接過了徐師長遞來的命令狀和上校肩章。
那銳利的眸子看向了戰力筆直的顧青寒，然後替他換上了一個新的肩章，語重心長：“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正團幹部了，肩章承載著保家衛國的使命，希望你再接再厲，戒驕戒躁，砥礪前行。”
“當然，也要珍惜家庭。”
前麵話是陸司令說的，後麵一句是爺爺說的。
顧青寒自然理解陸司令的用心良苦，然後莊重地行了一個軍禮，“是，首長。”
接著徐師長給他佩戴上一等功的勳章，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道：“繼續為部隊爭光，再接再厲。”
隨後，徐師長便跟著陸司令走到了樂樂和溫暖的麵前，因為她們都不是軍人，沒有授勳儀式，不過卻有給她們的表揚獎狀，還有一枚金屬獎章。
樂樂早就等不及了，看到了陸司令走來的時候，主動上前了一步，說：“太爺爺，我也要爸爸那個章，我要戴在衣服的上，這裏。”
說著，樂樂便往自己的手臂上指了指，示意陸司令把獎章給她別上。
陸司令隻好把獎狀遞給了徐師長，拿起了那枚章別在了樂樂指定的位置上，說：“這次要表揚樂樂，樂樂想一想有什麽想要的，等會告訴太爺爺。”
隻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給她！
樂樂一聽，高興壞了，笑嘻嘻道：“那我要好好想一想。”
陸司令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眯眯：“不急，慢慢想。”
然後就剩下了溫暖，其實她之前給邊防部隊做快手菜的時候，就拿到過部隊的表揚獎狀，沒想到這一次也有，還是她爺爺給親自發的。
非常的有意義。
陸司令看著自家的親孫女，驕傲又寵溺：“溫暖同誌，我代表空軍部隊向你致謝。”說完，便給她別上了一個獎章。
溫暖對上了她爺爺的目光，燦爛地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謝謝首長。”
徐師長看著溫暖，也由衷地笑了笑：“溫暖同誌，你為部隊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除了表彰之外，我們決定還要給予你獎勵。”
說完，徐師長便朝她遞去一個土黃色的信封。
溫暖愣了一下，隨即把東西接了過來，如無意外的話，肯定是現金獎勵了。
看來可以請大夥兒吃頓好的了。
台下的人都紛紛看著溫暖和兩位首長，都在才猜測他們說些什麽。
部隊裏頭有小部分人知道陸司令和溫暖的關係，忍不住交頭接耳：“我看陸司令是特地為顧團長一家人頒發獎章的吧？真是寵愛這個孫女。”
“我也聽說溫暖是陸司令的孫女，聽說陸司令去了好多回家屬院，難怪這次部隊出了這麽大事情都沒有挨批，看來是陸司令給我們求情了。”
“得了吧，你沒看到顧團長直接升上校了嗎？這次抓捕敵特行動，很大功勞都是顧團長的，還把京市的那一批敵特都抓到了。”
“顧團長這一家子，不僅都長得好看，而且兩口子都有實力，孩子也有運氣，能幹又俊俏，你說擱誰不喜歡？我要是有這麽能幹的後輩，我都恨不得宣告世界了。”
“不知道溫暖同誌拿到了多少獎金，早知道我也掘地三丈也找個出來。”
真是好事全讓他們家給占了，在場的人紛紛羨慕起來了。
授勳儀式結束之後，顧青寒跟溫暖牽著樂樂從台上下來了，然後就是一堆人的恭喜話語。
顧青寒看溫暖和樂樂都差點被擠到了，連連笑道：“謝謝大家，不過別擠到我媳婦兒和孩子了。”
在場不少女同誌聽著顧青寒這話，忍不住羨慕起來了。
怎麽自己就碰不到這樣有能力又疼愛媳婦的男人呢？
人群散去後，梁國安和司務長，還有76團的幾個部下便走了過來，對顧青寒打趣道：“顧團長，你一升就是兩級，怕是要請大家吃飯喝酒吧？”
顧青寒這三十歲都不到，一下子升了正團和飛行隊大隊長，又是直接跳了級封了上校，放眼整個兵團，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顧青寒看了眼幾個都是相熟的老戰友，便哼了一聲：“你們不是昨天才吃過了？”
梁國安挑眉：“這怎麽能一樣？那是你兒子的百日宴，這是你個人的慶功宴！”
顧青寒彎了彎唇，看著他們：“你也知道我還有兩個兒子，我現在還得回去給他們洗尿布呢。”
隨後，顧青寒看向了溫暖，朝她說：“媳婦兒，我們回家。”
雖然家裏有趙叔和陳媽看著，但是他們也出來好幾個小時了，估計得找人了。
溫暖看大家興致挺高的，於是便把自己的獎金信封拿了出來，笑了笑：“難得這麽高興，你跟大夥兒去聚個餐吧。”
“那不行。”大家紛紛搖頭：“這是嫂子你的獎金，我們怎麽好意思呢？”
“沒關係，反正今兒還是元旦呢，你們玩得開心一點。”說著，溫暖便把那個信封塞到了顧青寒的口袋裏。
對他笑了笑，說：“我回去看看包包和粥粥。”
顧青寒看著妻子的舉動，皺了下眉，心裏越發不願意，還不如回家跟妻子好好待著，順便看看孩子。
顧青寒便對他們說：“要是想吃的話，你們就一人帶一個菜過來我家，我隨時奉陪。”
話音剛落，李政委便走了過來，說：“又要請客了是嗎？陸司令說等會有一批羊從京市運過來，可以拿出一頭出來烤全羊，怎麽樣？要不要繼續聚一聚？”
溫暖一聽，又饞了，自從生了包包和粥粥之後，確實沒怎麽吃過香噴噴的烤肉。
這會兒確實懷念起那年中秋的烤全羊。
陸司令跟徐師長去開小會，估計忙完也是想吃些熱騰騰的東西。
顧青寒一眼便看出了溫暖的意思，隨後便朝他們道：“那就聚一聚吧，不過別去我家裏頭了。”
眾人異口同聲：“為什麽？！！”
顧青寒白了他們一眼：“懶得收拾洗碗。”
大家的下巴都快要跌下來了，看來顧團長也不是這麽令人羨慕的，誰成想到他堂堂一個幹部回家之後還得洗碗洗尿布呢？
大家商議了一下，決定去空勤食堂，那裏設備齊全，位置也大，能多叫一些人過去。
溫暖想了想，便對顧青寒說：“那我回去把孩子和趙叔陳媽他們也帶過去熱鬧熱鬧。”
順便也是慶祝元旦節了。
顧青寒看他們一群人已經往炊事班走去了，便說：“還是我去吧，你帶樂樂先過去那邊。”
禮堂走回去家屬院雖然不算遠，但是外頭天氣冷，顧青寒不大放心讓溫暖帶著樂樂走來走去。
溫暖笑了笑，小聲嘀咕道：“我懶得動手了，你去吧。”
自從懷了包包和粥粥之後，溫暖就沒怎麽做家務活了，這冬天一到，人更懶了。
而且要是帶包包和粥粥出門，還得先給他們喂一次奶，不然又得鬧了。
顧青寒笑了笑，難得溫暖不攬活了，心裏更加高興了，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蛋：“所以才說不讓他們去我們家裏頭。行，我先過去幫忙，你回去把趙叔帶過來。”
接著顧青寒便把剛才溫暖的獎金塞回去給她，說：“這是你跟樂樂的獎金，你拿回去。”
溫暖便問他：“那你有錢？”
顧青寒點頭，“也會有一筆獎金，不過到時候發到工資存折裏。”
溫暖便把信封給收好了，說：“那我拿回去了。”
樂樂看著自家爸爸和媽媽在說悄悄話，便用力地拉了下顧青寒的軍裝：“爸爸，我肚子好餓！”
“我們趕緊回去看看包包和粥粥吧，他們肯定也餓了。”
溫暖捏了下小家夥的臉蛋，笑道：“那你跟爸爸去炊事班，老鍾叔叔肯定有好吃的給你。”
樂樂一聽，興奮地跳了起來：“太好了，我喜歡炊事班！”
*
顧青寒帶著樂樂朝炊事班走去，溫暖則往家屬院那邊走。
可是才剛走出禮堂沒多久，溫暖就被一道突然竄出來的身影給嚇到了，連連後退了兩步。
隻見花花媽媽，也就是林國強的妻子劉春燕，一臉愁容地站在了溫暖的麵前。
她麵色很蒼白，頭發也亂糟糟的的，身上的衣服更是皺巴巴，消瘦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命力。
她看了眼溫暖，然後哽咽道：“溫暖同誌，請你幫幫我，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國強和我婆婆都要被送去勞動改造，可是我們真的沒有跟敵丨特同流合汙，絕對沒有背叛過組織。”
“你能不能幫幫他們，他們是無辜的。我家國強是疏忽了，可是真不是故意的，還有孩子她奶奶，都六十歲了，哪能受得住那麽重的處罰？！！”
“溫暖同誌，請你幫幫我們吧……”
劉春燕在這裏等了很久，剛剛她就看到了顧青寒接受了授勳儀式，看來是立功了。
本來她剛剛想去找他的，可惜被人攔著。
不過劉春燕看到了溫暖也上了台，心裏覺得倒不如過來找溫暖，起碼她看起來好說話。
而且花花也整天在她麵前誇溫暖，說她很好，很溫柔，經常還會給她零嘴。
所以她就想著過來試一試。
溫暖知道劉國強和林嬸子一直被關押著，不過並不知道他們要去勞改了，但是這事她也幫不了，這是組織的決定。
溫暖也不跟她兜圈子了，直言道：“嫂子，這事你來找我也沒用，我隻是一個軍嫂，這是組織的決定。”
別說找她了，就是去求徐師長，估計也是沒有用。
因為林國強的失職，給部隊蒙羞，還牽連了那麽多的幹部，不僅是林國強，還有幾個軍官也一直在接受調查，那些人找誰說去？
劉春燕看著溫暖，想了想，一鼓作氣道：“溫暖同誌，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肯定有辦法的。”
“你……”劉春燕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問道：“陸司令不是你親爺爺嗎？你看能不能幫我求求……”
“不能。”
溫暖嚴肅地直視著劉春燕的眼睛，說：“陸司令是我爺爺沒錯，但是這件事我說不上話，你找錯人了。”
在這件事上，林國強怎麽也脫不了關係，就算是他沒有跟敵丨特勾結，就一個玩忽職守，也足夠讓他去改造改造。
劉春燕眼睛滿是淚水，有點激動道：“有用的，你爺爺是司令，他一句話就可以讓國強回來了的。”
溫暖歎了一口氣：“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隻見，劉春燕的肩膀瞬間耷拉下來，整個人好像泄氣的氣球一樣癟下去了。
溫暖看著劉春燕魂不守舍的樣子，便語氣深長道：“嫂子，你不要再為了這件事想不開了，你還有幾個孩子要照顧，花花他們還在家裏等著你呢。”
她知道這件事肯定對林家的打擊很大，但是組織既然已經有了定奪，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
劉春燕家裏還有三個孩子，花花是最小的一個，也就四歲多點。
要是連劉春燕也倒下了，他們這個家就會散的了。
溫暖知道劉春燕的痛楚，但是在這件事上麵，她確實幫不上任何忙。
而且這也是對林國強最輕的懲罰了。
溫暖伸出手，拍了拍她肩膀上的雪花，說：“花花是一個很可愛很懂事的孩子，希望你可以振作起來，把幾個孩子帶好，他們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還有你自己，你的人生也還長，不應該止步在這裏。”
家裏的頂梁柱突然沒了，換了哪個女人都難以接受。
溫暖也不懂怎麽安慰她，隻能讓她有點點盼頭，劉春燕才三十歲，後麵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
她的三言兩語未必會有用，但溫暖還是想跟她說幾句話，怕她會想不開。
隻見劉春燕露出一個苦笑，看著溫暖說：“我家男人都沒有了，你讓我下半輩子怎麽過？我的幾個孩子都沒有了爸爸，他們要怎麽辦？”
“既然你不想幫就算了，謝謝你，是我不應該來打擾你。”
說完，劉春燕便轉身走了。
溫暖叫了好幾聲她的名字，可是劉春燕都沒有停下腳步來。
溫暖看著劉春燕是往家裏頭的方向走去，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之盼望她能早點想開。